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詰屈?捬?
等到眾人都已經離開，此時這不大的偏廳之中便是隻剩下了傅容姿、馮氏，與古嬤嬤三人，就連剛剛一直在這裏伺候的金燕，都退了下去。
傅容姿看了看那依舊緊閉的房門，也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還是馮玲率先沉不住氣了，向傅容姿問道：“我剛剛聽，你是叫做姿姐兒，對吧？是哪一個‘姿’字啊？”
“回二祖母的話，孫女兒這一輩人，皆是行‘容’字，孫女兒在姊妹間行二，閨名為容姿。次女，姿。”
馮氏將胳膊撐在了扶手上，托著下巴，感歎道：“你這名字取得，也是有點太隨意了吧。隻不過因為排行在第二個，就取了個‘次女’做名字？不過，容姿，容姿，人如其名，倒也是蠻好聽的。”
“孫女兒多謝二祖母誇獎。”
“我說，你別總是低著個頭啊，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長得那麽好看，還不快抬起頭來，讓我也多看看。我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氣啊，隻要一看到你這張臉，那火氣都馬上就是能消了一半下去。”
這位馮氏，看來倒也是真有意思。
“是。”
傅容姿應了一聲，便大大方方抬起頭來。
“這就對了嘛，來來來，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馮氏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般的對傅容姿招了招手。
傅容姿在有所動作前，先是看了眼古嬤嬤，見她雙手交疊於腹前，站在一邊，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順從的走到了馮玲的麵前，喚道：“二祖母。”
馮玲一隻手仍舊保持著托腮的動作，另一手搭上了傅容姿的小臂，力道不大的推著她，弧度很小的向左右側了側身子。
“餘姐姐在信上還曾和我說過，說是你自幼體弱，讓我等來了這傅家以後，要多多費些心思，不說要能讓你徹底痊愈，也至少要保你能夠生下個孩子來。可現在看來，你這身子哪還需要我插手，明明已是有高人給你調養得很好了。”
馮玲說著，還嗔怪的看了古嬤嬤一眼。
要知道，她之所以答應要來傅家淌這趟渾水，雖然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為了要還餘氏的人情，可也確實還存著想來見見這餘氏所謂“打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卻沒承想，不等她出手，人家竟然已經是痊愈了。
這可真是夠讓人失望了的。
“不過，我倒也不意外，畢竟方才你身邊小婢女的那一手毒術，已足夠驚豔。說來，她是師承何方？那毒藥，我竟是之前都沒有見到過。”
見一說起了岐黃之術，馮氏便眼睛放光。看來，她方才所言，想要做個女華佗之事，倒也並不是信口胡謅。
“二祖母這話，就折煞孫女兒了，孫女兒自己便是為人蠢笨，身邊又哪裏養得出像二祖母所言的機靈人物。不過就是我那婢女，方才護主心切，胡亂將家師留給我用來防身的藥物，給撒了出去，當不得什麽本事。又哪裏就值得二祖母這般的誇獎。這話若是再傳了出來，孫女兒可真就是要沒臉見人了。”
馮氏雙手抱頭，晃了晃，忙言道：“你這堆話啊，真是比那孤本殘卷的醫書，還要讓我腦袋疼。”
“馮老夫人。”古嬤嬤聞言，插話道：“二小姐方才所言，一非詰屈謷牙，二無引經據典，並不難懂，還望馮老夫人能夠盡快習慣這些才是。”
“潔什麽？什麽牙？”
馮玲看著古嬤嬤，臉上的五官都快要皺到了一起。
傅容姿側過臉，偷笑了一下。
看來，有這活寶一般的“二祖母”在，古嬤嬤大概也是沒什麽時間能夠用來傷心了。
隻是，這副樣子的一位“二祖母”，倒是不知為何古嬤嬤還要幫她了。
“小丫頭，你笑什麽呢？”
馮氏不敢說教古嬤嬤，難不成還不敢說教傅容姿嗎？
傅容姿搖了搖頭，不和長輩頂嘴，隻道：“孫女兒隻是覺得高興。雖然孫女兒自幼未能承歡於祖母膝下，可心中的孺慕之情卻從未減少過一分一毫。當聽到祖母去了的消息後，孫女兒悔恨非常，懊惱自己錯失了太多。還好，上天讓二祖母回到了傅家，讓孫女兒還有可以向祖輩盡孝的機會。”
馮氏眨了眨眼，問：“你非要跟我這麽說話嗎？你剛剛在門口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啊。”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方才孫女兒誤將二祖母當成了僭越的賓客，故此多有失禮，還望二祖母可以原諒孫女兒才是。”
見到方才盛氣淩人的馮氏，此時那有苦難言的樣子，傅容姿心中別說是有多高興了。
古嬤嬤也附和道：“您的身份已是不同了，作為將軍府的老夫人，還望您能夠謹言慎行。方可給家中的諸位夫人、小姐們，做出表率。”
馮玲覺得她這可真是進了一個陷阱啊。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馮玲站起身來，對傅容姿道：“即便你可以說的理由再多、再充分，那都是一條人命。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還是先隨我去見見那個小丫鬟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醫者仁心，這個樣子的馮玲看起來，倒是正經了許多。
傅容姿原本輕鬆的表情微微收斂，低眉應是。
剛剛因著這位馮氏性格跳脫，竟讓傅容姿下意識的，就把她當成了靜水廟中的師姐一般，有心捉弄。
可隨著馮氏後麵的這話，傅容姿這才意識，假的就是假的，她早已是不再在靜水廟中了。
待傅容姿等人一出來，一直等在門外的紫玉連忙跟上，關切的看向了傅容姿。
因著馮玲的身份，事關於傅家的臉麵問題，所以方才除了古嬤嬤與金燕之外，偏廳內再無其他下人在場，所以紫玉也因此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傅容姿當下也不便開口，便隻是用眼神示意紫玉稍安勿躁。
馮玲不知道古嬤嬤將那小丫鬟安排到了哪裏，便隻是安靜的任由古嬤嬤在頭前帶路。
可是，馮玲不認路，傅容姿不會不認識。這越走，傅容姿便越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