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群狼遍野
王禹望著堆在草地上的木箱,隨意的站著。
他身旁是余塘,不遠處有兩個後勤人員說話,並不斷的把草地上的木箱子打開。
王禹在偷聽他們說話,他們聊天的內容,也讓他更加的了解秦忠岳。
「你剛才聽見沒,梁星指揮長在勸秦慫慫別帶新人去紅色地帶。」單手開著箱子對另一人說著話,說話這人年紀不小,他左手袖子是空的。
另一人聽見后,食指放在嘴唇上小聲說道:「噓,小聲點,別被慫慫聽見了。」
然後這人又小聲說道:「不勸讓他帶人去送死啊,梁星指揮長肯定是怕他護不了這些新人。」
左手空袖的後勤人員聽見后,鄙夷的說道:「是啊,要不然當初就不會在關鍵時刻慫了,慫死了自己人。」
偷聽兩人說話的王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
上面記錄了這樣一句話:「每個人都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一旦被提及便會潰不成軍。」他秦忠岳原來也慫過啊。
沒一會,訓練營的後勤人員就把所有木箱打開,裸露在眾人眼前的是黑鐵打造的刀。
在場的眾人非常眼熱,要知道,這七個月里,木刀時常斷裂,他們也經常領教秦忠岳的佩刀。
鋒銳的刀刃,割破他們皮膚時,簡直猶如割豆腐般輕鬆。
這也是他們眼熱想要的原因,畢竟真傢伙就擺在眼前,恨不得現在就拿上一把干架。
這時,秦忠岳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不慌不忙的從木箱上抄起擴音器說道:「把你們的視線從裂刀上移開,人人都有,等我把話講完。」
他深沉的說道:「你們平常砍樹的方向,是一片深山,再深入百里,是江南省的紅色地帶。」
「那裡有高聳的城牆,有用生命守護城牆的紅色戰士,他們把榮譽揮灑在了那五十公里的紅色地帶。」這段話,他是吼出來的。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言辭懇切的說道:「這七個月,我日夜不停的訓練你們,為的是讓你們能夠有力量守護青天這片大地。」
「更是為了,我們身後的大家與小家,如果紅色地帶被敵人突破,我們的家園將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甚至滅絕,或會如老鼠一般龜縮在地下。」
「所以,紅色守衛絕不允許敵人突破紅色地帶那高聳的城牆。」
「五十年來,有人倒在城牆下無人知,默默的犧牲了。」
「有人裹衣回鄉,可我們只能告訴他的家人,他死的很偉大。」秦忠岳眼眶微紅,他想起了他的那幫兄弟。
他身旁的梁星揉了揉眼睛,點了一根煙,努力的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整個草地,在秦忠岳開口說話時就已沒有再響起議論聲,此時更是滿場無聲,瀰漫著令人低沉的氣氛。
只有春風在飄蕩著他們的衣角,嘩啦啦作響著。
秦忠岳緩了緩,繼續說道:「為的僅僅是不引起外界的恐慌,所以我們什麼都不能說,你們也不能對他人說關於紅色地帶的任何事情,你告訴他就是害他,他會被強制徵用當做後勤人員。」
「而站在這裡的你們,每一位原本都該在重點大學,過著悠閑的讀書生涯。」
「可你們被徵召來到這裡,受苦受累,我知道大家都有怨言,可為什麼徵召你們啊?」
「因為你們年輕有潛力,能夠持續成長,而且每一人都很非常優秀。」
「紅色地帶以後需要你們去守護,大家與小家需要你們的保衛,你們的責任重大,這就是你們以後的使命。」
突然,無聲的人群里,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低聲的哽咽哭泣,隨之引起的是連鎖反應,全場的氣氛隨之更加的低沉和壓抑。
這份責任對於年輕的他們來說太過沉重了,可他們必須要承受衝擊。
本就已被訓練搞的身心疲憊,連何時能回家看望家人都不知道。
又被勾起那份本該屬於他們的生活,不少人已經暗自流下眼淚。
更多的是那種眼眶紅著的人,不斷的在用手揉著眼睛,這些人經過七個月的打磨,已經很堅強了。
秦忠岳望見全場情況各異的新人,心裡很是不好受,言辭懇切,充滿歉意的說道:「我真的很抱歉,七個月里,一直在壓榨你們的潛力,但這是我的責任。」
「我更希望的是,一年訓練期滿后,你們擁有守衛自己生命和守衛隊友生命的力量。」
「漫漫悠長的人生道路,我還想在戰場上見到你們啊。」說時,秦忠岳的紅著的眼眶,流下了淚,他再也不能在戰場上見到那幫兄弟了。
壓抑。
這人哽咽著,因為哭的太過厲害,講話時一頓一頓的問向秦忠岳:「教官,我們不怪你……不怪你……我們還能.……回家嗎,什麼時候能回家……啊?」鼻孔一緊一緊的吸著氣,眼淚也直往下掉。
「等一年訓練期滿,每一年你們都能回家看望家人,很快很快的。」秦忠岳安慰著他。
然後擴音器沒有再傳出秦忠岳的聲音,他想讓這些新人緩一緩,給他們一個發泄的時間。
他自己也需要緩一緩,就這樣找梁星拿了根煙,坐靠在木箱上,吸著煙,雲煙霧繞的嗆得他眼睛通紅。
王禹心裡也不太好受,他也很想念家人,但更想找到父親,至於守衛青天,他暫時還沒有這個責任感。
與他人相反的是,他身旁的余塘,和平常一樣,算不上面無表情,可也沒有絲毫傷春悲秋的意思。
王禹清楚,其實余塘並非是不難受,只是他習慣了。
當其他人,家和團圓有大人關懷時,他沒有,他哭過,難受過,可他還是沒有家人。
哭著,難受著的,他也就習慣了,也就不會太再在意這種壓抑而傷感的場面。
再說余塘也沒有半分守衛青天的意思,他只是在等那個關懷他的人出現罷了。
秦忠岳腳下的煙頭很多,他的眼眶也不再通紅,而全場的壓抑也好像隨著時間被春風吹散許多。
當哭泣,漸漸隱匿。
秦忠岳站起了身,再次拿起了他的擴音器,徐徐的說道:「男子漢,頂天立地,哭完這一次就別再哭了,再哭會丟人啊。」
」女孩嘛,也可以巾幗不讓鬚眉,莫要丟了花木蘭的臉啊,都收一收。」
他之所以和他們說那麼多,是不希望等到砍黑甲的時候他們崩潰,到時付出的不是眼淚和丟人,是他們的命。「
頓時,不少人被秦忠岳的話逗樂,全場的氣氛轉瞬之間迎來朝陽的氣息。
隨後秦忠岳又侃侃而談,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未來幾天,你們會在紅色地帶的外圍度過,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危險。」
說完后他又用腳一踩身下的木箱子,開玩笑式的說道:」現在扔掉你們自己認為的垃圾木刀,去尋找身邊的木箱子,然後拿起裂刀。」
煞有其事的說道:「那將會是陪伴你們很久的愛人。」
等他說完,全場眾人就急不可耐用狼般的速度沖向了木箱子。
好似剛才沉重的氣氛沒有存在過一般,但還有些人的眼眶通紅,象徵著剛才這裡發生的一切。
「好刀。」王禹驚嘆的自語著。
他一拿到裂刀,就用木刀測試了裂刀的鋒利程度。
裂刀砍過木刀的一剎那,沒有任何的阻力,實乃鋒利之刃。
王禹挺好奇這刀是如何打造的,據秦教官當時所說,裂刀是黑鐵打造,黑鐵來自黑甲身上的鐵甲。
而裂刀也並不能破開那鐵甲的防禦,具備防禦和鋒利一體的黑鐵,可真是神奇。
挽了個刀花,王禹把刀往腰間的紅色鎖扣里回鞘。
裂刀,並沒有刀鞘,就是訓練時的木刀也是沒有刀鞘的,刀身就裸露在外,王禹稍微用點力,刀就已經離開了鎖扣。
這樣的設計,王禹想這可能是為了更方便戰鬥,至於為何不背刀出鞘。
人都沒刀長,怎麼背?等你拔刀出來,你已經被敵人捅死了。
而刀為什麼這麼長,訓練時秦忠岳說過,刀柄長,方便雙手握刀。
雙手握刀斬出鞘的力氣會更大,刀身長,被黑甲戰矛捅的風險就降小了。
秦忠岳望著這群喜不自禁的新人,內心悵然,這何嘗不是當初的他們?
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隨後他嚴厲的說道:「全體都有,肅靜。」
新人們沉浸在拿到裂刀的新奇中不久,就聽到秦忠岳講的話,然後紛紛保持了安靜。
秦忠岳拔出腰間的裂刀,向遠處的山嶺指去,刀刃所向,是新人平常砍樹的地方。
「我要那片山嶺的樹木全部倒下,去吧,去考驗考驗你們新的愛人。」
還不等新人有所動作,他又疾言厲色依依話別的說道:「等那片山嶺的樹全部倒下,我要你們朝那個方向的深處前進。」
「深處是什麼地方,和你們說過了。」
「不要害怕迷路,大膽向前趟過去,不管你們怎麼走,最終都會遇上一道如山高的城牆。」
「城牆上有我們的紅色戰士,他們會把你們集合到一起的。」
「去吧,我的戰士們。」
從高往下仰視,一群有狼般速度的人,向著山嶺行進了!
山嶺里,每隔一小會兒,就有大片的樹木被砍伐。
新人們砍的太嗨,裂刀的鋒利遠超他們的想象,上千人砍樹砍的不亦樂乎。
太陽下山後,整個山嶺的樹木,都躺倒在地,想必以後經過烈日的暴晒,在一段時間裡會變成禿頭山。
黃昏過後,迎著黑夜,他們向深處疾行了。
這百里路,將是他們第一次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