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君權天授
是的,在「妖術」二字落入眾人耳朵中,無疑已經引起了恐慌,好在始作俑者劉華這一嗓子喊得極其及時,縱然多半將信將疑,但也沒有產生太大的騷亂。
「各位鄉親父老,小子劉華這廂有禮了!」劉華覺得自己這一刻是面目可憎的,這文縐縐的話讓自己都犯噁心,道:「小子師承異人,所學之術可謂是古怪離奇,但這天下事無非逃不過個理字,縱然你等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小子絕對會有讓你等信服的理由來解釋。」
「此物乃留聲機,大夥或許不解為何會發生,且容小子解釋一二。」劉華身邊的人都離他遠遠的,沒辦法,怕啊!
對著四周鞠躬,剛要開口,那姓林的喝道:「大膽小兒,你敢在此妖言惑眾,真不知死為何物,這天下哪有物件將聲音留住?若不是你用那妖術拘人靈魂……」
劉華目瞪口呆啊!
這貨的想象力這麼吩咐?
不去寫網路小說可惜了。
「行了,你特娘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了,該是怎麼個情況,我會給大伙兒說,你聽著就是了。」
「劉華小兒,我看你這是巧言令色,在事實面前還這般大言不慚,就不怕觸怒神靈,天打五雷轟么?」有儒生出來幫腔。
劉華內心咯噔了一聲,暗道壞了,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可是……劉華早就準備好了,為了今天的試探,他必須要有準備。因為科學本身就是在反迷信,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迷信者,是帝王。
君權天授!
人活在世上,有所謂有所不為。是的,劉華從來沒想過來大唐要改變什麼,但他還是錯估了自己的耐性。
沒有冰箱,電視,電話,更沒有手機網路WiFi,連個牙刷牙膏都沒有,每次刷牙拿著一把刷子,能把人的皮給刷下來。就連男人必備的私密之地,書房,裡面昏暗壓抑,難受的一逼。
最奇葩的是,天冷了生個爐子都特費勁,因為,沒爐子。
一個炭盆往地上一放,不暖和也就罷了,還特么要擔心一氧化碳中毒。
這能忍么?
絕對不能忍!
劉華想要玻璃窗,想要地板,更想要電燈電視電話。這些東西……他有!真的有,空間里多了去了。
可是,敢拿出來?
找死呢不是。
所以……想要用上這些東西,你得先讓人見怪不怪,別讓人當你是個怪物。
而留聲機,恰巧就是第二次對於這個世界的試探。
可結果……有些差強人意。
眾目睽睽之下,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盒子。
離他近點的幾個人本能的後退。
劉華看的無語,道:「這是留聲機的前身,找個懂點手藝的人過來,看看這玩意是不是妖術。」
「都別過去,天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人驚恐的吼道。
若是可以,劉華真的很想打死這貨,但他的耐著性子。
將那盒子打開,裡面發出了清脆的音樂聲,在一片恐慌之下解釋道:「這玩意叫做音樂盒,很簡單的原理。」
說著,他開始拆這盒子,露出真容來。
「哦!我明白了,這是根據中間這輪子帶動這小鐵片,發出類似於琴音的音律,巧奪天工,巧奪天工啊!」
裡面不乏有識之士,一個衣著破舊的大叔一個箭步上前,將那音樂盒搶了過去,嘖嘖稱奇,道:「原來,原來可以這般?神了,真是太神了。」
「王鐵匠,你懂這個?」有人疑惑的問道。
「老漢我當然懂,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咱長安城的琴弦是誰做的?要不是祖上沒落了,咱現在絕對是個琴師。」王鐵匠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
「那留聲機……」王鐵匠愣了愣,異常認真的看著劉華。
劉華已然鬆了一口氣,道:「那留聲機自然和這個差不多原理,只不過要複雜一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劉華覺得,他百分之百不明白!留聲機和音樂盒原理差不多?那是劉華為了自圓其說罷了,其實兩者,壓根就沒多大關係,但他要不這麼說,估摸著今日個別想走了。
一件能顛覆對於傳統觀念的認知的事情,自然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此時的花魁大賽已經有些繼續不下去的意思,畢竟剛才的震撼足以成為今晚的焦點,無論是鞠芳樓還是常春閣,當家主事的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本來是大撈一筆的生意,被莫名其妙的毀了,實在是匪夷所思。
尤其是秦芳,此時坐在銅鏡面前淚流滿面。
她的人生真的就只能是失敗么?
從一個掃地丫頭開始,仰望著神一般的存在。
每當夜深人靜,感受著身上皮鞭落下的疼痛,不敢哭出聲音來。
那些該死的嬤嬤們逼迫著她們做最累的活,甚至死了隨手丟進了院子里的枯井之中。
直到遇到那個女人,那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卻被眾人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中間。冷漠的眼神並不因為那些人的奉承而有絲毫的波動。
秦芳發誓要成為公孫黎那樣的女人,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在動她一指頭。
直到前幾個月迎來了機會,她是多麼的高興,覺得可以出人頭地了。內心深處擠壓了好些年的怨氣,一下子爆發。她很想告訴公孫黎,當年,你連懶得看一眼的臟丫頭,如今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甚至可以超越你!
錯了,一切都錯了!
其實自始至終,神依舊是神,並不因為任何人的態度而改變初衷。
她們的目的,自始至終都不一樣。
一個追求的是音律而學音律,另一個只是為了改變生活而學音律。
出發點不同,所觸及到的高度,自然也會有差別。
「你這死丫頭哭什麼,還不趕緊準備上場?非要等下面的人走光了才出來么,小心老娘扒了你的皮!」濃妝艷抹的老鴇子氣急敗壞的跑了進來,死命的在秦芳腰間掐了一把。
「你覺得,她還有必要上場么?」
門外傳來了冷漠的聲音,一抹倩影緩步走了進來。
「是你?」老鴇子猛然回頭,看清來人之後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這沒良心的女表子,是來看老娘的笑話么?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知不知道得罪鞠芳樓的下場?」
「媽媽,說話客氣點!」公孫黎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冷冰冰的盯著她,道:「我知道得罪鞠芳樓的下場,但是,你並不知道得罪劉公子的下場。」
「劉公子?就那乳臭未乾的孩子?別以為整出一個什麼留聲機就可以為所欲為,老身實話告訴你……」
「這天下有的沒的,都是陛下的!」公孫黎冷冰冰的打斷了她的話,道:「劉公子同樣是陛下的,你明白我這句話么?」
「你……」
「媽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今日我奉勸您一句,鞠芳樓的後台再大,也大不過陛下,一個走進陛下眼中的人,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倘若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那麼請自便,莫怪我沒提醒你,對了……過幾日我師傅會將我贖身的錢送來,你,跟我走。」
說話間,她指了指一臉獃滯的秦芳。
「你……你……我不要!」這一刻的秦芳,感受到了恐懼。
公孫黎嘆了一口氣,道:「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臉髒兮兮,偷偷摸我琵琶的女孩,這是五年前的事情,對么?」
秦芳愣在了當場,淚水猶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