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復仇 怒吼的海華沙
寬廣悠遠的北美大陸。
曾經,他們馳騁於其中,自由自在。
曾經,他們熱情好客,擁有與炎黃一脈相似的熱情與對這世界抱以最大的善意。
後來,一艘船來了。
它們用另一種方式重新詮釋了感恩與友誼,同時,也用這種方式讓原本根本不知道中山狼這則故事的他們明白了什麼叫農夫與蛇。
他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並不像自己所以為的那樣美好與和平。
熱情的擁抱換來的可能是扎向心窩的一柄鋒刃。
他們開始反抗,並且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游擊戰。
戰爭,開始拉鋸,時間,沒有站在它們這邊,於是,它們想了個絕戶計。
最原始的生物戰,拉開序幕。
用最卑鄙的謊言將那些藏在山裡的他們騙出來,進行所謂的和談,彼此笑眯眯地喝下酒後,它們送給他們一些精美的毯子。
這些精美的毯子,就像是包裹著糖衣的炮彈,裡面裝著的,是核廢水……咳咳,天花病毒。
由於與世界的脫節,他們根本無法理解什麼叫生物戰爭。
天花病毒開始大範圍蔓延,消滅了無可計數的他們!
當他們的人死得差不多時,病得已經拿不起武器時,它們頒發了『頭皮法令』。
一名他們之中女人與孩子的頭皮可以換得20英磅,男人的頭皮可換得最高100英磅。
我們永遠無法想象,那無數張頭皮的主人,尤其是女人與孩子們,他們在臨死前究竟遭遇了什麼。
不過,我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至少,我們可以從某獨立宣言的『偉大領導』曾經做過的事兒能看出一二。
那位華剩遁是皮匠出身的,剝得一手好皮,他曾經活剝了一位印第安小女孩的皮來做皮鞋……這位還是很挑的,小女孩的皮膚……
至於是一位還是很多……在剝皮之前,那小女孩又發生了什麼事……
你猜?
歷史很殘酷,濃縮著的每一個字中,可能都是滿紙鮮血。
但是,它總會有那麼一個慣性。
或許,是為了證明『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這句話的真實性,這個慣性總會帶來一個又一個的輪迴。
輪迴開啟了。
00:15
倏然,一道無法形容的震動橫掃整個大地。
說是震動,但是,所有物理規則之內的物體都沒有哪怕半分震動,然而,在所有人感知中,整個地表都彷彿往上蹦了那麼幾寸。
緊隨其後,一道似真亦幻的悠久號角吹響。
沒有固定的地點,更沒有固定的聲音源頭。
它彷彿隨著風兒吹來,隨著雲煙散落,在風中嗚咽,在雲中鼓盪,又似乎是從大地深處一寸一寸,緩慢且堅定地擠上地表。
悠悠揚揚,似乎是一名老人戴著絢麗的冠羽,坐在山崖上吹著一曲悲歌,一曲不屈,一曲末路。
這聲音從無處來,往四面去,回蕩在整片大陸上。
這不科學的事,就這麼發生了。
在這一刻,在那片貧瘠而又荒涼的土地上,僅存的,如同圈養起來的保護動物一般的他們,一個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默默地聆聽著這與他們血脈相連的曲調,他們的眸子中漸漸溢出眼淚。
一滴一滴,是數不盡的鮮血凝成。
多久沒有聽到這用野牛的角製成的號角了?
很久了……
自從整個北美的野牛都被它們殺成保護動物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號角。
如今,號角再次吹響。
人,卻已再也不是當初的人了……
不!
還有那麼幾個人。
他們……可能是那片脫落的負面集合體中幾乎要消失的正面集合體最後的反涌吧。
在一座暗色高山上,兩男一女在這一刻俱都霍然起身,他們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光澤。
「那是祖先的號角!」
「真的吹響了!」
「我們……出發吧!」
尾音回蕩,三人如同風兒一般飄落高山,踏入黎明前的最後一夜。
對於他們的後代來說,這號角,是祖先的記憶,對於它們的後代來說,這號角,是一段被人為掩埋又或者是刻意忽視的歷史,以至於他們甚至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麼,有很多人甚至覺得很好聽,裡面蘊著刻骨的哀傷……
就在他們全身心浸入這『大自然』饋贈的旋律之時,號角陡然一變,由低沉的音調陡然拔高,尖銳,直入雲霄。
隨之,號角中出現了雜音。
一開始,只是一片隱約的嘈雜。
不過片刻之後,便是火燃燒木頭的聲音,槍聲……
再之後,陡然沉寂。
就像是直入雲霄之後撲入了外太空。
倏然,隨著一道無法言說的狂笑聲中,號角中包裹著的一切,全都抖了出來。
那是什麼笑聲?
沒有任何人味的,酣暢的、陰冷的、淫X的……總之,一切非人的笑聲匯聚一起形成了這恐怖聲音。僅僅是笑,就能讓人沒來由地感覺一股陰冷從天靈蓋衝進五臟六腑。
笑聲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哀嚎、哭喊、瀕死的呻吟、怒吼……
以及混在其中那刺耳的……無數撕心裂肺的嬰兒啼鳴……
這,是人類惡與人類殤。
這是單體人類無法承受之重的聲音。
幾乎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這片寬廣大陸上除了他們後代之外,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抱著頭,堵著耳朵,然而,這些聲音卻彷彿穿透了空間與時間,直接轟鳴在所有人的腦海深處。
緊隨其後,無窮量的殺戮與人類惡席捲腦海,那連野獸都不屑為之的人類們行著種種難以想象的惡行,幾乎瞬間就將人的心理防線衝破,陷入瘋狂。
本尼迪臉色就是刷地一下蒼白,幾乎在笑聲出現的瞬間,他就以不符合他歲數的敏捷動作蹦了起來,出手便是源於聖域雲中城的簡化版屏障。
聖經嘩啦啦翻動著,一束光衝天而起,破開黑暗,彷彿接引來了天上的光芒一般,一束巨大的光柱轟地降落,匯聚於本尼迪高舉的右手之上又如花朵綻放,往四周擴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光屏,將整座倖存者營地的四分之一都包裹了進去。
緊隨其後,同一座小鎮綻出無數聖光,撐開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屏障,同一時間,整條生命阻擊線上從最上部一直延伸到墨西哥國境,綻開了無數聖光點,彷彿漆黑暗夜中指引人前進的燈塔。
這座燈塔……至少在目前境況來說,於人類來說,它還是褒義的!
確實如燈塔一般驅散了笑聲之後那無窮無盡的哀嚎帶來的可怕影響。
BBC記者此時已經忘了自己的本職。
儘管他已經盡自己所能想象今天夜裡將會發生什麼足以顛覆自己世界觀的東西,但是,不論他怎麼想也無法想象到,開場就是如此勁爆。
他只是獃獃地下意識將話筒放在嘴邊,喃喃地不停重複著上帝兩個字,至於攝影師,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也僅止於此了。
即使這些燈塔擁有臨時的光明,但它始終只是燈塔,比不得東方日出的太陽,根本無法照亮天地萬物。
它所擁有的最大功能,就是給利已者提供一點兒眼前的光明罷了。
眼下,恐怕就連這點兒光明,怕是都支撐不了多久了。
因為,隨著那無窮哀嚎而來的,就是恐怖的異像。
在這一刻,全球人類,除了某東方最擅長吃瓜的群眾之外,所有的人都啪嗒一聲從沙發上、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一臉恐懼地看著那一個個攝像頭下展現出來的異象!
那衝到九霄雲外的號角聲彷彿擁有了本質一般,在漆黑的天穹之上瀰漫開來,原本星光璀璨的夜空濛上了一層厚得彷彿山一般的血雲,這些血雲宛如畫家潑到畫布上的顏料般在天穹肆意蜿蜒,滴落……
是真的滴落!
它們化成了雨。
血色的雨!
還未結束!
一聲彷彿源自心靈深處的怒吼自九天之上,又似乎自九地之下彼此各自回蕩整片天地。
「披著人皮的野獸們!我們……回來了!」
隨著這聲怒吼,就在本尼迪拉風至極的聖光屏障之前,距離不到二十米的方位,轟地一聲驚天巨響,宛如天墜流星一般,以那座小屋為中心生生炸出一個寬達二十多米的『殞石坑』,從正中央,無數漆黑的血光衝天而起,懸在天穹半空。
那是層層疊疊如黑浪一般洶湧的野牛,每一隻野牛身上,都騎著一名血色人影,他們完全看不清面目,通體流淌著鮮血,彷彿就是由鮮血構成的。
為首一人,騎著高大的野牛,他猛地低頭,由鮮血構成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聖光屏障里的本尼迪。
聲音再度回蕩,比之前,更加清晰!
「易洛魁的戰士們!血債血償的時候……到了!」
轟轟轟轟……
血色天穹驚雷陣陣,天穹之上,橫貫整個北美,密密麻麻地懸空一片血色浪潮。
那是寄託著無數印第安冤魂最恨的控訴,最絕望的願望所出現的,從黑暗至極的深淵深處殺出來的,他們活著的人、死去的人最後的正義!
儘管這正義可能只是負面集合體所表現出來的形式,然而,那些……重要嗎?
不重要!
這樣的悲慘如果不能復仇,那麼,這個沒有我們存在的世界,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作個假設的對比。
相當於五胡亂華之時,整個炎黃大地只剩下一座六級小縣城人口數的無法言說的恨啊!
「為了這片大地上流著的每一寸兄弟的血,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們……殺!」
轟……
千萬血色如天虹散界,劃出千萬道血色虹光狠狠地墜落。
剎時……
血儔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