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難以磨滅的夢靨
老者徹底沒轍了，惱怒的甩袖，說道：「唉，你們一個個的就要逼老夫。你跟你娘年輕的時候一樣！」
「姬長空！老夫再勸你一次。你最好死了那條心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姬長空說道：「前輩的好意，晚輩自然知道。可是，前輩既然心裡想要讓別人去，這就說明，前輩也想要解開心中的秘密。或許，對於蜀山劍派的高手離奇失蹤的真相，才是你最希望解開的吧？」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老者啞然失色的看著姬長空，眼神變得，如同看到一個怪物。
姬長空笑道：「前輩既然想恪守這個秘密，卻又為何把《蜀山仙圖》當做拍賣的重點呢？其目的不就是希望遇到知音，然後通過圖軸進入禁地。」
老者神色黯然，他垂頭沉思片刻，說道：「沒錯。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知道的太多了。老夫的本意就是如此。可老夫以為，能夠發現圖軸價值的人，必定是隱世的高人。老夫這輩子是不願意去那個地方了。只希望能夠借人之手，將那裡的秘密公之於眾。可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
姬長空說道：「前輩放心，我既然要去，就做好了準備。」
「準備？哈哈，沒用的！做再多的準備都是多餘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那個強大物種的對手！沒有人！」老者的語氣再一次加重。
玉如意已經不止一次的聽過自己父親這樣的激動了。她每當問起的時候，父親都不再回答，甚至不願意繼續述說。他只是把自己關在那間破舊的毛坯房內，一個人不知道思考著什麼。
如今，有了姬長空。玉如意也產生了好奇。她上前，撒嬌的搖晃著老者的胳膊，問道：「爹，你就說說嘛，蜀人都知道有禁地。沒有人敢去。可是您劍走偏鋒，如此英雄行徑，您要是不說，豈不是太過低調了嘛？」
在玉如意的催促下，老者的心情變得開朗了許多。
他說道：「好吧，既如此，那你們就隨我來吧。」
老者此刻，心情大好。他的意思很明顯，或許把他的所見所聞說出來，能夠阻止姬長空去送死。這樣做，也是為了他的女兒。
片刻后，老者帶著玉如意跟姬長空出現在之前那間昏暗的房間內。
老者坐在椅子上，對著桌子上吹了一口。
呼！
塵土飛揚，厚重的塵埃，宛若層層沙土，在強勁的颶風中逐漸露出了本來的原貌。
那是一張泛黃的圖紙，正如姬長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那樣。如今塵土被吹去，依然看不到上面的紋路跟字跡。
老者說道：「姬長空，把《蜀山仙圖》拿出來。」
姬長空伸手遞了過去。
老者沒有接手，而是說道：「打開它！」
姬長空照做！他顫顫巍巍的打開《蜀山仙圖》，這是一本冊子。有六頁！
姬長空第一次目睹仙圖裡面的內容。卻只看到潦草的比劃勾勒出來的線條。每一頁有一道線，線上面還標註著一到一個點。
姬長空看了半天，沒搞明白。心道：「這就是地圖？空白的紙張上，劃出一道線，就是地圖？而且，不是七大禁地嗎？怎麼這隻有六張圖紙？」
一連串的疑問從他心頭升起，正在他不解的時候。
老者手中閃爍出一道斑駁的絢爛法球！姬長空知道，那是才道靈氣，而且是主修劍心的劍意。
老者的氣勁拂過桌子上的紙張，他口中念念有詞道：「塵歸塵，土歸土！劍心鑒證！」
須臾間，紙張上靈氣掠過。浮現出一條起伏的山脈。山勢迂迴婉轉，如同一條蜿蜒匍匐的巨龍。
「這是大巴山脈，順著這條山脈一直往東行走。便是神農架跟巫山。往西面，是摩天嶺。你們要去的地方，是西北方向。那裡才是蜀國七大險地，便是這條山脈一直朝著西北前行。到了盡頭，便能夠看到昆吾山脈，跟西嶺雪山遙相呼應。不過，那座山存在傳說中的雲端之地，至今沒有人去過。」
姬長空看著圖紙上的山脈走勢，問道：「前輩如此神通，卻也沒有去過昆吾山？」
「沒有，實話跟你說吧。老夫連七大險地都沒有走完。」
這句話一說出來，房間內的氣息變得更加冰冷。
老者對姬長空的詫異跟好奇沒有理會，而是直接說道：「事實上，昆吾山就是神山。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武王寶藏的話，很有可能就在那裡。而去哪裡的唯一路徑，就是經過大巴山脈，經過蜀國的七大險地。所以，老夫才斷言，沒有人能到那麼遠的地方。」
姬長空信心倍增，他旁聽的過程中，已經心中有了大概的路線。最主要的方向確定了，那剩下的就是出發了。
手中的圖軸，作用還是很大的。至少如何穿過六大險地，姬長空有了點眉目。目前，老者桌子上的這座山脈圖才是最重要的。《蜀山仙圖》上面的互相標記，如果沒有參照物的話，根本就看不懂。一頁一比，具體的方向指向哪，他就不知道。
如今有了那張大巴山脈的圖紙，他完全就能夠逐一在上面找到對應的路線。
不過，他仍然心存好奇。
老者明心見性，頷首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何沒有第七副圖紙吧？」
姬長空收斂心神，恭敬的答道：「前輩洞察人心，還請為晚輩解一解心中疑慮。」
老者道：「七大險地，每一個地方，都充滿無盡的危機跟未知的黑暗。那是仙人的墳場，老夫能夠從那個地方出來，完全就是靠著天神的眷顧。若不是他不屑於對我下手，我早就死在那裡了。」
「他？他是誰？」姬長空的好奇心更甚。
老者說道：「我在第二個險地，就應該身死道消的。哪裡的每一個地方展示出來的強大黑暗能量，都是我的修為難以抵擋的。」
老者的話，雖然輕描淡寫，可是姬長空聽了之後，心中驚濤駭浪。老者的修為，已進入地仙之境，而且是劍道凌厲，攻擊顯著的劍仙。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危險，可想而知。
「可是，在黑暗的地方，老夫都能夠靠著信念挺過來。老夫要找到始終的門人。我在裡面，尋找了整整十個日夜，拚死鏖戰了九天。沒有丹藥，沒有人煙，甚至連個蛐蛐的叫聲都沒有。只有無盡的深淵跟黑暗，展開了巨大的嘴巴，無時無刻都想著要吞噬我！但，笑到最後的依然是我。」
「直到，我闖過了六大險地。飢餓跟危機感，已經麻木了我的神經。我看到了雪山跟冰山，一座連著一座，像來自天堂的仙宮。我確定我沒有看錯，我還看到了我的恩師雲中子，他正在匆匆忙忙到進入雪山深處。我吶喊，我使勁的喊著他的名字，可他沒有回頭。我加快了腳步，我衝刺，我到了雪山之前。可是，可是……」說到此處，老者的目光突然瞪大，他的神情顛沛，表情看起來極為痛苦。
他伸手，撓著自己的腦袋。蓬鬆的頭髮，更加凌亂。看起來，像是一個……要發瘋的人。
姬長空猛的意識道，事情到了最為關鍵的地步。老者說的那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他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老者獃獃的看著桌子上昏暗的燭光，他拍打著腦門，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方才說道：「後來，後來他張開了巨口，他的鱗片讓世界上最為光明的神仙都失去了光彩，他的咆哮讓深淵魔王都只能跪地唱征服……他要吞噬一切！不僅僅是我。」
咯噔！
姬長空跟玉如意的心，豁然一驚。因為老者的神情徹底崩潰了。他面容猙獰，目光獃滯，雙手重重的錘擊著自己的頭部。看起來，是真的癲狂了。
「他怎麼了？」姬長空作勢上前詢問。卻被玉如意一把拉住。
「快離開這兒！」玉如意挽著姬長空的手臂，快速的閃出房間，砰的一聲，房門緊閉。
姬長空想要糾其原因。可他選擇了放棄，因為接下來，房間內驚悚的咆哮讓他明白了一切。
房間內，只有那個孤獨的老者抱頭鼠竄，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來了！你還是找來了！吞噬我吧！快點吞噬我！啊！」
攝人心魂的聲音，充滿了地獄一般的冰冷感，聲波宛若一道道利劍，直接穿人肺腑。
「啊！不要過來！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到底是神仙還是魔鬼？啊！不！你是魔鬼！你是吞噬一切的魔鬼！」
老者徹底發狂了，他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房間內傳出氣勁碰撞的聲音，宛若雷電的磁場，整座房間的地基，都發出轟隆隆的震動。
姬長空觀察房間，突然發現，房子的外表是清一色的黑色星辰耀石。這是黎元世界中，減震功能最強的材料了。
他看向玉如意，說道：「你爹，他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玉如意默默的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擔心跟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