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變數
一向淡然的雲兮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嘖嘖了兩聲。
「你的來歷，恐怕沒有人能知道，而且，那不是重點。」
頓了頓，她瞥了眼腕錶，將之解下扔了過去。
「點開藍色按鈕，看看你住的那個小縣城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對於認識你自己的處境很有幫助。」
隨著按鈕按落，腕錶錶盤陡然綻出一層淡淡的藍色光幕，竟然是一片全息投影，上面顯示的是一張小縣城的衛星圖，上方標示出一個紅圈以及出入小縣城的各個通道。
紅圈位置就是自己的家，此時，房子旁邊停著數七輛軍車，二十幾名軍人圍在小樓旁，出入小縣城的各個通道上都拉上了警戒線，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武警不停盤查過往車輛，通道已經堵上了不少卡車。
「對了，剛才那個男人，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一名挺有名氣的雇傭兵，好像叫海蛇。」
凌雲只感覺頭皮發麻。
不管國際傭兵也好，軍人也好，於自己而言，根本就像是小說里才會冒出來的人物，突然就都與自己搭上了關係……準確的說是沖著自己來的。
怎麼都感覺好像突然間跑進了某部電影里。
「因為我爸讓我帶走的那東西嗎？」
雲兮挑了挑眉角：「那東西么……嚴格來說，他們都是沖著那塊殘片背後的東西而來的，只不過他們還不清楚那東西和你的關係，否則……」
說到這，雲兮搖了搖頭：「就不是眼下這番小打小鬧了。」
這還算小打小鬧？那什麼才算上得了檯面？
凌雲震驚不已，隨即注意到她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
「我……和那東西，有什麼關係？」
雲兮淡淡地道：「就是你爸和你說的那個秘密，和你的來歷有關。」
「如果，他們抓到我了……會怎麼樣？」
「哦，不怎麼樣。」雲兮伸手取回腕錶，淡淡地道：「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殘片，而不是你這個人。」
雲兮點了點那群軍人：「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頂多告訴你一些大道理，讓你把那塊殘片上交，最多再簽個保密協議什麼的，啥事也沒，若是落到雇傭兵手上……」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陰測測地冷笑了幾聲。
凌雲腦中瞬間就想起諸如什麼人皮客棧之類的電影，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密冷汗。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是做一個新時代五講四美的熱血青年，然後二十四歲壽終正寢，還是跟著我？」
凌雲聞言不禁苦笑一聲：「我好像沒得選擇。」
雲兮忽然轉頭，黑暗的車廂里，她的眼睛很亮，裡面蘊著一絲非常複雜的波動，她的語氣也透著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正如我剛才所說，他們絕對不會拿你怎麼樣，甚至，因為你爸的原因，他們還會替你安排好所有的事。儘管只有兩年時間，但至少，你可以無波無瀾地享受兩年平靜的生活，作為一名普通人死去。這……其實是最大的幸福。」
作為一名普通人死去……是最大的幸福嗎？
儘管看不到雲兮臉上的表情，但是，凌雲可以從她的這句話中想象出她認真的表情。也能聽出這句話中似乎蘊著一段很長的故事。
那故事的結局，一定不好。
凌雲默默地看著窗外黯淡的夜色，低聲道：「我爸經常對我說，無法迴避，那就勇敢面對它。」
「所以，你決定了？」
雲兮的眸子重新隱回黑暗中，語氣仍舊淡然。
「我爸讓我跟著你，說你不會害我，我相信他。而且……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
黑暗中雲兮的嘴角似乎翹起了一點。
「很多沒做的事……比如呢？」
「比如，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熱熱鬧鬧地結婚，甜甜蜜蜜地過日子，平平靜靜地老去。」
雲兮沉默了，半晌，黑暗中隱約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啟動小車，燈光掠過她的精緻臉龐，也帶走了她臉龐上的那一絲憂鬱，彷彿從來都不存在一般，她的語氣恢復淡然，一邊開車一邊向凌雲伸出手。
「既然決定了，那把殘片給我吧。」
凌雲聞言一怔。
「怎麼？不相信本姑娘？」
凌雲緩緩搖頭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打開盒子看了，裡面只有一塊寒武紀的青銅殘片，那塊殘片非常詭異，它鑽進我的身體里安家了。」
小車陡然一個急剎車，雲兮霍然扭頭，臉上表情無比精彩，震驚、不解、疑惑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焦慮上。聲音變得極為凝重，緩緩地道：「你沒開玩笑？」
凌雲苦笑：「你覺得我像是喜歡開玩笑的人？」
雲兮沒有回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直到凌雲輕咳一聲，冷肅的聲音才傳來。
「本姑娘最煩思考問題的時候有人打擾。」
凌雲不得已又閉上嘴，不知不覺間，心頭也隨之忐忑了起來。
足足沉寂了十幾分鐘，終於，她緩緩睜開雙眼，彷彿錯覺一般，凌雲感覺她的眼睛非常亮。
「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雲兮瞥了凌雲一眼，緩緩地道：「雖然本姑娘極力避免變數，但是，很遺憾，變數已經產生了，所剩的時間比我想象的還要少，沒想到殘片竟然會……這塊殘片會導致你身體里的那個缺陷更加嚴重，也就是說，你很可能連二十四歲都撐不到。」
凌雲心臟再次揪緊，連忙非常細緻地將殘片的特徵以及它的一些詭異之處說了一遍。
「那塊殘片到底是什麼來頭？上面的標籤寫著寒武紀青銅殘片，怎麼又和我身體里的缺陷扯上關係了？」
對於凌雲描述的殘片特異之處雲兮沒有半點意外，她並沒有回答凌雲的話，嚴肅地道：「這個變數已經打亂了本姑娘的計劃，原本按本姑娘的計劃可以最大限度保護你的安全，現在，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本姑娘也說不準，所以你必須毫無保留地信任我，能做到嗎？」
凌雲苦笑：「我現在好像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不信你信誰？」
「很好。」雲兮淡淡地點頭，在腕錶上操作了一番，隨著她的動作，一層小小的全息影像圖飄在空中，彷彿操作電腦一般，發出了一封郵件。
凌雲剛才一直沉浸在一連串發生的詭異事件上壓根沒有注意其它，此時才陡然驚覺，這塊腕錶的科技含量也太高端了吧？
不僅擁有全息投影技術，還能夠聯上衛星，現在，居然還能當成電腦來用？
「這到底是腕錶還是其它的什麼玩意？」
云云兮伸出手指在全息影像圖上一邊操作一邊淡淡地道：「這是本姑娘自己做出來的通訊器材，在第三世界銷路非常好。」
凌雲張了張嘴，好險才把牛批兩字吞回肚子里。
這東西是隨便就能做出來的嗎？
轉念一想，對那個新名詞又產生了好奇心，連忙問道：「第三世界是什麼意思？肯定不是指發展中國家吧？」
「第三世界就是指掩藏在普通世界、地下世界之下的最深層次，它代表著世界的真實，裡面所有人或者事，普通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接觸到。」
「世界的真實？」
「是的，就比如我們從古代傳承下來的許多東西，又比如什麼狼人、吸血鬼之類的，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那些都是不存在的，而在第三世界，它是真實存在的。」
凌雲不禁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你是說狼人、吸血鬼什麼的真實存在？」
雲兮一邊操作腕錶一邊淡淡地道：「沒錯，從你選擇跟本姑娘走的那一刻就已經踏足這個領域了，而且，現在你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所以，未來的你會見到非常多普通人終其一生都接觸不到的秘密，做好心理準備吧。」
說罷，她伸手在腕錶一角一按，幽藍光澤緩緩收回一點，隨後……咔嚓一聲脆響，將這塊腕錶捏成碎粉，隨手拋出窗外。
凌雲怔住，震驚於她指間力量的同時，更加不解。
雲兮掃了莫愁一眼，淡淡地道：「手機拿出來。」
凌雲依言掏出手機，雲兮接過，同樣將之捏成粉碎，瞥了凌雲一眼，解釋道：「我那塊腕錶有屏蔽功能，它能夠將你手機的訊號屏蔽掉而無從搜索，當我的腕錶失去作用后，你這部手機就相當於一盞明燈，瞎子都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那你為什麼要把那塊腕錶捏碎？」
「我有我這麼做的理由。」對於這個問題，雲兮並不想解釋，啟動小車，如同利箭一般飆了出去。
「我們去哪裡？」
「蓬萊！」
「等等，哪裡？」
「你沒聽錯，就是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