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使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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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騰剛的公司出任市場部經理以來,劉維民就沒有清閑過。
雖然騰剛從不過問他的工作,盡量讓他獨立發揮,但騰剛在一次吃飯時有意無意地說過一句話:「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這句話讓劉維民想起了他前公司的老闆覃總。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懈怠,這個世界上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雖然騰剛和自己平時稱兄道弟,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騰剛照樣會將自己掃地出門。
劉維民的工作成績還是非常出色,短短一個月,就拓展了十幾個有效客戶,談成的有八家,並且簽訂了建築和裝修合同。對此,騰剛也很滿意,他不止一次地對劉維民說:「你放心,這個公司是我的,也是你的,從此以後,你的工作目標你自己來定,任務你自己來定,你自己考核自己。」其實,騰剛心裡明白,有劉維民在公司為他打市場,他就不用操太多心了,這樣他才會騰出時間去做別的事情,比如:和趙筱詩纏綿在一起。
劉維民並不知道騰剛的私生活,在公司他很少看到騰剛過來,對騰剛在外面的一切活動,他都一無所知。劉維民下班總是第一時間回家,陪小雪一起做飯,一起說話,一起看電視。生活漸漸有了起色,騰剛很精明,懂得怎樣「取」與「舍」,幾筆單子簽下來后,及時給劉維民兌現了八萬元的獎金。這筆錢,劉維民裝在身上沉甸甸的,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那是一種激動的、心酸的、委屈的感覺,他終於邁出了事業成功的第一步。
回到家,劉維民將銀行卡交給小雪,他高興地告訴小雪,卡里有八萬元了,再加上工資積蓄,都近十萬元了,情況如果好的話,再堅持一年,他們就可以輕鬆的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小雪也跟著高興起來,她看到臉色蒼白,疲憊憔悴的他時,落下了淚。劉維民以為小雪也是激動了,一邊安慰小雪,一邊談著對未來的規劃。
「小雪,我們結婚吧!」他說。小雪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小雪,我們結婚吧!」他重複了一遍。小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劉維民同居生活一年了,從來沒有聽他說過要結婚的話。小雪也不敢說,因為她怕給他太多的壓力。
「是真的嗎?」小雪以試探的口氣問。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不怕了,我應該有能力結婚了。」他摟住小雪說。
「好吧。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小雪羞澀地笑了。
假期的時候,劉維民帶著小雪回了一趟老家——咸東村。他們先是去小雪家看望了小雪的父母。小雪的父母都知道小雪和劉維民在北京一起打工的事情,也知道他們同居在一起了。本來小雪的父母是不願意她跟著劉維民過日子的,但是他們知道小雪在八礦的時候為了給父親籌集治病的錢所受的委屈,所以一切都隨著小雪的心愿。後來知道劉維民帶著小雪去北京發展,這次見到劉維民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就知道他們在北京過得好了,心裡也很高興。
下午,劉維民才帶著小雪去了自己家。父母見兒子帶著小雪回來,都明白了怎麼回事,一家人很熱情地招待小雪。尤其是他的兩個妹妹,嘴巴可甜了,圍著小雪嘻嘻哈哈地直誇小雪漂亮,說漂亮得就像仙女一樣。一頓飯的工夫,兩個妹妹就圍著她開始叫嫂子了。
小雪羞澀得不敢說話,父母都很高興,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這個未來的媳婦。劉維民並沒有告訴父母回來是為領結婚證的,只說在北京的工作情況。晚上,劉維民送小雪回她父母那裡住宿,他自己也回父母那裡休息。因為離得近,只一牆之隔,劉維民也很放心。
星期天是他和小雪最難忘的一天,兩家人都聚在了一起,在劉維民家吃了一頓飯,那天很豐盛,兩家人又說又笑,談論著小雪和劉維民小時候的事情。兩家人就算都默認了他們之間的戀人關係。星期一,劉維民和小雪說要返回北京上班,要辭行。父母沒有挽留,他們倆去了縣城民政局婚姻登記處,就兩張身份證兩份戶口簿複印件,填了兩張表,短短半個小時就拿到了結婚證。
「我們結婚了!」劉維民在和小雪去汽車站的路上興奮地喊道。小雪的興奮不言而喻,全部寫在臉上。
當天他們就返回到了北京。
劉維民和小雪結婚的消息傳到了騰剛耳朵里。騰剛以公司的名義為他們舉行了一次聚餐,公司的同事都參加了,那天,小雪感到比任何時候都幸福。
然而,讓小雪沒有想到的是,一場災難正在悄悄地逼近她,以及她的這個幸福的小家庭。
那天,小雪和劉維民在石榴園南里逛街,去幾家服裝店看了看。
小雪說餓了,劉維民就帶他去吃過橋米線。
剛穿過馬路,忽然一個人下車,猛地一下抱住小雪,浪笑著說:「小寶貝,終於找到你了!」說著就親小雪的臉。
劉維民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驚呆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上前拉開那人,大聲呵斥:「你要幹什麼!」
那人放開小雪,遲疑了一下,盯著劉維民,他看到眼前這個小夥子一臉的憤怒,兩隻眼睛血紅血紅的,好像灼人的火焰。
小雪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因為這個人竟然是李建明——曾經借給她三萬元救父親的八礦老闆,也是奪去了她貞操的男人。
「嘿嘿,小雪,什麼時候有護花使者啦?是你男朋友嗎?」李建明嬉笑著又去摸小雪的下巴。
小雪本能地躲閃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請你放尊重點!你要再動手動腳我就不客氣了!」劉維民抬手打過李建明的手,憤怒地吼道。
小雪哭了起來,劉維民氣急敗壞地將小雪推向另一邊。
「小騷貨,今天老子不找你了,改天我們再說,你欠老子錢別忘了。」李建明說完,開車離去。
小雪蹲在地上嗚嗚大哭。劉維民拉起小雪就走,他步子很快,小雪跟不上,有些吃力。
剛到家,劉維民用力將小雪推進去,然後重重地拉上了門。
他狠狠甩了小雪一耳光,小雪捂著臉,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滾燙,眼淚洶湧而出。劉維民深深地靠進沙發,叼著一支煙猛吸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小雪。
「小雪,你今天不要怪我,換成是你,也許你比我更憤怒。」劉維民摁滅煙蒂,吐了一口煙說。小雪使勁地搖頭,不說一句話。
「跪下!你給我跪下!」劉維民大吼道。
小雪受了驚嚇,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你給我說說,你和那個老男人是怎麼回事?他是誰?你和他什麼關係?」他大叫著。
「不,維民,求你不要逼我……」小雪傷心至極,忍不住大哭起來。
「你這個賤貨!你到底說不說!說不說!」他突然起身,撕扯著小雪的頭髮,拖倒在地。
「維民,求你了!」小雪趴在地上低沉地嘶喊著。
「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是吧?你不說現在就給我滾出這間房子!」他狠狠地踢了她一腳,然後打開門,指著小雪喊,「你現在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維民,我說,我說,只求你別趕我走,我說……」小雪掙扎著坐起身,哭著說。
劉維民關上門,重新回到沙發上,憤怒地看著小雪。
「維民哥,我對不起你,都怪我命不好……」小雪抽泣著,一五一十地講了她的過去——她如噩夢的那一天。
劉維民聽完小雪的哭訴,雙手抱著頭,咬牙切齒,他恨不得當下就去找李建明算賬。
他憤怒地躍起,一把揪起小雪,拉到卧室。
「脫!你給我脫!」劉維民大喊著。小雪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遲遲不動。
他氣急敗壞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小雪失望地盯著窗外,她彷彿想起了李建明欺辱她的那一次,她的心在滴血。她並沒有反抗,因為她覺得他心裡也苦,只要他高興,只要他能解恨,她願意做任何事情。很快,小雪光滑的胴體展現在了他的面前,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滿臉的淚痕。劉維民三下五除二脫去自己的衣服,像撲向一個陌生女孩一樣撲向小雪。
發泄完的他還是滿臉的憤怒,將小雪一腳踹下床,自己呼呼大睡了。
小雪像一隻可憐的兔子蜷縮在床下。看到劉維民睡熟,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撿起衣服穿上,站在窗前。她想跳樓,但是她想起父母就打消了念頭。她想,無論如何他還是愛自己的,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等這一次過去了,今後她還會像小鳥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裡。
小雪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得太樂觀,劉維民第二天開始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她說不出自己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她感覺他就是一個陌生人。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做家務,她還要面對他來去匆匆的身影,還有他那張再也沒有一絲笑容的臉。
他很少回家吃飯,甚至每天晚上很晚回來,並且不和她說一句話,哪怕哼一聲都沒有。
而劉維民每次去單位,也很少說話了。就連騰剛都覺察到他的異常。
「小民,你怎麼回事?以往每天早上都能聽到你和市場部的人開會,巴掌拍得陣陣響,口號喊得聲聲亮,怎麼最近聽不到一點動靜?」騰剛走進劉維民的辦公室關切地問。
「騰總,我最近家裡出了點事,心情不大好,等我調整兩天,這不會耽誤工作。」劉維民抬起頭,嚴肅地對騰剛說。
騰剛看到他蒼白的面孔,笑了笑說:「我們之間還稱什麼總,我相信你的能力。家裡出了什麼事?有困難就給哥說,哥不幫你誰幫你啊?」
「哦,沒什麼。」劉維民欲言又止。
「看你這光景,八成是後院起火了。」騰剛笑道,「男人嘛,誰沒有七情六慾,沒事的,老婆就是老婆,鬧幾天就不鬧了。你要學會哄你老婆,女人就得哄,就看你哄得高明不高明了。」
「騰總誤會了,我老家的事情,和我老婆沒關係。」劉維民說。
「不管哪裡的事情,需要哥就說一聲,千萬別客氣啊。我去忙了,你要抓緊市場工作,我們公司最近業績不錯,哥不會虧待你的。」騰剛說完走出辦公室。
劉維民安靜地坐在辦公室,他回想起那天在街上遇到李建明的那一幕。
閉上眼睛,又想起了小雪的話,他猜想著她被李建明蹂躪的情節。
他很痛苦,一種怒火從心底燃燒起來,彷彿直抵咽喉,他覺得有點乾渴,抓起杯子猛喝了一口水,然後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他想報復,他要讓李建明為此付出代價。
但是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幫手,他突然想到了曾是工友的張順子。張順子拳腳好,是幫助他報復李建明的最佳人選。想到這裡,他有點興奮,猜想著李建明被毒打的情景,嘴角終於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
20
張順子出生在西郊區林夕鎮。他生性比較活潑,自小就對武術、球類等運動興趣濃厚。上初中時,學習成績很差,唯獨在體育方面優秀,他初中勉強畢業就輟學了,班主任很惋惜,對他的父母說:「順子這孩子有體育天賦,可惜其他科的成績實在不行,高中都考不上。我有個建議,你們不妨朝體育這個方向培養一下他,或許以後還能走出一條路來。」
張順子的父親並沒有把班主任的話當回事,他覺得順子就不是讀書的料,只能靠體力吃飯,所以就讓他去打工。於是,張順子憑藉著一身蠻力順利的加入了煤礦工程建築隊,而且幹了一年就成了大工,劉維民也就是跟著當包工頭的表叔幹活,在建築隊里認識張順子的。
兩年前,就是在劉維民離開建築隊以後,包工頭就帶著其他人去石家莊搞建築去了。後來騰剛也走了,張順子拿到工錢后,就跑去西安一家武術學校練武去了。武術教練說順子是個練武的好苗子,花了十倍的精力教他武術,還教他拳擊。
順子如魚得水,勤學苦練,很快便在眾學生中脫穎而出。半年後,順子第一次參加陝西省的拳擊比賽,他一路過關斬將,最終登上了冠軍領獎台。一年後,又在河南省拳擊賽58公斤級比賽中,再次奪冠。再後來,他又在全國的一次業餘賽中獲得一枚銀牌,也是因為這一次,順子被北京一家拳擊隊聘為隊員,日子也過得滋潤起來。
去年的一個晚上,順子與一名隊友因為練拳腳而發生口角,雙方最終動了手,順子一拳就將隊友擊倒,並且還住了院。為此,順子被教練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他心情煩躁,大吼一聲宣洩著自己的煩躁。
晚上,他獨自來到一家小餐館,喝得酩酊大醉,吐了一地。
這時候,一個名叫娜娜的餐館服務員見此情形,頓生惻隱之心。她一邊為順子清理身上的嘔吐物,一邊軟聲細語地安慰他,還扶他到附近一家診所掛了瓶點滴。順子酒醒后,感覺頭重腳輕,走路仍然搖搖晃晃。娜娜看他這樣,有點不放心,怕他摔倒在路邊,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著送到宿舍。
第二天,順子出於感激,到餐館找娜娜道謝。
得知清麗俊秀的娜娜來自遙遠的新疆庫爾勒,他心裡一顫,對娜娜說:「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以後遇到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娜娜羞澀地一笑。
一個出遠門打工的女孩兒,如今有了一個會拳擊的哥哥保護,她心裡當然非常樂意,她會心地點點頭。
果然,有一次餐館里來了幾個混混,喝酒中間調戲貌美的娜娜,其她女服務生來勸,卻被其中一個混混打了一巴掌,當時女服務生就哭著跑出去了。幾個混混浪笑聲越來越大,就連餐館的老闆娘看在眼裡也無計可施。幾個混混開始動手,先是襲娜娜的胸部,後來膽子越來越大,竟然動手撕扯起娜娜的衣服。娜娜哭喊著,掙扎著往外跑,結果還是被他們拽了回去。要帶娜娜出去。
這個時候,有個和娜娜關係比較好的服務生求老闆娘說:「我們報警吧,如果娜娜被帶出去,肯定出事啊。」
老闆娘說:「誰敢報警?這幾個混混比派出所還厲害,在這一片兒可是地頭蛇,如果報了警,他們要是出來,這餐館還開不開了?」
服務生只能忍著眼淚看幾個混混囂張的欺負娜娜。
「我求你們給我家裡打個電話,然後我跟你們走。」娜娜蹲在地上捂著臉說。
「好啊,那你快打,老子等不及了!」混混老大說。
娜娜剛拿起電話準備撥打,結果混混老大又吼道:「不行啊,打電話不行,只能發簡訊,快!發完簡訊就跟老子走!」
娜娜只好發簡訊。他只給張順子發了兩個字:「救我!」
發完后,娜娜就坐在地上不走了。幾個混混開始拳打腳踢,娜娜也哭鬧著,抓起杯子就打。結果激怒了幾個混混,他們就坐在原地,準備折磨一會兒娜娜再架她走。
過了二十分鐘,幾個混混架起娜娜就走,娜娜哭喊著,但卻沒力氣反抗。
幾個混混還沒走出門,順子就趕到了。當他看到六個混混架著娜娜,要往外走,馬上就明白遇到了流氓。
他大喝一聲:「放下!」幾個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喝怔住了,傻傻地站在那裡。
混混老大,走向前,盯著順子,然後大笑起來,說:「我以為是黃飛鴻呢,原來是個找打的!」
幾個混混放下娜娜,捲起袖子摩拳擦掌。娜娜很快就跑到順子的身後,瑟瑟發抖。
「喲呵!原來是這娘們搬來的救兵啊,怎麼著小子,你還想演一出英雄救美不成嗎?」混混老大大笑說。幾個混混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慢著,要打可以,但不能在飯店裡頭,我們去外邊打!」順子大聲說。
「這主意我同意!今天不把你的腸子打出來,咱就不是爺們兒!」混混老大說。
「娜娜,你別怕,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順子對娜娜說。
「順子哥,你別去了吧,他們人多,你一個人要吃虧的,還是算了吧。」娜娜抱著順子的胳膊沮喪地說。
「你別怕,就在門口看我怎麼收拾這幾個畜生,這次不給他們點教訓,下次他們還來這裡欺負你。」順子小聲對娜娜說。說完就去了門外。
果然,剛一出門就被六個人圍了上來。順子不慌不忙,三拳兩腳就放倒了四個,其他兩個有點害怕了,但為了掙回面子,還是揮拳撲了上去。順子又是三拳兩腳,放倒了兩個。六個混混不到三分鐘就被順子打倒在地了,引來不少圍觀的人。幾個混混見勢不妙,都灰溜溜地逃走了。圍觀的人逐漸散去。
娜娜和餐館的人都目瞪口呆,她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
娜娜對順子更是愛慕了,她覺得有順子在,她有一種安全感。
通過交往,這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很快就相愛了,而且愛得很深,很快他們就同居了。
不幸的事情又發生了,這讓張順子猝不及防。
兩個月後的一天中午,娜娜正在餐館清理衛生,突然感覺頭暈目眩,一下子摔倒在地,不省人事。餐館老闆娘見狀,急忙攔下一輛計程車,把她送到醫院搶救。此時,正在拳擊隊做自我強化訓練的張順子聽到消息,也匆忙趕到醫院。
原來,娜娜的身體不適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早在兩個月前,她的左腿上出現了一塊淤血點,之後,身上的其他部位接連出現了同樣癥狀的血點。她經常發燒、冒虛汗。但是,她並沒有太在意,以為這是太累了或是營養不良造成的。怕順子為自己擔心,她一直沒有告訴他。
診斷結果出來了,令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一驚:血癌,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白血病!
順子如遭晴空霹靂:「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順子大叫著,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順子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他希望這只是個誤診。於是,他向隊里請了長假,帶著娜娜到深圳、上海等地的大醫院檢查,結論還是同樣無情。
順子問醫生:「娜娜的病有沒有治癒的希望?」
醫生告訴他:「治癒白血病唯一的辦法就是骨髓移植,條件是要找到與其相匹配的骨髓」。
聽說娜娜的病有治好的希望,順子馬上興奮起來:「那需要多少錢能辦到呢?」
醫生說:「至少二十萬元,這還不包括以後的抗排異藥費。」
「二十萬元!」順子驚叫道。這對張順子和娜娜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順子的家庭條件並不好,父親在鎮上做小生意,母親在家務農,全家勉強維持生計。何況父母還一再告誡他,在沒有正式工作前不許談戀愛。所以順子想,不能把自己和娜娜的事告訴家裡,更不能因為娜娜朝家裡伸手要錢。
娜娜的家境更慘,她父親三年前因車禍去世,母親受不了貧困和寂寞的煎熬,遠走他鄉,杳無音訊,家裡現在只有一個風燭殘年的奶奶……十七歲的娜娜半年前離開家鄉,輾轉來到這家餐館打工,手裡積攢下來的工資只有三千多元,這點錢離二十萬的距離太大了。
無奈之下,順子只好厚著臉求醫院給娜娜治療。但醫院規定,治療白血病必須先交2萬元押金,否則一切免談。
這個沉重的打擊讓順子萬念俱灰:「難道就讓娜娜這樣一天天等死?」淚水浸濕了順子的眼眶,他不得不攙扶著娜娜離開那家醫院。
為了挽救娜娜的生命,順子打電話、貼海報、向媒體求助,呼喚人們給娜娜獻愛心,但回應者寥寥無幾。
「錢!」順子開始絞盡腦汁去掙錢。
在緊張的訓練之餘,他每天晚上都出去打短工。這期間,他做過舞廳的保安、飯店的服務員、街道的聯防隊員、商場勤雜工。然而這些打工收入相對於娜娜的治療費而言只是杯水車薪,一個月掙來的工錢,還不夠娜娜打兩次針的費用。
當娜娜從醫生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她微弱地說:「順子哥,我想活下去,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望著娜娜,順子心如刀絞。
順子哽咽著說:「娜娜,你會好起來的,有我在你身邊,你別怕!我想辦法賺錢,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很快就有辦法的,你別急。」
順子到處尋找治療白血病的偏方秘方,每次都熬好葯,端到娜娜跟前,一口一口喂她;他還用剩下來的零用錢,買來雞、魚、排骨等,燒成可口的菜肴,給娜娜增加營養。
因為病魔的折磨,娜娜的心情非常差。有時她特別絕望,甚至想一死了之。
順子流著淚跪下來求她:「娜娜,你千萬不能這樣,你怎麼忍心撇下我?」
為了給娜娜買葯,順子曾在一個月內5次去賣血。每到晚上,他還租來三輪車拉客掙錢。但他累死累活地掙錢,仍付不起娜娜的醫藥費。
娜娜的病情終於惡化,如不住院治療,就有生命危險。
順子急瘋了,他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最後昧著良心幫人「擺平」了一件債務糾紛,才從那人手裡借到五千元錢。
在順子的苦苦哀求下,醫院答應先交五千元錢讓娜娜住院治療。但是,就在入院后的第二天,與病魔抗爭了一百二十一天的娜娜永遠閉上了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臨終前,娜娜一直深情地呼喚:「順子哥,順子哥……」
「我的娜娜呀!」順子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號。
一個月後,順子千里迢迢把娜娜的骨灰送到了她的家鄉。娜娜的奶奶因悲傷過度,不久也悄然離開了人世。
娜娜走了,順子的心彷彿也隨之而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順子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夢見娜娜那雙哀怨的眼睛,夢見娜娜朝他大喊:「順子哥,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錢!錢!都怪我沒有錢呀!要是有錢早點送你住院,要是有錢給你做骨髓移植,你就不會離我而去,生死兩隔!」順子仰天長嘆,在心裡詛咒著貧窮,詛咒著自己的無能。
於是,他暗暗發誓:「從此要像追求生命一樣追求金錢!」
娜娜去世后,順子的心情一直很鬱悶,他甚至開始厭惡這個社會,有一種想報復社會的想法。
有一天,他偶爾在街上遇到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兒,就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哥們,你是不是最近不順啊?」
順子驚異地看著這幾個人,他越看越眼熟。
「怎麼,哥們,不認識哥幾個了?上次被你打得滿地找牙,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其中一個人說。順子想起來了,原來就是上次因為欺負娜娜而被他打倒的幾個混混。
「你們想幹什麼?今天我不想和你們打架,你們最好不要惹我。」順子拉開架勢,警告他們說。
「瞧你說的,哥幾個看你垂頭喪氣,想幫幫你。你怎麼說我們想打架啊?」
「我們沒有來往,你們憑什麼要幫我?」順子說。
「唉!不打不相識啊,我們都佩服你的拳腳,說實話,你是條漢子,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混混老大說。
順子放鬆了警惕,他想既然人家誠心想交朋友,又何必去鬧不開心呢?然後收起架勢,站在那裡不動。
「哥們,今天哥幾個請你吃飯,你如果不嫌棄,就賞個臉。」混混老大說。
「好吧,正好我肚子也餓了,就等你們請我吃飯呢。」順子說。幾個混混也笑了,直誇順子為人豪爽,夠爺們兒。
飯桌上,順子先喝了三杯酒,然後又端起一杯說:「剛才是我自罰的三杯,上次對哥幾個動手了,這裡我張順子向你們幾位道個歉!」
幾個混混連忙站起來陪喝,只聽混混老大說:「順子兄弟,你也太客氣了,咱們還提那檔子事兒幹什麼,要說對不起你,首先是我們對不起你啊,要知道我們哥幾個欺負的是嫂子,那真是該天打五雷轟啊!今後我們沒有臉面再見嫂子了,只能在心裡悔恨啊。」
「沒事,沒事。」順子有點醉意,他慢慢說,「你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嫂子了!」
「兄弟,怎麼說話呢,嫂子她怎麼了?」混混老大問道。
「她死了!」順子說完,飲下一大杯酒。幾個混混頓時愣住了。順子坐下來,點上一根煙,就講了娜娜得了血癌的事情。
幾個混混也跟著感慨起來,混混老大說:「早遇到我們的話,我們給你湊個二十萬也不是問題啊,蒼天無眼啊,讓嫂子就這麼去了,大哥你也不要傷心,人死不能復生,以後還會找到更好的!」
「她永遠活在我的心裡!錢啊,這都是因為沒錢才導致的啊!今後我要拚命賺錢!」順子又飲下一杯酒說。
混混老大對順子說:「想賺錢還不容易?你的拳頭就是賺錢的傢伙。」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順子,他急忙問:「告訴我怎麼賺錢?」
「兄弟,你先別著急,保證讓你賺錢就是。明天我帶你見我們老闆。」混混老大說。
「對啊,在這一片,沒有人不知道我們老闆,他原來是鄰省西郊區一家煤礦的礦主,現在是北京最有錢的大老闆,他叫李建明,你方圓百里打聽打聽,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你看到了沒,那個二十層高的明珠大酒店就是他的!」混混老大手指著窗外說。
順子看著明珠大酒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便答應明天去見李老闆。
第二天,順子來到明珠大酒店門口,混混老大果然帶他去酒店的洗浴中心見老闆。
進去后,到了一個單獨的豪華套房,他看到一個大胖子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抽煙。
混混老大向李建明介紹說:「李總,我的這位朋友是拳擊高手,就是上次打倒我們的那個人。」
順子一聽,以為是混混老大找他麻煩,故意騙他來的,於是他想離開。
正要轉身,就聽李建明說:「小夥子不錯啊,三拳兩腳就打倒我六個人,我這裡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我願意,這也是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謝謝李總能給我這個機會。」順子賠著笑臉說。
李建明立馬站起身,又是敬煙,又是上茶,並叫來小姐陪他。隨後,李建明又請他們到酒店餐飲部的豪華大包里吃了一頓。
李建明舉杯對順子說:「今後,我手下的兄弟全歸你管,你就是他們的老大!」
話音剛落,十幾個混混紛紛給順子敬酒,順子在一片恭維聲中找到了所謂「功成名就」的感覺,從此後,他正式成為李建明的手下。
順子果然沒讓李建明失望,他幫李建明擺平了幾件棘手的事情,老闆拖欠在外的二百多萬元債務幾年了都要不回來,可順子他們就用了幾天,就悉數追回了。為此,李建明給了他三萬多元獎金,並且誇他能幹,說將來跟著自己干會前途無量。
拿到這筆錢時,順子的心裡悲喜交加:「原來錢可以來得這麼容易啊。我要是早點弄到錢,娜娜也許就不會那麼匆匆地離我而去了。」
請假日期早就過了,拳擊隊仍然不見順子回來,於是就單方面解除了與他的合約。其實這也是順子想要的結果,他明白了,拳擊隊干一年還沒有他一個月拿的多,他已經對拳擊隊失去了耐心和興趣,於是就決心留在李建明身邊干大事業,他要用自己的拳頭去快速致富。
自從跟了李建明,順子的人生軌跡出現了根本轉折。他成為李建明的保鏢和打手,李建明若有外債要不回來,或者是出外他總是一馬當先,就這樣,順子成為了李建明離不開的幫手。
順子住在大酒店的大房子里,吃飯住宿都有人伺候著,感到無比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