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3】識破小櫻!
玄昭從軍營回來,即刻去了書房,想起二哥的叮囑,又還是回了孫瑤的屋。孫瑤今天,貌似略有些腹痛,他沒做什麼羞羞人的事,躺在她身邊睡了。
半夜,孫瑤如廁,他是知道的,不過她去的也太久了,他都做了一個夢,她還沒回,女人就是麻煩,上個廁所都比男人久!
噗通。
好像什麼東西栽進水裡了。
又哪個不要命的奴才,大半夜的打水,還把桶子給掉下去了?
他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夜深,風涼。
玄胤與寧玥回了王府,玩了半夜,寧玥累壞了,一路上,昏昏欲睡,到了王府,玄胤伸手去抱她,才把她驚醒了。
她正了正身子,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玄胤暗暗一嘆,哄了一晚上,小傢伙的氣兒還沒消乾淨呢。真是不敢再亂惹她生氣了,這麼難哄!
寧玥踩著凳子下了馬車,一陣夜風吹來,她緊了緊領子,卻不知怎的,心裡打了個突,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一樣。
玄胤察覺到了她微微發愁的神色,攬過她肩膀問:「怎麼了?肚子又痛了嗎?」
「不是。」寧玥搖了搖頭,柳眉緊蹙道,「心裡怪不安的。」
玄胤握住寧玥的小手,將它們合握掌心,定定地看著她,認真道:「我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受委屈了,我向你保證,以後會盡量照顧你的感受。」
「不是……這個。」雖然,的確有些惱怒王府那些只顧著巴結小櫻,卻不管她死活的奴才,但她連水牢的日子都過過來了,這些,不算什麼,她之所以不安,並不是為她自己,可為什麼,她又答不上來,她按了按心口,「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回去吧。」
她話音剛落,正欲邁開步子,玄胤卻突然濃眉一蹙,豎起了耳朵。
「怎麼了?」這回,輪到她發問了。玄胤在別人面前怎樣,她不清楚,但至少與她在一塊兒,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眼下突然變得這般嚴肅,倒叫她好生疑惑。
玄胤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驀地流轉起一抹犀利的眸光,望了望東南方,說道:「有人落水了。不對,是有人能落井了。」
「嗯?」寧玥越發困惑,瞪大了眸子,「哪裡?我怎麼沒聽到?」
「東南方,五十丈,應該是青靈閣,玄昭的院子。」玄胤靜靜說完,捏了捏寧玥的手掌,「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寧玥點頭。
玄胤施展輕功,以極快的速度沒入了夜色。
望著他一眨眼邊消失不見的背影,寧玥捏緊帕子,想到心底湧上的那股不安,決定到青靈閣看看。
寧玥感到青靈閣時,玄胤已經把孫瑤救起來了,整個青靈閣都被驚動,玄昭驚得一下子從床上跌了下來,這才知道,自己聽到的落水聲不是水桶,而是活人。他衣裳都顧不得穿,馬不停蹄地去把最近的周大夫撈了過來。
周大夫給孫瑤診治后,說孫瑤掉下去時在井壁上磕到了腦袋,不知幾時能蘇醒,先吃幾天葯看看。
很快,王妃也被驚動了,穿戴整齊后,帶著碧清來了青靈閣,路上,她已問明了玄昭的情況,一進門,便劈頭蓋臉地把玄昭罵了一頓:「你呀你,媳婦兒都娶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大半夜的,人不見了,你不知道去找找嗎?」
「我……」玄昭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我以為她還在如廁……」
「如廁如廁,如了那麼久,你這個做丈夫的,也不知道去問問!看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王妃氣白了臉,「幸虧老四及時趕到!不然,你就等著與孫瑤天人兩隔了!」
玄胤漸漸恢復武功的事兒,王妃王爺與幾兄弟差不多都知道了,具體恢復到何種程度,他們不太清楚,畢竟,玄胤沒再去測過,但這次,能從那麼遠的地方聽到青靈閣的動靜,想來,已在玄昭之上了。
玄昭撇了撇嘴兒。
王妃沒在玄胤的武功上多做計較,她滿腦子都是孫瑤緣何落水,而這一點,也是寧玥感到困惑的。孫瑤又不是那種冒冒失失的人,說不小心摔進井裡,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可要說是被人給陷害的,那麼,又會是誰,想去害一個剛過門的新婦呢?
「三嫂性情溫婉,待人極好,從不與人結仇,如果是她是被人推下水的,我想不通誰會這麼做。」寧玥輕聲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孫瑤唯一的「仇人」是寧溪,但寧溪那傢伙,自從上次被她抓了現行后,就夾起尾巴做人了,陷害孫瑤,她敢?況且,孫瑤又不是那種毒婦,容不下她,相反,孫瑤對寧溪非常大方,吃穿用度,未曾剋扣過寧溪半分。若是孫瑤死了,玄昭再娶一個新的,可未必待寧溪這麼寬容了。所以,站在寧溪的立場看,她沒有陷害孫瑤的動機。
王妃也是這麼認為的,她早已表明了態度,不論寧溪生不生得下兒子,她都不可能把寧溪扶正,寧溪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祈禱菩薩一般的孫瑤長命百歲地活著,如此,寧溪與她將來的孩子,才可能在王府有好日子過。
「難道……真是瑤兒自己摔下去的?」王妃呢喃地問。
寧玥想了想:「照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不過,還是問問詩畫吧。」
詩畫被叫進來了,孫瑤出事時,她正在自己房裡睡覺,與小櫻這種需要人陪護的小孩子不同,孫瑤臉皮薄,與玄昭同宿時,都是將下人給遣散了。所以,對於當時的情況,詩畫一點可以提供的線索都沒有。不僅她,青靈閣的其他下人,也沒看見可疑人員出沒過。
「你再仔細想想,三嫂,平時可與人結過怨?你們院子的,或者羅管事那邊,還有膳房那邊?」寧玥列出了幾種可能。
詩畫含淚搖頭:「沒有,三夫人是再好不過的性子,只偶爾幾次,與馬姨娘說話,口氣不大好。」
潛意識裡,她還是傾向於這是一樁兇殺案,而兇手,就是玄昭的小妾。
但寧溪早在犯罪動機上,被王妃與寧玥排除了。
王妃按住額太陽穴,頭疼!
寧玥又問:「文芳呢?三嫂可曾得罪過那邊的誰?」
除了剛剛提到的幾處地方外,孫瑤只往文芳院走得最勤。
詩畫還是搖頭:「沒呢,三夫人在文芳院,就只與您、王妃和小櫻小姐說說話兒,旁人,都沒什麼交往的。」
但她們三個,也全都不具備陷害孫瑤的動機呀!
孫瑤是王妃的兒媳,是小櫻的姐姐,是她嫂子,彼此沒有任何利益衝突——
王妃泄氣了:「或許,真是瑤兒自己摔下去的。」
寧玥也覺得,應該是摔下去的可能性較大,但心裡,總突突地跳,好像有一股直覺,在說這種猜測是不對的。
她來到事發地點,那裡,玄胤正一臉嚴肅地盯著古井,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頭緒了嗎?」她走過去問。
玄胤摸了摸下巴,道:「你們那邊什麼情況?」
寧玥說道:「問了詩畫,說孫瑤沒與誰結仇,不太可能是被人陷害的,然後,也問了其他下人,也說沒可疑之人出沒。」
「你認為呢?」玄胤又問。
「我啊,我不知道,想說服自己它是一場意外,但心裡,又總覺得怪怪的。」寧玥如實說道。
玄胤蹲下身,拿起燈籠照了照地面,問寧玥道:「發現什麼沒?」
寧玥疑惑地「嗯」了一聲。
玄胤的食指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碾過,豎起看了看,說:「我把孫瑤救起來的時候,孫瑤的手裡捏著一個水瓢。我想,她可能是正準備洗手,或者正在洗手。」
寧玥沉靜的眸光掃過地面上的水漬:「所以,她把水灑到地上了。」
「好像是這樣沒錯,但是,誰洗手,會洗出這麼大一片水漬?」說著,玄胤把燈籠遞給寧玥,擰起一桶水,在井的另一邊,潑了下去。他潑的十分均勻,然而所構成的水漬,還不如這邊這塊兒大。
寧玥瞬間明白了玄胤的意思,壓低了音量說道:「這兒的水,是有人故意潑的?為什麼?」
玄胤眸光里隱隱跳動起了一絲幽暗,這樣的他,不再是那個紈絝風流的少年郎,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沉穩內斂的氣息:「洗掉腳印。」
這句話,幾乎是給這起事故判了「死刑」,就是一場謀殺案件。
但他們已經排除了所有殺人動機,確切的說,是沒人具備殺害孫瑤的動機。
玄胤站起身,拿出潔白的帕子擦了手,眸光幽深地說:「想不通孫瑤為什麼會被害,就想想孫瑤是怎麼被害的。」
寧玥認真地看向他,期待他給出進一步的推斷。
「這幾天,沒有下雨,沒錯吧?」
寧玥點頭:「是的。」
「地面是乾燥的,一般人走路都不會留下腳印,除非,他是從草地那塊兒過來的。草地上有更露,腳踩在泥土上,沾了泥土和草屑,便容易在青石板地面上留下印子。」玄胤分析道。
「那……草地上還留著腳印嗎?」寧玥問。
「草地上的腳印太多了,白天很多人走過,那剛好是一塊晒衣服的地方。但是,夜裡,能從那邊過來行兇的,至少說明一個問題。」
「什麼?」
「兇手,不是青靈閣的人。」青靈閣四處都鋪了青石板小路,沒誰會故意跑到草地上轉悠一圈,再來謀害孫瑤,玄胤拉著寧玥的手來到草地上,指著圍牆道,「兇手,應該是通過這堵牆進來的。」
這堵牆,比玄胤還高,下方有個小小的狗洞,但狗洞極小,只能容一個孩子爬過,所以,推理進行到這裡,二人都一致認為,兇手是翻牆進來的。
「牆上留下點兒什麼蛛絲馬跡了嗎?」寧玥好奇地問。
玄胤搖了搖頭,凝眸道:「沒。」
「難道不是翻牆?是……鑽狗洞?」寧玥問著,自己都覺得好笑,能鑽狗洞的只有孩子,可哪個孩子會跑去陷害孫瑤?府里的孩子不少,除小櫻外,還有幾個家生子的兒女,但他們,貌似都與孫瑤無冤無仇吧,「可能是翻牆的時候比較小心吧!」
玄胤深深地看了狗洞一眼,蹙眉:「可能。這幾天,叫冬梅去照顧一下孫瑤。」
寧玥明白他的意思,那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王妃都給蒙蔽了,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好,但孫瑤畢竟沒死,而且很有可能看清了兇手的樣子,說不定,兇手會再一次朝孫瑤下毒手。冬梅機靈,留在那邊,再合適不過了。
三天之後,孫瑤醒了。
冬梅第一時間給寧玥遞了消息,寧玥即刻去了青靈閣,這時,王妃還在趕來的路上。
經此變故,孫瑤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幾倍,皮膚蒼白得不見光澤,髮絲枯燥,眼神惶恐,誰靠近她,都嚇得尖聲大叫。
寧玥輕輕地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三嫂,是我,玥兒。」
孫瑤拿開捂住在臉上的手,定定地看了寧玥幾秒,隨後,撲到了寧玥懷裡:「玥兒!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
寧玥給冬梅使了個眼色,冬梅會意,放下藥碗,從外頭帶上了房門。
「三嫂。」寧玥抱緊孫瑤,抬手,撫了撫她臉頰,柔聲問,「三嫂別怕,我不會讓你殺害你的,你告訴我,你看清那人是誰了沒?」
孫瑤身子僵住,凝思了片刻,一頭扎進寧玥懷裡:「鬼!鬼!是鬼!鬼要殺我!」
鬼?
寧玥眨了眨眼,且不論她根本不信這世上有鬼,縱然真有,可鬼出手,還能失手?
「那……三嫂看清那是個什麼鬼了嗎?」她循循善誘地問,「黑鬼,還是白鬼?男鬼?還是女鬼?」
「黑……黑的……全身都是黑的……臉……臉白的,獠牙……大眼……流血的鼻子……啊——」孫瑤回想著,被痛苦的記憶,折磨得叫了起來。
寧玥輕輕拍了拍她,軟語道:「別怕,那個鬼,已經被我捉住了。」
「真……真的?」孫瑤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淚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寧玥報以一個令人寬心的笑:「我捉了一個鬼,不知是不是三嫂說的那個,他的個子是不是……」
「比我高一點?」孫瑤忙道。
「對,就是比你高一點兒!」寧玥排除了鑽狗洞的可能,比孫瑤還高的,絕對不是孩子了,「他好像是男的還是女的來著,我想想……」
「男的!男的!道袍!他穿黑色的道袍!」孫瑤急急地說。
寧玥趕忙點頭:「是是是,就是這樣沒錯!」看來,是個戴面具、穿黑色道袍的男子,「然後我抓住他的時候,他手裡好像拿著……拿著什麼來著?」
寧玥彷彿想不起來的樣子。
孫瑤瞪大眸子道:「手套對不對?白色手套!」
還戴著手套啊。寧玥的眼神閃了閃,一本正經地說:「是啊!三嫂,看來我捉到的那個鬼,就是曾經害過你的!你放心,他不可能再來害你了!」
孫瑤長長地鬆了口氣。
關於孫瑤認定自己是被鬼給推下水的事,寧玥沒有隱瞞王妃,兇手既然做了偽裝,那麼肯定不是與孫瑤描述的樣子天差地別,按照那些特質去找,鐵定一個也找不到。
果不其然,王妃讓人在府里找一個比孫瑤高一點的男子,和一個獠牙面具、一件黑色道袍、一雙白色手套,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找到後面兩樣東西,符合身高的男子倒是一大堆,可逐一排查后,竟然一個都不剩。
「或者……真的是鬼吧?」王妃揉著心口說。
「是啊,應該是鬼。」寧玥點頭附和。之所以這樣說,也是為了間接保護孫瑤。孫瑤沒認出對方,短時間內,對方應該不會急著滅口。
王妃即刻請了幾個道長,在王府做了一場法事。
大家還不知道楊大仙已經離京的事,碧清問:「還是請那個楊大仙嗎?」
王妃的心底隱隱作痛:「誰要請那個神棍?當初給小櫻披命的時候,說小櫻是天生的公主命,一輩子榮華不盡,但才過了兩年,我的小櫻就不見了!」
這個小櫻,自然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在兩歲時,於集市上走丟的玄小櫻。
碧清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令王妃憶起傷心事了,忙抱歉地說道:「奴婢去請別人!」
道長們在玄家做了一場法事,說惡鬼已經被擒,以後絕不可能再出來為非作歹。
孫瑤慢慢好了起來,但仍有些體虛,需卧床靜養一個月。
而寧玥這邊,關於兇手的查找,還在繼續。
寧玥與玄胤說了孫瑤描述的特徵后,玄胤直接給全盤推翻了:「它扮成男人,說不定,其實是個女人!」
夜太黑,孫瑤又只匆匆見了一面,僅憑一件道袍,不足以確定對方一定是個男人。
況且,它沒說話。
「找到那些東西就好辦了。」玄胤若有所思地說,但很可惜的是,他險些把府邸給翻過來,都沒找到孫瑤口中的道袍、面具和手套。
「我先去看看孫瑤。」寧玥帶著一盅燉好的燕窩,去了青靈閣。
寧玥剛走沒多久,小櫻便來了,玄胤正在換衣裳,打算去軍營一趟,一轉頭,就見小櫻笑盈盈地站在那裡。
「胤哥哥!」小櫻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
玄胤正在扣腰帶,看了看她,說道:「你在外頭等我一下。」
「等什麼嘛?你害羞啊?我又不是沒看過!」小櫻嘟噥著,上前,探出白乎乎的小手,「我來吧。」
這是只有妻子和丫鬟能幫自己做的事,玄胤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好像曾經,小櫻也這麼幫自己系過,但那時自己覺得她小,只是貪玩,沒往心裡去,而今一回想,似乎她每次都還系得扣得挺穩的!
「好了。」在小櫻的手碰到他腰帶之前,他扣上了,小櫻微微一愣,他摸了摸小櫻的腦袋,「今天不用跟母妃習字嗎?」
「母妃去看瑤姐姐了,我也想去的,但母妃說,怕過了病氣給我。」小櫻一臉遺憾地說,「其實,我也好擔心瑤姐姐呢。聽說她被鬼給推下水了,不知道痊癒了沒有。」
玄胤寵溺地抓了抓她小辮子:「放心吧,你瑤姐姐沒事。」
「真的?」很欣喜的樣子。
玄胤笑道:「當然,我幾時騙過你?再過幾天,等你瑤姐姐大好了,便能像從前那樣陪你玩了。」
「那胤哥哥呢?」她突然,睜大眼問。
「嗯?」玄胤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她垂下卷翹的睫毛,先前還滿是笑意的臉,漸漸爬上一層落寞:「胤哥哥,你幾時再像從前那樣陪我玩?」
玄胤張了張嘴:「……」
「你冷落我了。」她直言說。
玄胤弱弱地吸了一口涼氣:「我……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玥藉機不讓你親近我了是嗎?」小櫻苦澀一笑,問。
玄胤矢口否認:「不是,你玥姐姐她,一直希望我多與你親近的……」
小櫻卻彷彿聽出了他在撒謊,若無其事地笑著道:「是也沒關係,我不會怪罪玥姐姐的。我喜歡胤哥哥,所以不會讓胤哥哥夾在中間為難。」
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
玄胤探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發頂,心底,因這樣的疏離,而漸漸滋生了一絲愧疚。
下午,寧玥回了琉錦院,玄胤已經去軍營了,聽說南疆的戰況不大好,原本不怎麼器重玄胤的中山王,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偶爾讓玄胤去那邊參與訓練了。
秋香服侍寧玥午睡,眼神有些閃躲。
寧玥看了她一眼道:「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別藏著掖著!」
秋香咬了咬唇,她並不習慣干這樣的事,但,她又不希望自己的小姐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最終,把心一橫,說道:「小櫻小姐來過了。」
寧玥剛剛躺下的身子微微一頓:「什麼時候?」
「在您走後不久。」秋香道。
「她來幹嘛?找我還是找四爺?」寧玥淡淡地問,對小姑子私會丈夫的事,莫名其妙地非常介意!她又不是阻止他們來往,她卻好像故意避開她似的。
秋香抿抿唇,說道:「應該……是找四爺的。」
「說什麼了?」寧玥的語氣沉了一分。
「問四爺這麼疏遠她,是不是您的意思,四爺手不是,她說,是也沒關係,她喜歡四爺,不想讓四爺夾在中間難做。」
啪!
寧玥一掌捏斷了手裡的木簪子。
這真的是個五歲的孩子會講出口的話嗎?為什麼滿滿的,都是心機呢?
她喜歡玄胤,所以不希望玄胤夾在中間為難,難道自己就不喜歡玄胤,一直在讓玄胤為難了?
她是這個意思嗎?
誰聽了這話,都會覺得她一個大人,還不如五歲的孩子懂事!
秋香見自己主子的臉黑得不行,從旁勸道:「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也許,她生病,四爺沒陪她,卻陪了您,讓她心裡難受了,然後,丫鬟們這般勸過她。」
秋香也覺得一個孩子,不大可能講出那樣一番大道理的話。
寧玥沒吱聲。
秋香打開藥瓶,到處兩粒藥丸道:「司空老先生說,您經期過後,每日都要吃這種葯,吃幾個月,就不會腹痛了。」
說起腹痛,寧玥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司空朔讓玄胤在肉償、黑曜石和她之間任選一樣還人情的時候,玄胤選擇了黑曜石,但是當玄胤準備把黑曜石交給司空朔時,黑曜石卻被小櫻給藏起來了。
藏了足足一月之久,害得司空朔等不及了,利用賈德妃朝她下了手。
要不是玄胤及時趕到,她可能已經落入司空朔的魔爪了。
她曾經覺得一切只是意外,但現在,莫名的,她卻有種大膽的猜測,彷彿小櫻知道司空朔會找玄胤開那樣的條件,然後故意把黑曜石藏起來,好激司空朔擄走她似的。
但……小櫻明明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把那麼多人的需求算得如此清楚嗎?
她難道是鬼變的?
還是一個特別討厭她的鬼?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一直令她耿耿於懷,那便是小櫻吞下黑曜石,長達八天的事。
司空流說過,能承受黑曜石的寒性的身子,才是適合為玄胤解毒的身子。
由此可見,小櫻也是一個合格的人選。
該不會……當初玄煜把小櫻從南疆抱回來,就是因為小櫻能夠承受黑曜石的寒性吧?
只是,玄煜沒料到,玄小櫻會失蹤,而香梨代替她成了王妃的心尖寵兒,王妃是絕不可能允許女兒成為一個解蠱的工具,何況還是為庶子解毒,不得已,玄煜又開始物色新的人選。
但如果,玄煜一直都物色不到,那麼,等玄胤的蠱毒無法壓制的那天,玄煜會不會不顧王妃的反對,將小櫻送上玄胤的床?
一想到這裡,寧玥深深地打了個哆嗦!
深夜,玄胤回來了。
這些日子,寧玥的蠱毒沒有發作,又處在經期,二人一直是分房睡。
玄胤躺到床上,習慣性地敲了敲木牆,輕聲道:「玥玥,睡了沒?」
「嗯,還沒睡著,怎麼了?」寧玥彷彿很睏倦地問,但倘若玄胤能看見,一定會發現,她的眼睛,閃亮得沒有絲毫睡意。
玄胤輕輕一笑道:「沒怎麼,就想你了,叫你一聲。」
「哦。」寧玥靜默了片刻,「累嗎?」
「不累。」
「你今天……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沒啊。」話一出口,那邊靜了,半晌,低沉的話音傳來,「小櫻來過了,與我說了會兒話。」
「是嗎?沒抱怨你不理她吧?」寧玥開玩笑似的說。
「沒,小孩子,沒那麼多心思。」
是你看不到她的心思吧?
一個照面,三句話,就把玄胤的心,往她那邊拉了一半,不管是不是人教的,寧玥都無法原諒這種情況的發生。
「不過,我怎麼覺得她好像比一般的孩子早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玄胤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寧玥眼睛一亮,看來,玄胤並非完全對小櫻的行為無感,只是二人相處的時間太長、感情太深、他一時,不太願意往壞的方面去想。自己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擠兌他妹妹,否則,只會坐實了自己不如他妹妹懂事。
「都像妞妞那麼傻乎乎的啊?沒事的,孩子早慧也正常,畢竟,她不是親生的,可能她自己,也有些印象吧。」
「她兩歲就跟現在一樣了,怎麼會記得自己不是親生的?」玄胤搖頭。
「玄胤,你妹妹失蹤那天,小櫻也在嗎?」寧玥問。
玄胤嗯了一聲:「在的,我妹妹吵著要去看花燈,把她也叫上了,後面,她們倆在前頭跑,丫鬟們跟丟了。」
跟丟了,還是……被甩開了?
寧玥沒說話了,小櫻的身上,真是有太多太多的謎團,這不禁讓她想起了前世的一個秀才,秀才與髮妻和離了,有個四歲的女兒,那孩子,自小便知道自己是父親唯一的孩子,將來的一切都是她的,明裡暗裡給繼母使絆子,把家裡鬧得烏煙瘴氣,還把繼母腹中的小弟弟撞掉了。事後,對父親說,是繼母要打她,她才撞了一下。誰能相信,一個四歲的孩子會心機成這樣?
如果玄胤的妹妹,也是這種心機深沉的孩子,那麼她,絕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就一位地容忍和退讓!
翌日,寧玥照例去探望孫瑤,沒想到,王妃與小櫻也在。
小櫻盤腿坐在床上,與孫瑤翻著花繩,小孩子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半熟的蘋果,眼睛大而閃亮,唇紅齒白,看著,就是個被富養的孩子。她每天的衣裳都不重樣,鞋子也一日一雙,珠寶首飾雖不至於每天更迭,但據說,單是珠花,便有五百多個。
這樣的富貴啊,原本都是玄小櫻的。
而今那苦命的孩子,卻不是是活還是死了。
「玥姐姐,你來啦?」小櫻揚起笑臉,興沖沖地與寧玥打了招呼。
寧玥斂起心思,慢悠悠地勾起了唇瓣:「小櫻也在呢。」走過去,對王妃行了一禮,「母妃。」
「是玥兒啊。」王妃收回了落在小櫻身上,那股寵溺到極致的眸光,然而,儘管只一瞬,卻足夠讓寧玥注意到了。王妃不是在看小櫻,而是在透過小櫻,看真正的女兒。女兒回不來了,愧疚的她,相思成災的她,一半是將香梨當成了女兒的替身,一半,是希望女兒也如香梨這樣好命,遇到一個富貴人家,那人家也像她寵香梨一樣寵著她女兒。
好像,她越寵香梨,別人也越寵她女兒似的。
但這……真的可能嗎?
玄小櫻,說不定已經死掉了。
孫瑤沖寧玥招了招手:「玥兒,過來坐。」
經此變故,她與寧玥的關係越發親密了起來。
寧玥依言在床邊坐下,眸光掃過二人,問道:「小櫻喜歡翻花繩?」
小櫻笑著點頭:「對呀!玥姐姐你會不會?」
「會,我翻花繩還挺厲害的呢。」寧玥笑著說。
小櫻解下套在孫瑤指上的花繩,遞給了寧玥:「那,玥姐姐陪我玩玩吧!」
王妃嗔了她一眼:「該練字了,還玩兒?」
小櫻爬過去,窩進王妃懷裡,撒嬌道:「再玩一下下嘛,母妃,母妃好不好?」
王妃拗不過她,點了點她腦門兒:「就一次!」
「母妃最好了!」小櫻親了王妃一口,開開心心地與寧玥玩了起來。
孫瑤從旁看著,時不時給小櫻指點一番,整個氣氛,融洽到了極點,看得王妃的臉上,露出濃濃的滿意之色,而在這層神色的掩飾下,無人注意到她眸子里一閃而過的落寞。
「玥姐姐,我聽說你開藥鋪了是嗎?」小櫻甜甜地問。
寧玥翻了雙筷子:「是呀。」
「那你店子里有沒有去治失眠的葯啊?瑤姐姐這幾天都睡不安穩呢!」小櫻一臉擔憂地說。
寧玥頓住了翻花繩的手,看向孫瑤,孫瑤失眠她是知道的,太醫開的方子都不管用,說是心病,等時間久了,淡忘了,自然睡得安穩了。
孫瑤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這兒的葯多著呢,不必勞煩你玥姐姐。」
寧玥的餘光掃了王妃一眼,說道:「我正好下去要去店裡,給你帶些安神葯,你是知道的,回春堂原先是張老太醫開的,他的方子,興許與別的方子效果不同呢,反正你至少試試。」
孫瑤感激地捏了捏寧玥的手指:「給你添麻煩了。」
很快,翻完了一次花繩,王妃要帶小櫻迴文芳院練字,小櫻卻抱住寧玥的脖子道:「我要玥姐姐送我!」
王妃弱弱地瞪了瞪她:「你玥姐姐大病初癒,哪裡抱得動你?快下來,你玥姐姐有正經事兒呢!」
小櫻癟了癟嘴兒,不大樂意。
寧玥淡淡一笑道:「沒事的,我已經好了,我抱小櫻回去吧。」
小櫻五歲,卻不重,聽說這孩子從不暴飲暴食,像個大姑娘似的,控制著自己的體重。
寧玥抱得不算費力。
小櫻拿起寧玥的一縷秀髮,一邊把玩,一邊道:「玥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呀?」
寧玥一怔,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不可能吧。
小櫻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生病,脾氣就變得好差好差,母妃已經批評過我了,玥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所以那些懂事的話,真的是王妃教給她的嗎?
自己對她的揣度,全都太殘忍片面了嗎?
寧玥的睫羽顫了顫,溫聲道:「我怎麼會生小櫻的氣呢?我跟胤哥哥一樣,都是非常疼愛小櫻的。」
「真的嗎?」小櫻睜大了亮晶晶的眸子,滿是期盼驚喜地看著寧玥。
寧玥莞爾一笑:「當然是真的。」
小櫻將頭埋進寧玥的頸窩,軟軟糯糯地道:「那我以後,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樣,來好玥姐姐玩?」
找她、不是找玄胤?
寧玥道:「可以啊。」
「胤哥哥太忙了,都不陪我玩了,幸虧有你和瑤姐姐。」她軟軟地說著,像個依賴大人的小寶貝,小胳膊抱緊了寧玥。
送小櫻迴文芳院后,寧玥即刻找到了冬梅,冬梅這些日子一直留在青靈閣幫忙,孫瑤身邊的確缺人,倒也沒誰懷疑什麼。
冬梅把這些日子的觀察,詳細地與寧玥說了一遍:「……您說的那個兇手哦,可能真的是個鬼,已經被道士們捉走了吧,反正,奴婢在那兒呆了那麼久,沒發現任何奇怪的人。」
一般來說,案發後,兇手會暫時遠離作案地點,以減少被懷疑的危險,但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總之,再觀察幾天吧!
「還有。」寧玥停下腳步,想了像,說,「小櫻,你也留意一下。」
「啊?您不會是懷疑她吧?怎麼可能?」
「我不是懷疑她傷害了孫瑤,我是……」怕她再找機會單獨接近玄胤,這念頭,不知怎的,又閃過了腦海。寧玥又道,「我記得,四爺還有些衣裳在知輝院,你都給收拾過來。」
免得哪天,玄胤自己去那邊找衣裳,又碰上小櫻。
她現在,真是一百個不輕易他倆碰上!
下午,寧玥去了店鋪,給孫瑤拿葯。冬梅則去了知輝院,收拾玄胤的衣裳。
收到完,路過小櫻房間的時候,房門虛掩著,冬梅的眼珠子轉了轉,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在小櫻的房裡翻了起來。
都說王妃寶貝這個女兒,吃穿用度,比公主的還好,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嚇一跳啊!
太他娘的好了!
冬梅被一箱一箱的珠寶,閃花了眼睛。
咕嚕。
她吞了吞口水,這麼多珠寶……隨便拿走一兩個……也不會被發現的吧?
冬梅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什麼人,賊兮兮地伸出爪子,探進了一個百寶箱,拿最底下的,那樣,不容易被發現。
然而,當她摸到最底層,摸到一個東西,拿上來一看時,卻徹底傻眼了。
鬼面具?
還是白色的,長著獠牙。
等等,這不是孫瑤……說的那個襲擊她的人,戴的面具嗎?
怎麼會在小櫻的珠寶箱里?
天啦!她是不是撞破什麼秘密了?
就在冬梅拿起面具,準備去向寧玥告密時,卻一轉身,在門口,看見了小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