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去打工玖康學養雞，逢喜事呂忠精神爽
覺悟
五月天暖開百花，孤影漫步立橋頭。
單支斷梗隨風去，無根浮萍逐水流。
人生幾何春又夏，聚散捨得讓人憂。
迷茫以後無窮事，未有歡樂先有愁。
趙玖明將以上的七言律詩寫完后，又想該取個什麼名字好，因一時感覺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於是就暫時取名覺悟，也算是自己的大腦開竅，對生活增加了一些感觸吧。
他將這首詩記在了自己的日記本上。日記本上已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的內容，翻翻以前曾經寫過的詩詞，現在看來有些內容自己都覺得很膚淺，甚至感覺到幼稚。又一想，無非就是隨意為之，不求讓自己揚名，只是聊表內心，胡亂侃侃，權當是消磨時光了。
自張達偉帶著媳婦來他們宿舍后，趙玖明受到了啟發，於是做出了覺悟這首詩。大家為了生活，來到了千里之外，聚散和捨得像一塊傷疤，讓人很難消除。
擔憂歸擔憂，發愁歸發愁，但日子仍然需要前行，大家必須繼續努力面對。無病的呻吟，只會讓人意志消沉，唯有積極向上，才能永葆青春。
在中國的大地上，每天都會發生很多的事情，特別是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產生了大量的就業機會。趙莊村也一樣，也有了一些變化，特別是一些文化低的人也有了機會進入城市裡打工，有很多的企業已經降低了學歷要求，放寬到了初中學歷。於是，村上又增加了很多年輕人湧入城市選擇打工了。按照當時市長的說法，趙玖明這個市區常年在外務工的人數超過了110萬人，而本市的總人口也就不到600萬人。
趙玖康也出去外邊找了工作，他跟著親戚去省內其它市區養雞去了。發達市區的農村依據當地政府的一些政策扶持，出現了很多的大型養殖場。當地的政府採用龍頭帶農戶的方式，鼓勵龍頭企業與鄉村的農戶簽訂合同，農戶只需要將買好的雞苗養大，出欄后全部由龍頭企業進行收購，因此這種雞還被大家取了一個美名，叫做「合同雞」。龍頭企業一般都是大型的屠宰場，他們會將這些雞進行宰割，出口到日本和韓國，或者銷售到周圍的大城市。
到了趙玖康這個年齡，基本上再去城市裡的電子廠上班已希望不大了，一是年齡大了，二是他也不想去做那些枯燥靠時間的工作。小青年無所謂，但是對於趙玖康這個年齡段來說，上有老下有小，需要找些工資收入更高一些的事情做。雖然養雞看似簡單，實際也是比較複雜的，規模化的養殖需要更加的專業和科學性的管理。
趙玖康在雞場跟著學習了幾天後，感覺自己受益匪淺，也是第一次見這麼現代化的養雞場。一個雞棚需要兩名員工照顧，兩人輪流上班，在雞棚旁邊就是住宿的小房子，上班結束后吃了飯就去睡覺，睡醒後接著上班。雞棚內有自動供水系統，平時上班的時候需要在雞棚轉著看，盯著飼料夠不夠，不夠的話需要上飼料。檢查雞棚內的溫度，溫度高了需要放風，打開排氣扇，溫度低了需要燒煤炭供暖。平時需要時刻關注雞的狀態，有異常后需要及時告知技術人員，然後他們會根據技術員的指導在水裡或者飼料里給雞施加藥物。
每個標準大棚裡面一般有18000——20000隻雞苗，最忙的事情就是挨個給雞打疫苗，需要一隻一隻的雞去打。平時雞苗正常成長的時候，大家上班的事情也不算多，若因為病情的緣故死傷較多的時候，大家的壓力就大了，不僅需要時刻將死雞撿出去，還要考慮如何控制住雞苗的死亡。
養雞大棚內的衛生條件要求非常高，所以養殖員自從進入雞場后便不能隨意進出了，直到雞苗長大出欄賣掉后才可以出去。不過，時間也不是很長，一般情況下，從雞苗買入後到出欄大約需要45天，所以趙玖康他們可以45天左右的時間回家一次，在家裡呆上一周左右再返回雞場，繼續養下一窩雞。
趙玖康他們是等到雞出欄賣掉后便會將工資發了，發的是這45天的工資。趙玖康第一次拿到工資的時候，也是非常興奮的，因為他拿到了4500元。
回到家裡后，趙玖康將4500元錢交給了欒莉，欒莉高興的說：「真好，出去幹了兩個月不到的活，賺了這麼多錢，而且管吃管住，平時在雞場不能外出，也花不到錢，全部都可以剩下了。以後好好乾，爭取多學習技術，過幾年也找個技術員的工作乾乾。」趙玖康在一邊苦笑道：「那裡面就是第二種監獄，人進去后，就出不來了。每次出入自己負責的雞棚還需要全身上下消毒，沒有電視看，平時就是跟雞一起生活，也是無聊透頂的事情。」欒莉笑道：「有這麼多工資可以拿到，啥都不是事，等明年孩子上了幼兒園小班，我也出去跟你養雞。我就不信那個邪，別人可以做到技術員或者廠長，我們也可以做到，不就是養只小小的雞嘛。」說完，也把趙玖康逗樂了。
後面的日子裡，趙玖康一直在默默的學習技術員如何對雞進行解剖，如何對雞苗進行用藥，用多少量，什麼時候該用什麼藥物，他都在一旁偷偷的學習。有時候遇到問題的時候也會跟技術員請教，性格好的技術員也會真心告訴你，但遇到脾氣怪的技術員也只能自己在旁邊看了。
在趙玖康眼裡，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毫無吝嗇的耐心教你，只能自己去學習，自己去實踐。他自己總結了一點，人生學藝的機會很少，大多數的時候是自己悄悄的偷藝。
雖然每天圍著雞轉，但平時趙玖康他們的伙食並不好，吃雞肉的機會也非常少。除了哪天老闆高興的時候，會讓廚房挑幾隻在雞棚里斗傷的雞拿出來燉燉，算是給大家改善一下伙食了。平時大家吃飯的時候也就一個菜，早晨是腌制的蘿蔔條，中午炒個青菜，晚上炒個青菜，葷菜吃的很少。但就這樣，趙玖康仍然感覺很知足了，因為在家裡的正常生活也就是這樣，有時候在家裡還會吃上一頓的剩菜，但至少在雞場里頓頓都是現炒的。
養雞的工作，感覺時間也過的很快，一茬雞賣掉又一茬雞苗買來，趙玖康在那裡工作，感覺很快就到了年底。由於這窩雞出欄后的時間要到元宵節后了，所以趙玖康過年的時候沒有回家。按照欒莉的意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即使過年不回家也沒什麼，賺錢最重要。
深圳這邊的楊剛他們過年也放了5天假期，由於楊剛跟那個女朋友分手后，所以今年他要回家繼續相親。於是呂忠跟楊剛就一起準備回老家了，因為呂忠的二弟年後幾天準備結婚，所以作為大哥的他必須要趕回去。趙玖明不想回家，感覺回去也沒有什麼事情，除了相親外，也沒有什麼要處理的，再加上春節期間每個小組要安排一名員工值班，所以他就選擇留在了深圳值班。計海賓也沒有回去，原因是張惠計劃過完年後就把家裡的工作辭掉，來深圳跟他一起打工。
除夕夜的時候，計海賓跟父親計平科打了個電話，問候了一下家人。當時全家人正在高高興興的吃著年夜飯，張惠還調皮的在電話中說道：「聽聽家裡多熱鬧，全家人吃著飯，看著電視，只有你一個可憐蟲呆在那麼遠的地方。」計海賓笑道：「還不算可憐，我還有一個可憐蟲陪著呢？」張惠問：「誰今年也沒有回來啊？」海賓道：「趙玖明，他不想回家，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兩人改善了一下生活，去超市買了一個烤雞，每人喝了兩瓶啤酒，也算過年了。」
接著，張惠又把電話交給了母親，然後又遞給了海琴，大家都跟計海賓說了幾句話，最後電話又轉到了計平科的手裡。計平科說：「現在我們縣城正在搞醫療改革，差不多年後我們這邊就要實行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了。到時候看病國家會補助一些錢，以後農村看病的花費將會越來越少了，是個好事情。」
計海賓說道：「那到時候你去醫院把你的腿好好的檢查檢查，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實在不行，就做下手術，一勞永逸嘛。腿病好了之後，自己也輕鬆，也能多幹些事情。」計平科說道：「自從你出去工作到了現在結婚成家后，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我也在想著把這條腿去看一下。現在正好趕上國家的這個好政策，我想等到天暖和的時候，就去市區醫院好好查一查，趁著我還年輕，把這個老毛病治好，以後你們添了孩子，我也有力氣去帶啊。」
計海賓呵呵笑道：「恩，好的，爭取年後你的腿病治好，我再努力一兩年，爭取讓你抱上孫子。」說完，大家都笑了，張惠也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哈哈笑了起來。
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是由政府組織，農民自願參與的一種農民醫療互助共濟制度。農民的一些大病或者住院治療的時候，可以報銷一部分費用，有效的降低了農民的住院費用，在農村中得到了村民較高的支持和認可，從此看病貴的難題得到了有效的緩解。一些低收入的農民，多年的老病也敢去醫院治療了，也不擔心出現一人有病全家返貧的狀況了。這在農村的醫療改革史上屬於濃厚的一筆，也是深得民心的一次德政。
趙玖明也跟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因為母親的耳朵聽不很清楚，所以說了幾句話后就掛掉了。然後他又跟大哥趙玖康打電話溝通了一會，趙玖康還在雞棚內干著活，所以也就匆忙的說了幾句話。
呂忠回到家裡后，就開始和院里的叔叔們商量著二弟結婚的事情。正如之前呂忠所想，二弟沒有蓋新房子，所以需要把父母住的老房子收拾一下當作婚房。呂忠還對二弟說：「人家這個姑娘不錯，可以體諒我們的日子不好過，所以人家沒有計較有沒有蓋新房，以後你要好好的對待她，不要辜負了人家。上次我說過的，如果女孩嫌棄沒有房子的話，我們可以給他6萬塊錢，人家也沒有提這個事情，所以我跟叔叔們商量了一下，以咱娘的名義給你們4萬塊錢，結婚後，你們自己看著蓋房子。」二弟在那裡聽著並點了點頭。
呂忠提到的4萬塊錢，其中有2萬是他自己掏出來的，1萬是母親賣了牲口攢下的，還有1萬是在叔叔家借的。
二弟結婚，最高興的是呂忠和她的母親，從此以後家裡又多了一口人，家庭的生活總算進入正軌了。那幾天呂忠在家裡忙著收拾老房子，他把牆上貼上了新圖畫，地面鋪上了磚，又把幾件老傢具搬到了旁房裡，還增加了一個新的餐桌，買了幾個椅子。他還陪著二弟去往女方家送了年禮，他專門買了兩瓶好酒提了過去。女方家也是一個普通的農村人家，女孩的父母也都知書達理。雖說女孩長的一般，但是什麼農活都會幹，也比較手巧，呂忠看到后感覺還是非常滿意的。
呂忠年初二上墳的時候，還將二弟馬上要結婚的這個事情在墳前跟父親叨嘮了一遍，也希望他老人家聽到后高興高興。
到了年初五這天，呂忠的二弟舉辦了結婚儀式。結婚儀式后，趁著親戚朋友吃酒席的時間，呂忠又帶上了二弟和新媳婦一起去了墳地上，他帶上了供品，讓兩位新人給父親磕了一個頭。呂忠站在一邊，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幾轉，不過，這是高興的淚水。
初六，呂忠就要返回深圳了。臨走前，他給了母親幾百塊錢，叮囑母親新媳婦在家吃住的這幾天里，生活水平適當的提高一些，多買點菜和肉，不要讓人家一嫁過來就要省吃儉用。
在回深圳的火車上，楊剛看到呂忠的狀態比較好，就問道：「呂兄，感覺幾天沒有見面你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遇到什麼喜事了？說出來聽聽。」呂忠笑笑道：「今年終於幹完了一件大事情，我二弟結婚了，所以我滿心裡覺得高興，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來了一塊。」
楊剛說道：「是件喜事，你這個做大哥的不容易，一個人挑起整個家庭的擔子，不容易啊。長兄若父，在你身上我算是看到了。」呂忠笑道：「命運如此安排，直叫人無奈啊。世上無不是底父母，世間最難得的是兄弟。既然一脈相承，有緣分相聚，就該兩肋插刀，互相幫助。」楊剛聽後點了點頭，感覺說的很有道理。
楊剛接著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呂忠說道：「以後的事情越來越容易了，下一步讓老三讀完大學，讓他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你的婚姻事情呢？現在按照農村的說法，怕會有些耽擱了。」「其實不能這麼說，那都是農村的思想，我感覺年齡還不是很大，還有機會，只要降低擇偶標準，我感覺還是沒有問題的。再說了，下一步，我會用心來解決這個問題，最好在深圳找一個我們那邊打工的女孩，我啥也不計較，只要身體健康，人品善良，其它的學歷相貌等就無所謂了。」楊剛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可以，你的境界很高了。但是我感覺老天會是公平的，絕不會讓你這樣一個好人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呂忠笑笑道：「那我就期待著，如果真的有個好結果，我年年燒高香，感謝上天的饋贈。」楊剛道：「可以，以你的聰明才智，我感覺應該沒有問題，未來前途一定光芒。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只是時間未到，時間一到，一切都到了。」說完二人呵呵的又笑了起來。
呂忠問楊剛：「這幾天又相親了沒有？」楊剛搖了搖頭，說道：「原本有一個，說要見見面的，但是後來別人又反悔了，所以沒有見成。今年算是沒有相親，不過也好，等等唄，房子蓋好了，我反而不著急了。」「那你父母不著急，他們沒有催你啊？」「怎麼不催，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用一句好事多磨來安慰自己了。」
楊剛接著呵呵笑道說：「我感覺你和我，還有趙玖明，我們的婚姻大事不會那麼順利。大家都有一定的追求，雖說迫於生活，可能如你剛才說的不計較學歷相貌等，那是底限，心裡還是期盼著有一個美好的婚姻，有一個想看兩不厭的老婆。人家說生活不能講究，但是說句心裡話，我也想找一個理想中的老婆，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如果只是跟一女子結婚，自己心裡不滿意，那樣的生活只剩下了歸路，自己也不想奮鬥了。」呂忠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
「其實我感覺趙玖明的心態就很好，別看他干起活來很麻利，雷厲風行的，但是他的內心世界我感覺到細膩，他的理想和品味，我感覺比我高多了，他絕對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平常的女人也進不了他的法眼。」楊剛說道。
呂忠說：「你倒是觀察人很仔細的，趙玖明這個小子，別看著年齡小，我感覺他比我們宿舍里其他的人都顯得老成持重，思維也縝密，心裏面也有歷史，只是從來沒有在大家跟前講過，他的自尊心比較強，人也學習上進。我感覺他是一個有大志向和大抱負的人，只是一直在韜光隱晦，等待時機。」
楊剛接著說：「我們宿舍裡面就吳為寬和計海賓兩人的命運最好，家庭條件還可以，婚姻也都順利，沒有像我們那麼多的折騰。」呂忠笑笑說：「也許折騰一下是好事情，平靜的水面練不出精悍的水手，也許折騰是一種磨練，算是渡劫吧。」
楊剛哈哈笑道：「但願如此，我在想著，如果今年還訂不了婚的話，我就打算從深圳回老家去，在省城找份工作乾乾，到時候可以經常接觸家鄉的人，也許會遇到一個合適的女孩。」
呂忠說道：「這也是一個辦法，但我是不行，我跟四年前差不多，又是一無所有了，所以我最大的事情還是需要賺錢，我一時半會的還不能回去。至於婚姻上的事情，真心不敢苛求了。」
楊剛點了點頭。二人在火車上又眯著眼睛休息了一會。火車在飛奔著向南方，把大家帶向了黃金遍地的城市——深圳。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三十二章：遇婚姻玉梅心忐忑，談對象玖明初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