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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風信子

  “我自然是不會的。”我自然不會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好幾個問題自亂陣腳,思路反而愈發清晰起來。


  “既然你不會,為什麽還要來問我這麽愚蠢的問題?”


  惠子爺爺冷哼一聲,隨即朝司機擺了擺手,淡淡說了句話,便躺在床上翻過身去,看樣子是不想和我說話了。


  “他說什麽?”我望向司機。


  司機神色有些尷尬“爺爺說,你們下次不用來了,他要休息了,讓你們別打擾他休息。”


  我有些氣憤,明明是惠子托我過來的,他卻以這樣的態度對我們。我都自身難保了,還來管別人的事,我也真是閑得慌。


  我剛轉身準備走,誰知道白一山突然一把拉住我,朝我使了個眼神,示意我先坐下來。


  “你覺得他會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嗎?”我有些生氣。


  “他不會回答我們的問題。”白一山笑了笑,似乎是少見我這麽生氣,表情有些意外。


  我雙手叉腰“那我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白一山用手比了個“噓”的意思,然後朝我歪了歪腦袋,似乎又是有什麽鬼主意。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下,我也拿惠子爺爺沒辦法,看樣子還得他來。


  果不其然,他接替了我的位置,坐在了我剛剛坐的地方,然而惠子爺爺依舊是背對著我們,沒有要理我們的意思。正當我不知道白一山接下來會怎麽做的時候,他卻朝著惠子爺爺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語音剛落,惠子爺爺竟然就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白一山,眼神中竟然還帶著些恐懼。


  惠子爺爺肯定不會害怕白一山,白一山究竟說了些什麽,會讓惠子的爺爺有如此表情?而且讓我更意外的是,白一山居然還會說日語。


  好像我身邊,除了我,每一個人都不簡單。


  “我們明天來吧。”


  白一山望向我,完全沒有理會惠子爺爺的怪異表情,起身欲走。我點了點頭,剛準備轉身,誰知這個時候,惠子爺爺竟然出口喊住了我們。


  “爺爺叫你們留下。”


  這時,司機也詫異地望了望我們,似乎是覺得我們的確與其他人不同。白一山剛剛說的話,司機應該也聽明白了,隻有我不知道他剛剛說了些什麽。


  “現在,你有什麽想問他的,他應該都會回答你了。”


  原來就連惠子爺爺會叫住我們,都在白一山的意料之中。


  我朝白一山點了點頭,原來以前那個膽小的白一山,也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正當我想坐下來和惠子爺爺好好聊聊的時候,手機忽然來了一通電話。


  “汪汪汪,汪汪汪!”


  病房空蕩蕩的,又隻有我們幾個,所以特別安靜。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幾乎是嚇了一跳,半響才顫巍巍地拿起手機。


  果然是劉法醫打來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我朝白一山晃了晃手機,示意他是劉法醫打來的,隨後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因為第一次來神戶醫院,我並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所以也沒打算走多遠。出門往右走了兩步,恰好是剛剛我路過的那個窗口,我便停下腳步接通了電話。


  “劉法醫”


  “你是不是在神戶醫院?”


  “嗯”


  “夏語冰,你知不知道女孩子一個人在國外到處亂跑很危險,你明明知道已經有人在暗中盯著你,你還這麽肆無忌憚。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叫我回國怎麽和夏局交代?”


  原來擔心我是怕沒法和我爸交代。我舒了口氣,隨後說道“我是看你太累了,所以沒叫你。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白一山也來了。”


  “我馬上就到了,把房間號告訴我。”


  回到惠子爺爺的病房後,氣氛變得有些莫名尷尬。我舒了一口氣,又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腦子有些混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夏小姐,你不用緊張,我來幫你翻譯就是了。”司機朝我擺了擺手,隨即坐在了一旁。


  我不知道劉法醫什麽時候會突然出現,剛剛我已經把房間號和大概位置發給他了,和他說是在精神科。他沒說什麽,大概已經在打車趕過來的路上。


  第二次嚐試和惠子爺爺溝通,他的神色比之前舒緩很多,像是也打算敞開心扉來和我說,我也就心裏麵稍稍輕鬆了些。


  “惠子爺爺,你知道我剛剛說的那個帶著故事的花,是什麽花嗎?”


  惠子爺爺搖了搖頭。


  傳說俊美的少年雅辛托斯和太陽神阿波羅是至交好友,而西風之神傑佛瑞思也對這位美少年青睞有加,所以常常為此吃醋。


  有一次,雅辛托斯和阿波羅在草原上擲鐵餅時,被躲在樹叢中傑佛瑞思發現了,嫉妒之心使傑佛瑞思失去了理智。


  當阿波羅將鐵餅投擲給雅辛托斯時,被稱作是西風之神的傑佛瑞思悄悄在旁發力,調整風向,使得鐵餅重重地打在雅辛托斯的額頭之上。


  雅辛托斯頓時倒在地上,待阿波羅趕到時,他早已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阿波羅抱起朋友痛哭。


  片刻後,他發現在雅辛托斯血液流過之處,長出了許多成串的紫色花卉,太陽神阿波羅為了追憶朋友,將該花命名為雅辛托斯,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風信子”。


  其實我並沒有因為風信子的傳說就將風信子毀掉,因為我並不需要因為不存在的假設而去傷害無辜的生命。而我和惠子爺爺說的那種花,正是風信子。


  “爺爺,您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麽你要將這滿屋的花給毀了嗎?”我盡可能平複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疑問不顯得那麽突兀。其實我說了那麽多,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問題顯得太過直白罷了。


  畢竟連惠子這麽親近的人,他都不願意說出真相,又怎麽可能會和我這麽一個外人說些什麽。


  “孩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你知道的越多,反而會發現,那些煩惱啊,不幹淨的東西,都會朝你撲麵而來,就像擺脫不掉的惡魔,永遠纏著你。”


  惠子爺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他那清澈的雙眸之下閃爍著的剛毅果斷。也許他從來都沒有瘋,隻是因為什麽事情受到了刺激,暫時沒有緩過神來。


  我搖搖頭“爺爺,或許你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惡魔了。”


  開什麽玩笑,我現在可是在和那個該死的連環殺人凶手剛,什麽惡魔什麽生啊死啊的,這些我早就不害怕了。我要是退一步,估計那個人,會更加得意吧。


  “我活了這麽幾十年了,你是我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我從她們的眼神中,看不到你眼裏的那副不服輸的模樣。很好,惠子交了個好朋友,我很意外。”


  我隻是靦腆地笑了笑,心裏麵還是希望惠子爺爺能趕快回到正題,不然我總覺得他是在故意拐彎抹角地轉移話題,似乎是想會回避我剛剛的疑問。


  “我記得你剛剛說,我們不應該為了沒有生命的東西,去加害活著的生物。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這些該死的話,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你說,這花是不是有罪?”


  花害死了人?怎麽可能,難道這些花有毒?不可能,像惠子爺爺這麽堅毅的人,懂得這些花花草草,不太可能會養一些有毒的花來加害自己。


  我總覺得惠子爺爺是話中有話,好像想和我說什麽,又沒有直接說出來,像是刻意將一個重點移開了,然後插上了許多細枝末節的東西,想和我表達什麽,又似乎礙於什麽東西的存在,隻能通過其他的方式方法傳遞給我一些似有若無的信息。


  司機將惠子爺爺的話翻譯給我後,微微皺了皺眉,正當我想繼續深究下去惠子爺爺的話,誰知道一陣急促的開門聲響起。


  “我去開門吧。”照這個時間看來,應該是劉法醫到了。我沒有多想,起身就快步走去開門。


  我走的很急促,剛拉開門把手,門還沒有徹底打開,誰知道一個黑影撲麵而來。我心底暗暗叫了句不好,還沒來得及喊叫,也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身形和模樣,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朝地麵倒了下去。


  該死

  我竟然忽略了劉法醫剛剛提醒我的話,都怪我自作主張,做事從來都是虎頭虎腦的。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房間裏的惠子爺爺嚇得驚聲尖叫,還有白一山懊悔的聲音,司機急促走動的聲音。


  一切聲音靜止,悄無聲息,又好像井然有序,整整齊齊。


  “人間是個好地方,可是我下次不想再來了。”


  “你在說什麽?”


  “我說,認識那個人,很高興。可是如果可以選擇,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會避開那個特殊的時間,避開那個改變我生命的人,這樣,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月色很美,女孩也很美。月是黑色的,女孩的心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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