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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是惡魔還是傀儡

  脖子好痛。


  醒過來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搖搖晃晃,睜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正歪著腦袋坐在車上睡著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眨巴著眼睛望著前方的車椅,隻感覺是有什麽東西托著我的腦袋,所以我才睡得很安穩。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淡淡的語氣,我不是在做夢吧,天哪,這是薄礪辰的聲音!


  我剛想抬頭確認是不是他,誰知道他立馬將我的頭摁到自己的肩膀上,繼而不冷不熱地說道“先別說話,好好休息。”


  還真的是薄礪辰,可是我還記得上一秒,我還在派出所,這麽這會在車上,而且他不是離開平丘村了嗎,為何現在會出現在這裏?


  “你”


  我剛想說下去,誰知道肚子忽然傳來一陣劇痛,那種絞痛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明知道自己這幾天身體不舒服,還要弄這麽多事情出來,你可真是個瘋子。”我看不到薄礪辰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語氣裏的無奈。


  他怎麽知道這些的


  既然他坐在這裏,那前麵開車的人又會是誰?我抬起頭看到前麵開車人的側臉,這才發現竟然是劉法醫。看這車的內部構造,我這才反應過來這的確是劉法醫的車。


  劉法醫在開車,薄礪辰坐在我旁邊,那剛剛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這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身子骨,這才發現自己胳膊有點痛,仔細一看手臂,上麵青一塊紫一塊,也許是剛剛摔倒在地上弄的。


  望了眼坐在一旁的薄礪辰,我剛想張口說話,這才發現自己虛弱至極。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剛剛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刺激,腦子裏的那根神經時不時地抽動三兩下,還帶著些反胃的感覺。


  看樣子,他是不會告訴我什麽,於是我隻得轉過臉去問劉法醫。看到後視鏡裏的劉法醫神色嚴厲,我心中的納悶更為強烈。


  “劉法醫,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我們要去哪裏?”


  問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後背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睛,望著車窗外的陌生景象發呆。


  “送你回家。”


  劉法醫隻是回了我這樣四個字,便沒有再說什麽。


  “啊?為什麽?為什麽要送我回家?”我接連三個疑問,顯然是有些著急了。


  “你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劉法醫沒有理會我,薄礪辰倒是難得的和我“找話題”。自從那次在白一山別墅,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的話倒是愈發地多了起來,總歸像是個正常人。


  想不起來了?我被他弄得一頭霧水。見我表情越來越迷茫,薄礪辰像是忍不住了,這才開口說道“如果你忘了,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究竟是忘了什麽?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麽記不得會更好,記憶缺失明明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願意和我說?


  見劉法醫還是不吭聲,我這才轉移話題向一旁的礪辰問道“其實你沒有離開平丘村吧。”


  “嗯。”他欲言又止,我卻總覺得他下一句會是“其實我本來打算走,可是為了你留下來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那隻是我的異想天開吧。


  我閉上眼睛,用幾乎平淡的語氣朝著開車的劉法醫,一字一頓地說道“劉法醫,我要回平丘村”。


  語畢,某人沒有理我,隻是到了紅綠燈路口,開到了最左邊,隨即掉頭


  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來來回回的行人在路邊,形成川流不息的人潮。今天似乎是周末,所以出門逛街的人較多。雖然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想又想不起來,我隻得作罷。


  我沒有和劉法醫解釋太多,雖然剛剛我隻是簡簡單單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但我很感激一個一心想送我離開是非之地的他,為了我的一句話願意折返原來的地方。


  “別以為我是慣著你,我隻是不想把你送回去,你又自個跑回來添亂。”像是察覺到我內心的變化,劉法醫的一句話,又將我對他的感激打回原形。


  切,知道你是口是心非。我也沒戳破他,見他神色稍緩,我便趁機問道“劉法醫,我記得我剛剛明明還在派出所,為什麽一醒來你就要送我回沙林?”


  劉法醫握著方向盤,輕輕吐了一口氣,沉思良久,這才回應我“如果你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再記起。所以,你就不要再多問了。”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嚴肅的劉法醫,認真起來的他,忽然離我很遠很遠,就好像我倆之間拉開了一道無形的距離,而且雙方之間隔著一道厚重的銅牆鐵壁,我們能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卻不知道雙方心裏在想什麽。


  也許他是理解我的,但我似乎並不理解他,所以我才會如此固執。或許他早已走過我正在走的路,我卻看不到他來時的路。


  思來想去,我還是打算追回原來的記憶。隻是有一點很奇怪的是,這一路上劉法醫和薄礪辰並沒有說過話,他們之間似乎是有什麽誤會。


  我揪住薄礪辰的衣角,至少現在的他並沒有劉法醫那麽嚴肅。見薄礪辰依舊麵無表情,我隻得哀求似地妮妮喃喃念著他的名字“薄礪辰,礪辰,玻璃辰,小玻璃~”


  “停!”


  某人終於是無可奈何了,沒好氣地望著我說道“冼晴兒死了,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還有,別叫我小玻璃。”


  說道“小玻璃”的時候,某人的嘴角顯然抽搐了兩下。


  冼晴兒死了?我忽略掉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驚聲道“怎麽會!她剛剛還好好的!”


  我剛說完這句話,薄礪辰忽然轉過臉來,冷冷地望著我,說話的語速忽然放慢了很多。“是啊,你親眼看到的,可是你不記得了,不是嗎?”


  一刹那,我的腦海裏忽然閃現過許多莫名其妙的畫麵。這些片段式的回憶短暫性地拚湊在一起,就成了一個悲劇。


  記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對著我,揮起手上的鐮刀,便朝地上躺著的女孩重重砸去。地上的女孩滿臉是血,睜著大大的眼睛,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她的臉是側著的,銅鈴似的雙眼靜靜望著我,就算失了神,依舊那般清純美麗。我知道她再也看不到我了,因為她脖頸處的那抹鮮紅的顏色,觸目而驚心。


  鐮刀每往下揮落一次,地上便多了一灘奪目的血跡。那個惡魔似乎還沒有折磨夠地上的女孩,最後幾下高高舉起,繼而人頭落地。


  “不!不——”


  就在我尖叫出聲的那一刹那,那個男人察覺到了身後的我,慢慢轉過臉的時候,我快要看到他的正麵,記憶卻在此刻終止。


  “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你躺在地下車庫的一個角落昏迷不醒,另一邊不用說,你應該也明白。所以,我猜測你應該是看到了凶手行凶的畫麵,暈了過去。還好有人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見薄礪辰和我說了這麽多,劉法醫似是見事情瞞不下去了,這才和我娓娓道來。


  “既然是地下車庫,凶手是怎麽進來的,攝像頭呢,沒有拍到嗎?”我一連串的發問,隻是想盡快得到一個答案。


  “拍到了,現在正在排查,這件事不用你操心。凶手和冼法醫他們是一個小區的,所以能來去自如,這個人,冼法醫也認識,隻是人現在不知所蹤。”


  這是巧合嗎?我們一行人去冼邦德家過後,冼邦德的女兒就遇害了,時間上來說未免太過蹊蹺。我總覺得,這個男人還不是幕後主凶,說不定他隻是一個被別人操縱的傀儡罷了。


  我們和冼邦德一家素不相識,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麵,更別說和凶手本人會有什麽關係。既然劉法醫他們看到凶手的臉,也就說明作案的人不是白亮。


  想到這裏,我竟然鬆了一口氣。白亮,現在究竟會在何處?


  前麵是紅綠燈,劉法醫緩緩停下車,轉過臉朝我說道“今日趕到冼邦德的家,我們都往樓上趕,你卻不見了。冼夫人不見蹤影,我們剛出門卻看到站在門口的薄礪辰。他說你可能在地下室,所以我們便一起趕去地下室,這才發現躺在地下的你。”


  說罷,劉法醫淡淡地瞥了一眼薄礪辰,並說道“薄礪辰,其實你早已經看到凶手了,不僅如此,我們在監控畫麵中還看到你好像和他說了些什麽,後來他就走了,對嗎?”


  薄礪辰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我總覺得在我醒來之前,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他的語氣,劉法醫應該是已經將凶手的身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讓陳隊他們抓人去了。


  不過劉法醫既然這麽說,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薄礪辰,我可能早就遇害了。隻是薄礪辰很能確定我一個人呆在下麵不會有危險,並且還跑去樓上找劉法醫他們下來。


  如果沒有他,我現在項上人頭可能就不保了


  我為什麽會一個人跑去地下停車場,這部分的記憶沒人能替我回答,隻有我自己會知道,可是我現在依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劉法醫將車開到平丘村的別墅門口,似是聽到有車開來,別墅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我定眼一看,開門的人竟然是疤哥,跟在身後的,還有一臉惺忪睡意的齊恩徳。


  齊恩徳他們居然還沒走?我有些詫異,他們不知道冼邦德女兒的事情,但在油菜花田挖出七具白骨的事情,他們總該知道吧。


  “語冰?”齊恩徳看到我,揉了揉眼睛,似是剛睡醒。也是,現在拍攝突然終止,他應該很頭疼,想到這我便感到有些抱歉。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我低著頭,垂下眼眸說道。


  齊恩德搖了搖頭“沒事沒事,這不怪你,是我沒有找好地方,沒有嚇到你吧?”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的,其他人呢?”


  “他們都在樓上。”


  劉法醫跟著我們一同上樓去,我帶著他來到我原本住的房間,捧起那束被我放在床頭櫃上的玫瑰花,低聲道“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看看這花束上有沒有留下指紋。”


  “嗯。”他接過我手裏的玫瑰花,擱在一旁,在我的房間四處轉悠。見他左看看,右看看,我有些納悶“你在找什麽?”


  劉法醫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既然那個人能無聲無息潛進來放花,自然也能安裝類似竊聽器或者針孔攝像頭一類的東西。”


  聽他說完,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隨即,隻見他拍拍手道“暫且還沒發現,你還算走運。”


  “呼——”我長舒一口氣,心底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這時,忽然有人敲了敲門,我喊了聲“進來”,這才發現來人竟然是今天淩晨夢遊的洛菲。看到她,我才想起昨天和那個男人說要帶清醒狀態下的洛菲登門謝罪,現在倒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麽開口和洛菲說這件事。


  難道,我要和她說,你昨天掀了別人家的棺材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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