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援軍
「所以,他是什麼時候來?」酈書雁微微一笑。
「算算日子,大概就在這兩天。獨孤家主本來也在附近,要來這裡,自然是方便的。」倪媽媽道。
酈書雁看向雲霧瀰漫的峽谷,點了點頭。
「那也挺好。」她若有所思,「豆盧攸汲汲營營了大半輩子……我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該說他運氣不好。」
「亂臣賊子,運氣再好,也是白搭。」倪媽媽笑道。
對她的話,酈書雁一笑置之。
天幕徹底黑了下來,慕容清才回來。他下了馬,說道:「獨孤家主的部隊,明日就能到了。到時候,大概也就徹底好了。」
酈書雁剛要回答,秀眉突然一蹙,看著從崖下翻上來的唐嘉熙。
唐嘉熙的功夫極高,就算被幾個人圍攻,應該也沒什麼事。可是,眼下他的褲腿被撕得稀爛,衣服也破了好幾處,就連一部雪白的鬍子,都燒黑了兩塊,再也沒有了絕世高人的風度。
他坐在地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慕容清等人理也不理,拿出腰間的水囊,拔開塞子,「咕嘟咕嘟」喝了一氣,才對酈書雁說:「你今天出來,算是做對了。」
「怎麼了?」酈書雁試探道,「有誰的功夫,居然還在唐先生之上,能讓您這麼狼狽?」
唐嘉熙哈哈一笑:「少拍馬屁,想套我的話就直說。」
酈書雁笑道:「官場上有句話,叫『花花轎子人抬人』。唐先生肯定不是合格的轎夫。」
唐嘉熙道:「我算什麼轎夫啊。——嗨,我和你扯什麼呢。這下頭髮生了點事兒,你看那裡。」
他伸出手,指向一處岩縫。
酈書雁仔細看去,看見岩縫裡頭隱約發著紅光。
「這是怎麼了?」酈書雁心上一緊。
「豆盧攸那老小子,知道自己活不了啦。」唐嘉熙冷笑,「他自己活不成,就想拽上所有人陪他一起送命。嘖嘖,其人居心之毒,倒是足夠當皇帝了。」
慕容清一驚:「他……自焚了?」
「自焚哪兒有這麼大的火。小子,你不識貨。」唐嘉熙淡淡地說,「他啊,是把所有的亭台樓閣,和人一起燒了!」
這時,山下傳來兩聲巨響。唐嘉熙似乎絲毫也不驚訝,冷聲說道:「我早就知道,他們用了這許多黑火藥,一定是有用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會用在自己身上。」
「……」
慕容清握緊了拳頭。他定定地看著山裡那越發明顯的紅光,神情陰沉莫測。
「你可要小心嘍,小子。」
「我小心什麼?」慕容清揚眉問道。
唐嘉熙喝乾了水囊里的水,咧開嘴,陰森森地笑道:「其實啊,要不是你今天非要救這小丫頭,豆盧攸是不會燒了這裡的。」
酈書雁詫異地看著唐嘉熙。
「你別不信。」唐嘉熙冷冷道,「若不是你走了,那什麼李南風也不會發瘋。她不發瘋,別人誰也不知道,你來過這裡。哼哼,」他冷笑一聲,「他們出去檢查四周,才發現了你們沿途做下的記號,確定了大股敵人即將來襲。」
「這關她什麼事?」慕容清沉聲問。
唐嘉熙笑道:「這話講得好沒道理。你這嬌滴滴的小妻子要是死了,這麼多人也就不會陪葬了。」
酈書雁看出來,他是在開玩笑。她剛想提醒慕容清,慕容清就已經說話了。
「假使有什麼報應,也不妨報在我慕容清身上。」他神色淡然,繫緊了酈書雁披風的衣帶,「要救她是我的主意,如果真有冤鬼要報仇,不妨找我。」
「……」
唐嘉熙臉色一黑,站了起來,大步走遠了。
倪媽媽憤然道:「這老狗好霸道!」
酈書雁微笑:「沒什麼。他……大概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吧。」
等獨孤信率軍趕來,峽谷里的一切,都已經燒成了飛灰。
獨孤信怕豆盧攸再逃一次,便親自進入現場,四處翻找豆盧攸的屍首。
「長安如何了?」慕容清走在他旁邊,問道。
獨孤信說道:「我出長安已久,也不知道長安怎麼樣了。」
慕容清點了點頭。
他知道,皇后和獨孤信、獨孤夫人這對姐弟,一向關係很差。所以,她就算不給獨孤信任何消息,他也不奇怪。
「殿下,我最奇怪的事,還不是豆盧攸活著。」
獨孤信脫下一副生絹手套,換上一副乾淨的,說道。
他生性愛潔,做這種污穢的事,一定要戴上手套才肯。
慕容清問:「你覺得奇怪的問題,是什麼?」
「酈大小姐屢次被人刻意追殺,實在是很奇怪。」獨孤信碧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地上的焦屍,「她久居深閨,誰會和她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呢?」
慕容清一僵。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想說出來……不想讓酈書雁知道。
「殿下?」獨孤信久久等不到慕容清的答案,回過頭看著他。
「舅舅……」
慕容清躊躇著開口。
「怎麼了?」獨孤信問。
慕容清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實際上,這也是他的要求。畢竟,每當慕容清叫他舅舅,就是有為難的事要請教的意思。
慕容清輕聲說道:「我知道是誰要殺她。」
「誰?」獨孤信又繞過了兩具屍體,「那羅延,你要知道,這麼大的事,可不是什麼小角色就能辦成的。」
「不是小角色。」慕容清聲音低沉,「是我……母親。」
獨孤信皺眉。
他年紀較長,見多識廣些,也就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他想了想,問道:「娘娘為什麼要殺她?」
「我不知道。」慕容清搖頭。
這也是他最為難的一點。
獨孤通道:「你和酈大小姐定親已久,現在陡然退親,一點會被人說成見利忘義、反覆無常之輩。」
「我幾時說過要退親?」慕容清哭笑不得。
「是么?「獨孤信反問了一句,隨即想起自己幼年時被姐姐抱在懷裡、看著生身父母和嫡母互相攻訐的場景。
「那羅延。」他目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