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九霄登雲道
凌雲浮凸著眼珠，口中喃喃不清地低語，除了陰陽魚，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將他過往常識完完全全顛覆，他根本想不出用什麼言語，用什麼借口來解釋，只剩下唯一的想法。
這難道就是仙跡？
雲兮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陰陽魚，眸子間迅速湧上一股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哀傷，隱約間竟然有淡淡淚光閃動。
足有一分鐘，凌雲才勉強回神，忙不迭以手按著眼球，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之瞪出眼眶了，看著眼前似真實，似虛幻的空間以及面前那面緩緩旋轉的陰陽魚。
他找不出詞來形容，隨後想了一個詞。
荒謬。
隨後又覺得不對，畢竟事實擺在眼前，他看向雲兮，嘴巴張了半天，好歹算是問出個囫圇話：「這……是仙跡嗎？」
雲兮不著痕迹地抹了把臉，淡淡地道：「這，便是出口，名為九霄登雲道。」
凌雲乾笑了兩聲，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會自己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九霄登雲道，果然是仙跡嗎？是不是蓬萊仙島上住著的仙人搞出來的？從這裡出去，會不會就穿越到異世界了？」
雲兮瞥了凌雲一眼，淡淡地道：「會不會穿越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再啰嗦的話，恐怕就得交待到這了。」
說著，她抬腳跨入陰陽魚，整個身體彷彿被陰陽魚吞噬了一般，然後，她又從裡面探出個頭，淡淡地提醒：「看你身後。」
不說還好，經她提醒，凌雲陡然感覺身後彷彿有陣陣陰風在盤旋，轉頭一看，嚇得當場一跳三尺高。
但見那些密密麻麻跪著陶俑每一尊表面都澎湃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血紅氣息，在血紅氣息影響下，陶俑雙目陡然刺出一道道紅芒，隨即，喀嚓之聲大作，原本死物的陶俑竟然活了過來，無數道血芒死死地盯著自己，僵硬地站起身。
「鬼啊！」
一聲慘嚎未止，陰陽魚內的雲兮顯然受不了凌雲，從中探出手臂直接將凌雲扯進陰陽魚。
沒有任何詭異感覺，一陣清風拂面，眼前一白，然後一黯。
然後，原本被那些活過來的陶俑驚嚇到魂不附體的思緒險些宕機。
道道黑白相間的光柱構成無數個一人高兩人寬的四方形立體格子，這些格子一個連著一個緊密銜接，彷彿一條飄浮在宇宙間的橋樑。白格子旁邊不過數尺，緊鄰著另一條一模一樣，只不過顏色為黑的格子路，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這就是九霄登雲道？」
我真的是活在飛機大炮坦克的科技世界，真不是墜落歸墟后，來到了某個玄幻世界？
「那旁邊的那個……又是什麼？」
雲兮的思緒顯然很低落，沒有任何說話的心思，言簡意賅地道：「九幽入冥道。」
「九幽……入冥……別告訴我，酆都真的存在。」
凌雲咕噥著自語，蹲下身想摸一摸這些構成格子道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一摸之下，愣生生打了個寒戰，彷彿見了鬼一般倏然起身，木然的表情也被生生嚇走了，驚疑不定地看了看雲兮，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緩緩地蹲下，再度伸手。
手指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白格子，伸到了格子下面。
凌雲抬頭，定定地看著雲兮：「這他媽的什麼鬼東西……明明就是空氣，我們怎麼沒摔下去？」
雲兮星眸又黯淡了數分，語氣也變得有些奇怪，帶著點悲傷，又帶著點回憶。
「你只需要明白，這些格子連這些黑白相間的光線都是沒有實體的，但是人走在裡面就是摔不下去，不過……若是你還想往外走的話……那就會真摔下去。」
凌雲抬起的腳險之又險剛剛好觸到白格邊緣，聽聞這句話，那右腳生生僵在空中，然後緩緩收回，伸手指了指外頭道：「外面是什麼？歸墟嗎？」
雲兮瞳孔深處一抹極濃的痛楚一閃而過，轉身淡淡地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頓了頓，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如果某天你想不開，想尋找一種最可怕，最痛苦的死法，跳出去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后，雲兮似乎突然失去了談話的興緻，淡淡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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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凌雲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相比于歸墟之下那個祭壇發生的事而言，白格子盡頭彷彿瞬間移動一般，一步邁出就從那個詭異莫名的白格子通道憑空出現在一座臨海孤山山腰這件事，對他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震驚。
他滿腦子都是那詭異莫名的黑白空間，陰陽魚，以及那彷彿是星空之橋般的格子路。
秦始皇超越時代的空間轉移技術？又或者是秦始皇從某個地方得到了史前文明的遺產然後弄出來的？這些東西為什麼沒有半點流傳下來？
一路上，他腦子裡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個問題。
初陽初升，淡紅光芒沿著山坳灑落，兩人此時極為狼狽。
凌雲赤著上身，還好打小跟著父親練武，肌肉分明，不至於太過難看，不過，渾身上下沾滿灰塵，彷彿剛扛完一車水泥。
雲兮也沒好多少，臉上血跡早已乾涸，混著灰塵好像臉上多了數個奇醜胎記，凌雲那件外套套在身上很不合身，下擺垂吊腿邊，彷彿穿了件短裙。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來到一個小鎮，一打聽才知道這裡離煙台龍口足有三百里距離，是個名叫臨海鄉的小鄉鎮。
由於這些年SD省開發較好，小小鄉鎮倒也有點小縣城的規模，重新買了兩件衣服，隨便找家招待所，洗個澡后，雲兮拿出買來的化妝品再度表演了一番神乎其神的易容術。
按捺下心頭無數個問題，凌雲閉著眼忍受有點奇怪味道的東西在臉上塗塗畫畫的感覺，悶聲悶氣地開口：「你要確定的事，確定了嗎？」
「嗯，還算順利。」
凌雲有心想問個清楚，轉念一想，放棄了尋根究底的想法，轉口道：「那接下來又有什麼行動？」
雲兮拍掉手裡殘餘的淡黃粉末，淡淡地道：「候方墓。」
「候方？好像很有來頭的樣子。」
「等等！」凌雲睜開雙眼，疑惑地看著雲兮，她剛洗完澡，略濕的兩縷秀髮沿著額前垂落小臉，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別告訴我，我們要去盜墓！」
雲兮坐到一邊，對著鏡子塗塗抹抹，頭也不抬地道：「算是吧。」
「這也是我們要做的事？」
「沒錯。」雲兮動作很快，當她放下鏡子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很普通，臉上長著幾個雀斑的少女，只是那雙眼睛仍舊很亮。
「候方墓里藏著九丘殘卷，只有拿到九丘殘卷，才能真正開始著手解決你的問題。」
九丘殘卷？
凌雲先是一怔，隨即回神，一臉古怪地看著雲兮。
在蓬萊鬼市的時候，她明明說過不知道九丘下落來著，所以才會和他談交易。敢情，是在騙他的嗎？實際上她早就知道九丘下落了？
那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兮彷彿能看出他的想法，淡淡地道：「還記得本姑娘說過的話嗎？我需要把水攪渾。」
「那九丘殘卷里藏著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蓬萊鬼市發生的事應該能把緊跟著我們的源所吸引過去，李騰龍和麗莎的身份以及他們取得的候方竹簡都足以讓源所暫時性的兵分兩路，不管隱藏暗處有多少人，又有多大能力，他們獲得候方竹簡的內容都需要時間。」
雲兮壓根就沒想回答凌雲的這個問題，隨便收拾了一下房間，確定沒有留下任何暴露蹤跡的東西，沉聲道：「這段時間，也就是我們行動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走。」
凌雲終於確定了，雲兮絕對是個超級白富美。
扔在望海閣的車她壓根就沒打算去拿回來，直接買了一輛新車，一路朝南疾馳而去。
一路上零零碎碎的問答間，他終於明白了候方竹簡就是昨夜引發一群人暴起爭搶的東西，也明白了候生又是何方神聖。
秦始皇一統六國后，追尋長生不死之術，先後有四名方士投奔秦庭，受秦始皇重用，他們分別為盧生，韓終，候生，徐福，按雲兮的說法，盧生與徐福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別尋找蓬萊仙島與扶桑神樹，韓終是一名來歷非同尋常的能人，候生則精於堪輿與九州地理，他與他的遠方表親候方一同參與秦始皇在位期間所有大工程的建造，功成后，與候方一同封在秦始皇陵中殉葬，不過這兩表兄弟都很聰明，提前留了一條活路，各自從始皇陵中逃出，候方去了百越，候生則留在南荒。
「所以……我們現在是去雲南？」
「先去西安找一個人。」
「找誰？」
雲兮瞥了凌雲一眼，淡淡地道：「盜墓這種事本姑娘一竅不通，更何況還是精於堪輿的候生墓，我們需要找個能進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