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馮折志只是替身
瘋子沖我繼續笑著:「沒了啊!」
「誰弄的?」我皺著眉繼續問道。
瘋子聳了聳肩:「沒啥值得大驚小怪的,干這麼多年革命事業,受傷是家常便飯,只是這一次受傷讓一條胳膊沒了而已。有些同志一輩子都安安穩穩,唯一一次挂彩直接致命,找誰去扯皮呢?」
瘋子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但我心裡還是感覺挺難受的。朱敏在我身後說道:「瘋子哥早幾個月和鐵柱他們在新疆那邊查過一個所謂的鬼城事件,最終倒是沒有抓到啥鬼,反倒遇見了一些動物學家尚沒能給定名字的奇特猛獸,瘋子哥一個人滅了它們一群,但一條胳膊卻落在那邊了,撿回來沒辦法接上,被那些畜生給啃壞了。」
「也沒有朱敏說的那麼邪乎,那些個畜生應該和狼是近親吧,就是塊頭大點而已。」瘋子說到這,便將手搭到了我肩膀上:「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一年沒見面,當年在匯龍山看到的那毛頭小夥子越來越像個威武的戰士了。」
我搖了搖頭,心中莫名地湧出一種酸楚。其實,我真正跟著大夥的時間,加起來也只有這麼幾十天。做完大通湖的案子后,我便去了新兵營。接著跑完蒙洞山區巨人事件后,我又到了鬼三爺那邊。只是……只是我跟著大夥做過的這兩次案子裡面,大多都經歷著不尋常的生死與離別。一路上最為起伏跌宕的,似乎也都是我。
那些個短短的日子裡,我失去的,得到的,積累的,沉澱的……註定了我在這短短兩年裡,快速成長,最終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戰士,一個真正的解放軍戰士,一個真正的葬密者。
我苦笑了一下,也搭上了瘋子的肩膀。另外幾台車裡面的十幾個解放軍戰士也都下車了,看他們的裝備,就知道是陸總下面的人,一個頂幾個的老兵,其中有之前見過我的,對我揮舞著手臂憨笑著。我對著大夥揮了揮手,領著大夥往營地裡面走去。
當晚,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里,我們葬密者的五個人叫上了馮折志他們三個,開了個簡短的小會議,也給他們說了我們這兩天經歷的事情。目的地現在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照瘋子所說的,就剩下兩百多公里,車跑起來,快的話一天不到。(當時的路況和現在壓根沒有可比性)但問題是下午我們遭遇到敵人那麼明目張胆的襲擊,一次兩次,我們可以說盡在掌握,但萬一某一次出現極其偶然的情況,比如流彈擊中了馮折志的話,我們的任務豈不是就失敗了?並且,目前最大的問題也還是敵人死死地盯住了我們,就意味著,我們費盡心思不想隨意暴露的目的地,將會被一路跟著我們的敵人知曉,儘管,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的敵人到底是一些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的人數與情況。
我們討論了有大半個小時,最後我們擬定了一個有點點冒險,但可行性又絕對很高的計劃——我們決定分成兩個不同的小組,一個小組明天中午開始,率領整個隊伍,朝著相悖的方向急行軍,整得好像是我們帶著馮折志急迫地想要趕到目的地去一樣。
而另外一支小分隊,就在明天早上慢慢悠悠地進入統陽鎮,在鎮裡面等個一天後,再走公路去往喀則方向。
這個計劃是朱敏最先提出來的,大夥又討論了一氣,都覺得可行,包括馮折志他們三個也都點著頭。又聊了一會後,我覺得自己似乎也需要讓這個計劃變得更完美一點。再說有些東西似乎也需要挑明了吧?便好像開玩笑似的扭頭對著馮折志以及他身後那兩個站著的警衛員說道:「對了,馮同志,其實我們還可以讓你這兩個警衛員跟著大部隊走,這樣,就更容易迷惑敵人了。」
旁邊的燕十三便也探頭出來:「這倒是個辦法,然後我們還安排個人專門冒充馮同志,跟著大部隊走,直接開到就近的部隊駐地裡面去,讓追蹤的敵人膽都嚇破。」
這敵人的膽倒是沒被嚇破,馮折志和他身後那兩個警衛員的臉色卻被嚇得白了。馮折志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他倆是要貼身保護我的,不能和我分開來著。「
我笑著站了起來,對帳篷裡面的其他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金剛說道:「金剛同志,你去讓外面站崗的戰士們站遠一點,雖然他們聽不見我們現在說的話,但有些東西,是大意不得的。」
金剛「嗯」了一聲,站起身就出去了。半晌他折返回來,沖我點了點頭。然後,我就望向了馮折志,或者應該說我是直接望向了小劉:「目前這個帳篷裡面坐著的五個人,都是在秘密戰線工作的幹部,經歷過極其嚴格的審查,每一個人絕對都是能夠放心的同志。所以,我希望你們這幾位同志,也能夠本著對我們這次護送任務最終順利完成的目的,進行一些配合。」
「進行什麼配合啊?我們一路上不是都很配合你們嗎?」馮折志迴避著我的眼光,故意說道。
「小劉,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直接望向了站在馮折志身後的警衛員小劉。
誰知道這小劉竟然直接咧嘴笑了,他伸出手,搭在馮折志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讓對方不用再操心一般。
他跨前了一步,將手放到耳朵位置,看似很隨意地摸了摸,然後開口說道:「王同志應該好多天以前就看出了什麼,既然你現在也都說破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什麼了。」他清了清嗓子,那身子好像一下子就高大起來了一般,腔調也變得帶著一絲絲威嚴。接著,他雙手背到了身後,儼然一副領導幹部的模樣,遺憾的是他那白凈的臉和並不高大的個子,讓他這一會的轉變,帶著一絲絲滑稽。
「自我介紹下,我叫劉擇。首先,必須對各位同志說聲對不起,沒能讓你們有足夠的知情權,是因為這次行動事關重大。我劉擇這條命,其實真的無關緊要,但是作用到這次我們即將投入的任務中,就重如泰山了。」
「我們都是秘密戰線的,這些我們完全可以理解,請劉同志不用自責。」我說的是實話。
「嗯!」劉擇回過頭來,微微笑了笑:「那也不多話了,喀則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知道的也都不多,幾天後,到了喀則,我與大夥打交道的機會還很多,客套話到時候再說吧。明天早上,我就換上普通戰士的衣褲,和我們的小分隊一起進統陽鎮。馮同志,你和大個,跟大部隊一起,中午再出發吧。」
「可是劉同志,我怕……」馮折志站了起來。
「怕什麼怕,日本人在的時候,我就開始被盯著。軍統中統的人,當年難道在我身邊轉悠得少嗎?現在解放十幾年了,我倒不信敵人還真敢明目張胆把我給劫了。」劉擇說出的這段話明顯與他的年齡有點不匹配。
劉擇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了,他轉過身來,沖我們笑了笑:「王同志,為什麼每天晚上我都要躲藏在最暗處的角落裡面,原因你想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記憶中浮現出馮折志拉肚子那晚,他在卡車車廂往暗處躲藏的畫面。
劉擇扭過了身,背對著我們開始搓自己的臉。我們甚至聽到了好像是乾麵粉被捏碎的聲音。到他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他本來那張白凈光滑的臉上,多了好幾個裂口,都是在臉頰邊緣位置的。接著,他當著我們的面,將那幾個裂口用指甲摳了起來,接著一扯,扯出幾條透明的絲帶一樣的東西出來。接著,他那白凈光滑的臉,也鬆弛了下來。
劉擇笑了,不過現在這笑容是掛在了一個老頭的臉上:「我年紀不小了,在某些領域,有過一些成績。這些所學,我也只是想回報給我們偉大的祖國。」
馮折志也站了起來:「劉老是謙虛來著,實際上他在很多大家所知曉的項目上,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只是,這些項目上,他都是隱蔽在光環背後,你們耳熟能詳的那些位科學家,他們確實是偉大的。但是,更偉大的,是像劉老一樣,在這些令世界對我們新中國刮目相看的項目中做出了貢獻,卻又隱藏著光芒的知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