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蝴蝶翅膀

  「啪嗒」

  打火機輕響，煙頭明滅間一張英氣的臉龐若隱若現。

  巨大的木桌佔了這個簡陋房間的三分之一，靠牆三個書柜上擺滿厚厚的古籍，老式水泥牆隨意刷了一層石灰，夾角縫隙由於常年滲水灰黑的痼痕以及瀰漫在空氣中淡淡霉味，顯然，這是一間位於地下的密室。

  相較於簡陋的房間，桌上的東西就有些格格不入。

  數台樣式古怪的筆記本閃著淡淡藍光，時不時跳出一個個閃爍著各種字元的窗口，抽煙男子端坐在木桌一邊，面前擺著一本翻開一半的古籍。

  頁扉翻動，古籍翻過一頁，視線還未來得及轉移到第一行時，腳步聲響，一條潔白的手臂斜側里伸了過來，兩根手指捏走了他叼在嘴邊的香煙。

  劍眉耷拉了下來，英氣的臉龐露出一絲無可奈何。

  「一天沒抽了！」

  「說好的一天一根！」

  「提前預支明天的！」

  「明天的你昨天就已經抽掉了。」

  女人的聲音很細，有點蹩腳，似乎對炎黃語似乎不太熟悉，但仍能從中聽出一絲剛強的味道。

  「明天的已經抽掉了？」男子有些驚訝又有些沮喪，可憐巴巴地看著女子指間的香煙：「預支後天的！」

  女子對男子這可憐巴巴的眼神似乎沒什麼抵抗力，猶豫了好一會，還是將煙按熄在煙灰缸里，男子鷹隼般的視線也隨之熄滅了。

  看著男子如喪考妣的表情女子笑得花枝亂顫。

  「滴滴……」

  突如其來的郵件提示音回蕩在房間里，兩人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桌子旁邊的筆記本。

  任務欄一角一個問號圖標正不停晃動。

  「老師的郵件？」

  「老師不是已經……」

  兩人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對視一眼點開圖標。

  一陣嘈雜的電子干擾音后，熒幕上彈出一段黑白錄像，錄下這段視頻的攝影儀顯然是上個世紀的產物，解析度並不高，以至於內容有些模糊不清。

  熒幕顯示的是一個很簡陋的房間，房間內一張嬰兒床，一個嬰兒正在地上爬著，一隻白貓懶洋洋地趴在旁邊歪著腦袋看著嬰兒。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

  然而，女子卻瞬間失聲。

  「這是……」

  男子鷹隼般的視線此時彷彿能夠折射出光芒來，他死死地盯著黑白畫面，握著滑鼠的手不自覺捏得緊緊。

  「沒錯，這是當初老師給我們看的那段錄像！」

  「那段錄像不是已經毀了嗎？」

  「不清楚，麗莎，查一下郵件來源。」

  女子拉過另一台筆記本，嫻熟地擺弄文件，一個個窗口彷彿變魔術一般跳了出來，半晌，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對方用的代碼根本不是二進位！普通辦法無法追蹤！」

  男子頭也不回，只是那雙眼睛越來越亮，其中蘊著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

  「老師創出來的四位循環？」

  麗莎眉頭擰成一團，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不……這超出了老師創出的四位循環，而是……八位！」

  男子霍然扭頭看向麗莎，用力之大，就連頸骨都發出一聲哀鳴。

  「八位？難道……」

  麗莎凝重地道：「除了那位……我想不出還有誰能使用這種循環！」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騰龍，你看！」

  熒幕上，白貓走向嬰兒，腦袋在嬰兒的身體旁邊蹭了蹭，然後就想在嬰兒旁邊躺下，嬰兒咯咯地笑著，很開心地伸手想去抓貓。

  就在這個瞬間，白貓彷彿感受到了什麼莫大的危機，刷地從嬰兒身邊跳開，渾身毛髮炸起伏在一邊對著嬰兒齜牙低吼，嬰兒視若無睹，仍是咯咯地笑著，爬向白貓。

  白貓齜牙不停地往後退，直到退到房間一角后，終於忍不住撲向嬰兒。

  也就在這瞬間，彷彿受到了什麼干擾一般，熒幕強烈跳動完全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只聽得一聲凄厲的貓叫，啪嚓輕響，熒幕重歸一片雪花，隨後，正中跳出一行字。

  「蓬萊，扶桑之底，你們老師找了半輩子的人和東西都在這裡！」

  隨著這行字消失，接連數道短路聲傳來，硬碟位置飄出刺鼻的焦味！

  男子愣愣地盯著飄出陣陣焦煙的筆記本，喃喃低語：「難道真的是她？怎麼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麗莎有些心神不寧地搖了搖頭，她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直到焦糊味飄過鼻端時，臉色陡然一變，急聲道：「騰龍，快收拾東西！」

  男子微微一愣，翻手扯住她，茫然地道：「什麼意思？」

  麗莎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親愛的！你覺得這種東西能悄無聲息地送到我們手上而不驚動任何人嗎？」

  話音未落，麗莎使用的筆記本陡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報告，那封從信號點發出的東西源碼是已經超越四位循環的八位循環，無法解析，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可以肯定當年那件事有很深的關係！另外，總部已經確定！接收東西的人是隱匿三年未見蹤跡的李騰龍和麗莎！」

  聽著腕錶中的報告聲，王令北臉色鐵青，咬著牙道：「好！很好！一個個就像聞著血味的螞蟥，全都來了！小周！除了明文規定不許泄漏的東西，其它所有資料全傳給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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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極州，馬克姆峰峰底。

  勁風卷著雪粒漫天飛舞，數頂帳篷立在風雪間。帳篷內兩名歐州人，三名亞州人，四名黑人正圍在一架怪模怪樣的儀器旁。

  這九人極其怪異，他們並沒有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這頂普通帳篷對於南極東南角平均零下五十多度的極端溫度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然而，他們卻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一般，聚精會神地聆聽著儀器內傳出的嘈雜音波。

  突然，一名白人大鬍子微皺眉頭，從兜里掏出一枚晶元戴到耳邊，片刻，他的眸子間射出兩道奇光，用純正的炎黃語開口道：「諸位，有好消息！」

  三名亞州人頭也沒抬，倒是四名黑人抬頭看向大鬍子，他們用的是英語。

  「什麼好消息？」

  大鬍子難掩臉上興奮之色：「我們找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三名亞州人不約而同抬頭，其中一名中年瘦削男子沉聲道：「在哪裡？」

  大鬍子一字一句地道：「你的老家！」

  三名亞州男子彼此對視一眼，盡皆露出慎重之色，瘦削男子沉默片刻，沉聲道：「我們當前任務同樣重要，把消息傳給異能者組織里我們的人，讓他帶人過去！」

  夜色沉沉，徹骨寒風卷著雪粒漫天飛舞。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只是普通的一天。

  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一天，就彷彿平靜湖面扔下去的一枚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

  一隻蝴蝶悄然扇動翅膀，沒有人知道它將引起何等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