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穿越時空的對話
瑰麗華光如水銀泄地，以類晶體為中一鋪而開，覆蓋整座廟宇廢墟。
崩毀的穹頂、斷折的立柱、殘缺的雕像……凌雲想像過曾經它們應當是如何的恢宏。但是，想像與真實永遠存在著不可觸摸的距離。
隨著華光鋪開，一幕恢宏的景像出現在兩人面前。
彷彿穿越了時空，狼藉廢墟不見，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它們原本模樣。
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大殿內金碧輝煌，構成四壁的材質並非那種暴發戶式的金，而是其表層塗抹了某種塗料，這些塗料散發著並不刺目的璀璨金光，四壁琳琅滿目儘是豎行文字，這些文字全都與佛家種子字類似，如同站在了一冊巨大的書典當中，這些種子字還時不時綻出點點金點光華，二十多米高的穹頂分三方，鏤著佛家三大至高神，九根閃爍淡淡金光的柱子矗立其下，抬起穹頂。
當凌雲看到位於大殿中央的那尊雕像時，不禁愣住了。
與自己之前猜想完全不同，那尊神像約兩名成年人大小，三米上下，相對於恢宏的大殿來說很是渺小，然而，其上方卻帶著某種威勢，將整座大殿的宏偉都壓制了下來，基座四周呈圓形環繞著水池，池水氤氳著淡淡煙霧，四周栽種著奇花異草，如同一個小型瑤池。
雕像並不是什麼八部天龍，而是一尊半人半蛇的女性，上半身是女性人身，下半身則是蛇尾。臉容模糊，並非看不清，而是雕像製作者特意而為。神像左手扶著一株樹，右手虛捧，手臂上纏繞著一條龍，龍尾順著手臂盤旋至肩膀，龍首便在肩膀之後探出，右手握著一根藤蔓。
神像水池高於地面，五級石階之下，立著一根一米高的石桿，石桿頂端延伸出一個托架，托架上方擺著的正是那枚類晶體。
此時，整個大殿沒有半個人影，唯有一個高大的背影躬身站在石桿類晶體旁邊，似乎是在祈禱。
凌雲與秋雲裳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驚異。
「這類晶體……可能是某種存儲介質，受到你的內元激發出了它裡面的內容。」
秋雲裳說的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能夠存儲信息的物質不僅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光刻技術，事實上，就當前人類已知的，自然界中就有能夠天然留存影像的特殊物質。
比如有些人在深山老林中遇到雷雨天氣時，有時候會遇到罕見的陰兵過境，這並不是幻覺，而是自然界中某些存儲介質在久遠的過去記錄下了曾經過境的一支軍隊，而後，在雷雨外因的媒介下，將之觸發出來了而已。
「所以……這就是昔年第二紀元人類廟宇的原本模樣？這人……就是第二紀元人類？」
凌雲大致打量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那名人類，不禁暗暗乍舌。
這個人類非常高大，目測至少在兩米開外，體格魁梧，彷彿微縮巨人，頭戴瓔珞冠，身上的衣裳也非常奇特，類似於佛家那種佛衣，衣服質地非常像絲綢，一眼看去彷彿一尊活著的佛。
不知為何，看著這第二紀元人類，凌雲莫名的感覺有些陌生的熟悉感，卻死活想不出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就在他怔神之際，那名躬身祈禱的人類緩緩直起身子，倏然轉過身。
這一瞬間，兩人都有種神智恍惚的錯覺。
彷彿眼前的人臉具有某種特殊的催眠效果一般，看著他的臉，思維都陷入頓止狀態。
並不是這張臉有多詭異，事實上，這名人類的臉龐很和善，與正常人類的臉龐沒有什麼區別，嘴角還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一如佛像上的那縷笑意一般。
真正特異的是他的眉心有一枚如同佛家種子字的符號，這枚符號並不是人為鑲嵌上去的，而是自眉心中長出，一如胎記一般，然而，這枚符號卻隱隱帶著極其玄奧的波動，正是這股玄奧波動影響到了凌雲兩人的思維。
秋雲裳畢竟是真儒傳人，查覺不對的瞬間，浩然正意便自眉心衝出，令她驚奇的是，這種詭異波動竟能與浩然正意抗衡，並不是針尖麥芒那種抗衡，而是彼此相安無事的那種抗衡，隨之，玄奧波動飛速消逝，那邊凌雲由於體質特殊，同樣也擺脫了這莫名干擾，兩人對視一眼，盡皆駭然，下意識齊齊後退數步。
凌雲不禁失聲低語：「僅僅是記錄下來的影像，就能夠影響現實？這到底是什麼手段？」
就在此時，那名人類竟然開口說話了。
「余等向祖神祈禱千日，終得一線天言，來自未來的異數者啊，時間長河在這一刻短暫的迴轉交匯，讓我能在短暫的時間裡看到未來的天機，得以在祖神六殿中感覺到未來的你們。」
這名人類似乎很少開口說話，說出來的語言非常生澀，而且是一種非常詭異又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語音，明顯不同於現地球上所有的語言，但是，這段話又帶著一股玄奧的波動，令這段話的本意就憑空出現在兩人的腦海深處。
「不用驚訝，也不用回答，這是來自祖神饋贈的力量，時間長河它存在，又不存在，混沌天機中也只有祖神擁有的力量才能讓它短暫回溯，我只能以天符來感應到未來你們的存在，遺憾的是，我並不能聽到，看到你們，我的後裔們啊，當得知我們人類不會亡於異域災禍之手，我可有多欣喜？」
男子轉身，畢恭畢敬地對著他口中的祖神像躬身行禮，而後，再度轉回身，他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不見了，語調也變得嚴肅。
「余等苦思了兩個紀元，得祖神天機，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這個星球，這方天地，源於祖神眾們偉大的計劃，計劃源頭就在於你的誕生，異數者啊，你是終結一切罪惡的天命者，天命為罪，又掌控萬物生滅，要想超脫出天命之掌，就須得讓一切無跡可循，順其自然，而這，正是數紀元文明滅亡之真相，以數紀元千千萬萬人類的死亡氣運孕育出你的存在，異數者，而今，是時候開啟祖神大計了，本紀元因災禍入侵，人心忘本，已陷罪惡之淵，註定滅亡，無可救也，余等集結了本紀元所有精英遺族，將祖神最大饋贈－－吾等眉心生而帶來的天符，其精華凝聚為一枚真符，將之隱在未來的你們即將要去的地方。異數者啊，請收下吾等饋贈，去結束這天命之罪吧，這是吾等為萬千同胞所能留下的最終大願了，修行路上，望自珍重，後會……無期。」
男子雙手合什，凝了一個佛家無畏印，抬首處，嘴角含笑，指尖遙點，一股玄奧波動自那枚類晶體上綻放，當璀璨光華從中迸發瞬間，周遭華光頓消，原本奇異景像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彷彿南柯一夢，夢醒無了痕。
眼前仍舊是那片塵封於地下不知多久歲月的廢墟遺迹，淡淡光芒中，灰白塵跡寂然飛舞，如死寂之花悄然落地。
沉默……
半晌，秋雲裳眸子中方露出震驚至極的色彩，失聲道：「這……這怎麼可能？」
由不得她不震驚。
這不僅是超出了科學範疇，更超出了第三世界範疇。
一個不知多悠久歲月，存在於第二紀元的人類竟然在那麼久遠的過去就在這方廢墟中預見了自己兩人的到來，並且給兩人……準確來說，是給凌雲留下了那個紀元人類的饋贈，這怎麼可能？
凌雲也轉動著眸子，突然似有所感，抬起捧著類晶體的雙手。
但見，右手掌心一枚若隱若現的華光凝聚而成的符文虛影在掌心緩緩成形，最終，凝成一枚與方才那名留言男子眉心幾乎相同的符文。
若說凌雲之前還懷疑只是幻像或者惡作劇，但是，眼下發生的事卻容不得半分虛假。
當下，凌雲也震驚得不能言語。
良久，兩人才勉強回過神來，凌雲扯了扯嘴角，仍舊震驚不已地道：「這……這……他們口中的祖神可真是神通廣大，連時間都可以回溯，莫非真的是神仙？」
說到這，兩人齊齊一震，不禁面面相覷。
祖神兩字讓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尊立於殿堂正中的半人半蛇像。
從古至今，炎黃傳說故事中，唯一以半人半蛇存在的，只有兩位。
一為媧皇！二為伏羲！
那尊神像明顯是女性，又尊以祖神之名，就連龍，都好像是她的寵物一般，如此聲勢，恐怕也只有傳說中的媧皇了！
媧皇……當真……存在？
這是一個無比可怕的猜測，如果這猜測為真，那人類的存在與起源……可真不好說了啊！
當下，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只是不停地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一抹驚怖的色彩。
若果為真，那當前所有人類已知未知之謎，包括所有物種起源，乃至地球的源頭，很可能都要推翻！
終於，凌雲心頭閃過一道靈光，脫口而出道：「我知道為什麼我在看見剛才那男人總有種不知名的熟悉感了！我見過和他類似的人！不……不僅身材和他類似，就連交流方式也非常相似，都是用精神波動將想要表達的意思直接響在意識里。」
當下，凌雲就將梵蒂岡底下不知名石室中見到的那名詭異巨人的經歷和秋雲裳說了，秋雲裳聽得也是眼中精光不停閃動，而後，沉默良久，眸子中又閃出一道奇光，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低語道：「如果按他所說，那就是說，這穹天陣的計劃……至少是從人類第一紀元之初就開始籌備的了？天命之罪……那又是什麼？一個橫貫了人類之初至現今至少是四大紀元的計劃……就是為了孕育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