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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湖術士

  那是一個面容姣好,身形婀娜的女子,那女子不言一語,只是站在角落裡看著那工頭。


  工頭連問著她是怎麼進的屋子,那女子閉口不言,工頭看了眼那女子的腳下,表情一怔,他見那女子迎著燈光而站,卻不見她的影子,工頭雖不信鬼怪,但畢竟是人,惶恐懼怕之心仍是有的,工頭拔腿要逃,可雙腳卻像是注進了鉛般,難以邁動一步,工頭吞咽著口水,眼看著那女子緩緩向他走來。


  女子走近他面前抬手撫摸著他的臉,指尖那股冰涼的寒意使得他渾身的汗毛戰慄而起,根根炸立,女子輕聲問著為什麼工頭要挖她的墳。


  工頭張口,發不出半點兒動靜,女子絲毫不理睬,只是自顧自的催問著,那聲音同方才叫喊他名字的聲音一般,很輕卻令人膽寒,那女子的手順勢向下摸去,一直到了工頭的胸口,工頭剛要低下去看,只覺得一陣劇痛,他睜大著眼,眼前正是自己的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待到人們察覺工頭死時,已是幾日之後,身體腐敗不堪,散發出濃濃的惡臭。


  那倆收了錢抬棺材的人隱隱覺得苗頭不對,倆人來自同一村子,一商量便辭了工想回村裡,卻沒料想到當晚那女子便尋到了那二人,死相和那工頭無異。


  小青年儼然入了迷,把這當成了真事,連聲催問著,那後來那女子又出現了沒?

  禿頂男人擺了擺手,說著他哪裡知道,他講的事兒也都是聽工友說的,他總覺得那工地古怪的很,待不得,這不就辭了工返鄉了。


  我聽那中年男子所講的事兒雖是道聽途說,卻也發生在身邊,怕是挖出那口棺材是真,工頭和那倆工友死也是真,至於這仨人是怎麼個死法,那就無從考究了,此前小影談及過,邪祟多半都害人,看來這誤打誤撞還真碰到了個。


  我往前湊了湊,問著那禿頂男人工地在什麼地兒。


  禿頂男人打量了我一眼,疑聲問著,「恁去俺那工地干甚嘞?俺都說了,那工地不幹凈!」


  我笑著說別誤會,我就是聽了挺感興趣的,想去瞧瞧到底是個啥情況,禿頂男人將信將疑,還是留了那工地的地址,我道了聲謝,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填飽了肚子,我回到旅館見小影半靠在床頭,看著窗外,和煦的陽光照耀在她的鵝蛋般的臉上,如同畫中的仙女般,脫離塵世,不食煙火,她聽到了聲響,看向我問我去幹什麼去了。


  我說去吃了口飯,說話間,我坐在了她身旁,講起了剛才在餐館聽到的事,她一聽,登時坐起了身,說事不宜遲,立馬出發去那個工地。


  我知道她這麼著急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可見她這樣奔波勞碌,著實心疼,我問她要不要吃口飯,填一填肚子再去,她嬌怒著說回來吃也不遲,我沒再勸,感覺在她的身旁,我更像是一被她照顧的男人。


  我倆攔了輛車,一路直奔郊區趕去,到了那工地門口見已拉起了警戒線,路邊聚著一群農民工,打著討債的牌子,其實他們背井離鄉討生活,只為了養活一家老小,也著實不易,此情此景看著尤其令人心酸。


  小影觀測了下周遭的環境,沉聲道「這工地陰氣環繞,必然有邪祟作怪,看來這道聽途來的消息並非信口捏造,原來真有此事!」


  我倒覺不出她這般直觀的感覺,只雖站在炎炎烈日下,背後仍能感覺到嗖嗖的涼意逼來,也印證了小影的判斷。


  言談間,一輛小轎車看來,農民工一見這小轎車,如同發了瘋般的撲了上去,大喊著,「還我工錢,還我工錢!」


  小轎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從車裡下來一四十齣頭著西裝的男人,這男人身形臃腫,肥頭大耳,看是養尊處優,西服的扣子都難以系嚴,這男人下了車見瞬間圍過來的農民工的陣仗也並不慌亂,只是壓了壓手,示意著把聲音稍壓低些,咳了兩聲清了清嗓,「給我王建民幹活的兄弟們,你們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絕不會拖欠大家的工錢,不過這幾天來,工地出了些事兒,我得解決下,等解決完,大家還回來上班,工錢如數發放!」


  農民工大多都是淳樸的農民出身,聽了此話,一片沉默,略過良久,才有人喊道「俺們憑啥相信恁的話?要是這工地的事兒處理不好,俺們還這輩子不上工了?」


  那叫王建民的老闆一聽這話,雙目一瞪,似是也忍受不了這逼問,大喝道「我王建民的人品就是保證,不相干去財務領了工錢滾蛋!」


  農民工被大喝得一愣,也有些心慌,這時段個工地都招滿了工,再說這個工地待遇啥的倒的確不錯,他們也不想輕易丟了飯碗,只得連連說著,「王老闆,俺們信恁!」


  王建民掃了眼面前的民工,神情不屑,見穩住了人心,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弓起腰來,換了副顏面,恭恭敬敬的打開後座的門,說道「大師,還請下車,幫弟子解決解決這棘手的麻煩!」


  從車上下來一人,這人穿青衫,肩頭披著一肩搭子,手中拿著一幡,幡上寫著「問姻緣,斷吉凶」,怎麼看也就是一遊走在鄉下的那種遊方術士,靠著觀相混口飯吃,可要說這在工地的事兒,也的確不再他能力之內,看來這王建民是一時急慌了神,有病亂投醫嘍。


  這被王建民稱為「大師」的男人,一手舉著幡子,另一手微微掐指,兩目微合,說道「這工地屬大凶之地,不宜遷工動土,你這乃是犯了天譴啊!」


  「大師……弟子可是誠心要解決這事兒,您看有什麼化解的法子沒?」王建民本就心慌,聽這麼一嚇唬,更是嚇破了膽,慌不迭的催問著。


  「這解決的辦法嘛……也不是沒有,不過……」那術士一話兩頓,繞著關子。


  王建民縱橫生意場多年,自是懂得這話中是何意,連忙從兜里掏出一小沓錢遞到那術士手中,笑吟吟的說著,「大師,這微薄的一點兒意思,不成敬意,若是事情辦妥,必有重謝!」


  那術士接過錢,搭眼一瞧,眸中隱露出些許笑意,不過轉瞬又目空一切,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他收起錢道「既然王老闆這麼信的過我,那我就耗上我一些功力,為你把這事兒辦妥便是。」


  「那再好不過,再好不過!」王建民喜上眉梢,連聲應著,說罷,王建民便領著那術士朝工地里走去。


  我跟小影說要不咱也去瞧瞧這術士到底有啥能耐。


  小影抱著膀,輕哼了聲,言語不屑道「就這般的江湖術士不看也罷,無非就是騙些錢,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那江湖術士就是一錢串子,不過眼下這時倒不得不說是一契機,要是那人解決不掉問題,小影再出手,且別說收服了邪祟,還能大賺上一筆,一舉兩得,我把想法和小影說了,小影沒應允也沒拒絕,我便以為是默認了,拉著他跟著看熱鬧的民工往工地里走去。


  工地里因出了這種事兒,停工了已有幾天,一片荒涼,王建民在前帶著路,一路領至那口棺材發現的地兒,說著快讓大師作法,他這工地停工一天就損失幾萬,他可耽擱不起。


  那江湖術士讓他莫慌,從肩搭子里驅除一打黃紙,揚天便撒下,口中念叨著,「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已死,還請安息!」話說罷,他從肩搭子里又掏出一張道符,縱身一跳,跳入那坑之中,將道符燃起,轉了圈,又廢了好大的氣力從坑裡爬了出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長舒了口氣,似是耗費了許多體力,「王老闆,我剛施展了我畢生絕學,耗費了大半的精氣,才將這妖物鎮住,它日後也不敢再作怪了!」


  王建民滿面狐疑,卻也不敢說半個「不」,呵呵的賠著笑,說著,「真是有勞大師了,還望大師賞個臉去舍下小酌兩杯,以表謝意!」


  「這倒是不必了,貧道雲遊四海,粗茶淡飯慣了,剛又幾近耗盡了精氣,著實要好好休養一番!」江湖術士一口回絕著,他又哪兒敢去赴王建民的宴,收了錢就得趕快脫身,要是再生了什麼怪事,錢賺不到,保不準還討頓打。


  王建民見留不住,也不再強留,沖著身後一打扮妖嬈的女子招了招手,讓她去財務那兒提些錢來給大師,那女子點了點頭,便要前去,還沒轉身。


  「不知大師師承何門,竟有如此高深的道行?」這話是小影說出來的,一張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影倒並不慌亂,聳了聳肩,一副我就是問問,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那江湖術士聽聞此話,臉色極其難看,一時啞口,不知如何回答,王建民見是一年紀輕輕,容貌俏麗的姑娘,也不想為難,索性就退了一步,站在江湖術士的身後,不發一言。


  江湖術士被責難到,連聲責問著王建民道「王老闆,我可是你請來的座上賓,你手底下的人就這樣質問我,你這做老闆的也不說句話?」


  王建民打著哈哈道「大師,這姑娘不是我的員工,我也管不住啊……」


  這回答著實把那江湖術士給氣得半死,可眼下又不能栽了面子,強硬著頭皮回著,「本道自青風觀而來,無師自通,修得這降妖伏魔之本領,雲遊天下,懲惡揚善,以積善功。」


  小影冷笑了聲,「以積善功?就用這種騙錢的手段積善功?你可知你這樣會害了人命?」


  「騙錢?」王建民一聽錢,兩眼乍射出精光,瞪得圓鼓鼓的盯著身前的江湖術士。


  江湖術士面色一沉,怕事暴露,連連解釋著,「王老闆,這一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的話,你竟然也信以為真,我將錢退予你,日後倘若再有禍事上身,我也冷眼旁觀,絕不伸手相助!」


  王建民瞧著剛才那術士施法,也心生猜忌,不過沒敢多言,如今又被小影這麼一說,更是懷疑,他打量了幾眼小影,笑聲問著,「姑娘,是不是也懂些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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