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不打自招
祝御用匕首指了指桌上的手術器具,淡淡道:「在最前面的5分鐘里,這些東西將成為你最後的救命稻草,可以及時的止住出血點。我也會一步不離的守在這裡,隨時等著你改變主意,選擇跟我合作。」說著徐徐揚起了那柄匕首。
亮仔再也無法忍受,眼淚鼻涕齊流,閉著眼睛嘶吼:「不要,不要!我真不知道什麼狗屁黃金,如果知道……」猛然間一聲慘嚎傳來,響徹房間,透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絕望!祝御下手毫不留情,根本不容他把話說完,刀鋒偏轉,已然狠狠的刺入了亮仔的大腿根,再一轉一帶……猛的拔出,噗的一聲,一股暗紅色的血柱夾雜著濃濃的血霧噴薄而出,竟然真的激飛出兩米有餘!
祝御獰笑著居然還舔了舔匕首上的鮮血,贊道:「這是多麼凄美壯麗的傑作啊,動脈里的血液果然最鮮艷!」
這一幕慘烈到了極點,血腥到了極點!伴隨著亮仔的哀嚎,另一間房裡的謝渤死魚眼鼓瞪,呼吸為之停頓,本來因為極度恐懼囤積到嘴邊的驚叫,因為一口氣沒上來又咽了回去,咕咚一聲歪倒,就此被嚇得昏死過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昏昏沉沉中醒來。隨著意識的復甦,謝渤渾身劇烈的一顫,馬上回憶起暈倒前的最後一幕,冷汗再次布滿全身。低頭觀察自己的姿勢並沒有多少改變,困住他的依然還是這間陰暗潮濕的小黑屋。
他試探著挪動身體,又爬到門板縫隙前,緊閉著雙眼不敢抬頭。謝渤確信亮仔絕望無助,股動脈被洞穿、血霧瀰漫了半個房間那慘絕人寰的一幕,註定將成為他餘生里揮之不去的夢魘。
迄今為止,謝渤還從未目睹過如此血腥的場景。過去短短几小時內的精神折磨和視覺摧殘,甚至遠遠超越了他冤獄十年積累下的痛苦,更加鏤骨銘心、畢生難忘。
隔壁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息,謝渤不敢想象,那個來自地獄的屠夫最終是怎樣處置亮仔的。
他想壓制下自己的好奇,但又力不從心。最根本的原因在於,無論亮仔是死是活都和他有極大的關聯。謝渤太清楚自己的處境了,他才是真正知道黃金秘密的人,並且是當初鐵叔一字一字親口講述給他的。而亮仔無疑是只替罪羊,這伙神秘的綁匪找錯了人。按照亮仔後來表現出的情緒看,他已經硬氣不起來徹底崩潰了,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知道黃金的下落絕對不會再隱瞞。
然而那個變態的屠夫心狠手辣,連一個清白無辜的人都不肯放過,等到他調轉刀鋒對付自己的時候後果可想而知。
謝渤原本對亮仔這位獄友不怎麼感冒,但現在看到他的下場后思想境界已經遠遠超出了「兔死狐悲」的地步。因為他將是亮仔的下一個翻版,將同樣面對那些毛骨悚然的酷刑和屠刀!
這絕對是謝渤無法接受的,他真的不想像亮仔一樣把所有的「實驗」都做一遍,最後再吐露實情。他已經鐵了心要把知道的秘密一股腦全說出來,不做半點隱瞞。而最令謝渤提心弔膽的反而是另外一種情況:萬一對方不相信他說的話可怎麼辦?
鐵叔叮囑過他,這個秘密不是全部,他知道的只是其中一段,而其他的內容還有別人掌握。謝渤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為什麼那麼貪心非要去聽這個秘密呢?別說他找不到這批黃金,就算現在眼前堆著一座金山,不也是有命拿沒命花嗎?
謝渤終於用盡全身的力氣,挑開有生以來最沉重的眼皮,戰戰兢兢的湊到門板邊……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
隔壁房間里的景象和他預想的截然不同,不但沒有了人,原本凌亂的桌椅也擺放得整整齊齊,那些「實驗」用的鋼瓶、氣焊槍、豬肉和一大把手術器械全都不見了,甚至半面牆壁和地下的血跡也不翼而飛……整個房間盡復舊貌,安靜的可怕。
謝渤驚疑不定,這個戲法是怎麼變的?剛才還是血腥屠戮的地獄,怎麼轉眼間又變回了破敗廢棄的廠房?
不對……這難道是場噩夢?或者是一幕幻象?
謝渤想都沒想,突然用額頭撞向牆壁,咚的一聲悶響疼痛隨即襲來。他渾身的肥肉一陣哆嗦:知道痛就不是做夢,至少現在沒做。那剛才看到的情景是怎麼回事?他突然後悔起來,亮仔身受毒刑的時候自己只顧著恐懼害怕了,卻忘了驗證那瞬間是不是在做夢。一念至此,謝渤突然有些小小的興奮,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好像在儘力說服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肯定是場噩夢。
這就對了嘛,光天化日之下,法制和諧的社會環境里……怎麼可能有那麼殘暴的綁匪幹下那麼兇殘的行徑?這一切都是幻象,一定是自己在顛簸的地鐵上不小心撞到頭了吧?
然而他剛剛產生的僥倖心理,隨著突然開啟的房門徹底粉碎破滅!
一縷陽光,襯托著一個高大魁梧的影子……和剛才一樣,平靜而淡定的祝御笑吟吟的走進房間!
天!那不是夢!而是活生生、殘酷的現實!
謝渤只瞄了祝御一眼,渾身急速僵硬,如墜冰窖!拚命的向牆角蜷縮,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裡嗚嗚有聲。
這個看上去文靜儒雅的青年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閻羅殿的索命使者。謝渤對他的懼怕已經達到了極致,掙扎著扭動身軀,突然下腹前後一陣熱流湧出……原來是因為極度緊張,大小便一起失禁!
祝御依然保持禮貌溫和的態度,近前一步說道:「謝先生,我想和你談一談。」
謝渤驚恐萬狀,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呼喊,卻因為嘴裡堵塞的破布令每一個音節都含糊不清。
祝御淡淡一笑,在他身邊蹲下身來:「謝先生好像有話想對我說?」
謝渤拚命的點頭,因為氣息不暢把臉憋得通紅。
祝御道:「那好吧,我先提醒你一句……一旦你的舌頭恢復自由,我不想聽到半句廢話!」
謝渤嗚嗚出聲,把頭點得像雞啄米。
祝御笑道:「老人家到底是過來人,在關鍵時候的選擇果然很理智。」伸手輕輕扯出他嘴裡的破布。謝渤甫一能開口說話,連珠炮似的急聲喊道:「我全說,我全說出來!川江日報2000年3月13號到17號的報紙!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你千萬別殺我!」
祝御輕輕一皺眉:「你說什麼?川江日報?」
「沒錯沒錯,就是川江日報!」謝渤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鐵叔只告訴了我這麼一組數字,2000年3月13號到17號的川江日報,他說秘密都在那上面了……其餘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對天發誓,真的不知道別的了!」
祝御沒有說話,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徐徐站起身走向門口。
「我說的全都是實話!」謝渤拚命大喊:「一句沒有隱瞞!你別去……別去取那些實驗道具!」鼻涕眼淚齊流,嚎啕大哭。
祝御聽到他這句話止住了腳步,緩緩轉身,突然抖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一步一步逼近過來!
謝渤嚇得魂飛魄散,一身肥膘抖作一團,拼儘力氣狂喊:「別殺我,別殺我!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
祝御的表情非常平靜,腳步也沉穩有力。那感覺就像他不是拿著刀靠近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名音樂指揮家正走向舞台。
謝渤對他這種淡定的態度再熟悉不過了,剎那間只有一個想法:對方根本不相信他吐露的秘密,也無從理解那什麼見鬼的川江日報……只認為自己和亮仔一樣,說了一句搪塞敷衍的廢話。完蛋了,這下老命休矣。他最害怕的隱憂如期而至,果然是說出了實話也沒換來活命的機會。
祝御走到他身前多一個字都沒說,突然寒光閃動,果斷的揮刀就砍!
謝渤毫無還手之力,萬念俱灰,緊緊的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有亮仔的前車之鑒,他更不敢想象自己中刀后鮮血噴涌的恐怖場景……孰料歇斯底里的一番大叫后,卻並沒感覺自己身體有什麼異狀。耳邊聽得噹啷一聲,好似是祝御把匕首擲在了地上。
他驚恐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果然沒有受傷,倒是縛住手腳的麻繩從中斷開,散落一地。
謝渤詫異萬分,還沒等說話,祝御突然蹲下身來,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恭喜你老人家,撿了一條命。」隨即快步走向門口。
謝渤錯愕不已,活動著發麻的手腳,如墜雲霧裡。
祝御似乎想起了什麼,止住腳步卻不回頭,冷冷的說道:「我的名字叫祝御……如果再有人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記得聲明你已經吐露了秘密,同時再提下我的名字,轉述給他們一句話:有什麼事都沖著我來!」
謝渤一片迷惘,瞠目不知以對。
祝御猛地回頭喝道:「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謝渤嚇得渾身一顫,忙不迭答道:「是……是,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