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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以陰驅陰

  我和小影兩人快步跟在陳長安身後,愈向里走卻發現這小青村並非表面上看到的僅有幾座土房而已,沿著土路往裡走,途路兩旁的木屋井然有序,分列在兩側,如同外界一小城鎮一般。


  一座二層木樓現在眼中,這木樓房檐之上滿是蛛絲,微微向一側傾斜,殘破不堪,陳長安走到這木樓門前停住了腳,俯身拱手作上一揖,聲音恭敬道「在下青門老道弟子陳長安也來此地救人一命,還望各位前輩將此物讓予我!」


  「這是在和誰說話?」我低聲問著小影,小影掐了我一下,叫我別吭聲。


  陳長安話聲落下許久,仍躬身不起,似是在等木樓內之人的回話般。


  「你說你是青門老道的弟子?你師傅他老人家可好?」空靈之聲從木樓之內傳來,仿若在千里之外,又像近在咫尺。


  小影一聽木樓內四人像是和師傅是舊相識,喜上眉梢,陳長安回話道「回前輩,師傅他老人家早已仙逝!」


  「哈哈……仙逝!」


  那尖銳的笑聲在空中久久不絕,格外刺耳,「這老東西死的好,要不是他,我當年也不會被逐出師門,淪落如此地步!」


  陳長安聽的此話,表情一怔,不過仍畢恭畢敬的稱呼上了聲「師叔」。


  「你既然肯稱我一聲師叔,我就不大開殺戒,饒了你一干人等的性命……不過這靈珠,我自然不會交予你等,還是回去吧!」


  「這……」陳長安手微微攥拳,卻隨即便鬆開,又行上一禮,雖心有不甘,可他哪裡是自己師叔的對手,只得識時務扭身離去。


  小影見狀,忙不迭的拉著我跟上,出了小青村,小影才開口問道關於那師叔的事兒。陳長安入門較早,那時青門老道尚在道門之中,而他那師叔被逐出師門也是在那時發生的,陳長安自然知曉事情的始末。


  青門老道的師弟名為任天罡,他天賦異稟,僅拜師數年間便道術超群,力壓同門師兄,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任天罡因此招來了同門間的嫉妒厭惡。


  那是建國初期時,黃河一帶乾涸,河床之上浮出了一口巨型水晶棺,這一口水晶棺轟動一時,師門派任天罡獨自前去探明這棺材的來歷。


  任天罡領過師命,備好乾糧,一人獨自上路前往黃河沿岸,他到了水晶棺發現之地,見那口水晶棺通體剔透,四壁嚴絲合縫,未見一絲縫隙,任天罡一人打探周邊的漁民,提及「水晶棺」三字,都閉口不言,任天罡見打聽不出半點消息,只得一人守在水晶棺旁三天三夜。


  臨近第四天凌晨時分,任天罡驚現那水晶棺中有一光點閃爍不停,他起初以為那是夜空星光映在其上的倒影,可隨即卻發現若是星光,滿天星斗又為何僅有這一顆?

  任天罡走近水晶棺,見那光點在棺內,待他剛要定睛看去,那光點似是察覺到些許異樣,隱去了光,化作灰黑,任天罡不明緣由,守在一旁等著它再次亮起,可不成想,天際剛出現一道灰白之光,黃河霎時間奔涌而起,如一頭洪荒巨獸般,張牙舞抓,以吞噬星空之勢襲來,水位不及幾吸便淹沒那水晶棺,這突如其來的景象讓任天罡還未閃出神來,風平浪靜,河浪如常。


  水位上漲,水晶棺湮沒,任天罡也再沒探查下去的必要,動身復命,同門早已造謠說他發現那水晶棺中有邪道修習之術,暗自鑽研,三人成虎,師尊竟信以為真,任天罡剛到山門前,等候的卻是聲勢浩大的陣法,擺陣的正是——青門老道,任天罡使盡渾身解數從陣法中脫身而出,而青門老道和任天罡二人的梁子就此結下。


  任天罡離去師門之後,多年杳無音訊,就連陳長安也不曾想過會在小青村這地兒遇到。


  我倒是不關心他們師門之中的恩怨,只是我胸口的痛覺在進山林這兩日愈發加重,有時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似是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般,眼下任天罡奪走了靈珠,怕是我這條命這次是交代在這兒了……


  小影見我一臉愁緒,也能猜到我所想,輕拍了兩下我的肩頭,眼角弧起一輪新月,淡淡的笑著說「別想太多,這事都是由我而起,就算以命換命,我也要保住你的性命!」


  聽了這話,我心裡也寬慰了許多,相處也有近一月,還沒弄清這些事發生的緣由,也不知小影為何來找我,卻能從平日之中感受到小影並沒有半點惡意,甚至還有些許的關心。


  「師兄,除了那靈珠,還有什麼能把陰蠱從體內給驅除的?」小影睜著一對兒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陳長安,聲音急切。


  陳長安默聲片刻,才緩緩開口道「要說方法也並非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小影見陳長安賣著關子,催聲問著。


  「你確定這麼做值嗎?」陳長安看向小影,見說完,小影不假思索的點著頭,輕嘆了一聲,說著靈珠是以靈力將我體內的陰蠱根除,而另一種方法則是以陰驅陰。


  「以陰驅陰?怎麼個驅法?」


  陰蠱是以毒物寄生而養出,而若想比此物還陰,就要尋更陰之物,這世上更陰之物便是邪祟,收七隻邪祟煉製極陰之葯,服下便可驅除陰蠱。只是這邪祟生來歹毒,豈是輕易能捉來的。


  「邪祟……」


  小影口中呢喃著,眉弓一沉,眸中焦慮之色甚然,說著這麼短的時間,去哪兒找尋邪祟。


  陳長安說我陰蠱還未擴散全身,至今仍聚集在胸口一處,在半月之內不會危及性命,小影聽著話才長舒了口氣,問著該去什麼地方去找。


  「哪裡有災禍,就去哪裡找!」陳長安言語冰涼,他本不想讓自家師妹趟這趟渾水,可要不讓小影去,又難以阻攔,只得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態度,而這如若寒冰的外表之下卻滿是於小影的關懷。


  說罷,陳長安不再多說,按著原路往回走。


  小影沖我笑了笑,說天無絕人之路,這不就又燃起了生機不是。


  我強擠出了個笑,沒應聲,真不知說她是天真樂觀,還是思慮甚少,要是七隻邪祟能輕而易舉的捉到,陳長安絕不會把靈珠作為首選,不過事已至此,沒有它法,不得不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上一試。


  小影並不想帶我隨行,畢竟我身上有陰蠱作祟,此行又危險重重,萬一再出了什麼岔子,也不好解決。


  我瞥了瞥走在身前的陳長安,要是將我和他獨自留在小洋樓里,還不如直接給我把刀自盡算了,小影見我執意要跟去,也不再說什麼,只得應允。


  夜深時才又返回小洋樓中,小影一夜未眠,把出行的東西整理好,天一亮就帶上我出發,臨行時,陳長安交予了小影一葫蘆,叮嚀著萬事要小心。


  小影接過葫蘆,說讓陳長安放心,她降妖的本事還是有的,二人沒再多說話,小影便帶著我出發了。


  此行出發的頭一站是S市,這S市離嶺北縣並不遠,坐車僅有半天的車程,S市屬一地級市,多條火車線自此交匯,流動人口較大,經濟繁榮,城市建設規整有序。


  到了S市,小影就近找了個住的地,我怕我倆分房睡,無暇顧及,就開了一間房,小影一夜沒睡,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瞌睡極了,進了房間倒頭就響起了微微的鼾聲,我一時肚餓,見她睡得沉沉的,也沒叫醒她,一人下了樓找了間小餐館填下肚子。


  一進餐館,錯了飯點兒,屋裡只有倆民工聚在一堆兒喝著酒,腳下放著包裹,看模樣像是要遠行,我點了份飯,找了個位置坐下。


  倆民工喝點兒酒,說話的嗓門極大,其中一禿頂的男人,叼著煙操著一口鄉下口音說著他做工的那個工地出了件怪事兒。


  另一小青年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也點起了煙,聽著那禿頂男人講著。


  因S市市區擴建,大批的外來農民工就來這兒討生活,這禿頂男人也是其中的一名,他上工的那個工地在市郊區,待遇還算不錯,他也想待到冬天,可剛來了幾天,這工地就鬧起了怪事兒。


  工地挖地基時,從地下挖出了一口棺材,要說郊區保不齊建國前是啥地兒,挖出口棺材也沒啥大驚小怪的,可一開棺,棺材里只有一黃皮子的皮和一瓷罐,農民工封建迷信,沒人敢動這口棺材一下,就叫來了工頭。


  這工頭哪兒信這些鬼怪,眼向錢看,見農民工都聚在這兒看著熱鬧,耽誤了進度,他也擔待不起,把瓷罐子抱走了,找了倆人多給了些錢,抬著棺材連同那黃皮子皮丟到了荒郊野嶺去了。


  可那工頭和抬棺材那倆人都死了。


  小青年越聽越著迷,就連我這聽了些的人也仔細聽了起來。


  禿頂男人瞧了瞧小青年一臉認真的樣子,笑了笑,故意賣著關子,端起酒,一口悶了小半杯,嘖了嘖嘴,說著這事兒太邪乎,說出來你都不會信。


  小青年倒頗有些眼力,從兜里掏了根煙,忙不迭的遞了上去,嘿嘿的笑著,「叔,恁就別賣關子了,弄得俺心裡火急火燎的,快說來聽聽!」


  禿頂男人點著煙,狠嘬了口,吐出徐徐煙霧,又講了起來。


  那工頭拿著瓷罐子回家,隨手放在了桌上,可一到夜裡,他就聽到有人叫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工頭趴在窗子上朝下望了望,也不見樓下有人喊他,他又打開門,門外也沒人,他撓了撓頭,犯起了嘀咕,可那呼喊卻從未間斷。


  工頭下意識的瞥了眼桌上的瓷罐子,見那瓷罐子也沒啥不同,他琢磨著這兩天疲勞過度,幻聽了,也沒再多想,關了燈倒頭就睡,可剛一合眼,他就覺得在房子的角落裡有一雙眼睛緊盯著他,那眼神像是一頭飢餓已久的野獸在看著所要捕獲的獵物般,讓他頭皮發麻,他慌不迭的下床開了燈,一轉身見房子的角落裡站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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