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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朝光千門曙 下

  朱瞻壑找到孫清揚時,她已經回到了太子府,正在花園裡給牡丹花澆水。


  站在孫清揚身後,看著她把水澆完,站起身,朱瞻壑才開口說話,「這些事,讓下人們做就行了,你怎麼操這些個心?」


  孫清揚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喜滋滋地看著園裡盛放的花朵,「我喜歡看牡丹,當然應該照料它們啊。你不是說,花也是有感覺的,用心照料它們就會開得更好。你看,我用的都是鎮了一兩天的井水,這兩年的牡丹,是不是比前些年更嬌艷了。」


  朱瞻壑輕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澆牡丹花最好是用雨水或是河水,這打出來放上一兩天的井水,勉強使得罷了。」


  孫清揚笑著用錦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滴,「這不幾天都沒下雨嘛,離河太遠,這可不是一兩桶能夠的事,不好讓福叔那麼遠去運,將就著用用吧。想來這花兒也知道,不拘是什麼水,飽飽地喝了才是正經。」


  「所以你也什麼都不挑嗎?」


  「什麼?」孫清揚轉念明白朱瞻壑所說,抿嘴笑了笑,「這些事,輪不到我自個做主,又何必去想太多,徒增煩惱呢。」


  朱瞻壑去從她的話音里聽出一些無奈,衝動地抓著她的手說:「清揚,嫁給我吧,做漢王世子妃。雖然世子比不上皇太孫尊崇,但嫁過來你是正妃,只有你給旁人立規矩,不用你侍候別人。」


  孫清揚掃了眼站在他們不遠處的下人們,雖然那些人個個都是垂頭在看自己的腳,卻不知這一幕有沒有被他們瞧見。


  她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淡淡地一笑,「壑哥哥,我知道你疼我,像疼自己妹妹似的,但你我是知己的情份,不是男女的愛慕,這件事你不用再提了,我不會答應的。」


  朱瞻壑跺跺腳,「可是,你這麼屈居人後,我為你不值。」


  「有什麼不值的,不來這京師,我不過是一九品小吏之女,再高攀也不過是嫁入朱門繡戶,如今這樣已經是一步登天了。壑哥哥,我情願如此的,你別怪朱哥哥,他已經很難了。」


  朱瞻壑憤憤不平,「哼,他難,他有什麼難的,是為這齊人之福如何消受,覺得難嗎?真不明白,皇爺爺那麼疼他,他竟然連句話都不敢說,為了他的皇位,就捨得讓你受這些委屈,還算不算個男人,用犧牲女人來保全他的前程,真是自私。」


  「壑哥哥,他這叫知道責任所在,有擔當有捨棄。為了美人不要江山那不叫犧牲,那是任性,不成熟。這天下間,並非只有男女私慾,若為一念之私而捨棄天下蒼生,那才是自私。朱哥哥,他會是個好帝王,古往今來的好皇帝,都不會將一己之私置於眾生之上,壑哥哥,你也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件事是我命該如此,你不要怪他。」


  看著孫清揚雪白小臉上的堅毅之色,朱瞻壑跺了跺腳,「好,我不管,等將來哭的時候,你別後悔。」轉身欲走。


  「壑哥哥——」孫清揚叫住他,「那些女孩子里,有一個叫袁璦芝的,應該很投你的脾氣,要選一個回去的話,我建議你考慮她。」


  朱瞻壑立住腳,「清揚何時學會給人做媒了?」


  「哎,你愛信不信。」孫清揚擰過身子,一臉羞惱,「她真得很好,為人直爽,沒什麼壞心眼,長得又漂亮,你不聽我的隨便選一個回去,可別後悔。」


  「袁瑗芝?」朱瞻壑若有所思,「是不是那個鵝蛋臉,眼睛圓圓,笑起來兩個酒窩和你有些像的女孩子?」


  「還嘴硬呢,連人家長什麼樣記在心裡。」孫清揚比著臉羞他,「可不就是她,女孩子里鵝蛋臉,有酒窩的都不少,但兩樣都占的,就是阿芝。她性子活潑,又視富貴如浮雲,和你肯定有話說。」


  「你也是鵝蛋臉,兩邊小酒窩。當時因為她笑起來和你有些像,所以多看了兩眼,哪裡就記在心裡了。」


  孫清揚做出一副你別解釋,越解釋就越說明你心虛的表情,笑嘻嘻地看著朱瞻壑。


  朱瞻壑也就懶得再和她解釋,一甩手走了。


  他帶來的兩個侍婢連忙尾隨而去。


  最終結果是朱瞻壑和朱瞻圻一人挑了兩個女孩子回去。為此,朱瞻壑振振有詞,「什麼好事都先盡著他,難不成我們不是皇爺爺的孫兒嗎?既然他的一妃兩嬪都定了,那其他的人,怎麼也得先隨我們的意,大老遠從樂安來,帶一個回去太少了吧。了不起,回去我和父王講,皇爺爺賜的,一妃一嬪,也算和皇太孫差不多,皇爺爺的心可不能太偏。當年皇祖母都答應我自己選妃的,皇爺爺您可不能事事都讓皇太孫佔先。」


  朱瞻圻當然也樂意自己相看的,這可比父王給他定的只看家世不論人品要中意。


  永樂帝知道二兒子朱高煦為這兩個孫子挑選的正妃都是對漢王府有助力的,但自從他強迫朱高煦就藩,就打定主意不讓漢王坐大,免得將來兄弟相爭,引起紛亂,所以對這樣的結果樂見其成。


  給他們一人兩個,太子妃也不好說朱瞻埈只給一個,只是說埈兒的正妃是李良娣選好的,不好再改,這兩個就都為嬪。


  永樂帝於是直接下旨,將朱瞻壑和朱瞻圻的一妃一嬪,朱瞻埈的兩個嬪和之前定的正妃秦雪怡都過了明面,並限擇日完婚。


  這樣一來,朱瞻基連妃帶嬪就餘下了五個,胡氏善祥為皇太孫妃,孫氏清揚、何氏嘉瑜為貴嬪,趙氏瑤影、袁氏璦薇為嬪。


  朱瞻壑辭行前和孫清揚說,他這是採取迂迴路線幫她減少競爭對手,免得一嫁給朱瞻基就得多女共侍一夫。


  孫清揚當然鄙視他,說他是自己對著美色動心,打著為友除奸的旗號趁機滿足私慾。


  不被理解的朱瞻壑有些鬱悶的走了,而少了三個嬪妾的朱瞻基聽到這消息不但沒生氣,反而如釋重負。


  太子妃為此笑他:「你這孩子,好像倒減了負擔似的。」


  朱瞻基嘴角輕扯,「這不也正是母妃的意圖嘛?只不過母妃,您不要太自做聰明了,這一次要不是阿壑在裡面攪水,你此舉固然給二叔添了堵,又何嘗不會引起皇爺爺的疑心。」


  太子妃驚愕地看著他。她是不想皇太孫的后宅里,都是永樂帝指的人,帝子的婚事,通常事關前朝權貴的傾斜平衡,永樂帝塞的人太多,她和太子能夠塞的人就相應減少,這能夠為太子所用的外戚也就少了,她自然不願意看到那種局面出現。


  卻沒想到這樣都被瞻兒看了出來。


  也幸好朱瞻壑因為和孫清揚情份非比尋常,她算準了他不會看著孫清揚吃虧,自己的計劃才能夠順利進行。


  權謀謀的是人心,如今看來,瞻兒的眼睛,還真是看得長遠啊。


  幸好,這個是她生得兒子。


  太子妃驚愕之餘又有些安慰、慶幸。


  朱瞻基笑著坐在椅上,將盤中的花生抓了一把在手上,用手指捏開,放到嘴裡細細嚼完。


  「母妃不光是想給二叔添堵,那餘下的三個裡面,有您的人吧?用這樣的方式埋暗樁,看似高明,其實沒什麼用的,朝廷過去的人,就算是皇爺爺親指的,二叔怎麼會信任?不是阿壑整這麼一出,她們過去也就是個嬪,出點意外沒了,皇爺爺也不會說什麼。母妃怎麼糊塗了?」


  太子妃有些感慨,她沒想到兒子這麼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圖。她也知道此舉有些不妥,但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漢王去了樂安,固然解除了近在身邊的威脅,卻也不好掌握他的動靜,太子對陰謀詭計完全不上道,她再不操心,什麼時候被人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二叔、三叔那邊,母妃不用操心了,我會派人盯著的。朝堂上的事,以後不用母妃操勞了,您管著這太子府的內宅,以後還有三宮六院,就很費心。等我這次完婚之後,皇爺爺已經決定要長居京都,京師這兒會交給父王監國,您會更忙的,要注意身體。」


  雖然朱瞻基表情淡淡,但他說的話太子妃卻覺得貼心極了,感動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瞻兒長大了,能夠為娘分憂,好,很好。以後這些事情,我都不會管了,都交給你。」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仍然說,「母妃,清揚妹妹進門,不要太委屈她了。」


  太子妃笑了起來,「你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最想和我說的,其實是這句吧。她是我自幼看著長大的,怎麼會委屈她呢,你就放心吧。」


  朱瞻基也笑著說:「哪裡,知道母妃疼她,這不是有胡氏為妃,我怕清揚妹妹要在她跟前立規矩,所以就多說了一句,母妃只當我沒說,不用放在心上。」


  又和太子妃閑聊了一陣,方才離去。


  朱瞻基一走,太子妃的臉就沉了下來,「嬤嬤你看,就為了清兒,他和我說的話,比哪日都多。原想著自小養成的,實心實意的可以為我所用,不曾想出了這檔事,倒養成冤家了。」


  單嬤嬤剝了些花生放在太子妃手裡,「您今個怎麼和平常人家的婆婆似的,見兒子喜歡媳婦,就吃捻酸吃醋起來?這不正好嘛,皇太孫喜歡錶小姐,表小姐又和您貼心貼意的,正好可以藉此你們母子多親近親近,您原不是一直說皇太孫打小沒有養在您跟前,恭敬有餘親熱不足嘛?表小姐可是和您親近的很。」


  太子妃嘆口氣,「可出了這檔事,清兒只是太孫嬪,瞻兒的態度已經如此,我再不偏著那胡氏些,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還是會犯父皇的忌。」


  「您這是關心則亂,這府里多少人,再錯綜複雜的關係,您不也調停的妥妥噹噹,就是皇上和先皇后,宮裡的眾位娘娘,那位口中也尋不出您一個『不』字。皇太孫這才幾個嬪妾,您還怕搞不定嘛?這媳婦好不好,還不得您說了才算。」


  太子妃聽了將手裡的花生一顆顆吃完,又喝了兩口茶,「嬤嬤說的不錯,我真是糊塗了,幹嘛要為清兒和瞻兒鬥氣,我得讓她們好好孝順我這個婆婆,幫瞻兒管好他的后宅。」


  單嬤嬤眉開眼笑,「可不就是這個理。為著個外人你們母子起了嫌隙可不值當。再說那皇太孫妃雖說是皇上選定的,可也比不得表小姐自小養在你跟前,來得可心可意。何苦為了給她面子傷了和皇太孫的情份。」


  「哎,兒女債兒女債,生出的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啊,你說我這為他權衡來權衡去的,還要怕他不高興.……」


  單嬤嬤知道太子妃為此心裡還是不痛快,卻也不好再勸,只一個勁說:「皇長孫是個心裡有數的,您看他先前和您說的那些個話,連漢王、趙王那邊都不用您再操心,這多好啊。以後您也可以騰出來心力多和太子爺親親近,別讓那些個鶯鶯燕燕的,迷花了爺的眼。」


  「嬤嬤,我也正為此擔心,太子爺這身體,倒不如父皇康健,可我勸他要節慾,注意身子骨,說多了他倒笑我是在爭風吃醋,哎,難辦。」


  單嬤嬤一臉憤然,「依我說,和爺爭執這些做什麼?說多了倒壞了爺和您的情份,您就該將府里的嬪妾們拘在一處,好好敲打敲打,讓她們別光顧著自己高興,損了爺的身子。」


  太子妃苦笑,「嬤嬤,這房中的事情,我可以說她們又怎麼會聽?還不是陽奉陰違,一個個都像餓狼似的,生怕爺少去了自己那兒一天,誰還肯顧及爺的身子骨。」


  「可不是,您看郭良娣,太子爺去她那院里最多,這不今年初又生了一個,這府里,就您、李良娣和她都有三個兒子,我看她的眼睛,都要朝到天上去了,您那年啊,就不該給她那個好,如今倒多了個螃蟹,橫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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