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關於比賽的那些潛規則(4)
在上台之前，她的腦子裡還充斥著顧信說的人劍合一，以及喬以辰說的直覺，但走上台之後，這些都漸漸離她遠去了，剩下的想法只有一個，她想唱歌。
舞台似乎總有讓她鎮定下來的力量。
薩克斯悠揚的曲調傳進耳里，丁檬腦海里是一對青梅竹馬無憂無慮的童年，是突然降臨的戰爭帶來的巨大災難和恐慌，是新婚丈夫毅然決然地奔赴戰場，也是等到了勝利的消息，卻等不到離人歸的凄涼。
「原以為早已忘卻的記憶，
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
明媚的春天繁花滿枝，
喧囂的夏季聒噪蟬鳴。
你一直在身邊，
和我只相隔目光的距離。」
然而時光飛逝，歲月變遷，即使再去到同一個地方，看到的也不再是熟悉的風景。而身旁的位置，也永遠空出一塊。
「這就是思念嗎？
比詩人吟唱的還要哀婉。
如果這相思凝聚成海，
可會有船，
載我去你身邊。」
即使所有的人都說你不會再回來，還是固執地留在原地。害怕我離開以後，你回來的時候卻找不到我。
丁檬閉上眼睛，呢喃一般地唱出了收尾的一句：「這就是思念嗎？是我對你燃不盡的，愛的火焰。」
尾音落下的瞬間，一滴冰涼的眼淚毫無徵兆地從眼角滑下。
薩克斯輕柔的聲音漸漸消散，舞台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台下的觀眾突然爆發出掌聲，丁檬這才彷彿從夢中驚醒一般，下意識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她竟然在台上把自己給唱哭了，喬以辰又有新的料可以取笑她了吧？而且剛才副歌部分她怎麼處理的？聲音夠飽滿嗎？
她怎麼還沒意識到，這首歌就唱完了？
……難道她已經達到了喬以辰他們說的至臻境界？
兩個主持人從台下走了上來，打斷了丁檬的白日夢：「唱得太棒了，真的，都快把我唱哭了。」
男主持人道：「我看觀眾都哭倒了一片啊，你看那邊還有在擦眼淚的呢！潘穎這首《思念》果然是催淚神曲。」
「那是因為我們丁檬唱得好，如果你來唱，只會難聽得讓人想哭。」
男主持人板起臉：「說好的不人身攻擊呢？」
女主持笑了笑，轉而去採訪丁檬：「我剛才看你好像把自己也唱哭了啊？」
丁檬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可能我這個人比較多愁善感吧，還被人吐槽過看《麥琪的禮物》都看哭。」
台下的觀眾笑了起來，男主持搶話道：「《麥琪的禮物》我初中的時候也看哭了啊！」
女主持不信任地瞥去一眼：「別在那裡裝跟丁檬是同個年代的好嗎？你們的臉看上去都有代溝了。」
男主側過頭，不服氣地看著丁檬：「我們的臉之間有什麼代溝？」
丁檬道：「大概是，我小時候的標準照是彩色的，你小時候的標準照是黑白的。」
男主持：「……」
女主持跟著觀眾一起笑了幾聲，對男主持道：「內傷先憋著，你現在說丁檬是不是黑馬？」
男主持道：「我說不管用，還是來聽評委說吧。」
兩個主持把慕雙也請上了台，兩位選手站在一起，準備接受評委的投票。
第一個發言的還是肖琦，她握著話筒沉默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你們不知道我是天秤座嗎？」
觀眾笑了起來，肖琦像是有些氣憤對主持人道：「真的，下次節目組請評委不要請天秤座的，簡直是逼死天秤座的節奏。」
女主持道：「今天就算是逼死，你也得從她們兩個中選出一個出來。」
肖琦又頓了一會兒，才道：「今天這個選擇真的太難了，我是個聲控，這整個《天籟之音》的比賽，我最歡的兩個聲音，就是來自丁檬和慕雙。她們兩個的聲音都非常有特點，一個高音，一個低音，本來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肖琦的表情十分糾結，「要從她們兩個中淘汰一個，我真是誰都捨不得，但是我既然坐在評委這個位置上，就要對這個身份負責任。」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著丁檬和慕雙：「你們今天的表現都十分優秀，但一定要選出一個的話，我選丁檬。」
觀眾席上爆發出尖叫，丁檬對肖琦鞠了一躬，以示謝意。
「恭喜丁檬獲得一票，下面請孫銳老師做出選擇。」
主持人說完后，孫銳就開了口：「我雖然不是聲控，但是我很理解肖老師的感受。你們兩個的實力可以說是旗鼓相當，而且你們的表演都非常有個人特色，這點是非常難得的。但是我對會自己創作和演奏的歌手，有自帶的好感值，所以今天我把這一票投給慕雙。」
「慕雙獲得一票！現在兩位選手是一比一平，關鍵的一票在喬大製作人手上，他會把票投給誰呢！」
男主持接道：「讓我們先插播一段廣告！」
觀眾席上傳來笑聲，台上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丁檬和慕雙都看向喬以辰，丁檬看見他嚴肅的表情時，就覺得自己認為自己達到了至臻境界，純屬想多了。
全場的觀眾都在等著喬以辰的答案，丁檬看著他，竟然不自覺地連呼吸都屏住了。
喬以辰在萬眾矚目之中，微微靠近麥克風，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了出來：「我把這一票投給丁檬，因為她剛才的演唱感動了我。」
誰都沒想到，喬以辰竟然一上來就直接宣布結果，大家都以為他要賣夠關子，才會宣布結果。現場的觀眾愣了一下神，然後爆發出了歡呼聲。
「恭喜丁檬，成功晉級四強！」女主持充滿熱情的聲音也重新在舞台上響起。伴隨著觀眾的掌聲，丁檬的腦袋竟然有些嗡嗡作響。
男主持道：「雖然喬以辰已經宣布了結果，但還是請點評一下兩位選手剛才的表現吧。」
喬以辰點了點頭，道：「慕雙從比賽之初，就一直堅持唱自己的原創歌曲，這點是我比較欣賞她的地方——雖然她寫的歌在我看來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她的聲音條件也很好，很獨特，現在樂壇上找不出第二個女歌手有這種聲線，但是她唱歌有一個很大的缺陷，或者說壞習慣。」他看向了慕雙，「你只是在唱給你自己聽，而沒想過要和觀眾產生情感上的共鳴。一首歌曲，首先是想向別人傳達什麼，雖然你自己唱得很投入，但你的感情是封閉的。」
慕雙聽完他的話，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喬以辰又看向丁檬，丁檬頓時緊張起來。
這次她沒有交響樂團沒有合唱團也沒有華麗的舞台效果，他總不能拿這些說事了吧！
「丁檬和慕雙一樣，都有一副好嗓子，但她和慕雙完全相反的地方是，她的歌聲能輕易引起旁人共鳴。她的唱功不是最好的，但她對歌曲情感的理解和傳達，是所有選手中最出色的。她剛才的演唱感動了現場觀眾，也感動了我。」這個地方有一秒鐘的停頓，「不過我覺得你今天應該是超常發揮，這種平衡技巧和情感的能力，你肯定還沒辦法運用自如。」
丁檬：「……」
前半段她真的感動了啊！還以為喬以辰終於轉性了啊！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謝謝喬以辰的點評，現在我們四強選手已經全部誕生，有請其他三位選手也上台來！」
在主持人的號召下，四強選手一起站在了舞台中央，主持人又激情飛揚地做了一個總結，便為今天的比賽畫下了圓滿的句號。
丁檬回到後台，廖茜衷心地祝賀她：「沒想到你竟然把慕雙PK下去了！下次決賽，記得幫我報仇，狠狠虐唐詩然。」
唐詩然恰巧在這時從舞台上下來，對她們笑了一下，徑直走了。慕雙跟在她後面返回後台，她看了丁檬一眼，也走了。
廖茜拍拍胸口道：「好可怕，慕雙真的是移動的冰塊啊。我還以為她肯定會過來冷嘲熱諷一下，居然就這樣走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場比賽竟然沒有黑幕，不科學啊！」
丁檬沒說話，導演組的工作人員過來召集四強選手，說是要開個小會。她跟廖茜告了個別，就跟過去開會了。負責人似乎知道大家都很累，只簡單交代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就放大家走了。
丁檬換好衣服，直接回了家，在浴室里沖了個熱水澡后，就倒在床上不想起來了。這段時間確實很累，身體和精神都在高度緊張狀態，好在比賽已經進入尾聲，過了下周……她就可以吃串串了！
有了這個精神支柱，她很快放鬆下來，就這麼睡著了。後來在喬以辰狂風暴雨般的敲門聲中，她終於醒了過來。
「來啦，別敲了。」他是誠心想把門敲壞嗎？她揉著眼睛跑過去開門，喬以辰就站在外面，身上還圍著圍裙：「吃飯都不積極？」
丁檬撇了下嘴角：「我睡著了，你有必要把門敲這麼響嗎？」
喬以辰道：「我也不想啊，這是我的門，敲壞了心疼的還是我，可是我在外面叫了你半天，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裡面燒炭了？」
丁檬：「……」
她比賽贏了她為什麼還要燒炭！不對，就算輸了她也不會燒炭啊！「你想象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當編劇？」
「我這不是想給別人留口飯吃嗎？」
……丁檬無力地往飯廳走。
今天喬以辰做了丁檬喜歡吃的麻婆豆腐，還有糖醋裡脊，丁檬覺得這肯定是在幫她慶祝，不過手筆有點兒寒酸。
她在喬以辰對面坐下，默默吃飯。今天的比賽雖然是她勝出了，但她心裡總不是很踏實，一方面她覺得喬以辰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把票投給她，一方面她又擔心萬一自己的魅力太大他真的沒把持住呢？
畢竟沒有人能做到百分百的公平。
喬以辰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傳了過來：「你這樣吃飯很容易便秘的。」
丁檬：「……」
一定要在吃飯的時候提便秘嗎！
她抿著嘴角白了他一眼，放下筷子道：「你今天把票投給我真的是因為我唱得更好嗎？」
喬以辰道：「我沒說過你唱得更好，我只是說你的歌聲更打動我。」
「……哦。」總而言之，就是跟她的魅力應該沒什麼關係。
「明天開始就要進行四強的訓練了，今天的特訓就先緩一緩，你好好休息調整一下狀態。」
丁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喬大製作人竟然主動提出讓她休息！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驚悚，喬以辰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覺得贏了比賽心情亢奮的話，今晚也可以加倍訓練。」
「……你一定誤會了，我一點兒都不亢奮，真的。」看她真誠的眼神。
喬以辰輕笑了一下：「那就專心吃飯。」
「好的，長官！」丁檬迅速執行命令，生怕動作慢了今晚的休息就泡湯了。
飯後她幫著喬以辰把碗洗了，才回了自己的卧室。本來打算今晚在網上浪一晚的，但她回房沒多久就開始犯困，只好把電腦關了。躺下之後她又換上了手機，發現喬以辰的企鵝竟然在線。
咦，他不是萬年隱身嗎？
她戳開他的頭像，發了條消息過去：「狗蛋，你怎麼上線了？」
喬以辰沒有立刻回復，她等了一會兒，就這麼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醒了一次，發現手上還握著自己的手機，便戳開看了一眼。企鵝上有條新回復——
喬以辰：「你不知道有隱身對其可見嗎？」
可能是夜深人靜的晚上總是比較感性，丁檬發現自己竟然被他這句話給感動了。她一邊感嘆自己老了，一邊也給喬以辰設置了個隱身對其可見。
她編輯了一條消息過去：「謝謝你的一票，我會繼續努力的。」
發完就飛快地退出了小企鵝。
第二天就正式進入四強的訓練，丁檬按時到了訓練營，和其他選手一起等安排。不一會兒節目組的負責人就過來了，他沒有忙著安排訓練任務，而是先把他們帶去了一個會議室。
會議室里還坐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節目組的負責人介紹道：「這位是星耀娛樂的代表，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和你們談談簽約的事。」
負責人對星耀的代表點了點頭，把話頭交給了他。
「大家好，我姓耿，是星耀娛樂的代表。你們應該知道《天籟之音》這個節目是星耀娛樂聯合A市衛視台一起舉辦的，我們做這個節目，就是想通過它選出一批優秀的新人，簽約我們星耀娛樂。你們是全國四強，當然都是十分優秀的，我們也有意向在比賽結束后和你們正式簽約。」
他把手上的文件分發給四強選手：「今天過來是想和大家談談歌曲合約的事。如我們在比賽前的承諾，這次的第一名我們會請喬以辰幫他錄製歌曲，剛才發給你們的就是歌曲合同，你們先看一看，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我。」
丁檬拿著合同看了起來，合同的主要內容是她承諾如果拿到比賽的第一名，就要為星耀娛樂錄製這首歌曲，並且保證在差不多的條件下，優先和星耀娛樂簽署長期合同。同時星耀也承諾，第一名的歌曲會請知名詞曲人創作，並由喬以辰擔當製作人，星耀娛樂負責發行。下面還寫了歌手可以獲得的報酬，雖然丁檬不了解行情，還是覺得，唔，這個價格好像有點兒低啊。
最後是關於違約，如果任何一方違反合約，必須付給對方一百萬的違約金。
一百萬對一個娛樂公司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要唬住還沒正式入行的小新人，還是綽綽有餘了。
「這份合同是自願簽署，我們不勉強。」代表話雖然這麼說，但他相信沒有人那麼傻會拒絕。
星耀娛樂在國內也是排得上號的娛樂公司，旗下也有不少當紅偶像，跟他們簽約，對新人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這首歌雖然價格看上去有點兒低，但是配置很好，可以預想發行之後肯定會火。丁檬考慮了一陣，見其他選手都刷刷地簽完名了，也拿起筆把名字簽了上去。
負責人拿起合同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就把自己那份收了起來。合同是一式兩份的，選手自己也會留一份。丁檬拿著合同想，要不要晚上再拿給喬以辰看看，萬一裡面有什麼陷阱呢？
呃，可是他們一個小新人好像也沒什麼價值，而且合同只對第一名有約束，這種煩惱……還是等到她真的拿到第一名再來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