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虛迷幻境(3)

  楚蕎滿臉的不可思議,面前的商二容只是錢瘋子的被剝離的一縷妖魂,可就是這一魂就在這虛迷幻境稱王稱霸,可想而知當年的錢瘋子在魔域是何等威武了。


  「那你沒想過從這裡出去嗎?」楚蕎問道。


  「當年的我要從這裡破開幻境之門都要魂魄剝離,何況是現在的我?」他雲淡風輕地說道。


  楚蕎聽罷,卻深深沉默了下去,連這大魔王都沒法從幻境出去,那他和燕祈然豈不是真的要在這裡困一輩子?


  「你既然認識外面的我,是不是也認識葉子,當年她是一起從這裡出去的。」商二容滿懷期盼地朝她問道。


  楚蕎回過神來,望著面前的男人,沒想到僅剩一縷魔魂也是對那女子執著如此,她不敢想這麼多年,商容又是如何地痛徹心扉。


  可是,那個商容提都不敢提的女子,這個商二容也一心牽挂的女子,早已不在這世上了啊!

  「她還是回去神王殿,跟白止在一起了吧!」商二容從她猶豫的神情知道,那個女子終究也沒有和外面的商容在一起。


  否則,商容不會遊盪人世,跟這個人結拜兄妹。


  楚蕎抿唇沉默,最後坦然道,「她沒有跟白止神王在一起。」


  商二容聞言詫異,隨即嗤笑,「你不用編排這些謊話來安慰本尊,她就是賤骨頭,被白止放到這裡,還要回去找他,怎麼會輕易離開神王殿。」


  「她死了,沒有跟白止神王在一起。」楚蕎坦然言道。


  「你說什麼?」商二容頓時一身魔氣懾人。


  「我知道得不多,只是隱約知道,她從這裡出去后不久就死了,商容被關進困龍淵逃了出來,修為大減,現在在人間也成了斷袖,不喜歡女人,改喜歡男人,還養了一堆男寵……」


  「她怎麼死的?是不是白止那混帳殺了她?」商二容一臉陰鷙地追問道。


  楚蕎搖頭,雖覺殘忍,卻還是坦言相告,「是她剜心剔骨,自毀而亡。」


  「剜心剔骨!自毀而亡!」他咬牙,痛聲重複著這八個字,每一聲都痛徹心扉,最後只喃喃道,「早知如此,就不該讓她出去……」


  楚蕎看著他痛苦難過,想要安慰,卻無從開口,這種失去心愛之人的痛和絕望,是誰也無法以身代受的。


  許久,商二容漸漸平息下來,恨恨問道,「白止那混帳呢,是還安穩坐著他的神王,還是已經成了神域天尊?」


  楚蕎聞言搖頭,將她從白二爺那裡知道的神域秘事,全數說了出來,「葉姑娘死後,白止死亡就從神域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失蹤了?」商二容挑眉。


  「嗯。」楚蕎連忙點頭,又道,「神域一直在找他,商容這三百年來也一直在找他,揚言要殺了他,滅了神域,不過……一直沒找到。」


  她知道諸葛無塵是白止神王轉世,不管他們以前有過什麼樣的恩怨,她也不想看著諸葛無塵死,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即便,她無法和他相守,即便對他有所失望,她也希望這個曾給過她無數溫暖與關懷的男人,能夠一生安好。


  不過,她怎麼竟是招惹上這些奇怪的,不是人的人,還有一個神鬼莫測的燕祈然,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楚蕎正在那裡發愣,商二容卻走近前來,冷冷問道,「說,你怎麼進到虛迷幻境來的?」


  「我……」


  「別想在本尊面前撒謊敷衍,虛迷幻境若不是有神域和魔域的人,根本不可能打開入口。」商容二目光犀利,似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清一切,「是不是跟白止那混帳有關係?」


  楚蕎後背不由沁出一陣冷汗,這傢伙也太精了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白止神王有關,不過有神域中人出現了。」她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如果商二容要出去跟商容一起找白止神王和神域報仇,那他也會想盡辦法離開幻境,這樣大家多一分力量,就能多一份希望離開這裡。


  可是出去了,一旦被商容和商二容發現諸葛無塵是神王轉世,豈不是又惹來更大的禍事?

  她撓了撓頭,越想擄糾結。


  「看在告訴本尊這麼多消息的份量,暫且不動你,但你要自己出了這房間亂跑被吃了,就是你自己活該。」商二容說罷,一道紫煙一陣飄忽,便沒了蹤影。


  楚蕎重重倒在床上將商家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最後方才想起自己的刀箭毒藥都還留在那會兒的池塘邊上,為了保住她的小命,她決定還是回去把東西拿回來帶在身邊更有安全感。


  正準備下床出門,這才發現自己一身濕衣,於是在屋裡翻箱倒櫃,翻出了一套這裡女妖穿的衣裳。


  或許,它並不能稱之為衣裳,叫遮羞布還差不多,以免春光外泄,她把床單撕了做成斗蓬罩在了身上,方才出門。


  剛出門沒多久,便碰上了之前的綠毛怪,他見她活著出來,「聽我的沒錯吧。」


  楚蕎知道他是以為自己好好「伺候」了商二容,才保了性命,於是笑嘻嘻地道,「多謝你呢。不過我剛才有東西落在了池塘邊上,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回來。」


  「我還有事,你自己去。」長角綠毛怪給她指了路,又好心將自己的一塊腰牌給她,「帶著這個,沒有主人的命令,外面那些不會對你下手。」


  楚蕎滿心感激,「謝謝。」


  楚蕎將那腰牌舉在手上,一路當真沒有妖魔鬼怪敢來騷擾她,很快尋到了那處僻靜地池塘,剛把東西找回來準備走,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王妃這般耐不住寂寞,又要給本王戴綠帽子?」


  楚蕎聞言霍然轉頭,瞅見從假山中施施然步出的男人,驚恐萬狀地跑近前去,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燕祈然卻沒理會,伸手掀了掀她身上的「床單斗蓬」,瞅著裡面妖嬈火辣的裝束,眉梢微挑,「王妃穿成這樣是準備勾引誰?」


  楚蕎將披風拉回掩好,「我說你……」


  這個人什麼時候思想能和他衣裳一樣乾淨,就好了。


  燕祈然鍥而不捨又掀披風,涼涼地道,「還是你已經勾引了人,給本王戴了綠帽子?」


  「你那麼喜歡綠帽子嗎?那我以後一定好好努力,不負你期望。」楚蕎翻了翻白眼,哼道。


  話音一落,燕祈然倏地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假山的山洞裡一帶,她正欲出口大罵,他卻一把捂住嘴,目光朝外斜了斜。


  楚蕎靜下來,便隨即聽到微不可聞的響動。


  「你說看到有白影闖進來,眼花了吧!」


  「我明明看到的,很快的白影。」


  「你喝多了吧,要是有外面的人闖進來,主人會不知道?」


  ……


  假山的山洞狡小,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才勉強藏身。


  楚蕎緊張地不敢大力呼吸,然而貼在她腰際的那隻手卻又莫名的火熱,她微微扭動著身子,想要避開幾分,卻引得他呼吸漸重。


  她惱怒地瞪眼,男人笑了笑,一低頭噙住她的唇,極盡挑逗之能事。


  半晌,待到外面來往的聲音消逝,楚蕎已經是滿面酡紅如醉,恨得咬牙,「無恥!」


  「你穿成這樣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要沒點反應,就太不是男人了。」燕祈然絲毫沒有羞愧的樣子,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楚蕎氣急,抬腿便踹人,豈知沒看清腳下凹凸不平的假山石,腳一崴,便要倒進湖裡,燕祈然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扶著坐下,「雖然我十分期待,你落水出浴后的樣子,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她正想揍人,面前的男人卻蹲下身,脫了她的鞋,細細察看她的腳傷,「還好,沒傷到骨頭。」


  楚蕎揚起的拳頭僵硬在那裡,欲待出口的痛罵也咽在喉間,無法出口。


  燕祈然小心揉著她腳上的傷處,淡笑道,「要想打人,也先顧好自己。」


  她緊緊抿著唇,握著的拳頭緩緩放了下去,面對這樣的燕祈然,她難以苛責半分。


  她覺得,她已經在喜歡他對她的好。


  「你怎麼在這裡?」


  燕祈然眼也未抬,淡淡道,「跟過來的。」


  當時走開,他並沒有走遠,看到她被那兩個綠毛怪帶走,知道她心裡的盤算,便也沒有出來阻止,一直跟到了這裡來。


  「那為什麼,那些妖啊魔啊的,都沒發現你來?」楚蕎詫異地問道,這個人到底強悍到了什麼地步。


  「他們太笨了,沒看到而已。」燕祈然漫不經心道。


  楚蕎撇了撇嘴,糾結了許久,低頭小聲道,「燕祈然,說實話,你不是人吧,你跟他們是同類吧?」


  燕祈然微微抬頭,鳳眸眯起危險的弧度,「你才不是人。」


  「一個人,能像你這樣在魔窟里來去自如,已經不是人了。」楚蕎說道。


  燕祈然淡淡地白了她一眼,繼續給她揉傷,道,「我師傅是神域中人,對付這些,自然是特別方法。」


  她立即換上一臉笑顏,討好地說道,「教教我好不好?」


  有這樣對付它們的辦法,自己也能多一層保障,真到商二容要吃她,就可以拿來對付他,多一分勝算。


  燕祈然替她穿好鞋,抬頭鳳眸含笑,「想學?」


  楚蕎連連點頭,能保命,幹嘛不學。


  燕祈然伸手又撩了撩她身上的披風,瞅了瞅裡面的妖嬈的風光,眼底狼光閃爍,道,「學費怎麼算?」


  那神情,大有是準備讓她以身相抵的意思。


  她一把拽回披風,攏得緊緊得,哼道,「不學了!」


  當年是哪個王八蛋傳出的謠言,說宸親王冷心無情,不近女色,她遇到的分明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調戲她,想著男歡女愛的下流胚子。


  燕祈然悻悻地收回手,本就是說說而已,那些東西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的。


  她學不學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他在這裡守著。


  「出來太久,商二容會生疑,我回去了。」楚蕎望了望假山外面,說道。


  「商容?」燕祈然眉眼沉沉,咬牙切齒道,「在江南,你果然是跟那金毛勾結一氣逃跑的。」


  楚蕎一聽,連忙溜之大吉。


  回到房裡,便開始盤算怎麼能從商二容那裡套出更多關於幻境出口的消息,奈何之前日日精神緊張地應對周圍的危險,想著想著便窩在床上便沉入夢鄉。


  一覺醒來,眼還未睜,便聽到男人冷冽含笑的聲音。


  「本尊的床,你睡得可還舒服?」商二容坐在桌邊用著膳,瞅了眼床上翻了個身的女人。


  楚蕎赫連驚醒,連忙跳下床,笑道,「還好,就是沒被子,有點冷。」


  「沒事,一會兒就不冷了。」商二容邪邪一笑,道。


  楚蕎秀眉擰,他這話的意思,是要說一會兒要她陪睡不成?


  「吃飯。」商二容道。


  楚蕎瞅了瞅那一桌血淋淋的生肉,實在覺得難以下咽,弱弱地出聲:「那個,我可不可以把它炒熟了吃?」


  「這肉很新鮮,為什麼要炒熟了?」商二容不解。


  楚蕎愣了愣,不可思議地道,「你不是這麼多年,一直……都這麼吃吧!」


  「這樣有什麼不好?」商二容抬手拭了拭唇上鮮紅的血跡,懶懶問道。


  「這樣生吃,哪有炒熟了好吃。」楚蕎說罷,興沖沖地給他講起外面的各種美食。


  商容聽著聽著,漸漸有些對桌上新鮮血淋的生肉沒了胃口,瞅了她一眼,道,「說得這麼好,去做一桌來,本尊吃著高興了,就不用吃你。」


  「啊?」楚蕎愣了愣,這些東西,她吃過,可沒做過。


  商二容見她不動,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道,道,「要不,還是先吃你,人肉比這些畜生肉要鮮美得多。」


  「我做!」楚蕎立即舉手投降。


  「長角怪,帶她下去。」商二容朝著外面叫了一聲。


  長角綠毛病倏地出現在門口,「是,主人。」


  楚蕎暗地將商家祖宗再度問候了千百遍,慢吞吞地跟著長角綠毛怪朝外走,準備給商二容做吃的,以保住自己小命。


  在長角綠毛怪的帶路下,楚蕎尋了一處僻靜的屋子做廚房,並很快搭起了灶台,從宮殿附近搜羅了不少食材和香料準備下廚。


  楚蕎切菜切了半晌,一轉頭,長角綠毛怪還在那裡瞅著,大有要觀摩她做飯的架式,她放下菜刀,上前道,「長角大哥,這裡柴禾不夠用,你再幫我找些來好不好?」


  長角綠毛怪愣了愣,說了句,「小姑娘,你笑起來真好,比殿里的女妖好看多了。」


  楚蕎乾笑兩聲,「那麻煩你了。」


  長角綠毛病聽話地出去找柴禾,楚蕎方才掩上門,朝著周圍叫喚,「燕祈然,你在不在?」


  半晌,周圍沒響動。


  「燕祈然,我知道你在,出不出來?」別人沒發覺,但空氣中絲絲縷縷的淡淡葯香,已經泄露了他的行蹤。


  「王妃這麼快就想我了。」窗戶一開,白衣飄飄的男人,如仙一般飄了進來。


  楚蕎本想罵人,但奈何自己有求,一臉笑盈盈地捧著菜刀上前,「幫個忙?」


  燕祈然不慌不忙地尋了椅子坐下,「幹什麼?」


  「要麼我做飯給商二容吃,要麼我被他吃,你看著辦?」楚蕎苦著一張臉,坦然說道。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問道,「工錢怎麼算?」


  「你說怎麼算?」楚蕎耐著性子笑問。


  燕祈然笑著從頭到腳瞅她,眼神帶著絲絲小火苗,大有在回味之前她那身火熱裝束的樣子,傾身前來,道,「假山那裡半途而廢的事,你給我補上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楚蕎拿菜刀的手抖了抖,大有想要劈開他腦袋瓜,看看里裝什麼的衝動,除了這檔子這事,他能再想點別的嗎?

  「那我還是回去陪睡,然後被吃吧。」她翻了翻白眼,轉身便要走。


  「你敢?」燕祈然倏地沉下臉來,瞪著她。


  楚蕎沒有走,自己提著菜刀繼續切菜,也不知是心裡委屈,還是切蔥嗆得,眼睛漸漸紅了起來,瞅著好不可憐。


  燕祈然瞧著直皺眉,生怕她一刀下去切了手,步上前去,伸手,「刀給我,一邊去。」


  楚蕎抬頭瞅了他一眼,將菜刀遞了過去,站到一邊,咕噥了一聲,「謝謝。」


  「沒事把那邊的水果,青菜洗了。」燕祈然冷哼道。


  楚蕎乖乖地到一邊洗菜,抬頭瞅著案桌旁長身玉立的男人,目光不由怔然了幾分,她不得不承認燕祈然的廚藝還真是沒話說,足以媲美宮中御廚。


  按理說,這樣容若天神,氣質出塵,身手絕世,廚藝精湛的男人,是每個女人夢想中居家旅行的必備良伴,可是這樣的好事落在她的身上,總有種做夢的感覺。


  她漸漸有些貪戀這樣的相處,心底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樣的燕祈然,終究不是她的。


  「你盯著我看,又打什麼壞主意?」燕祈然頭也沒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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