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超凡雙生
PS：二合一章，補前面的欠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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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勻的鼾聲，細細的呼吸規律而平整，斜倚在巨石上，嘴角在不知覺中還殘留著口水痕迹。這就是秋雲裳再次上山所看到的景象。
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嘩啦……」
「啊……」
一聲驚叫伴隨著急劇的吸氣聲，凌雲周身猛地一抖，從地上一彈而起，緊接著就是因為急促吸氣吸進氣管的水流而引發的劇烈咳嗽聲。
秋雲裳粉面含霜，翦水雙眸微眯，銳利的視線似笑非笑地盯著狼狽不堪的凌雲，順手將竹筒扔在一邊拍了拍手道：「睡得好嗎？」
水珠帶著山裡清泉的冰涼算是徹底地把困住凌雲的睡意沖得一乾二淨，尷尬地擦掉臉上水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乖乖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沉寂的氣氛持續了數分鐘，秋雲裳看著凌雲那副小媳婦一般的模樣終究是狠不下心來訓斥，清脆的聲音打破沉默：「算了……練得怎麼樣？」
感覺環繞周身令人坐立不安的沉重感覺消失，凌雲輕舒了一口氣，撓頭尷尬地道：「我一直在拋棄雜念，結果……」
他剛剛想說出睡著了這三字的時候，腦中閃過一幕景象，不禁再次撓了撓頭轉口問道：「那個……溝通精神層面是怎麼樣的啊？我剛才快睡著之前好像有一些奇怪……」說到這，凌雲還是有些赧然，畢竟人家真的是盡心儘力的在教自己，然而自己卻在過程中睡著了，這事要擱在自己身上也會發怒。
「嗯？」秋雲裳聞言一怔：「說來聽聽？」
當下，凌雲斷斷續續地將剛才自己睡著之前的那短暫景象說了出來。
秋雲裳聽著凌雲的敘述，黛眉越皺越緊，束髮用的銅圈在玉指間靈活地翻動著。
確有些奇怪……那片似黑似白的感覺就是精神層面無誤了，那點黑暗正是連結三魂的通道……不過……怎麼會有紫影？星光？星光應該是七魄的內在表現，按理說只會出現在精神內層的，為什麼會跑到表層來……那個紫影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他是精神異變者？或者說……那紫影是詛咒載體？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抬眼卻見凌雲正獃獃地看著自己，粉面不禁微紅，突然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道：「你可真行啊！別人想要溝通精神層面而不可得，你卻在溝通之後睡著了！簡直是暴殄天物！真應該淋你一桶水的！」
午飯之後，何向西破天荒地找凌雲再次要了一些鮮血。
「可能那片紫影就是那些金色粉末的來源，詛咒的力量確實就是產生在精神層面的……對……對！有很大可能就是……我得仔細研究研究……」
何向西像是對秋雲裳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平視的目光沒有任何焦距，出門時險些被一塊石頭絆倒。
詛咒，給人以無形的壓力，但是對於秋雲裳而言，她卻沒有什麼感覺，或者說她心中有一些比詛咒還重要的事。纖指挑著束髮銅圈不停轉動，秋雲裳坐在岩石上，雙眸似是在凝望遠山，實際上沒有什麼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凌雲盤腿坐在石頭陰影下，如同老樹，微閉雙眼一動不動。
半小時了，沒有睡著吧？
秋雲裳轉回視線仔細地看了眼凌雲，雙眸深處隱有些不耐。
半小時，正常來說若是沒有溝通精神層面的話應該是坐不住了，腿腳酸麻引發的身形變化是必然的，目前來看仍是沒有改變，看來應該是成了。這溝通精神層面也就是第一次難，數次之後自然而然，這傢伙確實有天賦。
秋雲裳估算得不錯，此時的凌雲正沉浸在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中，這種狀態在心無旁鷺約十五分鐘后就開始出現了。和上午一樣，先是天旋地轉，然後就沉入一片似黑似白的空間里。只不過這次的感覺不一樣了，畢竟上午那是在似睡非睡的狀態下進入這片空間的，還未來得及體會就已沉睡過去。
圍繞在周身似有形似無形，厚重，輕靈，尖銳，溫潤，灼熱，又有不同感情滲在其中，喜怒哀樂等等情緒如水流來又如水流過，徜徉其中竟有種自在超脫，不受紅塵束縛的詭異感覺，五感從未如此敏銳過，即使處在這片詭異空間內仍能『聽』到圍繞外界身體呼嘯而過的風，還有那隨風飄來令人心悸的淡雅幽香。
那片詭異紫影仍然無形無狀，根本感覺不清，就如同空氣一樣，你能呼吸得到，但你永遠不知道空氣它究竟長什麼樣。隱在那一片星光之後就是那與紫影一般詭異的極黯通道。
連接七魄與三魂的通道………也許我可以鑽進去？
詭異的念頭剛起，感覺立時變化，彷彿風馳電掣，又彷彿躍遷，然而那個極黯通道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永遠都立在遠方，可以感覺得到卻永遠觸摸不到，而那紫影而更為詭異，不論前後左右始終都是往後退。
也不知鬧騰了多久，凌雲終於從那種超脫的感覺中記起自己的目的。
溝通精神層面之後就是建脈，養氣，所謂建脈其實只是喚醒沉寂在精神層面的人體脈絡，之後就可以練氣了，只要練出第一縷氣，就算是真正踏入內功修行的大門。
按秋雲裳所說，建脈很難也很簡單，與各人的意志力息息相關，而意志力的評判標準是多久能夠壓制超脫的感覺。從這點來看此時的凌雲意志力算不得強，也許與他失憶的經歷有關。
凝神出脈，起！
就在凌雲凝神之時，四周空間開始緩緩異變，感覺中流動的空間以自身為一點往四面八方極致延伸，與此同時，意志力也在飛速下降，彷彿身體與思想一分為二，末端牽著一根線的思想如同脫疆野馬，與身體的聯繫越來越薄弱。
一股幽寂的恐懼感沒來由地襲上心頭。不行了，已經到極限了！
如果思想與身體斷去聯繫就會融入精神層面，再也回不到身軀，換而言之，自己就會變成植物人。雖然一次性建脈與多次建脈對自身發展有著極大影響，但這個風險不能冒。
思感停頓，緊接著，以凌云為中心，出現一個點，隨即這個點開始帶動四面八方開始緩緩旋轉，慢慢形成一個越來越大的漩渦。
果然還是差了好多，就連氣海點都沒能完整形成。
凌雲苦笑。然而，苦笑未止之時，四方氣息陡然丕變，似有似無的紫影彷彿感應到什麼一般，驀然一股彷彿跨越了時間長河，帶著凝練洪荒的氣息席捲空間，凌雲的思感瞬間被壓回體內，而那個剛剛形成的氣海漩渦則被某種力量生生止住，而後寸寸崩毀。
幾乎就在漩渦崩毀的瞬間，一直閉眼不動的凌雲陡然悶哼一聲，口鼻鮮血噴出，直挺挺倒下。
香風拂動，秋雲裳已然出現凌雲身旁，俏臉緊崩，纖指搭在凌雲脈門上。
一開始秋雲裳以為凌雲是建脈過程中出了差錯，畢竟這一步很多人都出過問題，想一步登天而又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太多了。然而他的脈象平穩而有力，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但凌雲這吐血昏迷狀況卻是實實在在。
「還是讓何爺爺看看……」
秋雲裳正欲抱起凌雲之時，黛眉猛皺，微閉雙眸，數息后緩緩睜開滿臉震驚之色。
「納天地元氣入體……這是在練元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建好脈了？」
令她震驚的是凌雲明顯是昏迷過去了，從未聽說有人能在昏迷中建脈練元的。
秋雲裳的感覺確實不假，此時凌雲的精神層面已是模樣大變，似黑似白的空間已完全化為紫色。以中央躺著的巨大人影為中心，紫色脈絡無邊無際延伸出去，人影的氣海處，也就在凌雲建氣海漩渦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全新的紫色漩渦，與之不同的是漩渦中心一枚若隱若現的紫色小點坐鎮，若是神思能及於此地，立時就能看到，那個小點，正是一個與凌雲長相極其相似的虛影小人。
這小人眯著眼，手指連動，一縷縷紫光沿著漩渦注入紫色脈絡聯結星芒，再探向那個極黯通道，通道內亦是紫光大盛，數條虛幻的紫色脈絡從中穿刺出來與之連接一起，就在兩脈連結一起的瞬間，紫芒沿脈疾走，千分之一秒不到的時間，已繞脈一周，歸於氣海漩渦。脈成！
以紫印漩渦為中，無數虛幻脈絡往四面八方延伸，看似書筆墨韻心法經脈圖，實則似是而非。
脈成的瞬間凌雲也醒了過來，圓睜的雙眼迷茫地眨了兩下，一骨碌翻身坐起。
秋雲裳若有所思，束髮銅圈在指間極速轉動：「感覺怎麼樣？」
「我……」凌雲有些呆愣，直覺告訴他，這具身體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但是除了濺在褲子上的幾滴鮮血之外，倒是沒有發現其它什麼問題。
「走力脈，過藏泉，直達右力門。」
凌雲一怔，下意識隨著秋雲裳的聲音而行，只感覺心念中某個地方一動，一股熱流涌至周身，隨即掌心透出隱隱紫光。
凌雲這下一驚非小，怪叫一起連連甩手，不曾想泛著淡紫光芒的右掌力量竟是出乎意料的大，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將右臂甩脫臼。
秋雲裳雙眸驟凝，臉龐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即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別甩了，那是你的內力。」
「我的……內力？」顯然這個答案讓凌雲有些吃驚，回眼看著自己的右掌，彷彿那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大熊貓一般。
「對！恭喜你了，居然在建脈之後練出了一絲元氣，這就是你精神層面的潛能了。」
不過，為什麼會是淡紫色的？人體不外乎五行，精神層面的力量依據個人五行傾向而有所偏差，卻是脫不出五行範疇，這淡紫色算哪門子五行？莫非詛咒的力量太大，連精神層面也被影響了不成？
「秋雲裳？」
「呃？」秋雲裳陡然回神，看了眼凌雲道：「你剛才叫我？」
凌雲頓時有些無語，叫你三聲了，心下雖然如此之想，口中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按書筆墨韻心法循序漸進啊！練元之後就是蘊元，而後通脈。」
「給你兩天時間！一定要達到通天脈的程度，至於地脈，以後再說，明白了嗎？」秋雲裳忽然嚴肅地開口，見凌雲點頭接著道：「好了！快蘊元去！以後練字形拳的時候結合經脈圖練，只要達到氣隨意走，如指臂使，那你這字形拳就算入門了。」
說完，秋雲裳似乎有什麼緊要的事，匆匆地走了。
蘊元，其實就是重複練元的過程，以氣海為中，將精神力量儲存起來，俟至力量足夠之時就可以如武俠小說里所說的衝擊玄關之類的，其實只是用精神力量刺激這些隱在七魄之內的經脈，將之激活，一旦這些脈絡激活，那麼七魄與三魂之間就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如此才算真正開發出了精神潛能。
凌雲看著秋雲裳下山的背影，嘴唇動了動。
那絲內力沿著周身不斷遊動，每當自己意念到達內力所在，內力就會略有停頓，一旦放開心神，內力又開始遊動，彷彿具有自我意識一般，而那股內力就在不斷地遊動下以微不查的速度壯大起來。
我這樣算正常嗎？為什麼書筆墨韻心法里沒有提到這個狀況？
凌雲撓了撓腦袋，最終也沒問出來。當下微閉雙眼細細體會這不同尋常的狀況。
隨著內力沿著脈絡遊走不斷，只感覺周身彷彿浸泡在水中一般，無數肉眼不可見的氣流緩緩自周身毛孔湧入身軀，隨即化為各種顏色的氣息，徑直沒入身體各個器官。
看似沒入器官，然而，處在這種狀態下的凌雲馬上就感應到，這些氣息似乎直接就觸碰到自己的精神。
這是草木氣息……這是山岩氣息……
這些氣息一旦觸碰到精神層面就如同沒入海中的石頭一般，直接消失在精神層面上，而凌雲的精神似乎也微微振作了一下。
納天地正氣入體以壓萬邪……難不成天地正氣就是這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