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敢當的身份
走出房間到了一樓,那店老闆見我和王敢當二人跟在那三人身後,面露驚色,他怎會不知那三人的身份,不敢多嘴,只是看著我二人。
身前三人將我倆帶進一房間內,為首那人對著牆壁念著話,只見得牆壁上豁然顯出一扇門,那人打開門,躬身讓王敢當和我先進。
走進門,見門后是一條狹長的通道,蜿蜒向下,這通道四壁光滑,兩側石壁上掛著油燈,火光搖曳,將通道照亮,通道頂端不時有水滴下,滴答滴答作響,王敢當走在前,我跟在其後,那三人緊跟著。
又走了許久,有陣陣涼風迎面襲來,又走了數十步,眼前映入空曠之地。
王敢當皺了皺眉,壓低聲說,要是見到何老鬼千萬別開口。
我心中不解,可也知他這樣交代是為我好,不再開口問。
王敢當帶著我繼續向前走去,身後那三人只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一步,穿過這片空曠之地,一道硃紅色的大門立於面前,這大門上銅錠鑲嵌,足九九八十一個,門前靜立兩人,見是王敢當躬身行禮,將門打開。
一開門,只聞得一陣陣哀嚎聲不絕於耳,待門全開時再向內看去,路兩側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老虎凳,頭箍椅……幾乎每個刑具上都有一人在受刑罰,刑具側站著人,身著紅袍,頭戴紅紗,在執刑。
執刑人見到王敢當無不躬身行禮,王敢當卻不置一眼,只往前走著,穿過這一片煉獄,有一處宮殿,這宮殿建設的奢華,比起青雲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敢當行至宮殿前,推開門,煙霧氤氳,透過層層煙氣向里看去,見一人端坐在正座之上,品著茶水,細細看去,見這人老邁,似是行將朽木般,臉上滿是褶皺。
王敢當拱手作揖,行上一禮,開口道「不孝徒兒拜過師傅!」
我心中一驚,坐在正座之上的就是何老鬼,從沒想過他竟然蒼老成了這副樣子。
何老鬼酌了口茶水,冷聲問道「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師傅,看來我當初沒白救你一命!」
「救命之恩,徒兒哪裡敢忘!」王敢當回道,「不過秦川市眼下成了人間煉獄,這一切皆是出自師傅之手,徒兒望師傅及時收手,以免遭天譴。」
「天譴?」何老鬼把茶杯放在桌上,冷哼了聲,「我就是天,誰敢譴我?」
這女鬼口氣著實不小,只是在秦川市內,她已是隻手遮天。
王敢當見何老鬼仍執迷不悟,說道「既然師傅一意孤行,徒兒只好今日同您劃分關係,從此恩斷義絕!」
何老鬼聽得這話,乾笑了兩聲,「我救你性命,教你本領,而今看來還真不如養一條狗來得實在……」他揮了揮手,嘆息道「也罷,這秦川市有我弟子千百,不差你這一個,走吧!」
王敢當拱手又作一揖,挺直了腰板,說道「還有一事,還請師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應允。」
何老鬼疑惑一聲,喃喃道「只要無關我,但說無妨!」
我聽得王敢當這麼一說,心知他要提小影的事,可小影被抓來當作籌碼,必然是要從陳長安手中得到某件東西,這事關乎何老鬼自身,他怎會應允?
王敢當哽了哽喉嚨,說道「青門老道弟子被師傅擒來,不知師傅可否大開顏面,放了她?」
何老鬼一聽,重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厲聲道「換作其它事,我都可依你,只是這事……沒得商量!」
「那就別怪徒兒無禮了!」王敢當雙目一瞪,眸中寒意閃過,雙手攥起拳來,似是要同何老鬼鬥上一番。
何老鬼察覺出空氣中氣息的變化,冷哼了聲,不屑道「不自量力!」
我見兩人未動手來,卻已欲勢待發,可王敢當這一身的本領皆是何老鬼傳授而來,二者動起手來,同比於以卵擊石,王敢當哪裡會是他的對手,要是激怒了何老鬼,別說把小影救出去,怕是我二人都要命喪於此。
我拽了拽王敢當的衣角,低聲勸說著,別衝動,從長計議。
可我這一開口,直覺得一雙眼睛盯著我,我側目看去正迎上何老鬼的視線,他怒聲道「拿命來!」
話聲未落,他一個箭步直衝向我,王敢當見勢不妙,側身一步擋在我身前,大喊著讓我快跑。
何老鬼和王敢當二人纏鬥起來,不相上下,我見何老鬼不過如此,要是這時我能助上王敢當一臂之力,降服何老鬼自然不難,可我視線掃視一圈不見有何能用得上武器。
何老鬼攻勢愈發兇狠歹毒,每一攻直擊王敢當要害處,使得他只得步步後退,招招防守……
王敢當節節退後,見我不走,把肩上的肩搭子去了下來丟給我,說看看這裡面哪個順手就用哪個。
我接過他的肩搭子,翻找著,平日里看王敢當把這肩搭子當作是個寶貝似的,可翻找起來,除了襪子,褲頭,還有那隻裝在籠子里的田鼠,連個順手的東西都沒有,我又翻了翻,從肩搭子底翻出幾張照片。
這照片上拍的是一條頭上有膿包的青蛇,吐著信子,這蛇此前在青牛村放牛崗的地洞里見過,在我腦海中陳長安翻閱的書上見過……可這蛇到底是有什麼意義,就連王敢當的肩搭子都有它的照片。
我來不及多想,此時何老鬼把王敢當逼到牆角處,面目猙獰,手鉗住了他的喉嚨,王敢當掙脫不開,身子被硬生生的從地拔起,臉上脹的通紅,何老鬼大笑著道「既然你把他帶來,那我就放你條生路!」說罷,他一鬆手,王敢當癱倒在地。
何老鬼轉身向我走來,獰笑著道「一個甲子前,你封印過我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今還有沒有這能耐,再將我封印到那冰涼的河水中!」
我不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甲子前封印過他?我都還沒活到一個甲子,我笑著回說著,他認錯人了,我壓根就沒見過他。
何老鬼尖聲笑道「看來我換作這副皮囊,你就不認識了,那我就給你看看我本來的面目……」
話聲一落,何老鬼突然嚎叫起來,只見得從他的皮肉里脫離出一女子,何老鬼肉身直挺挺的站在一側,這女子紅裙及膝,長發如瀑披散及腰,眉眼清秀,卻隱露出幾分妖艷,女子活動了下筋骨,訕笑道「現在認出我了吧?」
「婉君……」
我隨口而出,腦中一陣劇痛,腦海中浮現出婉君躺在棺材中,渾身血淋淋的,將一襲白裙染紅的樣子。
王敢當張大著嘴看著我,他不敢相信我竟認識這女鬼。
婉君見我認出了她,笑聲凄怨,「一個甲子前,我曾為你去尋黑頭蛇,你居然把我封印在河水下,今日就將這筆賬算清!」
說罷,婉君周身燃起熊熊烈火,將她罩在其中,殺氣外露,朝我直衝而來。
我覺得體內那股真氣又順著血脈流竄開,直逼胸口處,眨眼間,婉君已至身前一步之遙,她一拳打在我胸口處,正被我胸口那團聚集的真氣抵擋,力道反噬而去,打的她連向後退幾步。
婉君面露驚詫,喃聲道「這怎麼可能?」她見得此幕,不敢貿然出手。
我二人四目相對,靜立不語。
王敢當站起了身,走到我身旁,對婉君說道「時過境遷,前塵往事又何必如此記恨,不如飲一杯相忘於江湖,笑談風雨,自此形如陌路,不再相恨相怨。」
「妄想!」婉君嚴聲回道,「我要他為他所做的付出他應有的代價!」說完,她如同瘋了般,朝我撲來。
王敢當深知我剛才能抵擋得了那一擊,純屬湊巧,婉君是仇恨沖昏了頭腦,沒看出這點,可這一番攻來,只怕我就沒那麼好運嘍!
王敢當擋在我身前,正要替我擋下這番攻勢,可見婉君攻來之勢,似是用了渾身的氣力,以王敢當的本領,怕是只一擊就命喪於此,想來,我推開王敢當,一拳打出,出拳之時,一道真氣隨之而出,一股氣浪打在婉君胸前,一聲氣爆炸響,只見得她一下跪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暗黑的濃血。
我走上前去要扶起她,可不成想剛一伸手,她一手拍開我的手,「我就是今日死在你手下,都用不到你可憐!」
這究竟是怎樣的怨恨,怎樣的戾氣,使得一個甲子都過去了,還如此記恨,我心生疑惑,把這婉君封印在惠民橋下的是那遊歷的道士,我和那道士又是什麼聯繫,她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是我把她封印在了水裡。
我剛要開口問,她打斷了我的話,說道「你把小影帶走吧,別讓她淪為和我一樣的結局!」說著,她衣袖一揮,正座之後出現一扇木門,她說小影就在這扇木門后,讓我把她帶走,永遠都不要再到秦川來,說完,她顫巍著站起身,手撫著胸口,走出宮殿。
我看著她落寞的背影,一如腦海中那個背影,只不過我清楚背影相似,卻回不去記憶中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