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趙直本來就對蔡春妍一直不跑單住在這裡心生不滿,她這段時間又總是忙著找堂妹,現在又這樣一鬧,趙直第二天就找她談了話。回到宿舍,她一句話都沒說,紅著眼圈收拾了東西,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了,阿寶躲在宿舍沒出來,送都沒送。


  我本來想給她拎一下包,杭宗巒卻拉住我,小聲說:「你也沒跑到單,趙直正看你不順眼呢,別多事了。」我只好縮回了房間。


  當天晚上,宿舍里的人都出去了,杭宗巒還沒有回來,宿舍里空蕩蕩的。我早早洗了衣服站在陽台上,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十分茫然。每個閃著亮光的窗口都有一個溫暖的家,可我的家,卻在遙遠的四川。


  正這樣想時,感覺一個男人走到我身後,回頭一看,竟是阿寶。想起他和夏銳的赤膊相見,想起他對蔡春妍的無情無義,我轉過身就想走開。


  他卻攔住我的去路:「楊海燕,不錯啊。我原以為你是處女,都不敢碰你,沒想到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呢,你很強啊,每個周未都回去,累不累啊?」


  我惱怒道:「管你什麼事,我不過就一個男友,你還幾個女朋友呢。」


  他「哧」地一笑:「我那叫什麼女朋友,不過是玩玩,你知道嗎?這邊男女比例一比九,我應該有九個女人。」


  我低聲罵道:「無恥,夏銳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得意地說:「有男朋友怎麼啦,她男朋友是男朋友,我是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經常在外面開房,一邊在床上運動她一邊講她男朋友,她說她男朋友沒有我生猛,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他邊說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生氣地將他的手甩開,警告道:「你再這樣小心我喊人了。」


  他只好訕訕縮回手,輕蔑地說:「誰不知道你,跟一個有婦之夫鬼混,還在我面前裝什麼雛兒!」


  我立刻氣血上涌,顫聲問:「這事我只跟宿舍里的人講過,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除了夏銳,宿舍里還有人也跟你有一腿?你真噁心,竟然跟這麼多女孩子!」


  他瀟洒地吹了聲口哨,得意地說:「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女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判的籌碼太低。」


  真是混蛋邏輯!我再不理他,恨恨地回到屋中。杭宗巒己經回來了,正坐在床上吞雲吐霧,我想問是不是她告訴阿寶的,但轉念一想,問了又如何呢,反而會生出許多麻煩,以後再不相信任何人就是了。


  我很快又發現,不但杭宗巒和阿寶有著暖昧關係,還有一個男同事竟暗中和蘭蘭來往。原來這些每天穿戴整齊的男男女女,雖然都有一定的文憑,但他們把男女之間的性看得和吃飯一樣隨便。開始的時候,我很不適應,時間長了,便也無所謂了。反而因為我的保守與謹慎,常被她們罵作傻B。有時候我想,倘若沒有沈洲那若有若無的牽扯,我會不會象他們一樣?

  我曾問過杭宗巒:「你在廣東這麼多年,到底有和多少男人發生過關係啊。」


  她優雅地抽著煙,竟一聲不吭。


  我趕緊道:「對不起,我是太冒昧了。」


  沒想到她咧開塗滿口紅的嘴唇笑了:「你那麼急幹嘛,我在算呀,也算不清了。能記著姓名的不少於30個吧,我在廣州、深圳都呆過,一般只要談得投機,他提出上床,我都會答應的。反正雙方都有需要嘛,誰也不欠誰的,現代人看得開。」


  我不解地問:「蔡春妍還是學英語的呢,怎麼那麼看不開?」


  她撇了撇嘴:「她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呢,這次也不知怎麼鬼迷心竅了,好象是動了真感情,真是個傻B。」


  我笑她:「你不也是想嫁給賀先生嗎?」


  她面色一正:「那不同的,跟他交往,就算不嫁,我也不會吃虧,主要想從他那裡拿一筆錢做生意。跑單太辛苦了,早就想安定下來了。」


  我想起剛來時阿寶的話,他說只有找不到工作的人才來跑單的。而不好找工作的人,一般是男孩子。於是便問她:「你為什麼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安定下來呢?」


  她白了我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要是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我還跑單啊。我雖然是大專,技術性又不強,不能憑技術混飯吃。現在招聘辦公室人員的,一般都要18到25歲的,超過25歲誰要你啊。」


  我想想自己,離25歲還有三年,似乎也不容樂觀。


  因為沒簽到單,身上的錢又越來越少。雖然存摺里還有整整一萬元,但不到萬不得己,我實在不想動那筆錢。為了節省,我便讓小韓不要再做我的飯了。早餐大多數不吃,東莞沒有肉和蛋的炒粉一般也要3元錢。3元無疑是太貴了,我便將一份炒粉分作兩頓吃。但天太熱,炒粉容易變味,所以大多數的時候,我還是吃饅頭。饅頭五毛錢一個,一頓吃一個又便宜又抵餓。


  後來我發現,附近有一家超市也賣饅頭,竟然是三毛錢一個。我一般都會買三個,可每次我給收銀員一塊錢,收銀員總是把一塊糖或一枚果凍當作一毛錢找給我。三毛錢就可以買一個饅頭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麼糖和果凍。


  所以,每次我總堅持要他們找一毛錢,雖然收銀員有時拗不過會氣哼哼地扔給我一毛錢,但總感覺心裡堵得慌。


  就在我整天營養不良時,阿寶忽然請我和杭宗巒去酒吧。雖然現在我很討厭阿寶,總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杭宗戀說:「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想想也是,我的胃早就受不了饅頭的虐待了。


  到了酒吧才知,阿寶這次請客是為了他曾經的夢中情人張樂送行,張樂馬上就要回家了。同去的還有男生宿舍的三個人,請我和杭宗戀,主要是為了陪他的同學張樂,張樂長得單純清秀,動不動就臉紅。


  張樂去洗手間的時候,阿寶深情地望著她,遺憾地說:「我上大學時追了她兩年,她連手指頭都不證我碰,我敢打賭她現在還是個處女。」


  看到在男女關係上從來駕輕就熟的阿寶正兒八經的樣子,不由人不相信。


  大家一邊一邊喝啤酒一邊。我們訴說打工的無奈、東莞的寂寞以及當初的理想,談到這些問題,似乎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這才知道,他們雖然都是大專以上學歷,但也都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找不到工作才來跑單的。相比較他們,我運氣好象還不算太差。


  酒過半酣,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性上了。在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家沒有絲毫的羞怯或難堪,彷彿性是和吃飯一樣光明正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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