第十一章 有良心
「你說那條大黑狗被毒死，他的主人回來看到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方小壞突然喝了一口啤酒，問起左婷這個問題來。
「你還關心那條狗啊，真是一個有良心的小偷。」左婷沒有料到方小壞居然還挂念著這個事。
「其實那條狗是無辜的，我還是有些良心不安。而且我偷了那家人那麼多錢，會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什麼影響？」不知是酒後吐真言還是喝多了說胡話，方小壞似乎還真有點愧疚。
左婷聽了方小壞這個話，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拜託，你得有點職業精神，好不啦？你是小偷也。」
「其實我當時不應該太貪了，應該適當拿一點錢就好的，其餘的東西還是應該給人家留下，這年頭掙錢都不容易。」
「噗嗤，」左婷實在是忍受不了，一口菜噴了出來，差點噴在方小壞的臉上。
「小壞啊小壞，你是不是單純得有點過頭了，虧你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合的。」左婷確實無語了，她覺得是應該給方小壞好好的進行一下思想教育。
「我怎麼了？你不要瞧不起我，你還是一個學生呢，好歹我還是有著豐富的社會經驗的。」方小壞不服氣了，嘟噥道。
「是，我是學生，但是最起碼我知道，像你偷的這家人，他們掙錢絕對比里容易十倍百倍千倍。」左婷不屑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萬一人家的家業也是辛辛苦苦掙來的呢？」方小壞顯然不服氣。其實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最大的一筆也只有幾千塊錢，而且他會挑選那種看起來都比較富有的人下手。他覺得已經足夠了，他雖然是職業小偷，但是他還是有良知底線的，就是不能影響人家的生活。如果是看起來都不太富裕的人，他是不忍心的，因為也許自己偷的錢，就是人家的血汗錢。
「好，今天我就好好的給你洗洗腦。」左婷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經的對方小壞說道。
「洗腦？怎麼洗？」方小壞對這個詞語倒是挺陌生的，他只聽說過洗頭，沒有聽說過洗腦。
「你知道這家人是幹什麼的嗎？」
「不知道，難道你知道？」方小壞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他是本市的國稅局局長。國稅局知道是幹嘛的嗎？」左婷拿著手捉的筷子敲了敲碗，像老師在教導學生一樣。
「知道，就是收稅的地方嘛。」方小壞覺得自己雖然知識不高，但是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對，納稅人的錢都要經過他們的手。你知道這個量有多大嗎？說出來嚇死你。」
「但是你怎麼知道他是國稅局的局長呢？」方小壞確實不明白，左婷只是去看了一眼，也沒有見過家裡的主人。而且即使碰到了，也不一定認識啊，更不要說知道人家的職業。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我先告訴你為什麼你偷的這點錢對他來說是冰山一角。」左婷此刻就像說書的先生一樣，對方小壞講起了這其中的原委。
「這個局長姓丁，叫丁中明，也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他們家的別墅你看到了吧？裡面的裝修很豪華吧？但是以他這個級別來說，憑這點工資是完全住不起這樣的房子的。」左婷說完，望了方小壞一眼。
「那他怎麼會住上別墅呢？且先不說這個別墅值錢了，我看了看裡面的裝修，真的像皇宮一樣，說金碧輝煌也一點不過分。」方小壞憑這些年入室盜竊的經驗，也見識了不少，所以對裝修水平還是有一定的鑒賞能力的。
「是啊，這裡面就有問題啊。你想想，他身為本市的局長，稅務局這個口子多關鍵啊，想求他辦事的人多著呢。那些企業老闆什麼的是爭奪搶著給他送錢去。你想想，他家的保險柜裡面怎麼那麼多金條、美金、名表什麼的？如果僅憑他的工資，他換那麼多美金幹嘛？買那麼多名表幹嘛？還不是人家送的。」左婷害怕方小壞一時接受不了，停頓一下，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方小壞以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從來不關心這些的，他認為這些離自己太遙遠了，他只管自己有沒有飯吃，有沒有地方住就夠了。今天聽到說這些，著實開了眼界。
「這個丁局長，憑什麼就這麼輕鬆的收到這麼多錢呢？」顯然方小壞還是不太理解其中的原委。
「因為他手中有權啊，這都不懂啊？你想想，如果這個老闆給他十萬的好處，他可能會給這個企業帶來二百萬的優惠。大家都雙贏，何樂而不為呢？反正他們貪的都是國家的錢，說白了，都是納稅人的錢。」
「哦，原來是這樣啊，害得我還愧疚了半天呢，我害怕我拿得太多了。」
「也許你拿的那點，人家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左婷覺得方小壞也實在單純得可愛。
「唉，以前我覺得我掙錢還蠻輕鬆的，現在發現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方小壞聽了左婷說這些，直甩腦袋。「來，喝酒。」也許此時只有喝酒，才能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情。
「你也不要心理不平衡了，你選到了丁局長家裡，也是你的運氣好。比起你的那些同伴來，你也該欣慰了。」左婷不想太打擊方小壞，忙安慰安慰。
「這個丁局長可恨之處還不完全在貪，還有更可惡的地方。」左婷喝了一口酒，使勁的把酒瓶子往桌上一甩，嚇了方小壞一大跳。
「他還幹了什麼事？」方小壞突然覺得這些人真是不簡單。
「哼。你知道我怎麼認識他嗎？」
「我怎麼知道？」方小壞一頭霧水。
「這個丁局長已經五十歲了，都聰明絕頂了。他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在國外留學，二兒子也上高中了。他……」左婷欲言又止。
「他怎麼了？」方小壞其實非常好奇的是，左婷怎麼對丁局長的情況了解得那麼清楚。
「他仗著自己有錢有勢，把我的一個朋友強暴了。完了以後，給了我朋友兩萬塊錢。他認為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嗎？」左婷說到這裡，有些哽咽了。「我朋友是農村的，家境不好，但是是一個十分善良純樸的女孩。」
「丁局長怎麼可能會強暴你的朋友呢？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呢？」方小壞聽得也是義憤填膺的，有些著急的問道。
「他小兒子學習成績不好，就想找一個家教給補補英語。我朋友想通過做家教掙點錢，好給媽媽減輕負擔，於是就去當家教。丁局長趁他兒子沒在家就幹了這麼下流的事情。」左婷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爬在桌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方小壞此時氣得牙痒痒，捏緊了拳頭，「真是太可恨了，這些當官的，簡直就是衣冠禽獸嘛。後來你朋友怎麼樣了？」
「後來她回到學校，整個人都消沉了，也不說話，也不上課，整天就在寢室里。我也不知道出的什麼事，怎麼問她都不說，只能盡量安慰她，開導她，但是一點沒有起色，她整天都鬱鬱寡歡的。過了一個星期，她就真的出事了。」左婷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出什麼事了？」方小壞此刻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她跳樓自殺了。」左婷強忍著悲傷，說出了這幾個字。
「啊……，但是你是怎麼知道她為什麼跳樓呢？」
「她跳下去之前，給我發了簡訊，把事情的結果都給我說了。他還把丁局長家的地址告訴了我。」左婷喝了一口啤酒，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點。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對他們家的情況那麼熟悉。」
「真他媽的太可惡了，這種人就應該判死刑，死十次都不為過。早知道是這樣，我真應該多偷一點。」方小壞氣得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你的朋友死得太冤枉了，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個姓丁的。」方小壞的正義感瞬間爆發。「左婷，要麼我們再殺回去，怎麼樣？」方小壞嚴肅的對左婷說。
「再回去幹嘛？」左婷被方小壞的嚴肅給嚇著了，不知道他要幹嘛。
「我們雖然不能拿他怎麼樣，但是我們可以再殺個回馬槍，把他家裡偷得一點都不剩，也算是為你朋友討回一點點公道。」方小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啊，到時候我們把這些錢拿去捐給孤兒院。」左婷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
他們吃完了飯，趁著酒勁就開始準備行動了。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兩人準備這次在晚上行動。左婷想，因為白天修工人施工完了也都回去了，再想這樣大搖大擺的混進去也不是很容易。晚上等他們都睡下再行動，這樣比較安全。
倆人也確實喝了不少，酒勁一上來，都東倒西歪的睡著了。方小壞心想時間還早，先美美的睡一覺，等睡醒了再行動。
屋外一輛汽車轟隆隆的經過，把熟睡中的方小壞吵醒了。方小壞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地上，他這才想起自己和左婷確實都喝多了，現在頭還有一些疼呢，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咦，左婷呢？」他突然想起來這件大事來。他猛地抬頭一看，左婷正躺在床上，美美的睡著呢。
「這個小丫頭，酒量還可以嘛，居然也喝了那麼多，我還真是小看她了。」方小壞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