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1】皇后的秘密
寧玥依舊在夜色下徘徊,沒等到玄胤,反而等來劉貴妃。
劉貴妃氣沖沖的,像一頭炸了毛的獅子,再不復往日溫柔賢淑的形象:「馬寧玥!你給本宮把話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玥知道玄胤恢復身份後上門的麻煩不會少,倒也不覺著詫異,只是她正在等玄胤,沒那份與她爭辯的心情。
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道:「沒有怎麼回事,貴妃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
貴妃,都貴妃了,以往還一口一個娘娘,才當上長孫妃,就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劉貴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寧玥又叫得沒錯。南疆是一個非常注重嫡庶之別的地方,哪怕她貴為正一品貴妃,哪怕她比寧玥高出了足足兩個輩分,可寧玥是東宮的長孫妃,其身份與皇甫燕、皇甫珊一樣尊貴,絕不是妃嬪們能夠比擬的。
「你……你……」劉貴妃指著她鼻子道:「你簡直太無恥了!」
寧玥的眸光涼了涼:「貴妃,我在等人,沒功夫與你吵嘴,你回吧,免得鬧得太難看。」
劉貴妃見自己都氣成這樣了,對方卻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由怒火中燒:「好好好,當上長孫妃了,骨頭硬了,腰桿直了是不是?別忘了,你是怎麼樣踩著別人的腦袋爬上去的!」
寧玥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所以,你這個被踩了腦袋的人,想要怎麼樣呢?」
「你……」劉貴妃完全沒料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承認,她以為,寧玥會滿嘴狡辯,說自己如何如何無辜,並非存心隱瞞,一切都是巧合云云,她噎了半晌,又喝道:「好!算你有種!還敢承認!但別以為這樣本宮就會原諒你!你對本宮做的、對宣王做的!本宮銘記於心,總有一天要找你討要回來!」
寧玥被她磨得沒有耐性了:「說完了嗎?說完了,輪到我說了。沒錯,我是利用了你和宣王,但我也沒有白白地利用,你得了陛下的恩寵,宣王得了陛下的器重,大帥府也的確願意在你們與耿家之間選擇保護你們,你覺得自己虧了嗎?還有,你也一把年紀了,真覺得天上會掉餡兒餅?如果不是出於私心,你覺得我為什麼要給你們這麼大的便宜?人吶,不貪就不會上當,說到底,你我之間,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拉攏我,是為了我背後的大帥府;我靠近你,是想聯合你對付耿家,與玄胤是不是皇長孫沒有絲毫關係。
如今不過我因為玄胤與陛下相認了,成為皇長孫了,你便心意難平,但如果是宣王成了太子呢?你可還會覺得自己吃了虧?自己遭人利用?」
「強詞奪理!你明知道本宮想要什麼,卻還騙本宮,說你只是與耿家有私仇,隱瞞玄胤的身世!若是本公知道你們根本是陛下的……」
她言及此處,氣得有些說不下去。
寧玥道:「說了你可能不信,但從一開始,我的確沒想過讓玄胤去爭奪儲君之位,我的目的與我表達的沒有區別。與南疆王相認……是意料之外的事。」
劉貴妃嘲諷地笑道:「哈!嘴巴長在你身上,你愛怎麼說怎麼說!虧本宮先前還誇你有膽量,而今一看,也不過是滿嘴胡話的小人!本宮活了半輩子,還是頭一回遇到做了壞事,還一點罪惡感都沒有的人!」
寧玥搖了搖頭:「貴妃啊貴妃,你從宣王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謀奪儲君之位,幾十年過去,還沒想通這是一條血路嗎?沒有是非對錯,只有成王敗寇。現在你知道玄胤的身份了,難道你就會因為她是宣王的侄兒而放他一馬嗎?你不會。」
皇權路,一路枯骨。
即便她與劉貴妃調換一個位子,劉貴妃也不會對她與玄胤有絲毫心慈手軟,如果劉貴妃真的是個好人,早在大哥構陷耿家主時,劉貴妃就挺身而出了。她是給劉貴妃設下了無數的誘餌,但她從沒把刀架在劉貴妃的脖子上,逼她成為一個劊子手。一切,都是劉貴妃自己的貪慾在作祟,這對母子,又何嘗不是想把她和大帥府作為一個擋箭牌?若是某天,大帥府威脅到了宣王的地位,相信劉貴妃會做得比她更絕。起碼,她留了他們母子一條生路,換劉貴妃,怕是要滅了大帥府滿門。
劉貴妃卻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在她看來,自己輸了並不是自己能力不夠,而是馬寧玥存心欺騙她,若是重來一次,彼此知道底細,她一定早把這顆毒瘤拔掉了!
「馬寧玥!你別太囂張了!真以為玄胤當了皇長孫,你就會是未來的皇后嗎?本宮警告你,不可能!」
劉貴妃不可一世地說完,寧玥的心咯噔一下,心道:劉貴妃莫非也清楚這一世的走向?
下一秒,她聽得劉貴妃說道:「從前是本宮寵你,沒當著你的面揭穿,但別以為你與中常侍的那些事能瞞過本宮的法眼!花棚走水那次,本宮親眼瞧見你和中常侍抱在一起!你們兩個……」
寧玥噗哧笑了:「我當什麼事兒呢,就這個呀,行,你儘管去和玄胤說,看他氣不氣。」
本來就是玄胤。
劉貴妃被噎得面紅耳赤:「你……」
寧玥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你你我我了,知足一些,還能保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若是非得與我一較高下,我也不怕你,但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你給本宮等著!」劉貴妃氣悶地離開了。
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劉貴妃這麼明目張胆地找她興師問罪,反而不怎麼讓人忌憚。
寧玥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島上溫差大,白日酷暑難耐,夜間涼風瑟瑟。
「長孫妃還沒睡呢?」
一道溫柔的女子話音從不遠處傳來。
寧玥暗暗搖頭,今天晚上可真是熱鬧,走了司空朔,又來劉貴妃,走了劉貴妃又來嚴惠妃。
「惠妃這麼晚過來,不會也是想興師問罪的吧?」她語氣略淡。
嚴惠妃溫柔地笑了笑:「我可沒貴妃姐姐那麼遠大的志向。」
貴妃一向自稱本宮,她卻用了我,其「屈尊降貴」的意思,太明顯了。
寧玥問道:「那惠妃找我何事?」
嚴惠妃柔柔地笑道:「就在這兒說話嗎?方便?」
寧玥一聽這話,便明白先前與劉貴妃的談話被嚴惠妃給聽去了,不過也沒什麼好怕的,無憑無據的,嚴惠妃便是到陛下跟前告御狀,陛下也不會相信,反而認為嚴惠妃容不下她和玄胤。
「方便極了,畢竟,不是誰都有聽牆角的習慣。」
嚴惠妃的神色僵了僵,隨後,不好意思地笑了:「本宮是怕打攪了二位,下一次,本宮一定站出來。」
「是怕貴妃發現你來了我這邊吧?」寧玥一針見血。
嚴惠妃乾笑兩聲:「什麼都瞞不過長孫妃。」看了寧玥一眼,見對方神色淡淡,硬著頭皮道:「宴會上人多,我還沒恭喜長孫殿下與陛下相認了呢,太子殿下生前便想要個兒子,如今算是有了,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惠妃這話說得,好像燕公主與珊公主的死活都不重要了似的。」
皇甫珊出走,皇甫燕去尋她,已經好幾個月了,兩人都杳無音信。
嚴惠妃清了清嗓子:「本宮相信她們吉人自有天相。」
寧玥沒有吭聲,真正關心一個人,不會隨口講出這樣的話,總是擔心對方出事,擔憂得夜不能寐。
嚴惠妃有些自討沒趣,笑容里透出了一絲不自然,很快又說道:「長孫妃是明白人,我也不耽誤長孫妃的時間了,我今天來,的確是有事。」
她說著,定定地看向寧玥,「我想同長孫妃做一筆交易。」
寧玥嘲弄地望向天際:「我為什麼要同一個嘲笑過我的人做交易?惠妃,你真當我飢不擇食嗎?」
嚴惠妃被擠兌得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要不是涵養夠好,只怕已經發火了。按捺住內心的翻滾,嚴惠妃說道:「已經過去的事,長孫妃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此翻篇吧!我也是受了秦公公的蒙蔽,才誤會長孫妃你被人玷污了,我向長孫妃道歉,希望長孫妃原諒。」
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個原諒你。
寧玥不想原諒這些在她傷口撒鹽的人。
嚴惠妃見她不說話,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長孫妃,我知道你很受寵,但陛下的身體你是知道的,你覺得你和長孫殿下能受寵多久呢?你們舅舅當初還是太子呢,結果被人給殺了,殺害太子的幕後黑手是誰,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長孫殿下如今還沒正式入住東宮,也沒接受皇太孫的冊封,說白了,並不是正兒八經的儲君,拿什麼與那一位斗呢?而即便坐上了儲君之位,像我先前說的,她能殺死太子,難道不能殺死太孫?」
寧玥的眸光微微凝了一下:「惠妃倒是一個明白人。」
嚴惠妃道:「我若是不明白,又怎麼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存那麼多年?又不像貴妃和宣王,一開始便抱了太子的大腿。」
「我還以為惠妃是抱了皇后的大腿。」寧玥淡淡一笑說。
嚴惠妃搖頭道:「表面的曲意迎逢罷了,我的三皇子沒多少能耐,成天喊著我要做皇帝,但就連他自己都明白,他沒那個能力,所以本宮也比為他刻意爭取什麼。本宮的孫兒倒是有幾個伶俐的,可惜也沒被太子選中。不管怎樣,比起貴妃,本宮要的……實在太少。」
「太少也不是沒有,惠妃想要什麼呢?」寧玥突然來了興趣,這個女人能把宮裡的形勢看得如此透徹,要麼是聰慧至極,要麼——
嚴惠妃緩緩地說道:「我想要兩樣東西,若是長孫妃能做主給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助長孫殿下與長孫妃打敗皇后。」
寧玥的眸光動了動:「你想要什麼?」
嚴惠妃拉過寧玥的手,用指尖在寧玥的掌心寫下一行字。
寧玥笑了:「惠妃胃口不小。」
嚴惠妃自信滿滿地說道:「我用來交換的東西也很好。」
「哦?」寧玥似是不信。
嚴惠妃收回手,理了理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步搖,道:「皇後有個秘密。」
……
香燭搖曳的卧房,趙島主靜坐在書房,愛妾端了一碗補湯過來,嬌滴滴地說道:「老爺,您還在忙呀?夜深了,風大,早些歇息吧?」
趙島主翻了一頁書,道:「我不困,你先去睡吧。」
愛妾把湯放到桌上:「那老爺喝口湯吧,我聽說今兒的宴會又出大事兒了,想必老爺又沒吃好。唉,這也不知是怎麼了,每次宴會都出事,害老爺這麼勞碌!」
趙島主蹙了蹙眉:「別亂嚼舌根子,當心被人聽去!」
愛妾忙捂住了嘴,笑道:「知道了老爺,您快喝口湯,是我親手頓的呢。」
趙島主掃了一眼黑乎乎的湯汁,沒多少胃口。
愛妾探出蔥白的縴手,舀了一勺湯,喂到趙島主嘴邊:「老爺,人家熬了兩個時辰呢,熬得腰都酸了,您嘗嘗,也不枉人家忙活了一場嘛!」
趙島主喝了一口。
愛妾忙問:「味道怎樣?」
「不錯。」趙島主赴宴地點了點頭。
愛妾笑道:「老爺多喝點吧?」
趙島主盛情難卻,喝了小半碗,實在喝不下去了,便推開了碗,道:「行了,你回去歇息。」
愛妾卻是不走,眼眸發亮地看著趙島主。
趙島主濃眉蹙得更緊:「看我幹什麼?」
愛妾的眼神閃了閃,笑著繞到趙島主身後,一邊揉按著他肩膀,一邊道:「老爺,您都好幾天沒來妾身的房裡了,您是不是嫌棄妾身了呀?」
「我有嗎?」趙島主狐疑地問。
愛妾委屈地說道:「有!以往您每個月都有一半的日子歇在妾身房裡,可自打您接待陛下他們之後,一次也沒寵幸過妾身。」
趙島主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你先回房,我忙完手頭的公務就去看你。」
愛妾撇嘴兒,這種借口,不知搪塞她多少次了,當她是傻子一次一次地上當嗎?她今天,非得把老爺給按倒不可!
她柔軟的胸脯在趙島主背上蹭來蹭去,時而發出嬌喘的聲音,她本就生得漂亮,又身姿妖嬈,一雙好嗓子也是魅惑人心。
趙島主很快便被他撩撥得失了控,拉過她坐到腿上,開始親吻她。
愛妾解開了衣襟:「老爺,這裡也要……」
趙島主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氣,不知怎的,越來越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他合上了愛妾的衣裳:「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公務還沒處理完,明日,陛下該惱我了。」
愛妾欲求不滿地咬了咬唇瓣:「老爺——」
趙島主將她推出了書房,合上門后,迅速折回座位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方綉了蝴蝶的絲帕,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起來。
……
告別嚴惠妃后,寧玥怕繼續等下去,又等來什麼別的人,索性回了院子,可到底是睡不著,在屋子裡踱一一圈兒后前往了小廚房。
冬梅正在與珍兒打絡子,聽到小廚房的動靜,以為是廚娘又偷偷地燒宵夜了,想跑去蹭兩口吃的,哪知一進屋,就看到自家小姐系著圍裙,在灶台旁切辣椒。
「小姐,您怎麼跑到廚房裡來了?您還懷著身子呢,不怕磕哪兒碰哪兒了?」
寧玥把切好的辣椒絲放入碗中,又拿了一個土豆,說道:「你家小姐我像是那麼笨拙的人嗎?一頓飯罷了餓,人家鄉下的農婦,身懷六甲還在下地勞作呢!大哥說了,懷孕也沒什麼大不了,別跑啊跳啊的就夠了,多動動,反而到時更好生。」
冬梅撇了撇嘴兒,她是窮人沒錯,可她做丫鬟久了,宅子里那些貴婦哪個不是一懷孕便像上了天,只等別人來伺候的?
「您放著吧,要做什麼,奴婢來做。」冬梅說著,去拿她的菜刀。
「別過來,當心切到你了。」寧玥拍了拍她的手,「就你那三腳貓的廚藝,別把玄胤給吃吐了。」
「哦,是給姑爺做的呀!」冬梅嘿嘿地笑道:「這麼疼姑爺,當心把姑爺給寵壞了喲~」
「寵壞他,我樂意。」寧玥挑眉說完,打開柜子,將調味料與食用油拿了出來。
冬梅自覺地走到灶前,往裡添柴火。
寧玥一抬頭,見冬梅正古怪地看著自己,不由地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好像她還戴著自己的人皮面具,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吧?
冬梅托著腮幫子道:「小姐您變了。」
這台次,聽著有點熟悉。
啊,想起來了,她曾這麼說過玄胤。
寧玥淺淺一笑:「變成什麼樣了?」
「變得接地氣了。」
寧玥笑出了聲:「不就是做一頓飯,還接地氣了?我以前也沒少做。」
冬梅一臉認真地說道:「以前也做飯,但以前您做飯是為了做飯而做飯,您總是把自己弄得好像什麼都會,不會就不行,您看您還開回春堂和茶肆,又能主內又能主外,特別完美。但越是完美,奴婢越覺得不真實,總覺得您過得其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瀟洒。」
寧玥調著醬料的手頓了頓。
冬梅又道:「現在,您能哭能笑的,才像一個活人,這頓飯,不是您作為一個完美的賢內助去做的飯,就是您想姑爺了,想給他做飯。」
寧玥稍稍一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對於自己的過往,她是看不出什麼區別的,只是一直順從自己的信念,初時是為了有個對付司空朔的靠山,所以處處遷就玄胤,也怕有一天玄胤會變心,故而發展事業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但現在,一切都與當時不一樣了。她不再怨恨司空朔,也不再懼怕玄胤會情變,她可以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
她也不需要再逞強,甚至不用太堅強。
……
寧玥做了四菜一湯,大多是爽口的小菜,沒多少葷腥,一份青椒土豆絲、一盤蝦仁玉米、一碟涼拌海帶、一小鍋海鮮煲。
玄胤一進門,便聞到了令人大快朵頤的香氣,當即眼睛一亮:「玥玥你下廚了?」下一秒,又眸色一深,「不是讓你別折騰嗎?累壞我兒子咋辦?」
寧玥微微一笑,迎了上來:「就心疼你兒子,不心疼我?」
玄胤摟住她纖腰,在她唇上深深地允了一口:「當然心疼你,最心疼的就是你,但你又不心疼你自己,你只心疼兒子。」
「胡說!」寧玥嗔了嗔他,抬手解開他扣子,為他脫了外袍,又拿起帕子給他擦臉凈手,桌上多了一些他回來的東西,她沒在意,說道:「皇爺爺還好嗎?」
「還行吧,精神挺足的,照這麼下去,少說得多活三五年。」玄胤語氣輕快地說。
寧玥明白玄胤嘴上不關心南疆王,心中,卻是盼著他能長命百歲的,寧玥拉著他坐下:「他沒懲罰小將軍吧?」
海東青把耿皇后的衣裳扯爛,害耿皇后丟盡了臉,換做是她,怕是得宰了這調皮搗蛋的東西。
玄胤不甚在意地勾起唇角:「沒,疼著呢!」
「陛下是疼你吧?好歹是你送的,處死了,多打你的臉。」寧玥分析道。
玄胤聳聳肩,表示不太在意南疆王的看法。
寧玥舀了一碗海鮮:「你……沒靠近皇后吧?」
玄胤垂眸:「嗯。」扶了她一把,那不是故意的。
寧玥長長地鬆了口氣:「沒靠近就好,記得以後見了她,都避得遠遠的!」
玄胤權當她在吃醋,沒放在心上,夾了一塊貝肉喂進她嘴裡,然後才自己吃了起來。許是太久沒吃這麼好的菜肴,本就七成飽的玄胤,愣是把一桌子美食掃光了,還想把湯也喝掉了,寧玥按住了他的手:「要撐壞了,晚上會睡不著的。」
玄胤促狹一笑:「睡不著正好,找點事兒做。」
寧玥一瞧他那色迷迷的樣子便漲紅了臉,摸著肚子道:「別不正經,他聽得到的。」
玄胤也摸上了她的肚子:「他才幾個月?就能聽到了?」
「差不多三個月了。」寧玥的眸子里閃動起一絲期盼與溫柔,「時間過得真慢,才三個月。」
玄胤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想不想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想啊。」做夢都想!迫不及待想把他生下來,看著他吐奶泡泡的小模樣,還軟軟糯糯地喚她娘。
玄胤抱著她來到床上,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寧玥眨了眨眼:「你幹什麼?」
玄胤欺身而上,雙臂撐在她雙側,將她禁錮於自己身下:「讓時間過得快一點啊。」
在回屋后,寧玥已經摘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此時自己頂著的是那張陌生的摘不下來的臉,她指著臉蛋道:「對著這張臉,不覺得奇怪嗎?」
「這又什麼奇怪的?不就一張臉嗎?你還是你,又沒換芯子。」玄胤的吻落在了她唇上,深深地吸允著她的津甜,方才沒喝到湯,這會子像是要把沒到手的東西不回來似的,不停地吸,吸得寧玥的舌頭都麻了。
他的手,滑入了寧玥衣內,在溫軟的肌膚上細細流連。
吧嗒。
什麼東西從寧玥的袖子里掉了下來。
玄胤不予理會,繼續親吻著寧玥。
寧玥的腦子裡卻閃過山洞裡的一幕,身子一僵,拍了拍他肩膀。
玄胤鬆開她唇瓣,一雙充滿了*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怎麼了?」
「我……我要擦藥的……玩過頭……忘記擦藥就壞了。」她垂眸,低低地說。
玄胤咬牙,依依不捨地坐直了身子,將掉在地上的瓷瓶拾起來:「是這個嗎?」
寧玥點頭:「嗯。」
玄胤斜斜地睨了她一眼:「司空朔來過?」
寧玥抿抿唇:「我之前在外面等你,他來了一趟,送了葯,還叮囑了幾句,讓我們小心耿皇后。」
「沒趁機勾引你?」玄胤挑起她下顎,深深地望進她眼眸深處,彷彿要通過這雙眼,看到她之前所經歷的一切。
寧玥瞪了瞪他:「你當誰都像你這麼流氓?」
「他是正人君子,我是流氓?」玄胤又來了折騰她的興緻,將她雙手扣在床頭,玩味兒地說道:「我要不是流氓,你現在還不知在哪個大院兒里呆著!馬寧玥,你就喜歡流氓!」
「你……」
玄胤低頭,在她肚兜上咬了一口,咬得寧玥渾身顫慄,他勾唇一笑,寧玥紅了臉。
他道:「說你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我耍流氓。」
「不要!」
「說不說?」
「不說!」
玄胤在她身上煽風點火,不多時,她便被撩撥成了一隻熟透的軟腳蝦,弓著身子,全身緋紅,眼底氤氳起薄薄的水霧。
「玄夫人,喜歡玄四爺耍流氓嗎?」他含住她耳垂,蠱惑地問。
寧玥微微地喘著氣,連瞪他的力氣都沒了。
「喜歡玄四爺耍流氓嗎?玄夫人?」他不依不饒,指尖又四處調皮。燭火照在他精緻的容顏上,反射出清淺的華光,落在寧玥眼中,美得不似真人。
寧玥終是繳械投降了:「……喜歡。」
玄胤心滿意足地親了她一口,抱著渾身綿軟的她,打開了瓶塞:「這個怎麼擦?直接塗?」
「嗯,有腐蝕性的,擦完手指會壞掉。」寧玥好心地提醒。
玄胤突然道:「司空朔給你擦過葯了?」語氣,相當不悅。
寧玥悶悶地道:「嗯。」
玄胤氣結,半晌,幽幽地吐了口氣:「算了,擦就擦吧。」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手,到底是心疼。
玄胤給寧玥慢慢地擦起了葯。
寧玥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湊上去香了一個。
玄胤輕笑:「玄夫人,對玄四爺耍流氓,下場很慘的。」
那你慘給我看看。
寧玥偷笑,壓下唇角的弧度,道:「對了,我跟你說件正事。」
玄胤凝了凝眸:「正好提醒我了,我也要跟你說件正事。」
寧玥眨巴著眸子道:「什麼事?你先說。」
玄胤蘸了藥膏,輕輕塗抹在她額上:「你先說。」
「不要,我想先聽你的。」
玄胤斜睨著她:「明明是你先與我說正事的。」
「我不管,反正你先說。」寧玥任性地說道。
「行,聽你的。」玄胤擦完葯,凈了手,把一個桃木盒子遞到了寧玥手邊,「打開看看。」
寧玥打開一看,杏眼倏然睜大:「鳳印?你怎麼把它給拿來了?耿皇後知道嗎?」
「就是她主動交出來的!」玄胤把在南疆王院子發生的一幕告訴了寧玥,省略了他覺得不重要的部分,如扶了耿皇后一把。
寧玥聽完,忍俊不禁地笑了:「那她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想要以退為進,逼南疆王重新器重她,誰料卻被玄胤鑽了空子,要說,玄胤的臉皮也真夠厚的,耿皇后擺明是在客套,他給較了真兒,不過,較得真好!「皇爺爺沒反對?」
玄胤懶洋洋地說道:「我都拿在手裡了,他總不好再要回去。」比的就是誰臉皮厚,他要裝傻充愣,南疆王也沒辦法。
這種事,只有玄胤做得出來。寧玥摸著冰涼的鳳印,這可是女權中的玉璽,代表一個女人一生最高的榮耀,玄胤就這麼從耿皇後手里奪了過來,不用想也知道,耿皇后要氣瘋了。
玄胤把她柔軟的小身子抱到腿上:「後宮是你的了,怎麼樣,喜不喜歡?」
「喜歡。」寧玥扭頭,獎勵了他一枚香吻,「謝謝四爺。」
玄胤她這種直白不矯情的性子,捏著她肉乎乎的小手道:「鳳印算什麼,還有鳳冠、鳳位,統統都是你的,等四爺給你弄來!」
寧玥喜滋滋地一笑:「好!」
玄胤的大掌又不規矩地滑入了她衣內:「是不是該慶祝一下我們小小的勝利?」
寧玥捉住了他的大掌:「我的正事兒還沒說呢。」
「你說你的,我聽著。」玄胤把她雲裳推上去,扳過她身子,埋頭親吻了起來。
寧玥微微閉上眼:「劉貴妃來過了,跟我吵了一架,還說我與『司空朔』在宮裡摟摟抱抱的,她全都看見了。」
「要解決她?」玄胤含糊地問。
寧玥的手指輕輕插入他發間,慢慢收緊:「不用,她沒什麼可怕的。她走後,嚴惠妃來了。」
「嚴惠妃?三皇子的生母?」玄胤的手,探入了羅裙。
寧玥的身子如同過電一般,輕輕一顫:「嗯……是她……」
「她說什麼了?」玄胤拉過她小手,貼上自己的腰帶,「解開。」
寧玥渾身酥軟,解了半天才解開他腰帶:「她說……你登基后……她想做太皇太后。」
玄胤不屑地笑了:「胃口不小。」
他被過繼到太子名下,若是登基,一定會尊太子妃為太后,太子妃心性純良,不善勾心鬥角,想來不會壓在玥玥頭上。但嚴惠妃那種老妖婆,若做了太皇太后,還不成天找玥玥的茬兒?
「她想得美!」
寧玥好笑地說道:「這還不算最美的,她還說,要讓她兒子做鐵帽子王,皇甫王朝不倒,她兒子的後代便永遠是親王。」
一般的親王僅僅沿襲三到五代,之後便開始一代一代地削爵,親王、郡王、國公爺、侯爺、爵爺……到最後,除了名字仍被記在族譜中,身份卻成了庶民。
要不然呢,大家那麼辛苦地爭奪皇位是為了什麼?只有皇位才是永不變質的。
玄胤扯掉了她肚兜:「你答應她了?」
寧玥搖頭:「還沒,我說我要考慮考慮。」
「鐵帽子王其實也沒什麼不能冊封的,我打算讓皇甫姐妹的後世永遠承襲王位,但三皇子……我好像跟他不熟。」
「你跟皇甫姐妹就很熟?」寧玥挑眉。
「又吃醋了。」玄胤輕咬著她唇瓣,「是想讓蘭貞和舅舅安息。」
寧玥想了想:「話說,她們到底去哪兒了?一直也沒消息。」
「不清楚,陛下派了人找,沒找到,等回了京城,我再安排些人手去找她們,她們現在是我親妹妹了,你不會再介意了吧?」玄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寧玥無奈地說道:「我像那麼小氣的人嗎?」早八百年就不介意了,她介意的是蝴蝶皇后,不是一個兩個沒有威脅的表妹。
玄胤捏捏她臉蛋:「嚴惠妃獅子大開口,是不是還給了什麼籌碼?」
寧玥雙臂圈住他脖子:「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耿皇后的秘密。」
……
夜闌如墨。
趙島主狂奔在海風呼嘯的沙灘上,海風吹亂了髮絲,他猶如一個從劫獄逃出的厲鬼,猩紅著眼,朝目的地,一路疾馳而去。
他時不時地拿出懷裡的帕子,放在鼻尖嗅著那誘人的香氣。
但帕子上的香氣不多,嗅到最後,竟什麼都嗅不出了。
他開始渾身不適。
先是心口難耐地抽動,似痛非痛,再是骨頭髮癢,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
有巡邏的侍衛見了他,躬身行禮:「島主!」
他彷彿沒有聽見,與侍衛擦肩而過。
侍衛不解地撓撓頭,繼續沿著海岸巡邏。
趙島主奔到了一處種著丁香的院子,敲著門板道:「開門!快開門!我要見皇后!」
門被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小太監躬身行了一禮:「是島主大人啊,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奴才幫您傳達吧?」
趙島主隱忍著說道:「要……要事!必須親口向皇後娘娘稟明。」
小太監愣了愣,道:「皇後娘娘不在這邊。」
「她去哪兒了?」趙島主語氣凌然地問,直把小太監嚇了一跳!怕小太監心生疑惑,他吞了吞口水,道:「真的是非常要緊的事,既然皇後娘娘在陛下那邊,我過去便是了。」
小太監釋然,又行了一禮:「那您慢走。」
門被合上的一瞬,趙島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身體的難受快要把力氣掏空了,他拿著那方蝴蝶帕子,拚命地嗅。
「沒了……沒了……怎麼會沒了?」
好難受……
他艱難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邁向了陛下的院子。
小德子剛串了個門兒,進院子時碰到了趙島主:「喲,是找島主啊,您怎麼來啦?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面見陛下?」
「我……」趙島主維持著表面的正常,埋在寬袖中的手指卻在不受控制地抖動,「陛下和皇后歇息了嗎?」
「奴才還沒進去瞧呢,不太清楚,您稍等,奴才幫您通傳一聲!」小德子笑容可掬地進了院子。
趙島主在外等了半刻鐘,等得幾乎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卻不是小德子,而是耿皇後身邊新提拔的內侍岳公公。
趙島主一把抓住了岳公公的手:「岳公公!皇后呢?我要見皇后!」
岳公公不動聲色地從寬袖裡摸出一方綉了蝴蝶的香帕:「這是娘娘賞給你的。」
趙島主餓狼捕食一般,將帕子抓在鼻尖,深深地吸了口氣,當那股熟悉的體香鑽入鼻尖時,他如同得到了莫大的滿足,通體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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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皇后的秘密是啥了不?
高手哇~
小胤可千萬別中招哦~
不對,小胤好像已經……咳咳~頂鍋蓋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