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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雷驚蟻蟲蟄 中

  聽了咸寧公主和孫清揚的稟告,太子妃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陳管事和小陳子拿下。


  也幸好是孫清揚先前心裡存了疑慮,一直讓朱瞻基借給她的兩名影衛盯著陳管事,才將正準備逃跑的兩人截住。


  不想,兩人卻打得皮開肉綻都抵死不肯開口。


  黃昏時分,著人提了他們過來,坐在昭陽殿小花廳里,太子妃要親審陳管事和小陳子,孫清揚和咸寧公主在一旁聽審。


  留下孫清揚在一邊,一是因為她身受其害,二是想讓她知道其中厲害。


  至於咸寧公主,明年就要出嫁,在西寧侯府里主持中饋,除開交際應酬,管束下人,知人善任也是必知功課,這也算是提前做些準備,能夠更好應對內宅里發生的隱秘之事。


  兩人被提了進來,扔在地上,四個侍衛立在一旁。


  花廳里燈火影影綽綽,高大的鎏金銅龜鶴延年燭台上,托著三四支紅燭,紅色的火焰隨著風輕輕搖曳,映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飄忽不定。


  陳管事和小陳子心虛的跪在地上,抬眼環周,除開太子妃、咸寧公主、孫清揚三人,幾個丫鬟在一旁候著,斂氣屏息,小花廳里十多個人,卻無一點聲音,安靜的有些怕人。


  二十多歲的陳管事,樣貌也算齊正,受了刑還強梗著頭,只是他時不時溜溜轉的眼睛,閃爍不定的眼神,確如福枝那日所說,是個輕浮之人。


  僅有十三歲的小陳子,嚇得哆哆嗦嗦,臉色在花廳里艷麗奪目的紅色百支蓮映襯下,顯得更為蒼白憔悴。


  真不知道他怎麼扛過那十五大棒的!


  孫清揚不忍心,讓璇璣拿了一杯水捧給小陳子喝。


  小陳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頭啜了幾口,水漬淌下來,蟄在脖頸處受刑的肌膚上,疼的他不由低「嘶」出聲音。


  他受傷的地方紅肉外翻,杖痕十分清晰,顯見那十五棒並不像通常是打的屁股,而是連背也打了,才會在脖頸處留下傷痕。倘惹不是要留他們問話,這樣的打法,十棒以內就能要人性命。


  只瞅了一眼傷勢,孫清揚就看的心驚肉跳低下頭,不敢再正眼看地下跪的兩個人。


  太子妃示意瑞香將小陳子的臉抬起,看著他同情地說:「我看你年紀小小,樣子也不像狠毒之人,之前為虎作倀,為何現在還不回頭?說吧,誰叫你們謀害孫小姐的,你說出真正幕後主使之人,我保你性命無憂,以後還能在宮裡當差。」


  語氣溫柔,似娘親勸慰自己孩兒一般。


  陳管事眼瞅小陳子越發蒼白的臉色,不等他開口,就咬牙對著太子妃啐了一口:「你別假惺惺的賣乖,誰不知道你的手段,面上寬厚仁和,私底下比誰都狠,落在你的手裡,我們沒話說,真要是善心,就給個痛快。」


  太子妃卻不以為忤,如貓捉老鼠般玩味地盯著陳管事,慢條斯理地開口,「噢,陳管事,小陳子可是你的親侄兒,你不憐惜自己的性命,也該顧及著他吧?你要他和你一樣執迷不悟,就不怕你們陳家大大小小七八口人,都因此送了性命?就是你,紫草那丫頭肚中可有了你的孩子,大夫看了說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你是想讓她生下來還是不生?你是保不住命了,但她們的命要不要保,可在你。剛才你也說了,我是個狠的,你們今個若是開口便罷,不開口,我還真不能保證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陳管事一聽,太子妃竟然將他的家人也一併扣了,呆如木雞,癱坐在地。


  小陳子抽抽噎噎,「太子妃殿下,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我講了,能夠保下我陳氏一家的性命?」


  「當然。你在這府里當差也有兩年多了,該知道我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不作數的。」


  「可是,可是叔叔講,他們也說了如果泄露半點消息,會要我家人的性命!」小陳子並不敢輕信。


  「他們?他們應該還許了你們,事發之後就將你倆和全家人送走吧,如果都兌現了,這會兒,你們早該在其他地方改名換姓的生活,又怎麼會拖到今日才想起來逃跑,被逮個正著?」


  小陳子聽得如夢方醒,扯著他身邊陳管事的衣袖,央求道:「叔叔,叔叔,你就告訴太子妃殿下吧.……」


  陳管事抬頭看著座上氣定神閑,目光卻凝如鐵鉛的太子妃,苦笑。


  那夜靈谷禪寺去刺殺的人全部伏誅,只有他,因為負責給他們開門接應,沒被發現活了下來。之前因為不忿孫清揚救了福枝,壞了紫草的事,怕以後麻煩,想著藉機一併除掉,甚至為了周全,還利用了佳墨做的包子,想著萬一有活口,還能嫁禍到她頭上。


  同時圖害丁香院、薔薇館、碧雲閣三個院里的,就是想著把水攪混,也免得當夜精舍著火,只有孫清揚一行遇害說不過去。


  千思萬慮,計劃周詳,只等事完之後,拿到那人許的新戶籍、路引和千兩百銀,帶一家人遠走高飛,怎知道和他聯繫的人,那夜竟然功敗垂成,沒能逃得性命。


  沒有新戶籍、路引,自己一家人就是奴籍,縱然逃了也會被追回來,就是不追回來,也永遠沒有身份,子子孫孫連給人為奴為婢的資格都沒有。畢竟按大明律,奴僕婢女都是主家的私產,偷逃如果被抓住,即使主家打死了,官府都不會重判,往往不了了之,而窩藏逃奴的,卻以偷盜牛馬論,罪加三分,連個敢收留的人都找不到。


  有了這些顧慮,就心存僥倖當晚的兩樁火案會當成一樁,只當是刺客所為,有在外辦差名義的自己也能置身事外,再謀后定。


  十多天里都風平浪靜,原以為這事就揭過了,如果不是那日問起當晚相關情況時,竟然還有丫鬟專門在一旁筆錄,自己覺得恐怕這事非同小可,擔憂事敗,還不會想到要逃呢。


  如今這樣,想著打死不說,也就自己和小陳子兩條命,卻被太子妃的一昔話擊碎了幻想。


  可是,太子妃讓自己供出他們,如何供?不過是在外賭牌時,認識的牌友,再三借銀子給賭輸的自己,又托自己打聽點太子府的消息,需要時行個方便之門,到今日,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起初為了還那筆越積越大的債務,自己先是哄著紫草和裘嬤嬤串通一氣,偷了王良媛的首飾去換,又拉了瑞香下水,企圖讓她在太子妃面前做個耳目,也是按他們說的,太子妃身邊有了能通風報信的人,脫身也快些。


  到了最後,他們竟然讓自己接應去靈谷禪寺,說是辦好這樁,就一筆抹消前債,還送千兩百銀,新戶籍、路引。


  因為知道他們手眼通天,連王良媛的首飾都能仿出一樣的來,又敢當著自己的面將欠條全部撕了,顯見是有章程,能夠兌現。


  他們都不怕沒了欠條自己跑掉,自己又如何敢生二心?

  事後回想,一件件一樁樁,都是人家設計好了,故意讓他欠了錢又借銀子誘他背主,但那一張張欠條加利息壓下來,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依著去做。


  聽到小陳子說宮裡御用監的王安公公要他給孫清揚使絆時,就想著機會來了,這個才進府里的表小姐若不除,福枝所知之事,早晚會捅到太子妃那裡去,依太子妃的精明,自己所做一切根本瞞不住,正好藉此事,推到王公公那裡。等查起來,自己和小陳子早不在了,王公公空口無憑,誰能信他?恐怕連自己一家人的消失,都會以為和他有關。


  再加上當晚的大火,神不知鬼不覺,簡直就是無法破題的巧局。想當初,自己計劃時,為此得意了許久,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牌友是刺客不說,還是失敗的刺客,他們丟了性命,也害自己脫不了身。


  可是,不供人出來,太子妃面前又如何交待?

  座上三人見陳管事臉色變幻不定,以為他在考慮,在擔心說出來被幕後的人滅口。


  太子妃決定加加碼。


  「這事完了,我府里不能留你,卻可以留下小陳子,倘使他不想繼續呆著,我也可以幫他消了奴籍,給了新的戶籍和路引,再添些銀子,讓陳家的人到外地生活。即使你怕他們事後找麻煩,已經遠走高飛,他能耐你何?也不可能為了你們這幾個小人物,千里追殺吧?何況,我即然要幫你們,自是會抹的乾乾淨淨,外面只會當你們因為背主,已經杖斃。就是今天這屋裡聽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你們去了那兒,叫什麼姓名,你還有什麼顧慮?」


  太子妃只當陳管事是擔心供出幕後之人,自己和家人仍然性命不保,萬沒料到他根本不知幕後之人是誰,正在想如何才能編個令太子妃信服的說法。


  陳管事咬了咬牙,「太子妃殿下所說可當真?你能饒奴才和小陳子不死,還保我全家人平安無事,成為良民?」


  左右是一死,不如拼上一拼,也許能夠就此逃出生天。


  陳管事深知,他表現的越為難,要求的越多,所說的話越容易被相信,見太子妃點了點頭,他又開口,「奴才還有一事望太子妃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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