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虛迷幻境(2)
雖然她已經找到神王轉世之身,可是畢竟諸葛無塵現在還只是一介凡人,莫說前去幻境救人,就是要找到入口進去,怕也沒有那個實力。
江南,相思山莊。
商容在幫助楚蕎逃脫,又被燕祈然發現之後,不僅沒有躲遠,反而更是住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在江南混得風生水起。
夜黑風高,前廳內一如往昔的絲竹聲聲,歌舞昇平,白二爺遠遠瞧見錢瘋子正與他的男寵玩得不亦樂乎,這才小心潛入到錢瘋子所居住的水榭,可是翻箱倒櫃找了個徹底,也沒找到天機鏡。
「奇了怪了,錢瘋子不是一向把它放房間里的嗎?」白二爺撓頭納悶兒了。
天機鏡雖是神王殿的神器,但落到錢瘋子手裡,除了跨越時空需要用它外,錢瘋子只當時梳妝的鏡子用,它曾一度想從他手裡將東西搶回來,可回回都被他給發現搶了回去。
這一次,一定要把東西拿回去,這是師傅的東西,要是知道因為它落到了錢瘋子的手裡,非宰了它不可。
「放哪了?放哪了?到底放哪裡了?」白二爺桌上來回踱步,焦急地回想商容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耗子,我不找你算賬,你倒自己回來送死了。」男人慵懶冷沉的聲音飄來。
白二爺反射性地準備逃之夭夭,然而還未來得及跳下桌子,紫衣金髮的男人已經眨眼間坐到了它的面前,「難得回來,這麼急著走?」
白二爺不由自主地後退,不可置信地瞪著憑空出現的人,它明明已經隱藏好自己的氣息,他怎麼還會發現?
「再怎麼藏,也藏不了你那一身的耗子味兒,何況我的地方一向都是布了結界的,誰進來自然都會知道了。」商容懶懶地修理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道。
白二爺悲憤地握爪,狐狸就是狐狸,成了人也改不了狐狸的狡猾奸詐。
「怎麼,最近爪子又癢了,來我這裡偷什麼?」商容手中的純金銼刀,在指間翻轉成花,懶懶地瞥著桌上嚇得瑟瑟發抖的一團白。
「爺是想借天機鏡,蕎蕎她等著救命。」白二爺決定坦白,雖然它與錢瘋子不對盤,但每次在楚蕎的事情上,兩人還都是會有讓步的。
商容聞言美麗的眉微一挑,「那女人又怎麼自虐了?」
「她進了虛迷幻境。」白二爺一臉悲痛地說道。
商容聞言愣了愣,眼底掠過一絲痛色,隨即冷哼道,「麻煩的女人,死了乾淨。」
「天機鏡……」白二爺戰戰兢兢地說道。
商容聞言慢悠悠地從袖中摸出精巧的玉鏡,白二爺滿懷欣喜的伸出爪子準備去接,誰知對方卻是對著鏡子一番搔首弄姿,就是不肯給它。
「咱們的賬還沒算呢?」商容冷冷瞥了一眼白二爺,「你敢用神術泄露行蹤……」
「爺是為了救蕎蕎好不好?再說神域不是還沒找上你嗎?」白二爺怒了。
商容眸光倏地一冷,一伸捏起白二爺的尾巴,提起來,「你該不是找著那混帳了吧?」
「沒有,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找著,怎麼可能這麼快能找到呢?」白二爺一臉討好的笑意,將秘密掩藏得滴水不漏。
「量你也沒找到。」商容冷哼道。
白二爺倒吊著,瞅著商容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蕎蕎還在虛迷幻境呢,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救她出來?」
商容手一松,將白二爺扔到桌上,哼道,「她死了正好,所有財產都歸我。」
「可是她死了,神兵山莊的生意就沒人管了,以後你的錢也會越來越少,不是很虧嗎?」白二爺提醒道。
商容聞言,摸了摸精緻的下巴,「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所以,還是把她救回來吧!」白二爺笑眯眯地說道。
「可是幻境和人間不是一個時空,這外面幾天,裡面已經幾個月了,這會說不定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去了也沒用。」商容懶懶地嘀咕道。
他這麼一說,白二爺頓時嚇傻了,「怎麼會這樣?」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沒了楚蕎,你再找一個就是了,不要這麼傷心。」商容好心地安撫道。
「爺不信,你不救,爺去救。」白二爺一臉決然一走近,一伸爪子,「天機鏡拿來!」
商容嘲弄一笑,「就憑你,去救人還是去送死?」
白二爺心下一橫,脫口而出諷刺道,「你這冷血無情的狐狸,活該當年葉子要離開你……」
「別跟我提她,若不是看在你與她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讓你和那混帳死得一樣慘。」商容含笑的臉瞬間陰鷙地嚇人。
白二爺被驚得一個寒顫,那個人的名字果真是他的逆鱗,一旦提及,這個人總會是這番痛苦憤恨的模樣。
可是它也知道,當年那個人被放逐虛迷幻境,是這商容進去將她帶了出來,當世之中從裡面活著出來的,也只有他。
商容將玉鏡往桌上一扔,拂袖離開,「滾!」
此時,身在虛迷幻境之中的兩人,在這沒有白天和黑夜的空間,全然不知自己過了多少時光,只是按著他們每天睡覺和起床來計算,已經在這裡有了六個月多月的時間過去。
楚蕎又一次跟燕祈然就出去的問題發生分歧,再一次陷入冷戰,燕祈然走開了,她一個人還留在原地。
她仰頭望了望枝葉縫隙間的灰暗天空,不由自嘲一笑,他說她是沒心沒肺,果真是沒錯的。
一個人對她的好,她可以心存感激,可以拼了命去還,卻無法掏心掏肺地奉上,連生她養她的母親都可以將她捨棄,她還能相信誰?
他執著尋找一個人數年,與她不過數月相處,現在如此待她,不過是寄託情思罷了,有朝一日那個女子真正出現,她這個冒牌貨,怎麼可能還有立足之地。
如果明知道是那樣的結果,還要深陷其中,她就是傻子。
可是,有一天,她卻終究成了那個傻子。
正在她愣神之際,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主人說幻境來了新東西,想來就是這個了。」
楚蕎一握刀刃,尋聲望去,只看到樹榦上,有綠頭髮耳的人正細細打量著她,天生對於危險的感知,讓她有種汗毛直豎的恐懼感。
在這虛迷幻境,她可不認為除了她和燕祈然,還存著活人,之前遇得凶獸猛禽已經棘手不已,而眼前這隻已有人形,且會說話的綠毛怪,其厲害程度更是不可估量。
早知會落到如此境地,她以前就該多向錢瘋打聽些幻境的事才對,這樣的強敵,莫說是她,便是燕祈然在這裡,也不可能力敵。
正說著,身旁有一東西朝她身上嗅嗅,「是很新鮮的人味兒。」
楚蕎頓時跳開兩步,這才發現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綠毛怪,想逃也無路可逃。
「主人已經幾千年沒嗅著新鮮人味兒,帶回去,他想必喜歡。」樹上長耳的綠毛怪閑閑地說道。
新鮮?
當她是蘿蔔還是豬肉,那說話的口氣,根本沒有將她當做一個人,而是當作一道菜。
在片刻慌亂之後,楚蕎迅速冷靜了下來,「你們想怎麼樣?」
「幻境幾千年才難得來那麼一兩個人,當然是要把你獻給主人。」長角綠毛怪拎起她準備走。
楚蕎退開兩步,「別抓我,我跟你們走就是。」
長耳綠毛怪望了望她,詫異於她的配合,「你知道我們抓做什麼嗎?」
「不是說把我獻給你們主人嗎?」楚蕎淡笑言道。
此時她再反抗,無異於螳臂當車自己找死,而且她正想探查關於幻境出口的消息,他們的主人在這裡幾千年,想來知道的不少,現在不正是個絕好的機會。
不消一會兒功夫,她便已經被拎到一座山上,山頂只有一座造型詭異,氣氛陰森的宮殿,想來便是他們的老巢。
而她的到來,自然是受到了宮殿里各路妖魔鬼怪的「熱烈歡迎」,一個個口水直流地盯著被帶進去她,若不是因為她是這裡大魔王欽點的「御膳」,恐怕這會已經被撕得七分五裂進了它們的肚子。
「你去把她送去洗乾淨,我去稟報主人。」長耳綠毛怪說罷,留下她與長角綠毛怪,自己先行離開了。
「那個……你家主人是要生吃,還是熟吃?」楚蕎小心地問道。
長角綠毛怪押著她繼續走,「生吃,有營養。」
楚蕎瞅著四周,不時來往的妖魔鬼怪,自己根本就是進了魔窟嘛,不逃呢被大魔王吃掉,逃呢出去也被小魔怪吃掉,左右逃不過被吃的命運。
「進去,自己洗乾淨。」長角綠毛怪,將她推進水塘,催促道。
楚蕎站在水裡,望著還站在岸邊的傢伙,「你看著我怎麼洗?」
「我看著你怎麼不能洗?」
「我是女人,你這樣看著我沒法洗。」她解釋道。
可是跟一個不是人的魔怪講人的道德,不是對牛彈琴嗎?
「我得看著你,不然你會跑。」
「那就這樣吧,我已經很多天沒洗澡了,你家主人吃了拉肚子別怪我。」楚蕎哼道。
「真麻煩。」長角綠毛怪站到了假山後,「我不看,你洗吧。」
楚蕎聞言憋下一口氣,潛入水中,想看看有沒有水下的出口能夠逃生,卻最終一無所獲的浮上水面。
「你比宮殿里的女妖好看多了,只要把主人哄得開心了,他也不一定會吃你。」假山後的長角綠毛怪好心地說道。
「啥意思?」
「你給主人侍寢侍得好,主人一高興,會再留你多活一陣。」長角綠毛怪坦然言道。
楚蕎愕然,敢情他們那變態魔王,是要把她……先奸后殺?
可這也是一線生機,可是貌似失節,還是失命,最後她都沒啥活路,即便她在這裡放下節操,以身侍敵保得性命,被燕祈然那超級潔癖知道,也會把她給大卸八塊,橫豎她都是死路一條。
這麼一想,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身上能用的武器毒藥都掏出來,還有從以前從錢瘋子那裡順來的一些奇怪物什,咬牙切齒地低聲道,「這麼多看家寶,我就不信,宰不了你。」
誰知話音一落,她堆在池塘邊的短刀,毒藥,短箭,都倏地飛到了空中,一道笑意寒涼的聲音傳來:「就憑這些破爛,也想殺我?」
楚蕎抬頭一望,對面樹上赫然出現的男人,金髮紫衣,眉眼邪肆,分明就是商容那廝的嘴臉!
「錢瘋子,你什麼時候跑這來了?」楚蕎一見是他,頓時膽子肥了。
「一介凡人,也敢對本尊出言不訓。」那人眉眼一凌,抬手起拂,水面頓掀巨浪打向楚蕎。
浪潮過後,楚蕎抹了一把臉上水,火大地擼袖子,「嘿,你還裝上癮了,有種你給我下來!」
那人聞言,慢悠悠地從樹上飄了下來,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般,低頭瞅著狼狽不堪的女子,長袖一卷將她從水中帶起,幾個起伏,便從池塘離開,「留著點力氣到床上叫。」
「錢瘋子,你個死斷袖,敢碰老娘一下,閹了你。」楚蕎惱怒地大罵。
話音一落,她被扔上虎皮鋪就的大床,那男人已經在床邊大剌剌地寬衣解帶。
楚蕎瞅著他,感覺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只是嚇嚇她而已,不由往床裡邊縮了縮,道,「商容,你不是玩真的吧!」
「商容?」那男人挑眉瞅著她,停下了寬衣解帶的動作,逼近床前,「你見過他?」
「誰?」楚蕎皺眉。
「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商容。」那人道。
楚蕎愣了愣,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商容?
那就是說,面前的商容,不是外面的錢瘋子,那他又是誰?
「嗯。見過。」楚蕎老實地點了點頭。
「你說認識就認識?」那人目光冷利,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並不太相信她的話。
「我真的認識,他還是我結拜大哥。」就算這個人不是錢瘋子,也一定跟錢瘋子有關係,她連忙抖出兩人拜把子的事,以期望這傢伙可以看到商容的份上,留她一條小命。
「你一介凡人,他會跟你結拜?」那人眉梢微挑,依舊不相信她的話。
楚蕎往床上一坐,瞅了瞅站在床邊的男人,「你不信,你要是跟他很熟,不會不知道他……屁股上有顆痣。」
蒼天保佑,這是白二爺喝醉數落錢瘋子說的,但願它說的是真的。
那人聞言倏地一愣,眉頭鬆開了幾分,笑得譏諷,「沒想到,他竟然混到與一介凡人為伍的地步,真是可笑。」
楚蕎翻了翻白眼,凡人怎麼了,你還是怪物呢?
「你不是商容,你到底是誰?」
那人微微傾身,一張俊美妖邪的面容在她面前更為清晰,「你說我是誰?」
楚蕎深深擰眉,這個人雖不是商容,卻又和商容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有的不經意的小動作都是一模一樣。
她聽白二爺說過,商容以前來過虛迷幻境,難道是他在這裡跟某個女妖,一夜風流留下的遺珠,然後他拋棄人家娘兩跑了,如今孩子長大成人,長得和他極為相似,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人不知道在這轉眼的功夫,楚蕎已經在腦中已經將為她虛構了一個無比悲情又狗血的出身,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女子時而皺眉,時而瞭然的神色。
半晌,楚蕎友好地一笑,誠摯地說道,「放心吧,等我找到出路,一定帶你去找你爹!」
「我爹?」那人眉頭深深皺起,眼底怒滔狂卷。
楚蕎連忙安撫,「彆氣彆氣,我知道錢瘋子拋妻棄子做得很過份,但他可能並不知道有你這個兒子,等他知道,不會不認你的……」
她說著說著,愣了。
因為在她的好心安撫,溫柔勸慰下,那人不僅沒有平靜,反而怒火更盛。
「誰告訴你,我是他兒子?」
「你跟他長這麼像,難道不是他兒子嗎?」
「不是!」
「那你是他雙胞胎兄弟?」
「……」
「那你是……他爹?」可是看著比錢瘋子還年青幾分,不像啊!
那人氣憤瞪著異想天開的女人,沉聲道,「外面的是商容,我也是商容,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兒子。」
楚蕎猶如被一道驚雷劈中,他是商容,錢瘋子也是商容,兩個商容?
這世界太瘋魔了。
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但卻還是怎麼也摘不明白兩個商容,「那你怎麼在這裡,他卻在外邊?」
那人斜了他一眼,「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他是我結拜大哥,你自然也是我結拜大哥不是,我這做小妹的關心一下你不應該嗎?」楚蕎笑得如花燦爛。
這是第二個商容,楚蕎自然而然給它取名,商二容。
商二容望了她一會兒,說道,「我跟他本是一體,當年他從虛迷幻境離開,被剝離一魂,我就被留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