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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會這樣撒嬌

  如小嬌一瘸一拐地回到片場,劇組已經快收工了。今天第一天開拍,各方面都要磨合,因為進行得並不算順利,一整天只拍了兩場戲,還沒有排到如小嬌的戲份,所以她不在,也沒影響到劇組的正常拍攝。


  她略感欣慰,縮著脖子進化妝間。


  她一在劇組露面,就立刻有人報告了施御陽,施御陽穿著戲服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雖然對她一聲不吭就失蹤一天的行為表示生氣,但還是擔憂地問:


  「落緣,你去哪裡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跟那狼做了那樣的苟且之事之後,如小嬌哪裡有臉面對大師兄。她的頭埋得不能再低,小聲說:「沒、沒去哪裡。」


  施御陽見她不抬頭看他,只以為她還在生氣,嘆了口氣說:「還在生氣嗎?我見菲麗絲,真的只是為了試鏡。」


  生氣?她哪裡有資格生氣?現在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她只有抬不起頭的份。


  「哦。」如小嬌小小聲應著,再也沒臉在大師兄面前站著,借口尿急就閃去洗手間了。


  在洗手間里,如小嬌竟然遇到了菲麗絲,菲麗絲站在鏡子前補妝,看到她進來嫣然一笑。


  「如小姐回來了?真抱歉,我拿到角色了。」


  明顯挑釁的口氣,如小嬌卻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急著生氣了。她先挨個檢查了廁格,確定沒人之後,才轉身鎖了洗手間的門,這才開口說話。


  「你跟我大師兄的事,我都知道了。」如小嬌開門見山。


  菲麗絲竟然一點都不驚訝,收起唇彩,笑道:「修都告訴你了?」說著,她湊近如小嬌,在如小嬌的身上嗅了嗅,曖昧地眨了眨眼:「看來你們這一天過得很愉快。」


  「什麼愉快不愉快的,你別亂說。」如小嬌條件反射地退後了一步,嘴上反駁,猛然爆紅的臉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既然修什麼都跟你說了,那麼你也一定知道了,我不是人。」菲麗絲笑了笑,「我們狼人一族的嗅覺可是很靈敏的。你全身上下都是修的味道,一定就是做了吧?做了還不愉快的話,難道修不夠強?不能讓你滿意?」


  菲麗絲一旦切換到狼人的角色,真有點像是女版的唐修,沒羞沒臊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畢竟對方不是人,跟她拼臉皮必輸無疑,如小嬌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於是,她換了個話題。


  「請你以後好好對待我大師兄,如果你還愛著他的話。」她鄭重說:「我會幫你的。」


  菲麗絲的黑眸里閃過一絲驚訝:「看來修已經完全把你收服了,他是怎麼做到的?霸王硬上弓有用嗎?有時間我對陽也試試。嘖嘖,修不愧是唐家的家主,在這方面也特別厲害。」


  菲麗絲說到這裡已是一臉嘆服,完全沒顧忌如小嬌那爆紅的臉。


  「你要是敢對我大師兄霸王硬上弓,我就報警。」如小嬌咬牙切齒。


  「開個玩笑。」菲麗絲聳聳肩,「修一定告訴你了吧,他把我廢了。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好好的,卻已經是個廢狼了,未必打得過陽,想要霸王硬上弓也上不了。」


  「我們先不談霸王硬上弓的事。」如小嬌有些崩潰地喊停,鄭重道:「我的意思是,我現在跟唐修和好了,但是這件事大師兄還不知道,等我想好怎麼告訴他,就會跟他說清楚。那之後就拜託你了,我希望大師兄能幸福。」


  「我們既然不是情敵了,那就是朋友。好,成交。我會搞定他,你放心。」菲麗絲說完,朝如小嬌眨巴下眼睛,然後扭著小腰出去了。


  如小嬌看著菲麗絲滿臉的鬥志,卻怎麼都放心不下來,她說的搞定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正當她憂慮到不行,考慮著要不要去規勸下菲麗絲別弄壞了大師兄的小身板時,菲麗絲又折了回來,對她說:「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麼我就給你個忠告。」


  「什麼忠告?」如小嬌奇怪。


  「唐家的家主夫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小心點,凡事多長個心眼,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有,黏著點修,千萬別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太久。狼人重情也最冷情,修將你當寶,那麼那些不喜歡修的人,就必定會將你當成箭靶來用。還有,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修的壽命差別那麼大,你老了,修可能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到時候你要怎麼辦?」菲麗絲說著沖她嫣然一笑。


  如小嬌愣了一下,她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狼人的壽命很長,而人類區區百年的時間,怎麼跟唐修長相廝守?

  「那你和大師兄呢?大師兄百年之後,你還風華正茂,到時候你要怎麼辦?比起死去的那一個,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如小嬌反問她。


  「那就跟他一起進棺材好了。」菲麗絲聳了聳肩,露出一抹無所謂的微笑,「反正我本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聽起來多浪漫。」


  菲麗絲對大師兄果然已經情深到了這個地步了。


  如小嬌突然想起了唐修帶她去看的那兩副棺材。不知道唐修的意思是不是也像菲麗絲說的那樣,她生他生,她死,他就陪她一起進棺材。


  其實,如小嬌並不希望他這樣,人生苦短,她活著的時候,他們好好相愛,她百年之後,卻希望他能夠完全將她忘記,重新擁有新的愛人,繼續好好生活下去。


  不過,現在想這些太早,誰知道百年之後會是什麼樣子?誰知道他們能不能走那麼遠?天長地久是美好的願望,過好當下才最實際、最重要。


  見如小嬌不說話,菲麗絲又笑了一下。她走過來,湊到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說:「修跟我不同,他是唐家的家主。就算他想陪你進棺材,唐家那些長輩也是不會同意的。他們唐家對待人類媳婦和人類女婿有特殊的辦法,就是在你們老去之前,將你們的生命封存住,說白了就是做成活死人,沒有思想、沒有行動能力,卻是活著的,像個漂亮的移動花瓶一樣,擺在他們的面前。因為只有這樣你們的生命才會被拉長,永遠地陪在他們身邊。狼人對自己的愛人就是這麼執著。」


  菲麗絲說得太詭異,把如小嬌給嚇到了,她只是獃獃地看著菲麗絲,將信將疑,菲麗絲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捏了捏如小嬌的臉蛋:「這樣就嚇到了?你們人類真是膽小。不過你別害怕,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沒親眼見過唐家的活死人夫人、姑爺們。」


  如小嬌覺得自己似乎被戲弄了,有幾分惱怒地打開她的手,轉身離開洗手間。


  菲麗絲在她身後喊:「道聽途說未必不是真的,要知道,無風不起浪……」


  如小嬌已經不想再聽她說話了,「砰」的一聲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雖然如小嬌知道菲麗絲的腹黑本性,她一定是危言聳聽故意戲弄自己。可是那之後,如小嬌就開始心不在焉的,總是想著活死人。沒有思想,不會說話,像牽線木偶一樣隨人擺弄,跟死人無異,卻是活著的。


  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人也變得一驚一乍,有人突然在她身後大聲說話,她竟然嚇得驚叫著跳了起來。


  「落緣,你作死哦,嚇我一跳。」本來想拿飲料給她的二師兄被她的驚叫聲嚇到了,連連拍著胸脯。


  如小嬌這才回過神來。她搶過二師兄手裡的飲料,躲到一邊去了。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她恍惚著拿起來,發現是唐修發來的簡訊。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發情詩給她什麼意思?說明他想她了?她皺著眉笑了起來,才分開幾個小時而已,什麼「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要不要這麼肉麻?


  她還沒來得及回,那邊又發來一條。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哪裡有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個鬼!


  如小嬌看著屏幕,皺了皺鼻子,回了一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然後想象著那狼看到這條回信時糾結的表情,突然覺得非常解恨,心情也好了起來。她愉快地喝完了飲料,又愉快地上了個廁所,成功將「活死人」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菲麗絲再看見如小嬌的時候發現如小嬌已經愉快地玩耍起來了,不禁撇了撇嘴,遺憾道:「這麼快就不害怕了?真是不好玩。」


  不理會她的惡趣味,如小嬌聞到從休息室傳來的香味,連忙跑了進去等著放飯。


  第一天開工,片場的事情又多又煩瑣,工作人員都在磨合,所以到了收工時間,場面有些混亂,這個仙女的頭套沒了,那個妖怪的鼻子丟了。施御陽還穿著一身青色古裝的戲服,頭上戴著長發發套,仙風道骨地站在一群人面前發脾氣,那畫面真是違和到了極點,但是沒人敢說話,都乖乖低頭聽著。


  施御陽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冷漠,但是待人還算溫和,從來沒當眾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只不過當明星時是冷漠、是范兒,現在他角色變換,變成老闆兼導演,光擺范兒肯定是不行,沒脾氣就只能任人欺負,因此在他發脾氣的時候,如小嬌在旁邊看著,卻是一臉微笑,有種吾家師兄初長成的欣慰感。


  哦,大師兄發脾氣也好帥,有大將風範呢。


  只有一旁的菲麗絲看起來不太好,她呼吸急促地握了握如小嬌的手,又使勁搖了搖:「從來沒見過陽發脾氣,真是太性感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如小嬌毫不猶豫地抽出手來,在菲麗絲腰間掐了一把:「把持不住也要給我把持住,千萬別露出色狼本性,否則會把大師兄嚇走的。」


  一掐之下,菲麗絲果然清醒了許多,又換上溫柔和煦的笑,只是眼睛里還是滿滿的征服欲。


  發完脾氣,施御陽又找了副導演、服裝、道具等工作人員開了個會,痛定思痛,重新布置了工作,現場這才慢慢變得井然有序。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施御陽累得像是脫了層皮,如小嬌也很累,嗯,今天的活動量確實有點大了。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進電梯,一個扶額,一個扶腰,都是一臉的疲憊,誰都不太想說話。


  如小嬌心裡有愧,一直盤算著怎麼跟施御陽開口:「大師兄,對不起,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唐修」「大師兄,我們分手吧」「大師兄,希望你能幸福」,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光是想想就覺得羞恥,都已經跟別的男人上床了,還有什麼臉面再祝大師兄幸福?


  她默默想著,只覺得整張臉都快燒起來了,電梯在上升,她卻覺得自己在過火焰山,名為「羞愧」的大火呼呼燃燒,她就像烤爐里的乳豬一樣,翻翻面就能上桌了。


  沒人說話,這氣氛實在太難受了,如小嬌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開了口:「大師兄,今天……你辛苦了。」


  施御陽拿開揉太陽穴的手,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糾結地摳著手指頭的女孩:「辛苦是肯定的。不過自己的戲,再辛苦也不覺得。倒是你……不生我的氣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跟我慪氣,不肯說話呢。」


  她不說話是因為沒臉說話,哪裡是因為慪氣?如小嬌頭低得不能再低:「我怎麼會生大師兄的氣?」


  「我會給菲麗絲那個角色,確實是因為只有她適合,並不是因為別的。」施御陽見如小嬌低著頭不看她,以為她是在說反話,忍不住嘆了口氣,猶豫著抬手摸摸她的頭,「別生氣了,頭再低就要埋進地毯里了。」


  這家酒店的設施還是很豪華的,連電梯里都鋪著洛可可風的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很舒服,如小嬌卻感受不到這種舒適感,她此時只想如大師兄說的那樣,趴下來,乾脆將臉埋進地毯里算了。


  「大師兄……」她繼續低著頭,小聲地喚了一聲,「大師兄,大師兄……」一連喚了幾聲,那些在嘴邊盤旋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聽著面前女孩幼獸一樣的聲音,施御陽只覺得一顆心都快化了。他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的她如果做錯了事,也會扯著他的袖子,一聲一聲叫著「大師兄,大師兄」,樣子既可憐又可愛,他就是一次又一次被她這個樣子蠱惑,為她背了無數次黑鍋,替她挨了無數次的打,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也許就是喜歡她的吧。


  他多了解她呀,她現在的樣子哪裡是生氣,分明是求饒。


  小傢伙又闖了什麼禍了嗎?


  她不抬頭,不肯看他,施御陽只好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落緣,你不是擅長撒謊的人。說吧,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了?現在還有什麼是不能跟大師兄說的?」他問。


  看他一臉深情,如小嬌卻已慌亂到不行。


  她從小就是謊話堆里滾出來的人,她怎麼可能不擅長撒謊,世人都說她滑頭,只有在大師兄眼裡,她才那麼好。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大師兄,我已經不愛你了。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說出來被背叛的不只是他,連同自己二十幾年的漫長歲月似乎也都一同被背叛了一樣。


  年少的時候,誰也想不到,自己將來會遇到什麼人,最終又會愛上什麼人,這一腔的青春與愛戀,到底負了誰,又成全了誰?


  十歲的如小嬌死都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遇到一匹狼,愛上一匹狼,會面對著自己心心念念著的大師兄欲言又止。


  大師兄,我是真的愛過你啊,整個青春歲月都在愛你、念你中度過的,那個時候,你看不懂我的愛,我不知道你在哪裡。現在你懂了,你在我面前,可我卻已經不愛了。


  滿腦子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眼淚卻已經洶湧而出。


  施御陽慌了,慌手慌腳地給她擦眼淚。可她今天的眼淚實在太多,怎麼擦都擦不幹凈,沒有辦法,他只好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地哄。


  「落緣,乖,別哭,闖禍也沒關係,天大的禍,大師兄都會幫你撐著的,你再也不是孤單一人了,別哭。」


  她知道,天大的禍,大師兄也會幫她撐的。


  就像她實在嘴饞,偷了師父的錢去買肉吃的那個夜晚,面對師父的盛怒,和師父手中的木棍,她以為天就要塌了,直到大師兄與她跪在一起,聲音清脆堅定,一字一句說:「沒管好師妹,是我的錯,師父要打就打我,饒過師妹吧。」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看到,他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她毫不懷疑以後的歲月,他依然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可是她卻已經不需要了。


  「大師兄……」她趴在施御陽懷裡。


  我這回真闖禍了,我愛上了別人。


  這句話終於還是沒勇氣說出口。


  一夜都睡得不安穩。第二天上工的時候,如小嬌和施御陽的臉上都掛著黑眼圈,他們一前一後走進片場,迎面碰上了二師兄。


  二師兄似乎睡得不錯,一臉神清氣爽,正拿著大包子啃得起勁,看到他們兩個的臉,忍不住笑著打趣:「不帶你們倆這麼秀恩愛的,連黑眼圈都是情侶款的。」


  施御陽揉著太陽穴回他:「怎麼?你嫉妒?嫉妒就快點找個人談戀愛。每天也掛著情侶款黑眼圈出來見人。」


  如小嬌撇撇嘴,走過去拍拍二師兄的肚子:「二師兄跟未來二嫂就算不能頂著情侶款黑眼圈出門,等二嫂懷孕的時候,也能跟她頂著情侶款的肚子出門的。」


  明擺著間接說他肥。


  二師兄一口包子咽在喉嚨里,差點英年早逝。


  正式開工,大家都忙了起來,施御陽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時間管如小嬌,如小嬌樂得清閑,一個人躲在化妝間里想心事。


  她實在是不想欺騙大師兄。可是,現在戲剛開拍,整個劇組都需要大師兄,大師兄本來就夠忙夠累了,她真找不到機會跟他說清楚。


  「唉,騙人好累。」如小嬌唉聲嘆氣地感嘆著,劈腿果然是個技術活,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


  正嘆氣時,她只覺得耳根一癢,有人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簡直是大白天鬼吹燈的節奏,好在她並不是什麼柔弱少女。憑藉著習武之人的條件反射,她當即轉身,一個下劈,可腿剛抬起來,就被人抓住。之後就見那人一接一送,英勇的如小嬌立馬在化妝間里劈了個筆直的大叉。


  雖然是練家子,但是猛地這樣一劈,地板太硬,屁股砸在上面,那酸爽簡直無法相信。


  這是上天對她劈腿的懲罰嗎?如小嬌齜牙咧嘴地想。


  唐修笑眯眯地蹲下身,看著欲哭無淚的如小嬌,嘖嘖搖頭:「真是會劈腿。」


  看清來人是誰,如小嬌哪裡還顧得上腿和屁股的疼痛,立刻就從地上爬起來,抓住唐修的胳膊,緊張兮兮地問:「你怎麼來了?」


  如小嬌邊問邊四處看,好在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外面忙,化妝間里沒其他人,沒人看到唐修。


  唐修甩開她的手,一臉的不高興:「我老婆在這裡拍戲,我來探班,合情合法,怎麼不能來?還是說,你打算吃完就跑?不負責任!」


  不負責任這種話,一般都是女生對男生說的,可是這狼長相實在太美,一臉憤怒地控訴,如小嬌竟然隱約產生一種自己就是衣冠禽獸的錯覺。


  她耐起性子安慰唐修:「不會吃完就跑的。你放心,我找個機會就會跟大師兄說清楚。」


  「機會是可以創造的。」唐修咬牙切齒,「你不上,那我自己來。」


  說完唐修就往外走。


  如小嬌嚇得飛快地追了上去。


  可那狼不是人,速度也是超級快,眼下的如小嬌穿了仙童的戲服,看起來像哪吒,但是到底沒有風火輪,等追上那狼時已經晚了,那狼已經大大方方約了施御陽收工之後在如小嬌的房間見。


  施御陽看看唐修,又看看隨後追來一臉緊張的如小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眼前人太多,一大群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看著他呢,他縱使心裡早已翻江倒海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裝鎮定地點頭:「好。」


  竟然就這麼約了。


  如小嬌內心一陣緊張惶恐,看向那狼的眼神又是幽怨又是犀利,簡直複雜得像一部宮斗劇。


  那狼卻一副心情大好的表情。他笑眯眯地附身在她耳邊,喃喃一句:「晚上見。」


  大師兄還在看著呢,這狼就這麼明目張胆地耍曖昧,如小嬌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連連退後兩步,抬腳給了那狼一記飛踢。


  唐修豈是那麼容易就被踢到的?他靈巧地閃開,笑眯眯地走了。


  施御陽看著這一幕,眼神中的冷意更深了,而如小嬌早已受不了他眼中的審視,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這一天收工特別早,天剛黑,施御陽、如小嬌和唐修就已經坐在了酒店房間里。


  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如小嬌再清楚不過了。她使勁絞著手指頭,最後還是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十分慫地借口去泡茶,閃人了。


  施御陽和唐修面對面坐著,施御陽冷著臉,唐修卻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錯。


  施御陽首先開口:「你不用再妄想追落緣了,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唐修挑了挑眉,微笑了起來:「那可怎麼辦?嬌嬌已經是我的人了,昨天一天我們都在一起,我們很和諧,還請大舅哥成全。」


  如小嬌泡好了茶,正用托盤端著往這裡走,此時聽到那狼的話,嚇得差點將托盤扔在地上。


  這也太直白了,婉轉一點會死啊。


  還有,嬌嬌是什麼鬼?肉麻得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好嗎?


  施御陽顯然也被唐修的話給鎮住了,半天都沒說話,而下一個動作卻是站起來提起唐修的衣領,氣勢洶洶地給了唐修一拳。


  「是你強迫她的是不是?」他聲音嘶啞,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他一拳打在唐修的俊臉上,覺得不解氣,抬手又是一拳。


  那狼武力值逆天,想躲是絕對躲得過的,可是他並沒躲,而是老老實實挨了施御陽兩拳,施御陽到底是個練家子,功夫和力道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兩拳下去,那狼如畫的臉上已經掛了彩,鮮血順著他的鼻孔流了出來,嘴角也有血跡滲了出來。


  即便傷成這樣那狼都沒吭聲。他用手抹抹嘴角的血跡,揚唇笑了:「大舅哥,你真夠狠的。」


  施御陽徹徹底底被他一聲聲的大舅哥刺激到了,紅著眼睛,抬手又是一拳:「別叫我大舅哥!」


  如小嬌完全沒想到施御陽會打唐修,連忙慌張地放下托盤,過來緊緊抱住施御陽的胳膊,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大師兄,你別打他了,不是他強迫我的,是我自願的。」


  施御陽鬆開唐修的衣領,看向滿臉眼淚的如小嬌,眼睛里的憤怒似乎被擊垮了一樣,變得悲傷而支離破碎。他抓住如小嬌的肩膀,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落緣,你不用怕他。如果是他欺負了你,你一定要跟大師兄說,大師兄會幫你做主。即便是身敗名裂,我也要送這個人渣去坐牢。」


  大師兄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如果他壞一點,哪怕只是一點,她就不用像此刻這樣唾棄自己。


  「沒有,大師兄,他沒欺負我。」如小嬌哭得更凶了,淚水打濕了施御陽的袖子,「是我對不起你,大師兄,你打我吧,罵我吧!我這一次闖了天大的禍,我愛上了別人。」


  如小嬌的話,彷彿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施御陽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雙目發直,清俊的面孔煞白一片。他看向如小嬌,扯了扯唇:「為什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上他對你的好?」


  「不一樣的,大師兄。」如小嬌蹲在施御陽腿邊,抬起淚眼看他,「分開的十年裡,我們都長大了,距離越來越遠,已經不再是小時候的我們了,即便我們在一起也找不回小時候的感覺了。大師兄,你真的沒感覺到嗎?中間隔了十年,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十年……」施御陽喃喃地苦笑,只是笑容太凄慘,看著讓人心疼。


  跟如小嬌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並不是沒感覺到如小嬌的變化。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是啃著兔腿就以為得到了全世界的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不再圍著他打轉,不再因為他的一個表揚而歡欣,甚至還會刻意躲避他的親密接觸。她在他面前不再是透明的,他越來越看不懂她的心思……


  距離早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


  施御陽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朝門外走。


  如小嬌在他身後叫了一聲:「大師兄。」


  他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說著,慢慢走了出去。


  讓大師兄傷心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


  那天晚上,如小嬌踢走了堅持要留宿的唐修,一個人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大哭。哭到半夜,她有些擔心大師兄,想去看看他,一打開門,卻發現那狼還站在她門口,像個被遺棄的大型寵物一樣,可憐兮兮望著她。


  「我被打成這樣回去,實在太沒面子了。讓我留宿一晚吧,等明天臉上的瘀青散了,我再回去。」


  如小嬌哭得眼睛有點腫,視線一片霧蒙蒙的。即便這樣,也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唐修臉上駭人的青紫,還有鼻子下、嘴角邊的血跡,一瞬間心就軟了。


  說到底,那狼並沒有什麼錯,要是她能妥善處理好她跟大師兄的關係,不畏首畏尾,那狼就不會急得自己出手,也就不會被大師兄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且以那狼的武力值和性格,會吃下這種悶虧,也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自己的過錯,何必遷怒於他呢?


  「你先進去等我,我去看看大師兄。」她嘆了口氣,讓唐修進房間,自己則去敲隔壁房間的門,可是敲了好久都沒人應聲。無奈之下,她只好給二師兄打電話。


  二師兄是經紀人,不用跟組,這個時間他正在家裡睡覺,好夢被打擾的他顯然有些不爽,對著電話嘟囔道:「落緣吶,你是屬耗子的吧?大半夜的不睡覺,打什麼電話?」


  如小嬌沒心思跟二師兄鬥嘴,直截了當跟他說,她跟大師兄分手了,大師兄不想見她,希望他明天能來看看大師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如小嬌就聽二師兄長長地嘆了口氣:「秀恩愛,死得快。可你這死的速度也太快了,簡直是光速,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她、唐修還有大師兄,三個人的事太複雜,她實在解釋不清楚,也懶得解釋,就只是說:「都是我的錯,大師兄生氣也是應該的,總之就拜託你了。」


  一直擠對他,跟他沒大沒小的小師妹突然這麼低聲下氣,二師兄似乎不大習慣,連連答應了兩聲,那邊如小嬌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回到房間里,那狼剛洗過澡,赤裸著上身,腰部以下用大浴巾裹著,正掀開被子往床上鑽。他臉上的血已經清理乾淨,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了,但是白嫩的臉頰上的青紫色還是很明顯,像是上好的白綢上盛開的暗色花朵,有種殘破的美感。


  他掀被上床,在被子里解開大浴巾后將大浴巾抽出來扔在地上,然後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對如小嬌說:「都這麼晚了,早點上來睡覺吧。」


  一系列動作自然而流暢,完全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如小嬌還在擔心施御陽,見唐修這副悠閑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噌噌噌走過去,掀開了他的被子。如小嬌掀開后又飛速蓋上,臉瞬間紅到脖子根。這貨竟然連內褲都沒穿,完全是真空的。


  「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如小嬌別過頭去,紅著臉嚷。


  「我來的時候可不知道自己會被打成這樣,也沒打算留宿,自然不會帶換洗衣物。沒有換洗衣物,洗過澡當然就是真空狀態,不然你是準備讓我穿臟衣服嗎?」那狼振振有詞,說著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催促道,「快點睡覺,不抓緊時間,天就要亮了。」


  如小嬌轉頭,看他明顯動機不良的臉,沒好氣地拿枕頭砸他:「大師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哪有心思睡覺?」


  那狼不說話了,靠在真皮的床靠上,仰著臉看她,漆黑的眸中,紅光瀲灧:「嬌嬌,如果你大師兄永遠都不開心,那麼你也打算一直這樣不開心下去嗎?」


  「大師兄不開心,我怎麼能獨自開心地生活下去?」如小嬌皺起眉。她一想到大師兄因為她,導致的傷心難過的樣子就很難受好不好?還怎麼開心得起來?

  「嬌嬌,你這樣不對。你不需要為任何人的情緒負責。就算全世界的人不開心,你也可以開心地生活。」那狼難得耐心地跟她講起了道理,而不是胡攪蠻纏拉她上床睡覺。


  如小嬌卻理解不了他的話:「可是大師兄不開心,是因為我啊。」


  「那你就要為他的不開心負責嗎?要他開心很簡單,你只要現在就甩了我,去跟他說你後悔了,你要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他就會很開心,你會照做嗎?」那狼表情嚴肅起來,如畫的臉上帶著一抹似是失望又似是無奈的表情。


  如小嬌深吸一口氣:「當然不會。我這樣勉強自己去討好他,簡直就是對大師兄的侮辱,他需要的並不是這些。」


  「看,你其實懂的。他需要的不是你陪著他不開心,而是你的愛。如果你不能愛他,其他的事情都是徒勞。你不如就此好好生活下去,才是對他最大的尊重。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會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的。」


  也許那狼此時顯得太正經,滿臉都閃著人性的智慧光輝,如小嬌有些恍惚了,完全放鬆了警惕,慢慢坐在床沿上,嘟著嘴,說:「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很擔心他。」


  「那你就不擔心我嗎?」那狼慪起氣來,「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的真心,你卻不肯跟我好好生活,一直在擔心別人,這樣對我公平嗎?」


  如小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唐修。


  也許一直以來,都是他追著她,她從未在他們的關係上做過任何努力,一直都是被動地被追求著,被算計著,被他寵著愛著,所以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這狼雖然不是人,但是在人類的世界中生活了五百年,習慣了人類的喜怒哀樂,他其實也是需要被關心的吧。


  「對不起。」如小嬌低聲道歉,「一直以來我心裡都是大師兄,到現在明明已經確認不愛他了,卻還在為他擔心,對不起,這樣對你確實不公平。」


  「你知道就好。」那狼用鼻子哼哼兩聲,表情十分委屈,「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後心裡只准想著我,知道了嗎?」


  「知道了。」那狼生氣的時候氣勢太足了,如小嬌有點被他唬到了,只能低低地應著聲,那樣子就像個柔順的小媳婦。


  那狼這才滿意地笑了,順手將如小嬌拉到自己懷裡,往被子里一裹,手腳並用地開始脫衣服。


  「你、你、你幹什麼?」夏天的衣物很薄,如小嬌掙扎著的時候,就感覺到身後有個硬硬的東西抵著她。也並不是第一次,她立刻明白了眼下是個什麼局面,臉紅地抗議起來,「別、別這樣,我今天沒什麼心情。」


  「現在沒心情不代表一會兒沒心情,不急,我們還有時間。」


  那狼手上不停,說著話,唇已經欺了上來,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一番熱烈痴纏之後,再抬頭時,身下的人已經氣喘吁吁,面色緋紅。


  如小嬌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乾脆也不掙扎了,只是睜著一雙迷濛的眼抗議:「我還沒洗澡,身上好臭,不舒服。」


  那狼不以為意,抱著她不肯鬆手:「不臭不臭,香噴噴的。」


  香噴噴的肉味嗎?如小嬌翻了個白眼,掙扎著推開他,堅持起身去洗澡,那狼見拗不過她,索性站起來,抱著她進浴室。


  「你不是洗過了嗎?」如小嬌紅著臉問。


  「再洗一遍。順便可以幫你擦背。」那狼笑得好甜好美。


  知道他一旦賣乖,准沒好事,所以當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細心「照顧」了一番之後,被突然抱起來放在洗手台上,隨即被侵入,她一點也不奇怪,只是之前被照顧得太好,全身上下都好舒服,腦袋也有些暈暈沉沉,根本無法思考,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今天似乎急躁而貪心,一次又一次的還不滿足,她有些累了,在他懷裡難受地扭動著。一天的勞累,加上晚上的憂思過度,還沒有結束,她便體力不支地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飛上雲端,又猛地從雲端上墜下來,耳邊有人問她:「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大師兄,所以我沒說過,其實我很生氣,在你為你的大師兄擔心的分分秒秒我都在生氣。我就是這麼小氣狹隘地愛著你。我這麼愛你,嬌嬌,你愛我嗎?」


  似乎說話的是那狼,如小嬌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喃喃著:「愛的。唐修,我是愛你的。」


  「當真?」那狼似乎很興奮,摟著她的力道更大了,幾乎要將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里,「嬌嬌,你說了愛我,就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嬌嬌,你說了愛我,就別想讓我再放手。」


  「不要放手。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如小嬌喃喃。


  可是這個時候,她的腦袋是混沌的,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可笑,狼人的壽命有多長?人類才區區一百年,拿什麼跟他許諾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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