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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堂無路

  童羽聞言,更是哈哈大笑,言道:「不錯,不錯,漢江一戰,童某卻是衝鋒在前的,記得那戰童某一人便斬了二十八級,唔,別說,其中有兩個還真和你有點兒相像!」


  反正都是一死,激怒了對方還能死的痛快點兒,童羽再無顧忌。


  年輕的船夫果然還有些嫩,聞言后,果然雙目噴火,不過這厲色也是一閃而過,只見他又笑嘻嘻地說道:「你看看,官爺威武,咱們可不是沒有冤枉你么!對了,還有那個何青,他叔叔也是死在漢江的,還有那個何猛,他弟弟.……」


  何斌一口氣將每個船夫的仇怨都說了一遍,童羽靜靜的聽著,直等對方說完,這才哈哈大笑道:「難怪,難怪,原來童某今天是自投羅網了,也罷,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童某此生斬首無數,爾等這些怨仇確是該算在童某身上的。不過童某卻不明白,為何爾等要行險設計於我,爾等也看到了,就算爾等不出手,那童某怕是也已經窮途末路了。」


  何斌微微一笑,說道:「看著別人出手又哪有自己報仇來的痛快?再說了,您老這麼多金銀,又怎能無端端地便宜了哪些廢物官軍呢!跟您實話實說吧,其實小的們真正看上的是這些戰馬和弓具,所以才冒險費些周折,否則只要鑿沉了船,然後再慢慢打撈也就是了。」


  原來對方並非是在玩貓捉老鼠,而是貪圖自己的馬匹和弓具啊!

  童羽明白了,望了望自己馳騁疆場的愛馬,苦澀一笑,言道:「真不知爾等一群水鬼,要弓馬何用?罷了,罷了,這些關老子屁事兒。」


  童羽說完,忽然探手入懷,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就向著自己的心口刺去。


  然不待匕首入肉,何斌便飛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童羽的腦袋上,直將童羽踹的七暈八素,匕首跌落一旁。


  「哼,想死!哪有那麼容易!官爺金貴,小的還得留著你的性命去向那群官軍賠罪呢!」


  這是童羽昏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當陽廣率軍趕到后,得知被敵虜已乘舟脫逃之後,亦是鬱悶到了極點,可又擔心金鳴會太過於自責,所以還不得不裝出一副洒脫的樣子來安慰自己的這個老部下。


  「嗨,老金,我說你哭喪個臉作甚,這不就是跑了三十幾個韃虜么!沒啥大不了的,咱們已經儘力了,雄威營的弟兄不會怪咱們的。」


  金鳴知陽廣好意,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說道:「唉,話是這麼說,可我這心裡就是堵得慌,跑掉的那個虜酋是張榮實的大將童羽,你說說,我怎麼就不能再快一點兒呢!我幹嗎要那麼小心呢!要是在出山口的時候不耽誤那些探路的時間,那指不定就追上了……」


  「行了行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有啥錯的,你莫再胡思亂想了,你跟我說說,那些載敵虜過河的到底是什麼人。」陽廣岔開話題問道。


  金鳴微微嘆息,將方才的事兒又敘述了一遍,陽廣聽完,登時勃然大怒,眼中殺機迸現,喝到:「他奶奶的,這簡直就是叛國投敵!該誅三族!」


  金鳴一想起那年輕船夫的無恥嘴臉,也是氣得咬牙切齒,憤憤道:「不錯,此子自知罪孽深重,恐我等報復,還說什麼要舉村遷走。嘿,遷村又豈是一蹴而就之事,咱們若能儘快過河,那說不定還能截住這伙混賬!」


  「對!一定要截住這群王八蛋!」


  「可不是么,什麼村能養出這種狼心狗肺的混賬啊!」


  「沒錯,追上去屠了這村,為戰死的弟兄們出氣!」


  「屠了!屠了!」


  義兵馬軍一路穿山趟水的追來,邊走邊戰,還得處處防範著被人伏擊,好不辛苦,而眼看著就要追上了,結果卻被一夥兒貪財的漁民接走了,令他們只能望河興嘆,真是好不憋屈。


  說實話,這些義兵本就是些血氣方剛的愛國不屈之士,又和卓飛接觸了一段時間,所以更是深受卓飛那種恨敵虜更恨漢奸的性格影響,所以在他們看來,像這種叛國投敵的傢伙,簡直是罪無可恕,不盡屠不足以泄憤。至於這些個人行為是不是該禍及全村,卻不在這些義兵的考慮範圍之內,反正能養出這種賣國賊的地方,一定個個該死!嘿,總之亂世之中人命如草,既已有取死之道,那誰又會和你算計這麼多呢!


  眾義兵紛紛怒吼,強烈要求追上去出這一口惡氣,陽廣點了點頭,問道:「可知是哪個村么?」


  「將軍,該是龍頭村,小的看見幾艘船的船舷上都刻著這倆字。」一名義兵斥候大聲彙報到。


  能認字的兵可不常見,陽廣讚許望了這斥候一眼,又問道:「何處可過河?」


  這義兵斥候聞言,想了想,又答道:「據小的所知,這下游的橋年久失修,早就斷了,若是要過河的話只怕得回頭繞行十里才行。」


  回頭繞行二十里,來回就是二十里,最少也要一個時辰,不過想想舉村逃跑也需要時間,而現在已過正午,待全村老少做好遷移準備怕是也近晚了,想要摸夜路遷移,幾無可能,估計會先就近找個地方躲起來,金鳴善於追蹤,想來定可發現蛛絲馬跡,讓他們無所遁形,所以這個時間上倒還是可以接受的。


  「二牛,行啊!你小子把地形記得挺熟嘛……唔,你小子確定自己沒記錯么?」陽廣贊了一句,又有些不放心。


  叫二牛的斥候顯然不怎麼喜歡別人這麼叫自己的名字,聞言后哭喪著臉搖頭道:「小的怎敢亂說,應該是沒錯的,除非那橋新斷了,否則定可渡河。」


  「確是如此。」金鳴幫斥候做了證。


  其實上次奉卓飛之命來取龍南之時,陽廣對這一帶的地形也有了足夠的了解,知道確是有座橋可以過河的,只因戰局變化,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龍南縣城究竟屬誰,這才不想靠得太近,過早暴露自己。


  不過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那群叛國賊子令多日之功不能全,著實可惡,不屠不足以泄憤!


  「好!咱們走!」


  與此同時,卓飛暈暈乎乎地從兵工廠的地道走了出來,一連三天,這貨都吃住在兵工廠,起早摸黑地和工匠們廝混在一起,實在大異於往日慵懶的常態,引得王挫和趙虎嘖嘖稱奇,難以置信。而包括正副廠長在內的所有工匠,在這三日內,皆對卓知州大人的平易近人深有體會,對其的博學妙思更是欽佩無比,而一州父母能和他們同作同息,所有有機會接觸到卓飛的工匠都是無比的自豪,視為光宗耀祖,可以向子子孫孫誇耀的威風事兒,那工作熱情就別提了,節節高啊!


  在超越時代的思維的啟發下,再加上極其高漲的工作熱情,於是一個個技術難題被迅速攻克,一個個改進方案被提出實現,兵工廠的科技創新頓呈井噴之態。按卓飛誇張的說法,那就是兵工廠三日之進境阻敵大宋三百年也!


  話雖誇張,但確是有些道理的,總之卓飛暈暈乎乎地走出兵工廠時,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長期壓在他肩頭的無形擔子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地沉重了。


  卓飛其實還打算繼續在兵工廠貓幾天,可是今日馬大公爺卻派人傳訊過來,說是韓老太爺邀他過府一敘,而且還說自己也會一起去。


  卓飛有些納悶,不知韓老太爺找自己什麼事兒,雖說自己回城之後還沒來得及去拜見他老人家,是有些失禮,但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一州父母,公務繁忙,去不去那都是能說的過去的。


  當然了,就算不計珂妹的因素,那卓飛對這個開明的老頭也是很有好感的,絕不介意在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去和他嘮嘮嗑兒,可是如今不是事忙么!


  再說了,這老頭為啥要請自己和馬大公爺一起去呢?這似乎不太尋常,想馬大公爺位高權重,就算你是退休的京官,那似乎也不好冒昧相請吧?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我們的卓大知州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兒時間來。


  「六爺,四爺已經先去韓府了,命小的來通報一聲,說是請您老儘快過去。」馬頭侯在地道口,見卓飛出來,便趕緊迎上稟告。


  卓飛點了點頭,又沉聲說道:「馬頭,今早來送訊的那小子一問三不知,搞得我很是莫名其妙,唔,你總該知道那韓老太爺到底為何相邀吧?」


  馬頭聞言,先是愣了一下之後,這才好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卓飛見狀,更覺古怪,忍不住又追問道:「說啊,到底是什麼事兒?」


  「四爺,四爺不讓說,只命小的快些把您引去……」馬頭深知自家六爺的脾氣,生恐六爺拿他撒氣,是以越說越心虛,到了最後,頭垂的都快埋到脖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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