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碗茶
第十七章、一碗茶
有一件事情,很意外:接下來的幾天,雲家都沒有來找齊晨的麻煩。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百花盛會還有七天就要召開,城裡各式各樣的表演也更加多了,街上有意思的人物也越來越多。齊晨還看見了好幾場打鬥,都是見血不傷命的程度。
邊荒大俠徐子陵的名號也打響了,但出名之後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同。每天都是同樣的重複:吃飯、睡覺,看姚小蝶配蠱。
姚小蝶一直在抱怨一件事:沒有活人給她做實驗。所以她有很多想法都很難實現。
姚小蝶的抱怨,讓齊晨忍不住問姚小蝶,你是怎麼看待人命的呢?
「人命是很珍貴的東西啊。」出乎意料的回答。原來姚小蝶還知道生命誠可貴的道理。
「那為什麼總是執著於用活人做實驗呢?」
「因為我要配置的蠱是高於人命的藝術。」
「那屍體傀儡和活人比呢?」
「當然是屍體傀儡更好,那種冷靜的安全感,是世界上最好的藝術。」
「原來如此。我了解你的價值觀了。姚小蝶,不得不說,你真是一個……好女人。」
每天在家裡宅著,好養活,不出去勾三搭四,如果姚小蝶稍微懂得珍惜生命一點,肯定會有一股女神范,不會像現在是一個女變態。
局面就這樣,維持著很微妙的平衡。
姚小蝶在配置毒藥和蠱的時候,會廢寢忘食,就像是一個科學怪人一樣,還時常發出女漢子一樣的笑,經常莫名其妙地和齊晨說一句話,不等齊晨反應過來,又去做她的毒物實驗。連睡覺的時候,也會突然靈感來了突然衝下床,去完成她的新想法。
姚小蝶夙興夜寐地努力之下,終於搞出了一種蠱。
這種蠱的名字還沒取好,但姚小蝶說,這種蠱,就算是最一流的劍仙,中了之後也會神魂俱滅。絕無生還的可能性。
廣告齊晨見得多了,自然覺得姚小蝶在吹牛。趙本山都說過,別看廣告,看療效。
具體什麼威力,當然要用過才知道。
「哼!」姚小蝶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對於齊晨的不信任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
好吧,我們出城去做實驗。
駕馭著劍光,來到城外百里之外。
齊晨和姚小蝶用了個小小的隱身術,站在空中。
一隊商人趕著騾車從此經過。貨物都是不值錢的日用品,所以商隊沒有保鏢,都是一些普通人。
姚小蝶看看齊晨,用眼神說,接下來請你看一場好戲。
她還未來得及揮動衣袖,手被齊晨抓住,齊晨說:「我今天心情好,所以就不要殺無辜的人了。」齊晨念動咒語,吹一口氣,風兒打著捲兒吹向商隊,所過之處,商人都昏睡過去。
沒了車夫驅趕,騾車也慢慢地停下來。齊晨從空中飛下來,用劍氣劈斷繩索,將騾子驅趕到路邊。
齊晨對姚小蝶說:「這裡有幾匹騾子,你先在騾子身上試試。」
姚小蝶對於不能用活人實驗,有輕微的不滿,但是看看齊晨有些嚴厲的眼神,知道這位魔教教主大人執拗的時候,絕不可以違抗他。姚小蝶揮揮衣袖,從她袖中飛出一道粉色的煙嵐。
這粉色的煙嵐其實是蟲子,只不過小到肉眼幾乎不可見。煙嵐飛向騾子,齊晨很機警地閃開。
會怎麼樣呢?
接觸到這粉色的煙嵐之後。騾子們的眼睛變得赤紅,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不斷踢著蹄子,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還發出奇怪又亢奮的嘶鳴……綜合起來,就像是發情了一般。
接下來的場面簡直不堪入目。
騾子們開始奮力地嘶鳴,交配。
齊晨十分尷尬地看著姚小蝶,「這個蠱真的可以毒死李秀青?」
姚小蝶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任何的尷尬,僅有科學工作者的嚴肅,「我們回去吧,這一次的配方雖然失敗了,但是也是很寶貴的經驗。」
大概是因為交配得太激烈,騾子累得口吐白沫,癱瘓在地,即便如此,下身還在聳動。
姚小蝶的蠱術果然十分不靠譜。
天氣很燥熱,蠱術又這麼不靠譜,所以還是回去吧。
按照規矩,齊晨和姚小蝶在福陵城門前降落下來,交了進城的稅費。
回寒暑居的路上,路過一個茶攤。
「徐先生,徐夫人,請留步。」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穿著華貴的衣服,但是穿得沒個正形,看上去放蕩不羈的樣子。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一身粗布麻衣,身邊帶著一把古樸長劍,雖然沒出鞘,但齊晨看得出來是一把好劍,這個男人眼神平和,肯定是一個高手。
年輕人站起來,自我介紹道:「我是雲家的老四。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雲老四。」
雲家的人?他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目的?
雲老四道:「我父親是雲家家主,一共生了四個兒子,我排第四。對了,那天被你打斷好幾根肋骨的,是我三哥。」他玩世不恭地笑起來,「天氣炎熱,我想請先生喝一杯酸梅湯,不知道先生有沒有空閑?」
雲老四笑眯眯的,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打算。雲老四本身的修為不值一提,但是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絕對不好對付。
「好呀。」齊晨應下來,在凳子上坐下來,「我也口渴了,正好想喝點酸梅湯。」
雲老四有什麼打算並不要緊,姚小蝶剛才不是弄出了一個奇淫合歡的蠱么?雲老四如果不識相,讓他變得和剛才城外見到的騾子一樣好咯。
姚小蝶也在齊晨的身邊坐下來,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奇怪的動作。但是雲老四和他身邊中年劍手的茶里已經多了十五種毒藥。因為姚小蝶本能地感覺到雲老四身邊的那個中年劍手十分的危險。
雲老四端起酸梅湯,想要喝,卻被中年劍手阻止了。劍仙的眼睛,和平常人的眼睛幾乎是兩種東西。
雲老四沒有絲毫尷尬,放下酸梅湯,笑著說:「其實說出來你未必信,先生。我不是專程來找你麻煩的,我就是想和先生你說幾句閑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雲老四比起他那個臭不可聞的哥哥,看上去要好相處得多。
兩碗酸梅湯端上來,齊晨喝了一口。
雲老四說:「其實那天我在府里得知,先生你把我那個三哥打斷幾根肋骨之後,我特別的高興……」
等等,這什麼鬼……
雲老四解釋道:「我和我三哥同父異母,所以從小關係就不怎麼好。而且我這個三哥的臭脾氣,先生你也應該領教過了……所以聽說他被人打斷幾根肋骨之後,整個城主府,都洋溢著一股歡快的氣氛。雖然礙於面子,大家表面上只能憋著,可暗地裡大家都很爽啊,我這個不成器的三哥,一直都很囂張。這次終於遇到比他更囂張的了……」
齊晨笑著喝一口酸梅湯,原來如此。
雲老四道:「不管別人怎麼樣,反正我是挺爽的。簡直想給先生你送一塊牌匾,我都想好了,上面就寫四個字——暴打雲三。」
雲老四表現得就像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雖然荒誕不經又玩世不恭,但眼神很乾凈和真誠。是人和人交往裡面,最重要的就是真誠。連齊晨也不免對他產生一絲好感。至於他身邊的那位中年劍手,雖然已經看破了姚小蝶下毒的手段,看破不說破,也有高手的胸襟。
雲家也有像樣的人物嘛。
雲老四道:「雲家到現在都沒來找你的麻煩,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大家都不想為他出頭。但是……雲家的面子始終是要找回來的。不然也對不起尊夫人殺死的那些家將。所以先生,接下來請你一定要小心。我父親一定會請幾位客卿出手的。」
「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不怕你父親生氣嗎?」
「因為我看你挺爽的。」雲老四笑起來的時候放浪形骸。
大家也跟著笑起來。
姚小蝶在桌子上丟下一包粉末,「這是解藥。」
雲老四莫名其妙地道:「什麼解藥?」
中年劍手知道茶里已經被姚小蝶下了毒,所以剛才留神,沒有讓雲老四喝下酸梅湯。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還有一種毒,無色無味,飄散在空氣中。以中年劍手的修為,這種毒當然沒什麼影響。但是雲老四修為稀鬆平常,這毒就夠他難受一陣子了。
齊晨將解藥遞到雲老四的手上,無可奈何地說:「我這個老婆啊,一言不合就下毒……老弟你就把這個拿回去沖水喝了吧,不會有害處的。」
雲老四一臉懵然。
齊晨和姚小蝶剛想起身離開的時候,見到幾個人提著劍,狼狽地從街道拐角的地方跑出來,跟著一道寒芒閃過,一個白衣的女子出現。
地上又多了幾具屍體。
白衣一塵不染,劍反射著太陽光,讓人不寒而慄。
雲老四身邊的中年先生手按在了劍上,眉頭緊鎖。雲老四輕鬆地說:「不必擔心,這是神劍宗的李秀青。」
中年劍手看著李秀青,眉頭舒展不開,「她比起傳聞裡面還要厲害。」
可能是感受到中年劍手的目光,李秀青看過來,見到齊晨和姚小蝶,露出開心的表情,絲毫不理會地上仍然還在流血的屍體,她的表情就像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一樣,快步奔跑過來:「呀!先生、夫人。好久不見了。」
姚小蝶與李秀青微笑點點頭。從藐視人命,追求至高技術的角度來講,李秀青和姚小蝶完全是一類人——變態。
李秀青注意到一張桌子上的雲老四,眼神里明顯有敵意。
雲老四連忙表示:「別誤會,我可不是來找茬的。」
李秀青看雲老四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對齊晨說:「先生你放心,我會站在你這邊哦。如果有需要的地方,隨時可以叫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齊晨笑著道。
「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說完李秀青神劍合一,化作一道白色劍光,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