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一言難盡,忍不住悲傷
皇宮在入夜之後,便關門。這不會因為任何一個大臣的求見而破例開門,除非是關於邊關的。但是今夜,城門再關了沒多久之後,一騎絕塵闖入,驚的打瞌睡的侍衛們連忙警惕。
「內衛覲見,速速放行!」一個玉牌隨手就丟了上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小旗手中。這小旗不敢大意,連忙探查,再確定無誤之後,連忙招呼手下人,打開城門放行。
大內之內絕不容人打馬,哪怕是內衛也不行,從馬上跳下來,韁繩隨手丟給了旁邊的士兵,道:「看好了,咱馬上就出來!」
煙熏火燎的模樣讓城門口的侍衛們臉色變得不自然了,內衛好久都不曾這般急過,一旦來一次就是腥風血雨。
「這些該死的儈子手,天殺的混蛋們,真特娘給咱軍士丟臉!」小旗惡狠狠的呸了一聲。
「頭,沒聽說突厥人犯境啊,這是……」
「你當這群內衛只會盯突厥?估摸著又有那個大臣要倒霉了。」
對於特務政治,無論是那一個階層的人都不喜歡。當然,能使喚特務的,肯定是獨一無二的皇帝。
李世民剛剛服了葯,感覺老寒腿沒那麼疼了,還來不及休息,太監急匆匆的便進來通報,讓這位勞累了一天的皇帝有點不爽。
「讓他進來!」在御書房裡召見內衛,這不合規矩,可沒人敢瞎比比。
「參見陛下,臣王小二奉命監察,今夜劉華在花魁賽上,拿出了留聲機……」
「什麼?」
李世民豁然一驚,道:「你再說一遍?」
內衛也是被李世民給嚇了一跳,這皇帝咋一驚一乍的?
再說了一遍后,李世民冷靜了,沉思了半響之後,道「你且退下吧!來人,傳戶部尚書,盧國公二人立刻進宮。」
李道宗和程咬金大半夜的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都有氣。
尤其在城門口撞見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破口大罵,指責對方不是個東西,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混球。
侍衛們早已見怪不怪,這幫勛貴要是不這樣,那才叫見了鬼。
兩人吹鬍子瞪眼的走進了御書房,一臉不解的看著皇帝,希望這位能給他們一個大半夜不讓睡覺的理由。
「皇兄,留聲機確實存在!」
噗通!
饒是李道宗差不多猜到了,但在聽聞事實之後,還是給跪了。
「留聲機,那是個啥玩意?」老程一臉的懵逼,這話他咋就聽不懂呢。
「虧你也是個國公,沒想到連這麼點見識都沒有,我看你這已經不是不學無術,應該叫鬍子長見識短。」
「老匹夫,你欺人太甚,今日個老夫必和你分個高低。」
「知節,不得放肆!」李世民連忙喝止,嚴肅無比的問李道宗道:「皇兄,如此虛無縹緲之物竟然可以造出來,那豈不是說……」
「我覺得那小子不像是空口白牙地胡說八道,陛下,您得考慮考慮,接受他的賄賂!」李道宗將這話說出來,也有些哭笑不得。
劉華可不是一次表示,他要賄賂皇帝!
原本他沒當回事,可是嚷嚷的時間久了,他也只能當個傳話筒。
可這事兒要是傳出去……
咳咳……當今陛下接受臣民的賄賂……越想越有喜感。
「賄賂,賄賂陛下?」老程再蠢,也清楚這是為啥了。恍然大悟之際也覺得自個兒這腦袋真是被驢踢了,自己和李道宗老匹夫有交集,無非就是劉家那小娃兒么,再者,一個奇奇怪怪的「留聲機」這名字一聽就只有那娃娃兒能搞。
李世民忍不住額頭狂跳,他是很動心,但是……拉不下這臉啊!
「朕自打那小子說出科學一派之後便派人追查,可以說時至今日尚無任何結果,可那小子所掌握的東西是做不得假的,這一留聲機出世,已足以讓天下動蕩……還有,來年大災之說,到底是真是假。」
李世民覺得自個兒是瘋了。
老程眨巴著大眼,問道:「陛下,說了那麼多,這留聲機到底是個啥玩意?」
「皇兄你給知節解釋吧。」
李道宗沒好氣的說道:「顧名思義,能留住聲音的東西,莫要小看了此物,以劉華小兒的意思,它可以將你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
「啊?」
老程目瞪口呆:「天下有這玩意?」
「他弄出來了!」李世民也很鬱悶。
「臣告退,臣這就去看看,這留聲機到底是何玩意。」
說完,很無禮的轉身就跑。
「陛下,內衛又傳來了消息。」程咬金剛出門,一低眉順眼的內侍小步走了進來。
「講!」
「說是,褚大人,褚大人抓了那劉華!」
李世民怔了怔,就連李道宗都有些不解,問道:「敢問,褚大人是那個褚大人?」
「還有那個褚大人,自然是遂良!」李世民的眉頭緊鎖了起來,道:「皇兄,近些時日委屈你了,這事你切莫急,怕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臣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委屈,只是有些事情臣不得不說,褚大人為何會出現在煙花之地?還有……他以何理由抓劉華小兒?最重要的是……陛下,劉華小兒的脾氣臣實在清楚不過,怕是要吃苦頭了。」
劉華嘴賤,誰惹他,他就會毫不客氣的懟回去,根本不管對方是誰!
這種人能活著都已經是個奇迹了,可是……他就好端端的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
可如今褚遂良卻橫插一腳,這事情就有些不對勁了。
「遂良做事向來是有分寸的,朕想還不至於為難一個黃口小兒。」
……
李世民估計錯了。
褚遂良起了殺心,毫不掩飾的厭惡,以及殺氣。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最賤的,罵起人來忒難聽了點。
「虧你也是堂堂大臣,不以國事為重,竟然深更半夜的跑來這煙花之地看姑娘,你對得起陛下給你的俸祿么?你對得起那身官袍么?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咋就做事那麼差勁?還大言不慚的自報姓名,你就不怕在場的人吐沫星子淹死你?」
劉華罵人不帶喘氣的:「還什麼妖言惑眾,普通老百姓沒什麼見識也就罷了,你好歹也是個大人物,沒點眼力勁我不怪你,感情我解釋了半天,對牛彈琴了?」
「張程!」
「小人在。」
「掌嘴。」
「是!」
「褚遂良,你今日敢對小爺動粗,他日我就敢和陛下講條件,用你的人頭換小爺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蕭瑀之間的那些破事,惹毛了小爺我,讓你當場身死!」
「你這小兒,敢對大人不敬,找死!」
張程陰沉著一張臉,抬手一巴掌就往劉華臉上招呼。
「老子特么今天和你同歸於盡。」
劉華怒了,猛然一個掙扎,抓著他得兩個大漢直翻著白眼用了過去,還不等張程巴掌落下,一個物件落在了他的腰際。
一股電流,巨大的電流!
那種從來都不曾感受過的痛苦直接讓大腦當機,意識到危險的神經系統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強迫切斷聯繫。
簡單來說,張程冒著青煙暈了過去。
說來繁瑣,但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脫困的劉華猛然衝到了褚遂良面前,一臉猙獰的舉起了手裡的電棍,那青色的火花伴隨著滋啦啦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你……」
「去你麻痹!」
極度憤怒的劉華電棍砸在了褚遂良的身上,將其電暈之後,拳腳相加,抽的暈過去的褚遂良醒來,再暈過去,然後再醒來,然後……
直到,劉華沒了力氣,軟到在地劇烈的喘氣。
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怕。
通體生寒的怕,褚遂良對他動了殺機。那種貌似隨意捏死一隻螞蟻的眼神,讓劉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不是,在階級分明的大唐,他的命,真不值錢。
他瘋狂發泄著那股子由於恐懼害怕而產生的戾氣,哪怕將褚遂良活活打死他也覺得得不到安全感。
因為,在大唐,褚遂良算不得一線的人物,確切的說,連老程都還差點資格。
一個二線的都能漠視他到這個地步,那麼那些真正的權貴呢?
殺他,和踩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