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張達偉離職去闖蕩，趙玖明續簽新合同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到了2001年的5月份。對於像計海賓他們這些上班族來說，時間都不知道哪兒去了，除了上班下班和每周一次的輪休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趁著五一放假，計海賓、趙玖明、呂忠三人去了深油大廈那邊的培訓中心報名了成人高考，交了學費。報名成功后，三人根據所報考的專業又去了南頭那邊的教材銷售中心，買了相應的課本和幾套試題。
以後的零碎時間裡，大家就像在學校里一樣開始學習了。下班后，都會趴在床上看書後再睡覺。有時候，趙玖明也會將自己做好的筆記拿到公司，邊幹活邊背誦一些試題，特別像一些死記硬背的東西，幹活背題兩不誤。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崗位上的活已經很熟練了，基本上都是些機械性的動作，當默念背誦的內容想不起來的時候，可以把筆記在口袋裡面掏出來看看。
這些零碎的時間是很有效果的，像語文、英語、***理論、市場營銷學等課程，他就是通過這些零碎的時間熟練掌握的。像高等數學，就需要下班后反覆練習試題才知道如何去做，雖然每周有一兩節課程可以去培訓機構聽老師講授，但是趙玖明他們上班輪休日期不固定，也只去過培訓中心一次，後續的內容都是自己看著例題研究弄懂的。
這天，張達偉和計海賓兩人休息，張達偉約著計海賓去附近的大超市裡面逛逛，順便買點東西。兩人來到超市，看了一下櫃檯里的手機，計海賓問道：「達偉，你要買手機啊？」張達偉道：「先看看，說不定哪天就買上一部，有了電話方便聯繫，看著很貴，但是感覺還是有買的必要。」計海賓說：「是的，我也想買，但是今年沒有希望了，自從報了成人自考，錢都交學費了。」兩人繞著手機櫃檯走了一圈后，就去其它地方了。那個時候手機還是比較貴的，也都是小屏幕，屏幕顏色也單一。
兩人在超市裡的其它地方瞧了瞧，當走到蔬菜區域的時候，張達偉看到了豌豆苗。這些豌豆苗都在塑料盆里生長著，顧客要買的話，可以讓旁邊的服務人員現場割下來，然後稱重標價。張達偉對計海並說：「這種豆苗我們也可以自己種啊，很簡單的。」張達偉跟旁邊的服務人員攀談起來，問這豆苗的銷量、利潤、貨源等，因為這個時間點超市裡面的顧客還比較少，所以服務員和張達偉聊了一大會。
回到宿舍后，張達偉一直在考慮著豆苗的事情，他跟計海賓說：「我們都是農村出來的，種植豆苗這種事情我們都會幹，咱們能不能多找幾家超市聯繫一下，如果我們培育好的豆苗賣給超市去銷售，看看行不行？」計海賓以為張達偉是在開玩笑，也沒有多往心裡去，只是說：「我不懂，還沒有做過生意。我感覺超市裡面應該不會隨意收私人生產的豆苗吧。」張達偉聽后，點了點頭，他在想以後要多逛幾家超市去看看，了解一下這個豆苗的情況。
當天下午，張達偉一個人又去了另外一家附近的超市，也跟那邊賣豆苗的服務人員溝通了一下。問到這些貨源是在哪裡採購的時候，服務人員說他也不清楚，他們只是負責在倉庫那裡取出，然後現場給顧客采割，至於倉庫在哪裡進來的貨源，那個服務人員也不知道。沒有了解到答案，張達偉也就只好回去了。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凡是遇到同事老鄉等，都會問問這個事情，由於大家都是普通的打工仔，所以基本上沒有人知道具體的詳情。
五一節后，吳為寬買了宿舍里的第一部手機，花了1800多元。手機拿到宿舍后，立刻引來了大家很羨慕的眼光，對於其他幾位省吃儉用的舍友來說，這1800元已算得上大手筆消費了。按照趙玖明的說法，一個月才1400元左右的工資，要兩個月的時間，除去生活費外才能純剩下這1800元，他說他捨不得，感覺也不值得，兩個月的青春只是換來了一部手機，無法說服自己。楊剛跟趙玖明的看法不同，他認為自己每個月發了工資后都是第一時間匯寄到家裡，讓老爸存起來，蓋房子用，逼著自己過苦日子，對於花這麼多錢買一部手機，他只有羨慕的份。
吳為寬跟穆靈瑞的感情有些升溫了，通過這幾個月的書信來往，二人彼此都增加了了解。自吳為寬買了手機后，他第一時間將號碼寫信告訴了穆靈瑞，讓她以後打電話給他。不過，此時穆靈瑞也還沒有買手機，但可以用路邊的公用電話機打給吳為寬。吳為寬休息時間裡，主要是練習毛筆字，他的毛筆字寫的很好。他的理想與計海賓他們不同，他不想提升學歷了，他想著以後可以轉行去銀行或者保險公司工作，在學校里學習的專業就是這些，他想找一個適合自己專業的工作，那樣也許有更大的前途。
7月份，這天，張達偉在宿舍里休息，宿舍里還有楊剛、吳為寬和呂忠。張達偉說：「兄弟們，可能以後我們就不能再在一起了，我準備離職了。我們月底就到了合同期，前幾天我已提交了離職申請，目前在走審批流程。」大家聽了以後都感覺非常驚訝，之前張達偉從來沒有提過這個事情，現在一說，顯得很突然。
吳為寬笑著說：「開玩笑吧？之前你都沒有提起過離職的事情，腦門發熱了？」張達偉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離職對不對，我需要去嘗試新鮮事物。在這裡耗費時間的上班，收入不算高，雖然比我們當地的農村來說是有進步，但是跟城市裡面的人群相比，我們還是最底層的。我感覺自己年輕，不能每天只干這些工作，我想嘗試一下新鮮事物，我想突破自己。」
三人在旁邊認真的聽著，感覺張達偉不像平時開玩笑的樣子。呂忠問道：「是不是找好下一份工作了？到時候工資待遇高的話，也把兄弟們帶過去。」張達偉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想計劃自己干，上次在超市裡面看到豌豆苗，我想自己種植，然後賣給超市和周圍的菜市場。」吳為寬說道：「你真牛，超出兄弟們的思維很多年了。」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達偉提到自己去種植豌豆苗的事情，過去一段時間一直在籌劃著，他打聽了周圍不少人，目前已經知道如何操作了。他打算在宿舍西邊大致4里路的地方搞種植，那個地方在山腳下，山也是荒山，山腳下的樹林裡面有一些荒地，那裡還有一個簡易樹枝搭建的小棚子，估計是之前流浪人搭建的，現在一直空在那裡。他打算自己去那裡種豆苗，同時再買幾口缸生豆芽。那個地方人去的很少，屬於城市的偏僻角落。
吳為寬說道：「你這個豆苗怎麼生產，要租廠房嗎，那要花多少錢啊？」張達偉說：「不用投資多少錢，就是買一些盆栽的塑料盆子，在裡面種豆苗。然後買幾個大缸泡豆芽，這些都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你說我租廠房，肯定租不起，我計劃去後邊山腳下干這個事情，那邊有個小窩棚，晚上在那裡睡覺，平時不放什麼貴重的東西在那裡，所以也不用擔心被人拿走。」
周圍的人被他所說的話吸引了，感覺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思維也縝密。楊剛說道：「你晚上一個人睡在那荒山野嶺的地方，會是一個什麼感覺呢？你回到了原始社會，鑽木取火、構木成巢。」張達偉笑道：「沒有這麼艱苦，吃飯的時候走路下來，千把米外就有飯店，這些都不是事情，只要賺到了錢，以後就可以租廠房，開公司，做順暢了就不在這麼艱苦的環境里了。」
呂忠笑著說：「真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大的野心啊，我們輪休的時候都可以去看看你，也可以給你幫忙幹活，到時候請我們吃頓新鮮的豆苗就可以了。」張達偉笑道：「這是小問題，你們休息的時候，陪我先去那邊睡上一個晚上，體驗一下，看著環境還湊合，我也不信鬼神。投資不大，萬一被警察抓到了，大不了東西都不要了，也損失不了多少錢。如果賣的好的話，盈利空間大，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可以租賃小廠房或者民房的車庫了。」周圍的人聽后都點了點頭。
談到張達偉計劃種豆苗場地的時候，楊剛說：「既然離著4里路的距離，我們現在去瞧瞧吧，幫張達偉參謀一下是否合適。」大家正好也想去看看，於是四人穿好衣服就出發了。
大家沿著小區前面的大馬路向西走，走到了路的盡頭，然後向南拐，又走了一段土路直到山腳下。張達偉說道：「就在這裡，旁邊這幾顆荔枝樹好像是沒有人要的，這個小窩棚之前我來到的時候還見過一個人在這裡住過，當時還跟他聊了一下，那個人是來深圳找工作的，因為一兩個月沒有找到合作的工作，所以當時就住在這裡，那個時候我就把這個位置讓他給我預留好了，我跟他說等他走了之後我來這裡住。第二次我再來這裡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了。看看這個窩棚還挺好的，外邊還有塑料布，下雨的時候也可以呆在裡面。」張達偉指著那個小窩棚讓大家看。
對於張達偉的做法，其他三人還是不能理解的，有好好的工作干著，卻跑到這荒山野嶺的地方種豆苗生豆芽，也許是張達偉的年齡大的緣故，其他幾個人還沒有這個膽識和魄力。對於楊剛這樣的人來說，每個月的錢都匯回家，一心想著攢錢蓋房結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干點生意或者做事業，所以對於張達偉的舉動，他是最無法理解的。
自古英雄出煉獄，也許經歷過很多磨難后，人才能夠有成就。為了籌劃自己養豆苗的事情，這段時間，張達偉去周圍的商店裡選擇購買了幾件工具，一摞種植豆苗的塑料盆子和一捆塑料薄膜。另外，他還買了一個很貴重的東西-——手機，跟別人做生意需要及時交流，手機成了一個必需品。
張達偉離職的時間到了，他在公司辦完交接手續后，就背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宿舍。因為按照公司規定，員工離職后，就不能在宿舍住宿了，雖然宿舍裡面都是自己的兄弟，但是宿舍管理員經常來查，被人捉到了也不好。他和吳為寬都有手機，所以有事情的時候可以電話溝通。張達偉離開后，有時候在宿舍里只有兩個人，另外三人是對班，顯得不如以前熱鬧了。
這天，趙玖明正在崗位上幹活，邢玉梅推著小車來拉線路板，兩個人就在一邊閑聊了幾句話。邢玉梅有提到她們宿舍的韓清離職回家了，說她家裡面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回家結婚了。趙玖明也跟邢玉梅提到了自己宿舍裡面的張達偉也離職了，但是自己出去闖蕩江湖了。邢玉梅感嘆了一下，感覺時間過的太快了，一年就在這不知不覺中結束了。當看到遠處的萬科長走過來時，邢玉梅就推著裝滿線路板的小車回去了。
萬科長走到趙玖明身旁，讓他去辦公室一趟。趙玖明在想是不是被他看到和邢玉梅聊天的情形了，捉了個現場，讓他去辦公室接受批評。到了辦公室后，趙玖明心情很忐忑，後來一聽萬科長不是談的這個事情，他很快心情便輕鬆了。
萬科長說：「趙玖明，你的合同期到了，人事部那邊讓我們使用部門做一個評價，所以我找你溝通一下。我的感覺你這一年裡，工作比較積極，學習適應新崗位也比較快，每次培訓后的考試分數也比較高，所以我給人事部的答覆是繼續錄用。」趙玖明站在那裡，聽后並點了點頭。
萬科長接著說道：「今天我們主要談不足，目的是以後可以有更好的提升。我列舉幾個方面，你我溝通一下，也聽聽你的想法。比如說在5S方面，你們崗位上得到的分數一直不高；在每天的生產記錄上面，存在著一些記錄不準確、不及時的情況；在投訴方面，你們崗位得到過排版組和出貨組好幾次的投訴，不是供料不及時就是界邊后的線路板沒有及時放上生產計劃表；在人員團結方面，感覺存在不足，你的性格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喜歡獨來獨往，很少見到你可以跟大家其樂融融的打成一片；在學習積極性方面，感覺也存在不足，不少新員工或者老員工遇到了問題都會過來問我，但是你好像從來都沒有找過我。就這幾個問題，咱們溝通一下，也確認一下我給你的評價是否得當。」
萬科長念完了四點不足后，趙玖明感覺提的這些問題針對性還是比較強的，自己的確存在這些問題。趙玖明看著點評表上寫著的四點不足，然後逐一答覆給萬科長，他說：「5S的評比我們崗位上是分數不高，這個不單純是我個人，我們崗位另外的人和對班小組的人員得到的分數都不高，我認為主要原因是我們本來的環境差，地面不如其它崗位上的好，其它崗位上的地面基本上都是水泥打蠟，但是我們這邊的地面都很陳舊，怎麼清掃怎麼拖地，感覺都不幹凈。5S包含整理、整頓、清掃、清潔、素養五個方面，前四個我們一直在做，可能是有些時候做的不夠好，第五個素養我感覺目前還需要加強，它是前四個環節的重複並持續改善，最終形成良好的工作習慣、整潔有序的工作環境和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這個問題客觀存在，以後我會加強。第二個問題中的投訴，的確是存在的，因為每一個投訴后我都有簽字確認，這個屬實，無異議；第三個問題，人員團結方面，到現在為止，我一直認為自己還是一個新員工，做事情有些膽小甚微，跟一些老員工較難融入到一起，自己認為做好自己崗位的事情就好了。至於冷酷這個詞語，我覺得應該性格就這樣吧，這個可能一時很難更改，你的這個評價我也接受，我會逐步改善；第四個問題，學習積極性方面，我感覺自己的學習慾望還是很強烈的，雖然沒有現場找過你，是因為上下級的關係，不好意思。但是我可以通過問一些周圍的同事來解惑，到目前基本上還沒有遇到無法理解的問題。」就這樣，趙玖明回答了萬科長評價的四個問題。
萬科長坐在辦公桌前認真聽著趙玖明的答覆，偶爾還被趙玖明的回答逗笑了幾次，他感覺這個小夥子邏輯思維比較強，回答問題能夠分清主次矛盾而且有針對性，雖然有些問題感覺他也有狡辯的成分，但是總體來說回復的還是坦誠的。
萬科長接著說道：「也就是說這四個評價你都接受，除了第四個問題有點牽強外。」趙玖明回答道：「嗯，是的，對於這四條的評價我認同。」萬科長說：「我們小組那麼多人，是一個團隊，所以我們既要和諧相處，也要互幫互助，以後你需要多跟老員工打交道，多跟他們交流心得。現在雖然你已經做過了幾個崗位，但是最重要的崗位-——開壓機你還沒有嘗試過，在我們車間，基本上都是兩年以上的老員工才有機會學習，原因是責任大。如果一倉線路板電腦設定程序錯誤，將會導致所有的產品都報廢，這種事件的影響是巨大的，我都會被辭退打包走人，所以新員工一直都沒有機會操作，但是並不是說你們不可以在設備周圍看看，了解一下。我們這邊的壓機有兩個國家的，一個是台灣生產的，一個是德國生產的，其控制程序不同，所以裡面有很多內容需要學習。像林申午都來公司八年了，按照資歷他是有機會可以開壓機的，但是他接受知識比較慢，也不樂意學習，所以一直沒有操作過。以後會給你們機會，所以平時要留意學習一下，多積累一些經驗。」趙玖明嗯了一聲，並點了點頭。
萬科長將評價表的另一頁打開，說道：「後面的評價是主任寫的，你看下。」趙玖明看到領導一欄里有邱主任的簽名，評語就簡短的兩個字：同意。
然後萬科長說：「既然所有的評價你都接受，你在評價表上簽字吧。」說完將評價表遞給了他，趙玖明在自己簽名的地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並看到了最終評分是72分。萬科長將趙玖明簽好名字的評價表放進了辦公桌的抽屜里，並在裡面拿出了兩份勞動合同，遞給了趙玖明讓他填寫一下。這個勞動合同是趙玖明新一年的續簽用人合同，合同是一年一簽。趙玖明在旁邊的桌子上將兩份合同填寫完成，然後交給了萬科長，萬科長又檢查了一遍，無異議后，將其中一份放在了抽屜里，另外一份遞給了趙玖明，說道：「這一份是你的，你拿回去吧。你告訴毛軍也來辦公室一趟。」
趙玖明拿著自己的勞動合同離開了辦公室，併到了毛軍的崗位上，跟他說了一下籤署合同的事情，隨後趙玖明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接著幹活了。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十七章：吳為寬意外被搶劫，計海賓三人遭群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