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回來了（結局）

  耳畔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她的頭有些鈍痛，海水灌入口鼻中，帶著腥味飄蕩在她的鼻尖，蘇陌的腦殼更痛了，眼皮子格外的沉重，睜不開眼來。


  她想，這次，是真的要別離了，隻是，到頭來，還是沒有得到他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


  這樣也好。


  她想起自己跟沈莫寧說的話，她所擁有的比她多的多，也幸運的多。


  腦中越發的痛了，肺裏的空氣沒了，漲的難受極了，她想掙紮，卻沒了力氣，隻能夠感覺到涼涼的海水包裹著她，卷著她不知飄向何處，她忽然有些累了，摒棄了周圍的聲音，陷入昏暗中。


  腦中似乎在衝破著什麽枷鎖，鈍痛的感覺持續增加著，她的眉緊緊皺著，當痛到有些麻木的時候，腦子突然一片清明，過往的記憶如同走馬觀燈一樣，不停地閃放著。


  那段突然想起來的記憶如同潮水淹沒著蘇陌，她來不及接受整理，隻能胡亂的想著，忽的，她神色一頓，似乎有著痛苦，隻是那張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平靜。


  “蘇陌，別睡了，乖，快醒來。”


  耳畔，似乎有著什麽聲音，讓她的心有些不安，她茫然的看著四周，空無一人，這讓她想到了做鬼的那兩年，一開始也是如此，空曠的黑暗中，沒有一個人，漫無目的的不知道遊蕩了多久，久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漸漸要忘了自己是誰，忽而有什麽東西拉扯著她，朦朧間，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再睜眼，她看到了繁華的都市，匆匆行走的人們，隻是他們看不到自己。


  看不到。


  那一刻，她是茫然恐懼的，不記得自己是誰，卻想著融入他們。不停地企圖跟任何一個人有所交流，可是他們根本就看不到她，她焦急的每天都在同一個路口，跟著無數人的交談，從未有人理會過她。


  直到，她遇見了安子皓。


  那日的陽光格外的火辣，空氣都帶著絲絲的燥熱，似乎是想要烤熟人們，這些，蘇陌感受不到，隻是茫然的看著周圍。


  “喂，那個傻子，你在那邊幹什麽。”


  嗯？誰在說話？


  她抬頭，四處尋找了一番，而後，便遇見了他。她指了指自己，雙眸是茫然的，在安子皓的點頭下，她欣喜的跑了過去。


  “你，你能看到我？”


  “不，不對啊，這些人可都是看不到我的，啊，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樣是不是，我們都死了。”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而後，她遇到了歐歐，那是她的第一個女性朋友，幾乎形影不離，而安子皓，並不會時常的陪著她。


  他每次回來會帶她去往他口中的‘鬼市’，現在想來，那些，不過是假的鬼市，真正的鬼市，他一個活人，怎麽進去。


  蘇陌不免嘲笑自己的愚蠢，偏生她去過那麽多次，卻從未懷疑過‘鬼市’的真假。


  所謂的‘鬼市’，隻不過是一個聚陰的鬼陣，為了不讓她亂想，裏麵添加了幻象，她在裏麵走了那麽久，其實不過還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那個帶她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是沈莫寧，那個帶她去‘鬼市’的是安子皓，那個時刻注意她魂體穩定的是陸歐，那個為了複活她的是她口中的老妖婆。


  安子皓為了她，犧牲了自己十年的壽命，她不要，這些都不要了。


  安子皓的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陸歐的身體也時常容易生病，老妖婆直接從少女變成了婆婆，逆天改命，哪能這麽容易，她不想她在乎的人也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全部都還回去，全部還回去。


  就這樣吧，什麽都不要，她不貪了隻要他們好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旁的聲音越發的明顯了。


  “醒過來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嗯，其他的人我看都不看好不好。”


  誰，誰在說話。


  蘇陌有些難過，這個聲音太過於耳熟了，連帶著心尖裏充滿著酸澀。


  許久，再睜眼時，她看到了白易有些蒼白地臉色，緊緊的抱著她，哪怕，他並沒有多少的力氣，依舊是緊緊的抱著她，仿若是害怕失去，

  抖動的唇瓣依舊在輕聲說著什麽，抱著她的手臂帶著輕顫害怕。


  害怕麽。


  或許吧。


  懷裏的人兒麵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這讓白易崩潰的大哭了起來，像是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盡管他埋在蘇陌的脖頸處，溫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肌膚上，讓她的心尖抖了抖。


  她想伸手抱著他，可是她抱不住他，一如後來那般，他看不見了她。


  她的手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甚至隱隱有些越來越透明的趨勢。


  所以，現在，她才是真正的死了麽，之前的那些記憶是在彌補她的遺憾麽。


  “醒過來好不好，好不好。”


  耳畔，是他帶著哭腔的祈求，卑微的沒了往日的尊貴。


  她偏頭，看向一旁不語麵色蒼白的蘇瑾年，還有遠處蓋上白布的兩具屍體，被警察壓著神色看不清的沈莫寧，還有老妖婆。


  她正揮舞著手麵對著沈莫寧不知道在弄些什麽，想來，大概是怕她逃出那具身體吧。


  她低頭，看向白易蘇瑾年還有此生不悔的摯友，輕啟著唇瓣道：“對不起。”


  而後——


  便沒了而後。


  —分界線———————


  大年三十當天，天空飄下了片片雪花，銀裝素裹的大地像是進入了雪白的世界。


  家家戶戶喜氣洋洋，門上貼著紅紙金箔的對聯一派熱鬧。


  “小易——今天就別出去了吧。”


  大年三十家家團聚，唯有白易趕著離開。


  玄關處，那人低頭不語，利索的換好衣服，披上大衣，打開了門才道：“媽，今天過年，我想去看看她。”


  良久……“好，注意安全。”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白易越發的沉穩卻也越發的不愛說話。


  門關上，踏步離去，漸漸消失在大雪中。


  醫院裏，病床上，空蕩蕩的，白易進來見狀，一瞬間恐慌了起來，他強裝鎮定的安慰自己，也許是被帶去另行檢查身體狀況了。


  “醫生，護士。V50的病人去哪了？”


  “並沒有病人檢查的安排。”


  露天的空地上，有人抬頭看著漫天飄雪，伸手捧著手心似乎想要去接住雪花，冰冷冷的涼意從手心侵入心肺，惹來一陣顫栗。


  嗯，好像，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她笑了。


  大樓內部，彌漫著緊張的低氣壓，所有人開始尋找著突然消失的人。


  監控室內，當看到本該在病床上的人正坐在醫院外麵的走廊上坐著，白易生怕是假的，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她在雪地裏待的久，再加上大雪紛飛，頭發上已然是落了不少白色的雪花，白易的呼吸加重，不敢眨眼的看著她。


  那人似有所感應，偏頭看去，向他蹦去，撲入他的懷裏，白易害怕的小心圈住，整個人還是有些恍惚。


  “白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