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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感情升溫,小櫻出手

  三十幾層台階,足有數米長,寧溪就這麼毫無防護地滾了下去。


  寧玥清楚地看到,她的肚子磕上台階,還不止一次,這一下,滑胎無疑了,除非——


  寧溪趴在地上,疼得眼淚直冒,又憤怒又驚恐地看向寧玥道:「你……你……你為什麼要踢我?」


  寧玥微微揚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她身邊,一把掀開她羅裙。


  寧溪隱約察覺到寧玥想幹什麼了,伸手去阻止,可惜晚了一步,寧玥的手已經撤掉了她的長褲,眸光落在素白的褻褲上,笑容一點點變得詭異:「喲?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二姐姐都沒事啊?你懷的是什麼胎?石胎還是神胎?」


  寧溪的眼神倏然慌亂了,這是一種無法控制的緊張,或者……心虛。


  寧玥冰涼的手指,輕輕按上了她的肚子,的確有一些凸起,卻並不像嬌弱的胎兒:「我在藥店里,曾聽大夫們說過一種草藥,服食之後能讓人出現懷孕的體征,脈象、肚子,都會與孕婦一般無二,只是……不可能生下來。」


  寧溪的眼神已經慌亂得掩飾不住了,就連身子,都開始輕輕地顫抖。


  寧玥抽回收,淡淡一笑:「你說的沒錯,絕子葯的效果果然是好得不得了,連司空朔都沒辦法醫治,只能用一些草藥,來迷惑人的視線。」


  「你……你說什麼?」寧溪的心中,隱約閃過了某種猜測,卻又不敢承認。


  寧玥好笑地勾起唇角:「姐姐還記得打殘藺姨娘那晚,從丫鬟手裡搶過來的血燕嗎?是不是有股兒紅豆味兒?忘記告訴你了,那裡邊,裝了秦媽媽熬制的紅豆糕呀。」


  寧溪的腦子裡,轟隆一聲閃過雷鳴。


  「其實,這也怪不得別人,那原本是要送給我的血燕,姐姐非得跟我搶,不搶,不就沒事了么?」寧玥嘲諷地說著,每個字都像釘子一般,釘在了寧溪的心坎兒上。


  寧溪難以置信地揪住心口,不,不可能,絕子葯怎麼會被她吃下去?她沒有!她沒有——


  上輩子,你就是這樣害我無法生育的吧?這輩子,我同樣還給你,看你還怎麼勾引玄胤?怎麼勾引司空朔?怎麼懷上別人的種?


  寧玥蹲下身,掐住她下顎,一字一頓地說道:「馬寧溪,你給我記住,好生在府里養『胎』,不要再給我耍幺蛾子,你跟司空朔的小伎倆,在我眼裡,根本沒有看頭!」


  寧溪恐懼地打了個哆嗦!

  離開涼亭后,冬梅迎上來,厭惡地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寧溪,道:「小姐,既然證實了她是假懷孕,幹嘛不揭穿她?」


  寧玥若有所思地牽了牽唇角:「我突然覺得,留著她或許有用。」確切地說,是留著寧溪的「胎」有用。


  ……


  月上半空,繁星閃爍。


  寂靜的知輝院,燃著油燈的房間,兩名身穿紅色比甲與綠色比甲的丫鬟,靜靜守在門口。


  房內,時而傳來翻動身子的聲音。


  小主子又做噩夢了,二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湧上同樣的猜測。


  她們的小主子很奇怪,從不許她們在房內值夜,她們只能任命地打個地鋪睡在門口。然而即便如此,她們也不得不豎起耳朵,一整晚留意房裡的動靜,尤其是那盞油燈。小主子膽子小,無燈不眠。若是半夜睜開眼,發現燈滅了,會大發雷霆的。


  可是,即便房中燃著燈,小主子似乎也難以安眠。


  她時常做噩夢。


  夢見什麼,沒與她們這些丫鬟說過。


  紅丫鬟拉了拉綠丫鬟的袖子,用嘴型無聲地說了什麼,而後拿出手指,從五開始,一根根落下,似乎在倒數什麼。


  綠丫鬟抿唇偷偷一笑,也學著她,開始倒數了起來。


  當二人數到一時,門,如她們所預料的那樣,嘎吱一聲打開了。


  小主子光著腳,穿一件素白睡裙,懷抱一個藍色布偶,眸光深幽地走出來了。


  二人閉上眼,彷彿陷入了沉睡。


  小主子光腳踩過她們的地鋪,跨過她們的身軀,孑然朝夜色深處走去。


  棠梨院的上房,寧玥被玄胤壓在床上。


  玄胤親吻著寧玥,一手扣住她後頸,一手撫上她纖腰,隔著衣衫,在她玲瓏的身軀上細細流連。


  寧玥雙手抱住他脖子,溫柔地回應著他。


  「說好了,不……那個的。」


  「嗯,我就親親。」


  玄胤含住她柔軟粉嫩的唇瓣,輾轉吸允,趁著她微微喘氣之際,舌尖滑入,舔過她貝齒,勾動她粉舌,霸道索要了起來。


  寧玥閉上眼,在他的帶動下,也含住了他舌尖。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她的確,也喜歡上了與他親吻的感覺。


  整個身體都彷彿被暖流包圍著,頭腦是暈乎的,心裡卻是微甜的。


  小倆口緊貼著彼此,在柔軟的床榻上,纏綿而溫柔地擁吻著。


  突然,有人叩響了房門。


  「咳咳,四爺,那個……」


  是冬梅的聲音。


  玄胤鬆開寧玥的唇瓣,眉頭一皺,沒好氣地呵斥道:「別吵!滾出去!」


  冬梅噤聲了。


  寧玥仰躺在床上,素手輕輕撫過他臉龐,酡紅的臉蛋上微微揚起一抹淺笑:「興許,是有要緊事兒呢。」


  「那也沒你重要。」玄胤哼了哼,低頭,繼續尋她唇瓣、汲取她的津甜。


  寧玥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唇角,被人疼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好像……不賴,她喜歡。


  卻說冬梅被姑爺吼了一嗓子,膽兒都險些嚇破,她又不是傻子,哪裡會不清楚小倆口關著門,在裡頭幹些啥羞羞人的事兒呢?她也不願意去觸霉頭,奈何她有不得不去的緣由。


  拍了拍心臟狂跳的胸口,她來到外院與內院的交界處,月亮門前,對抱著布偶、一臉怯怯的小櫻說道:「抱歉了,小姐,四爺這會子在忙呢,沒功夫見您。」


  小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小嘴兒輕輕張著,委屈而又可憐地說:「那……你告訴胤哥哥,我做噩夢了嗎?」


  「呃……這……」她想告訴來著,但姑爺沒許她開口哇!直接叫她滾了!冬梅難為情地撓撓頭,「小姐,四爺……真的在忙,回頭奴婢再告訴他,成嗎?」


  小櫻垂下了眸子:「所以,是你沒說,不是胤哥哥不肯見我。」


  「……」冬梅張了張嘴,這有區別么?姑爺與夫人新婚,在床頭打得火熱,哪兒擠得出功夫理會一個小孩子做不做噩夢?妞妞也做噩夢呢,找馬寧馨和乳母撒撒嬌便好了哇!冬梅燦燦一笑,「小姐,你要是怕一個人睡,可以讓丫鬟們給您講講故事。」


  小櫻抱緊了布偶:「我要胤哥哥。」


  可是你胤哥哥在跟夫人行房啊!總不能撇下夫人,去哄你吧?


  冬梅下意識地,不願意為了小櫻,而破壞自家小姐的幸福,沒提出,再幫小櫻通傳一次。


  這時,玉珠走了過來,看見小櫻,眸光一動:「是小櫻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呀!沒穿鞋?」


  聽她這麼一說,冬梅才往小櫻的腳丫子看去,就見果然是光著的,汗顏地苦笑了一下。


  玉珠冷冷地看了冬梅一眼,把小櫻抱起來,揉掉了她腳上的灰,關切地問:「傷著沒?」


  小櫻搖頭,軟軟而低低地說:「我不疼,我要胤哥哥。」


  玉珠望了望燃著油燈的上房,她剛剛射門口路過,哪裡會聽不到裡頭的動靜?四爺這會子只怕……


  笑了笑,玉珠說道:「我先送你回知輝院。」


  小櫻沒說什麼,只低著頭,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玉珠解下自己的披風,罩在小櫻身上,抱著小櫻朝知輝院走去。


  走到半路,小櫻突然說:「胤哥哥不要我了嗎?」


  玉珠愣了愣,寬慰道:「不會,四爺是疼你的,不會不要你。」


  「那他為什麼不見我?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櫻委屈地說。


  玉珠心疼地摸了摸她鬢角的發:「四爺……成親了,所以,不能跟從前那樣,只疼你一個人,四爺也要疼夫人,以後夫人生了孩子,四爺也得疼他們。」


  「所以,胤哥哥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是嗎?我要跟好多好多人,一起分享他。」小櫻說著,抬起頭,烏黑亮麗的眼睛,直直望進了玉珠的眸色深處。


  玉珠被這種難過的眼神震懾到,她從不知一個孩子的眼睛,也能散發出讓人感到絕望的氣息。她失語,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夫人也會疼小櫻的。」


  小櫻沉默。


  玉珠心道,小櫻不是挺喜歡四夫人的嗎?平時過來,一口一個玥姐姐的叫,可親熱了。恐怕……是那時,還沒意識到夫人會搶走四爺,以為四爺跟從前一樣,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吧?小孩子就是這樣,獨佔欲特彆強。她弟弟也是,都不許她們姐妹碰娘親的。


  「玉珠姐姐。」小櫻悶悶地開口,「胤哥哥很喜歡玥姐姐嗎?」


  玉珠想起只要夫人在,四爺的眼睛就死死地長在夫人身上,說不喜歡是假的。但這種喜歡,並不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深愛,而是淡淡的好感、濃濃的*,再加上合適的性情,便很容易膩在一塊兒了。


  說白了,四爺對四夫人是一種欲,四爺正處在需求旺盛的年紀,而四夫人的身子,恰好滿足了四爺的需求。


  只是,她要怎麼跟小櫻解釋呢?說四爺對夫人是身體的*多過情感的喜歡?這些,一個孩子是不可能聽懂的。


  她抱緊了懷中的人兒,喟嘆一聲說:「四爺是挺在乎夫人的。」


  「你喜歡胤哥哥嗎?」小櫻突然問。


  玉珠被嚇了一跳,面色發白道:「沒、沒這回事!」


  小櫻垂眸,揪著布偶的手指道:「喜歡也沒關係的,胤哥哥那麼好,我也喜歡他呢。」


  你是妹妹,當然能喜歡,我不可以,我只是個下人。


  玉珠抱著小櫻回了房,給小櫻講了許多故事,小櫻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小櫻病倒了。


  一開始是劇烈的咳嗽,王妃請了大夫,開了些孩子吃的咳嗽藥,誰料非但沒能控制住她的咳嗽,反而在午飯過後,午休途中,她瘋狂地高熱了起來。


  那是一種,連大夫都心驚的熱度。


  王妃嚇壞了,叫碧清拿著她的帖子,去皇宮請了太醫。


  太醫給小櫻診治后,都說是染了風寒。孩子感染風寒,可大可小,高燒退下來,興許就沒事了,但每年,也有許多孩子,熬不過風寒的病症,惋惜地去了。


  王妃抱著渾身滾燙的女兒,淚如雨下。


  太醫不敢怠慢,親自給熬了葯,端到王妃面前。


  王妃喂女兒喝,然而小櫻燒得太厲害,胃裡陣陣翻滾,葯一進肚子,便給盡數吐了出來。


  王妃又心疼又惱火:「昨天是誰在值夜?怎麼好端端的?讓小姐染了風寒?」


  穿紅色比甲與綠色比甲的丫鬟被押了進來,在王妃的威懾下,二人交代了小櫻「出走」的事。


  「小姐……做噩夢了,便出去找四爺……然後……小姐又……又回來了……被玉珠姐姐抱回來的……可能……是那時候……染了風寒吧……」穿紅色比甲的丫鬟戰戰兢兢地說,「小姐穿的單薄……」


  王妃氣笑了,一掌拍在桌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說:「主子半夜出走,你們做丫鬟的就干看著是吧?那我養著你們何用?不如養條狗算了!起碼一個風吹草動,還能吠上兩聲!哪些你們?知道小姐是去找她四哥,也不攔著、不陪著!從知輝院到琉錦院,得走多遠,你們不清楚嗎?」


  丫鬟們嚇得跪伏在了地上,她們不是不想跟,是不敢跟啊。別看小主子年紀小,主意卻比爺們兒的還大。上回,小主子抱著布偶去找四爺,那時,四爺還在知輝院,隔得不遠,一個丫鬟攔了一下,第二天,那丫鬟就不見了。


  「是……是小姐不讓奴婢們跟著……」紅比甲的丫鬟斗膽說。


  「呵!」王妃簡直要笑掉大牙,「她不讓你們跟著,你們就不跟?她才多大?她任性,你們也跟著她胡鬧?不會來稟報我?」


  碧清就道:「八成是你們自己睡過頭了吧?」


  王妃捏緊了帕子:「把琉錦院的人叫來!」


  來的是玉珠。


  玉珠給王妃行了一禮。


  王妃語氣冰冷地說道:「昨天晚上,小櫻上琉錦院找你們四爺了?」


  玉珠想了想,答道:「是,小櫻做了噩夢,來找四爺,但是四爺那會兒正忙,奴婢便把小櫻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奴婢給小櫻穿了披風。」


  這是在說,就算小櫻染了風寒,也與琉錦院無關。從小櫻來,到返回知輝院,她都把小櫻照顧得好好兒的。


  而她言辭中,很巧妙地把寧玥摘了出去,王妃便沒把玄胤的「忙」往那方面想。若是讓王妃知道,小櫻去找玄胤,而玄胤忙著與寧玥親熱拒絕見小櫻,王妃只怕要將小櫻生病的罪,分一半到玄胤和寧玥的頭上了。


  王妃讓玉珠退下了,狠狠地發落了那兩個不顧主子死活的丫鬟。


  一直到晚上,小櫻的病都毫無起色,葯也喂不進去。


  「不如……把四爺叫來吧。」碧清說,「小櫻從前生病,都是四爺照顧的。」


  王妃一想是這麼個理,這孩子,明明是她女兒,卻與玄胤最親。


  玄胤一大早便去了軍營,南疆戰事的情況不太樂觀,玄煜在取得兩次勝利后,被圍困在了雁門關附近的一處山脈中,中山王召集了幕僚與幾個玄家子弟,考慮要不要組一支暗衛隊,前去支援玄煜。然而怎麼支援、派誰去支援,一直到天黑,也沒商討出一個結果。


  玄胤是被強行從營帳里扯出來的。


  「小櫻病了,病得很重!」碧清如實說。


  玄胤馬不停蹄地回了府,小櫻已被接入王妃的文芳院,在從前玄小櫻的房裡住著。


  小櫻的情況比寧玥發痘疹那次還糟糕,燒得小臉通紅、眼皮水腫,那滾燙的溫度,讓玄胤覺得,放個雞蛋上去,只怕都得烤熟。索性沒了蠱毒,玄胤也不怕熱了,抱著小櫻,開始給小櫻喂葯。


  他勺子剛伸進去,便被小櫻的舌頭抵了出來。


  「怪,喝了葯才能好。」他輕聲哄著。


  「不……喝……」她虛弱地撇過臉。


  玄胤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乖,喝一口,吃一塊蜜餞,一點都不苦,真的!」


  不知是不是蜜餞打動了小櫻,疑惑是什麼別的,小櫻慢慢張開了乾燥的唇瓣。


  玄胤一勺勺地把葯喂小櫻喝了進去,這一次,小櫻沒再吐出來。


  喝完葯,小櫻便沉沉地睡過去了,然而即便睡著,她的手也一直抱住玄胤的脖子。


  玄胤只稍微拿開一點,她就受了驚嚇似的,一抽一抽地哭。


  如此,玄胤不得不留下了。


  左不過二人是兄妹,小櫻又才這麼點年紀,也無需避諱什麼。


  王妃即刻讓人去琉錦院取玄胤的歡喜衣裳,太醫說了,孩子發燒,反反覆復,少則三日,多則五日,熬過去了才好。在退燒之前,玄胤都必須住文芳院。


  寧玥已經知道了小櫻的病情,中午去探望過一回,但小櫻燒得厲害,可能並不清楚她去了。


  玉珠收拾了幾套玄胤的換洗衣裳,對寧玥行了一禮:「夫人,奴婢去了。」


  寧玥擺了擺手:「去吧,好生伺候四爺。」


  「是。」


  玉珠跨出門檻,關上了房門。


  寧玥洗漱完畢,躺在柔軟的小床上,習慣了每天一躺下,隔壁某人便敲響這塊木牆,然後各種「糖衣炮彈」,哄騙她開門。


  現在,不用擔心他會「餓狼捕食」,卻不知怎的,沒想象中的輕鬆和習慣。


  冬梅打了帘子進來,手中多了一碗湯圓:「吃點宵夜吧。」翻來覆去的,她都聽見動靜了,一定沒睡著。


  寧玥起身,披了件外衣,拉開小門,在桌邊坐下,舀了一顆大湯圓,道:「玉珠一個人夠不夠?讓蓮心也去吧。」


  冬梅就道:「王妃院子里也挺多人伺候的,不必叫上蓮心了。」


  寧玥嗯了一聲,湯圓味道不錯,她吃了大半碗,看了看牆壁上的沙漏,道:「以後小櫻再過來,記得通傳到。」


  冬梅吐了吐舌頭:「知道了。」這次的事,她的確存了幾分私心,四爺吼她一嗓子,固然嚇到她了,但還不足以讓她六神無主,之所以沒講出小櫻來了的話,是覺得,一旦講了,四爺肯定會放開小姐,而去安撫小櫻。她憑什麼……要委屈她自己的主子呢?只是,她沒料到,小櫻會生病,還病得那樣厲害。弄得四爺,不得不去照顧她。


  早知如此——


  唉,算了,早知如此又怎樣?難道小櫻見了四爺,就不生病了?

  翌日,天蒙蒙亮,寧玥便起來了,去小廚房,燉了一盅薏米粥和一份紅棗銀耳羹,而後擰著食盒去了文芳院。


  經過一夜治療,小櫻的高燒暫時退了一點,能吃些東西了。


  王妃命人熬了點白粥,端到房中,讓玄胤喂她。


  小櫻坐在玄胤腿上,手中抱著布偶,玄胤一手摟住她,一手捏著勺子,寵溺地說:「來,再吃一口。」


  「那你親親我。」小櫻撅嘴兒說,燒得太厲害,嗓子都啞了。


  玄胤心裡又是一陣心疼,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誰料,她突然轉過臉,玄胤親到了她小嘴兒。


  玄胤一愣。


  她咯咯地笑。


  小孩子心性,玄胤並未放在心上,繼續喂她。


  看得出來,她沒胃口,吃得很費勁,幾乎是強忍著在咽,但她一口也沒浪費掉,玄胤餵了多少,她就吃了多少。


  「真乖。」玄胤摸了摸她小腦袋,滿意地說。


  站在門外的寧玥,捏緊了手指,剛剛親到嘴的那一幕,不巧的,被她看到了,她有些發懵,具體懵什麼,她又答不上來,只潛意識裡,不喜歡自己的丈夫,親吻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哪怕對方是個孩子。但很快,她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太小肚雞腸了,妹妹喜歡哥哥,喊著哥哥親自己,不是挺正常嗎?她小時候也常常會親大哥呢!只是不會親到嘴上……不過,瞧小櫻的樣子,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玥姐姐來啦!」小櫻突然看向門外,笑盈盈地說,雖然嗓音沙啞,但還是十分熱情。


  玄胤將小櫻放到床上,行至寧玥跟前,從她手中接過食盒道:「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睡好了,就醒了。」寧玥淡淡一笑,說。


  玄胤牽著寧玥的手走進房內,打開食盒道:「你做的?」


  寧玥點點頭:「不過我好像來晚了,你們已經吃過了。」


  「誰說的?我正好沒吃飽。」玄胤坐下來,端出薏米粥和紅棗銀耳羹,「你也沒吃吧?」


  「你先吃。」寧玥說道。


  玄胤把紅棗銀耳羹放到她面前,勺子遞到她手中,自己,則拿了那碗薏米粥:「一起吃。」說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另一隻埋在桌下的手,輕輕擱在了寧玥的腿上,握住了寧玥的。


  寧玥心頭一暖,喝了一口銀耳羹,又問向小櫻:「小櫻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小櫻虛弱地笑道:「好一點了,胤哥哥抱著我,流了好多汗,母妃說,流汗了就會好。」


  寧玥想起自己得痘疹時,他也是整夜整夜地抱著她,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去抱別人了。


  幸虧是自己妹妹,她想。


  吃過早飯,寧玥讓人把碗筷撤下去,自己則進了一冊的茶室,準備給玄胤泡點茶。


  玄胤摸進來,從身後擁住了她。


  茶室與卧房只隔了一扇碧紗門,從寧玥的角度望過去,能看見在床上擺弄布偶的小櫻,同樣,小櫻抬抬頭,也能瞧見她們。


  寧玥的心臟猛地縮緊。


  玄胤痴痴地笑,在她粉嫩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想你了。」


  寧玥被他撩撥得面紅耳赤。


  「胤哥哥,你們在做什麼?」


  小櫻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抱著布偶,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


  二人迅速分開!

  寧玥將鬢角的髮絲攏到耳後,無不羞赫地說道:「沒什麼,小櫻要吃什麼水果?我給你切。」


  玄胤扶住小櫻的肩膀道:「你去那邊等等,這裡馬上就好。」


  小櫻笑著說:「我什麼都不想吃,玥姐姐,你陪我下棋吧!」


  玄胤幽怨地嘆了嘆,想親熱一下都不行了。


  寧玥陪小櫻下棋,其間,王妃來了一次,看到女兒精神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下多久,小櫻困了,打了個呵欠躺回床上。


  玄胤牽著寧玥的手,送寧玥出了文芳院。


  寧玥抬手,將他頸上快要鬆掉的扣子扣好:「今晚,還是不能回來睡嗎?」


  「嗯,小櫻病還沒好,晚上應該還會高熱。」他將寧玥的手合握掌心,親了親,玩味兒地說道,「想爺了是不是?」


  寧玥睨了他一眼:「哪有?」


  玄胤就笑,明顯不信她的說辭,抱住她,說道:「很快就回去了,要是……蠱毒發作了,記得讓人來叫我。」


  「你就記得這個!」寧玥瞪他。


  「我沒說完呢,別的不舒服也別忍著,要讓我知道。」


  「你知道了會怎樣?撇下你妹妹,來陪我?」寧玥好笑地看著他。


  他捏了捏她臉蛋:「連我妹妹的醋都吃,小醋罈子!」


  寧玥踮起腳尖,在他唇上飛速地親了一口,含笑說道:「就是醋罈子怎樣?你喜不喜歡?」


  玄胤被撩撥得險些失控,這樣的寧玥,快把他的魂兒都勾沒了,摟緊了寧玥,狠狠吻上她唇瓣。


  「四爺!四爺……四……咳咳!」走到門口的碧清難為情地低下頭,「小櫻叫您。」


  ……


  回到琉錦院,冬梅迎了上來,往寧玥身後左瞅瞅、右瞅瞅,疑惑地問:「姑爺呢?沒跟您一塊兒回?」還以為小姐出馬,能把姑爺給帶回來呢。


  寧玥神色如常地說道:「說了會住三五天,哪兒這麼快?」


  冬梅癟了癟嘴兒:「什麼嘛?生個病,還要姑爺去陪!有爹有娘的,黏著一個哥哥做什麼?這剛新婚呢,又獨守空房,全家就她一個人重要啊!姑爺又不是大夫!」


  寧玥瞟了她一眼:「這種話,休要再說。」


  ……


  夜裡,寧玥來了葵水,以前都沒任何感覺的,這一次,竟疼得渾身冒冷汗。


  她躺在床上,抓緊被子,面色慘白,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她自問,不是一個特別怕疼的人,此時,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冬梅服侍寧玥大半年,自然明白寧玥來葵水是個什麼樣,諸如今晚的異狀,簡直從未發生過!


  不是說……女子經期痛,行房后便能減輕呢?

  怎麼反而小姐原先不痛,而今卻痛了呢?


  寧玥也想知道答案,別說這輩子,她上輩子也沒這麼疼過!


  「噝——」她倒抽一口涼氣。


  「奴婢、奴婢去叫姑爺!」冬梅飛一般地奔了出去!


  寧玥沒阻止她,也許私心裡,難過的時候,她確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


  秋香到小廚房,熬了一盅紅糖水。


  文芳院,小櫻正與玄胤玩投壺玩得高興,玄胤抱著小櫻,小櫻拿著箭,一支一支往裡投,她投得不好,卻非常開心。


  王妃坐在一旁看著,臉上的笑,唯美而滿足。


  碧清撩起帘子,對玉珠招招手,玉珠走出去:「怎麼了,碧清姐姐?」


  碧清就道:「冬梅找你。」


  玉珠在文芳院門口見到了冬梅,冬梅的神色十分慌張,她不由地問:「出了什麼事?」


  冬梅急急地說道:「夫人來葵水了,肚子疼得厲害!你快與四爺說一聲!讓故意過去看看!」


  玉珠寬慰道:「你先別著急,女兒家,那幾日腹痛是正常的。」


  「不是,小姐她以前不痛的,這次才痛,不知道怎麼回事!痛得老厲害了!」冬梅跺腳,「你快把四爺叫出來呀!」


  「我又不是四爺的什麼人,我叫,就叫得動嗎?你且等著,我通傳一聲。」玉珠說著,轉身進了內院。


  王妃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玉珠行了一禮,小聲道:「四夫人葵水腹痛,想叫四爺回去。」


  回去?那小櫻怎麼辦?這孩子,難得玩得這麼開心,還乖乖地吃了葯!王妃的眸光掃過正在投壺的二人,低聲道:「痛得厲害嗎?」


  玉珠遲疑片刻,道:「反正冬梅說挺厲害的,四夫人年紀小,嬌一些也正常,您看,要不今晚……就讓四爺先回去?」


  「那小櫻高熱起來,誰喂葯?你喂得進去?」王妃冷聲低叱,玉珠福低了身子,王妃又道,「老四又不是大夫,去了她就不疼了?你讓廚房熬一碗紅糖薑茶送過去。」


  「是。」


  玉珠端了一碗紅糖水出來:「四爺正忙,晚些時候再過去看夫人。」


  冬梅拿都沒拿,便走掉了!

  紅糖水,琉錦院要多少沒有?犯得著來文芳院?


  寧玥一連喝了兩碗紅糖水,喝得都快吐了,也不見絲毫好轉。


  秋香忙找出艾條,點燃了放入手爐中,在寧玥腹部灸著,她在藥店見大夫這麼給人治過,不知對小姐有沒有用。


  事實證明,完全無用。


  寧玥疼得眼淚都出來了,跟生孩子似的,真疼!


  冬梅看見寧玥哭,也跟著哭了:「我去請大夫!」


  蓮心嘀咕道:「是不是太嬌氣?來葵水也請大夫,誰來那個不疼?」


  冬梅一把將她掀在了地上:「我家小姐才不嬌氣!」


  蓮心敢怒不敢言,端起空碗,去小廚房了。


  冬梅擦了淚,翻出對牌,走出了琉錦院。她悶頭往前沖,一下子撞進了一個人懷裡,她忙抬頭,看清對方的容貌后,躬身行了一禮:「二爺!對不起,奴婢莽撞了!」對一旁的玄昭也行了一禮,「三爺。」


  玄彬與玄昭剛從軍營回來,準備去文芳院探望小櫻,也是急了些,才與這冒冒失失地丫鬟撞上。玄彬沒惱她,溫和地說道:「沒事,你這麼晚了,拿著對牌要出府嗎?」


  冬梅哽咽地點頭!

  玄彬的眸光動了動:「出了什麼事?」


  不問還好,一問,冬梅就哇哇大哭了起來:「小姐……小姐病了!疼得好厲害,快暈過去了都……」


  她著急,連稱呼都忘了改。


  玄昭揪了揪手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玄彬的神色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四弟呢?」


  「他在小櫻小姐那邊……」冬梅泣不成聲。


  玄彬拍了拍玄昭的胳膊:「你去請大夫。」


  玄昭一怔:「我?我不去。」他跟老四水火不容,老四房裡出了事,指望他跑腿?可能嗎?

  玄彬沉下臉道:「三弟,大哥臨走時說過,他不在,我便是長兄!我的話,就是他的話!你到底,聽還是不聽?」


  「少拿大哥壓我!」玄昭不耐煩地說。


  玄彬嚴厲地說道:「不聽是嗎?那好,這次去支援大哥的行動,你也別參加了!我們玄家軍,不需要不服從命令的兵士!」


  玄昭氣得上竄下跳:「去就去!請哪家的大夫啊?」


  「最近的周大夫就好。」玄彬神色稍緩地說。


  玄昭離開后,冬梅感激地福了福身子,破涕為笑道:「多謝二爺!」


  玄彬點了點頭,溫潤地說道:「四弟妹到底怎麼了?」


  這個……冬梅可不好意思說,訕訕地道:「肚子……疼。」


  「帶我去看看。」


  「啊?」冬梅以為自己聽錯了。二房與四房素來沒有交集,二爺居然主動提出探望四夫人?雖說,丫鬟們都在,沒什麼好避嫌的,可……這也太突然,不是嗎?

  寧玥痛得噁心乾嘔、目眩頭搖,恍惚間,見一道健碩的身影在床前停住,她抓住他的手,靠進了他懷裡:「玄胤,好疼。」


  玄彬眨了眨眼,面色微赫道:「那個……四弟妹,我是玄彬。」


  寧玥身子一僵,心裡湧上一層失落,慢慢地躺回床上:「是二哥啊,對不起,我認錯了。」


  「沒事。」玄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定定地看著她蒼白的臉道,「我半路碰到冬梅,冬梅說你肚子疼,我就來看看,你怎麼會疼得這麼厲害?出閣前就這樣了嗎?」


  顯然,已猜出她在經期了。


  寧玥垂眸,淡淡地說道:「沒,以前不疼。」


  玄彬沉吟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問道:「你跟小胤,圓房了沒?四弟妹別誤會,我無意窺探你們的私事,只是……」


  寧玥知道他沒惡意,他的身上,沒有那種污穢的氣息,眼神與聲音,都乾淨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圓房了。」她如實說。


  玄彬愣了良久,倒抽幾口涼氣問:「是不是……蠱毒發作了?」


  寧玥先是一怔,隨即搖頭:「不是。」


  雖然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痛,但這的確是來虧水的痛,只是劇烈百倍罷了。


  「那你的蠱毒……有發作過嗎?」玄彬關切地問。


  寧玥總不能把索歡的事告訴他,沉默著不說話。


  玄彬瞧出了她不願回答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道:「我輸些真氣給你,看能不能讓你好受些。」


  寧玥看了他一眼,搖頭:「多謝二哥,但是不必了。」玄胤與這位二哥的關係也不怎麼親近,二哥突然這麼關心她,她可不敢隨意接受這種示好。


  「我、我真沒別的意思,是大哥臨走時,拜託我好生照顧你……」


  他話未說完,被寧玥打斷:「我現在是玄胤的妻子,大哥還託人照顧我,說出去,怕是惹人誤會,二哥請回吧,我這邊沒事。」


  都疼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唉,你……唉,算了。」玄彬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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