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月光
夜色入戶，雪已驟停。
月光時而被雲遮了去，時而又複投以月光，明與暗交替的時間顯得冗長。
舊光早已睡去，枕著徽的右邊肩膀，而徽，失眠症又染指了他的神經。
徽望著窗外的不知是燈光還是月光的光，不知為何的，突然悲傷起來，在這樣的夜，在抱著舊光的如水夜晚，徽又想起了他的那些誓言來。於是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的那個有月亮的晚上，他和那個被他把彼此的愛情當成夢想的女孩。
徽不知這樣該與不該，總之，就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想了起來。
那年的月光一如今晚，甚至姣好過今晚的月光，而那年的徽相對於此刻的自己，似乎更讓人懷念與欣賞。那晚之後的徽在這些年變了不少，愛好，身材，性格，諸如此類的種種都早已與當時大有不同，於是徽幻想起來，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去與那時的晶做一次相逢，自己會不會真的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
徽這樣想是便看了看舊光，月光下她小麥色的臉龐被罩上了白淨的模樣，倒是與曾經的晶有了幾分相像，舊光和晶在臉龐上有很大的不同，但不知怎的在此刻的徽就是願意將舊光看成晶的模樣。他甚至都沒去想，這對於舊光公平與否，自己在一個喜歡著自己的女孩麵前將她強行幻想作另一個女孩，這是否有些太對於眼前人不起，徽不去想，便是就把這時的舊光當成了晶的模樣。
仔細想來，自己與晶，早已有了多年未見的河，那河很寬，寬到彼此再不會有看到彼此能打個招呼笑一笑的機會，那河是彼此對彼此的選擇，或許無奈或許打算已久的選擇。
晶現在過得怎樣，晶此刻在做些什麽，徽早已毫無知曉。甚至於現在的晶變成了什麽樣子，發型，或是其他大或小的的改變，徽也再無從談起，對於晶，對於晶的一切，徽隻有回憶，那纏繞了彼此五年的回憶。
算來相識，徽和晶到今天整整十年，兩年的空白，五年的相識到相戀（雖然徽在懷疑那是否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三年的忘卻。雖不似東坡般的生死兩茫茫，卻也多少物是人非，世態炎涼。想到這時徽阻止起自己的思緒來，對於早已不相關的晶，徽不想讓自己卻又不由得讓自己去追憶。
徽於是又看向了舊光，想用珍惜眼前人的理由讓自己擺脫這份追憶，然而這眼前的人卻也無法讓他去珍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珍惜，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舊光這裏同樣看不到對於他想要的彼此的未來，那個擱在他和舊光麵前的鴻溝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讓他不快與無力，但舊光自從彼此告白之後便一直在把這件事想著辦法的搪塞了去。徽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因為這份答複會讓他有堅定下去的勇氣，但舊光卻始終在搖擺著，搖擺著要不要去讓彼此真正的有些可以共同去走到一起的而多少可以美好的理由。徽對於舊光並不止於心理上的愛情，也有著生理上的欲望，就像曾經的那個對著晶的夜晚一樣，但若是說徽在舊光的身上隻是想去實現自己對一個發生荷爾蒙衝動的異性的欲望的話，他已經多少都有所獲得了，但他要的不是如此之大欲，他不是一個對著妓女的嫖客！他想要的是重塑他心中美好的一份對於愛情的執念！而這份執念是否可以在舊光這裏實現，徽愈發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舊光不知在什麽時候醒了，而徽，並沒有察覺。舊光抬抬手，理了理頭發，徽的右肩感覺到了些動作，卻還以為隻是舊光在睡夢中的動作。
“哥哥，你失眠了？”舊光說。
徽聽到她的聲音後方才又些從思緒中醒悟，但這醒悟的中間空著了些時間。
“嗯，老毛病了。”
“是在想事情吧？人在想事情的時候，總是睡不著。”
徽笑了笑，“沒有，就是睡不著而已。”徽說著，俯下頭去靠在了舊光的臉上，徽閉眼，在舊光的臉頰上感受著溫暖。
“哥哥，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想知道啊？”徽伏在舊光的耳邊問。
“嗯！”舊光點點頭，耳珠在徽的唇上觸碰了幾下。
“這個……以後再說吧，我們有用不完的時間。”
“但我現在很想知道。”
徽一時語塞了，這本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但他不知為何的竟然無法將之告於舊光知道，徽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要把怎樣的事情說給舊光聽，是避重就輕？還是將自己過往的一切和盤托出？
“我以前，和現在很不一樣，甚至是判若兩人，那會兒我很不會說些什麽，不很愛說話，不是什麽誰誰的‘歐巴’，也不是什麽誰誰喜歡過的男生。總之很糗。”
舊光卻在這時“咯咯”的笑了，徽於是問她笑著什麽。
“哥哥你把自己說的好不堪！”
“不是說成那樣的，是我以前真的就是那樣。”
“才不信！”
“那你認為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舊光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到，“哥哥，你以前，一定錯過過一個自己很深愛的人吧？”
徽笑，在月光下，“哪裏會，害單相思，多不好。”
“我是說，同時喜歡的那種，不是在一起隻是玩玩兒而已。”
“那也沒有！好了，不要多想了！明天我們該回去了。今晚得好好的睡一覺，才有精神！”
舊光很聽話的在徽的擁抱裏躺了下去，卻在月光下產生著疑惑的眼神。
“歐巴，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些，難道，對於那個讓你眼底生傷的女孩，你還在愛戀著嗎？”
舊光在心裏，這樣的不甚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