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決不再犯
沈頭的臉陰了下來,對著他那幾個兵問道:「是誰開的槍示警?」
鐵柱猶豫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是我!」
「你沒聽見我在山腳下給你們開槍傳遞的信號嗎?」沈頭表情嚴厲的對著鐵柱說道。
鐵柱卻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沒有啊!我們沒有聽見槍聲啊!」
瘋子和大白也都一起搖頭,嘀咕著:「確實沒聽到!」
沈頭皺著眉頭:「沒聽到?怎麼可能呢?」他伸長脖子,對著遠處的那些民兵喊道:「在山腳下我開的那三槍你們都聽到了嗎?」
那邊的民兵扯著嗓子回道:「聽到了啊!我們又不是聾子。」
瘋子朝著沈頭跨前一步:「沈頭,我們確實沒聽到!」
正說到這,高松突然指著頭頂喊道:「快看,煙火!」
大夥一起抬起頭,朝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陰沉沉的天上,一道紅色的煙火正在閃開。緊接著又是兩道紅光升到空中,接著炸開。
飛燕自然是看不到,她往我身邊靠了靠:「是不是三下?」
我「嗯」了一聲,然後頓了頓后又補上一句:「很好看!」
飛燕沒有理睬我,扭過臉對著沈頭站的方向:「沈頭,這信號彈射出時,我們應該可以聽見槍響的,可現在真的沒有聽到聲響啊!」
沈頭應了一聲,臉色由之前氣憤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他環視了大夥一圈:「陸總帶著隊伍已經到了,一個加強營。今天上午整個匯龍山就會被全部封鎖,連一隻鳥都不會飛出去。部隊應該現在在下面分工,很快工兵們就會開幾條道路,卡車和挖機這些都會運上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絕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任何問題。」
我異常興奮,一顆心跳得特別厲害。當時的我也並不知道加強營是多少人的編製,在我覺得,一個連都是大部隊了,一兩百號人啊!之後再跟著沈頭進入軍隊后才明白了,我們解放軍一個標準步兵營是四百五到五百人左右,而加強營就是在這基礎上再加多一個汽車連,人數達到了七百到八百。這可是可以拉出來攻克一個縣城的軍隊啊!由此可見當時上頭對匯龍山情況的重視程度,完全是當個硬仗在打。也是因為辦這個案子出動了這麼多戰士,讓我知道了這個新部門所享有的特權之大。
我們表情都嚴肅起來,鐵柱他們一個個站得筆直,沖沈頭大聲地喊道:「是!」我站在飛燕身邊,照他們的動作做了。大劉卻好像從之前的熱情勁里走了出來,他目光遊離的四處看,偷偷地壓低聲音對著我和胡品慶嘀咕道:「老孫人呢?」
沈頭打斷了大劉的話:「大劉同志,老孫的問題我們稍後再說。大部隊封鎖匯龍山後,林子里潛伏的敵人無處遁形,很有可能狗急跳牆,襲擊我們山頂這些人,並摧毀我們腳下可能存在的秘密。我希望你不要再開小差了。」
大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大夥也站開了一點,把那棵樹圍在中間,目光都盯著外圍,提高了警惕。
大劉把胡品慶放到了地上,再次往我身邊走過來。我沒有理睬他,全神貫注地盯著空地外的樹林。大劉站在我邊上好像想要說些什麼,可又欲言又止。接著他扭頭,往大白那邊走去。
大白當時也舉著他的手槍,人模人樣地盯著樹林。他握槍的姿勢很滑稽,槍柄抵著自己的胸口,一看就知道和我一樣,不是個經常玩槍的人。大劉走到他身邊時,腳下絆到了一塊突出的石頭,一個踉蹌,朝著大白倒了過去。大白沒反應過來,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大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慌張地爬起來,對著大劉罵道:「就你這熊樣,以前還在部隊干過?走路都會摔倒,你們首長是你乾爹?關係兵吧?」
大劉訕訕地笑:「沒站穩啊!」說完彎腰去撿大白掉到了地上的手槍。
大白把頭上那幾根飄逸的頭髮往後抹了一下:「我怎麼沒整出個站不穩的陣仗帶著你摔一跤啊?扯淡!」說完接過了大劉遞給他的槍,氣呼呼地扭過身子,沒有理睬大劉了。
大劉再次討個沒趣,又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大夥都表情嚴肅地瞪著樹林,包括高松和老焦兩個手裡沒傢伙的,也都流露出緊張的表情。大劉自顧自地聳聳肩,沒再走動了,他把手裡那槍摸了摸,扭頭對沈頭說道:「沈頭,我去外圍跟那些地方上的同志巡視咯!」
沈頭點了點頭。大劉徑直朝著民兵們站的那邊走去。
大劉過去了之後,沈頭突然對我招了招手:「小王,你和飛燕過來一下。」
我和飛燕依言走了過去,沈頭卻往一旁走去,像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和我倆私底下說似的。我倆跟上他的步子,走到了一邊,沈頭停了下來,低著頭看著我和飛燕,聲音壓得很低,拉長著臉說道:「老孫的鐵鏟是怎麼回事?哪來的?」
我一下愣了,才想起我對沈頭反映飛燕失蹤那一段情況時,沒有敢說可能是鐵柱故意落下鐵鏟這回事。我忙對沈頭說道:「飛燕不知道這情況,是我忘記對你說了!」然後我簡短的把老孫從土堆里發現那把摺疊鐵鏟的事對沈頭說了一遍。沈頭一言不發地聽完后,很嚴厲地對我說道:「之前為什麼不對我反映這個情況?」
飛燕搶著說道:「小王沒對你說這事,應該是他聽了我當時對鐵柱產生了質疑,他害怕說給你聽了不好吧!」然後,飛燕把自己當時的懷疑也簡短的對沈頭說了。
沈頭臉還是拉得老長,一點都不客氣地對我說道:「任何細節的隱瞞與疏忽,都會影響對整個布局的判斷。小王,四個字給到你,下不為例。我的部門決不允許有人同樣的錯誤出現第二次。」
我慚愧地低下了頭,飛燕柔聲說道:「沈頭,小王他……小王他畢竟不清楚咱內部關係,涉及到鐵柱,他不敢說。」
沈頭一扭頭,依然黑著臉對飛燕說道:「飛燕同志,你跟我不久,但也不短了!這次行動上你有非常值得大家學習的地方,這點我肯定,可我必須要指出你兩個問題,全部都足以致命。」沈頭頓了頓,繼續盯著飛燕說道:「第一,鐵柱是咱自己部門的同志,我沈木人用人的原則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同樣,我也希望你們相互之間能夠有足夠的信任。如果是因為我們自己葬密者裡面有人出現問題,出現任何後果咱也只能認了。在發現我們部門的摺疊鐵鏟被人故意留下后,你沒有選擇懷疑其他人,反而首先質疑自己的戰友,這點你自己覺得對嗎?是一個革命隊伍里光明磊落的戰士應該做的嗎?」
飛燕低下了頭,小聲嘀咕道:「沈頭,我以後一定會改正的。」
沈頭悶哼了一聲:「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和小王。你們年輕人相互間有好感,我沈頭也不是軍閥,不會對你們指手畫腳。但是……」沈頭把這兩個字的聲調加重了很多:「但是因為對對方有好感,便被這種好感左右了自己的言行,你們覺得是個成熟的表現嗎?犯了錯誤就是錯誤,不用你飛燕來幫忙解釋。國民黨軍隊為什麼垮台,就是因為官官相護的裙帶關係。出現問題了這個求情,那個美言。我們的前輩們拋頭顱灑熱血,他們想要換來的會是我們延續之前那箇舊的統治階層的惡習嗎?」
沈頭這段話說得有點重了,我低著頭,偷偷地瞟了一眼飛燕。飛燕那無神的眼睛里,眼淚在裡面來回打轉。她抬起頭來,用手背在臉上一抹:「沈頭,我知道了!保證以後再也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