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聚土造城撼眾生
和大多數天朝人一樣，徐長卿有著深厚的土地情節。
同樣，作為一個在天朝大步奔富強的時代成長起來的人，徐長卿深信美好源於創造。
這兩個基本認知的結合，就決定了徐長卿是走到哪兒就種田到哪兒，滯留時間稍長，就會優先考慮建立一個安穩的據點。
如今，這個毛病再度發作。
他是這麼想的，既然是永固的大型自然祭壇，那麼建造一個類似神殿的外殼算是情理之中吧？保護的同時，也更顯得莊嚴肅穆，易於吸納信眾。
而既然要建立神殿，索性逼格高點，自家一行可以棲身，以後也可供人觀瞻憑弔，成為一處宗教遺迹、又或文化遺迹。這樣一來，也等於是建立了高性價比的時空坐標，即便我把時間往後推200年，相信它的存在性也能保證我不至於迷失在時光河流中。
他又想，既然都這樣了，為了保證其長久存在，不妨建成宗教要塞，高牆深壑，壁壘森嚴，雖然這顯得不太親民，但畢竟多了實用價值，也更不容易被摧毀，光是靠著這遺迹，也能將坐標價值再延後100年。
好了，就是這樣，要干就索性玩個大的！
於是造大型祭壇，最終成了造城塞。
徐長卿自己認為，說是造城塞，誇張了點，畢竟即便有自然祭壇增幅，他的領域半徑也絕對沒超過一千米，一座邊長不超過一千米的石質建築群，在他眼裡可算不得什麼城。
然而在這個時代，第七紀1344年的人們看來，這絕對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城塞。並且是雄城高塞。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西大陸，一座標準的城市，人口是8000-12000人。
很容易就能算出，將老弱婦孺病殘刨去，產業人口其實很有限。
再加上生產力的落後，可以說，一座城牆周長大於3.5公里的人造建築群，往往是好多代人反覆修築的結晶（從木柵到土牆、到土石混合、到石牆）。
更別說徐長卿建造的這座城塞，牆高達到了20米。
這些狼人自己住的房子，已經算是大房子了，也才3米的層高，普通人住的房子，根本沒有這樣的內部高度，甚至跟牲畜住在半地窖式的泥牆茅草頂房子里，在一些貧窮之地都還是普遍顯現。
在這種背景下，20米高、五米寬的的城牆自然也就顯得格外高大上，在村民們的認知中，別說是地方領主，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公、國王，也未必修築的起這樣級別的城牆，反正王都埃格隆的內城，城牆也不過15米高。已然是王國之最，甚至是多國之最，能與之比肩的寥寥無幾。
徐長卿建造的這建築群，已然逾制了，王國是不允許貴族修建如此恢弘的城塞的。
可他哪管那些，他就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想到就做，反正他現在一不缺能量，二不缺技術，材料也是現成的。
聖域強者，就是陸地神仙，山川河流，其存在、舉動，可以對文明、對世界，帶來巨大的影響。
而徐長卿這個聖域雖然水了點，但在技術和能量吞吐方面，卻較之大多數聖域還要牛掰。而且，他有自然爸爸撐腰。
在極端版的領域法則作用下，大地先是振動，地表的水窪泛起層層漣漪，石頭砂礫宛如在震響的鼓面上般，不斷跳動。
而後，轟隆！80萬平方米的區域內，泥石宛如倒泄的超級瀑布水，直上高空，最高能達到近千米。
「哇……」被溫妮莎帶來觀摩的浪人們都看傻了，嘴巴大張，足以塞進雞蛋。有些人甚至不自覺的淚流滿面。
其實不光是他們，溫妮莎等人同樣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們也算是經歷過聖域級大戰的人，可看到這般宏偉壯絕的景象，仍舊無法自抑的頭皮發麻，渾身戰慄。
這是人類面對天地偉力的本能反應，被信息轟炸慣了的現代地球人光是看核爆的影音資料，都有種震撼感，溫妮莎他們身在現場，近距離看這等規模的景象，那種視聽效果的強烈，已經達到了一種極致。
百米大浪，就已經是災難片中的才會出現的效果，現在是千米土浪，可以說，站在近處觀看的人們，感覺就像是天地在毀滅，即便是站在大山腳下看山脈全面崩碎，都沒有這麼強烈的震撼感。
已然不需要更多，就這宛如區域爆破般的超級起爆，就已經徹底把狼人們震懾了。他們真切的明白了，什麼叫渺小如螻蟻。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他們就是螻蟻，那是幾百萬噸的土石被炸上天，並且還在不斷持續的送上，在徐長卿的領域內，法則以極端面貌體現，引力已經消失，泥土就那麼漂浮在空中。
而後，地火水風四元素的光芒出現了，越來越濃郁，它們不斷流轉，在其作用下，土石被拆分又凝結，最終被燒製成一塊塊青銅方石和條石。
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它的色澤很像生了銹的銅，青綠的顏色，還發點灰白。而之所以非要燒製成石而不是直接鑄成一個整體，是因為這些石頭都是特意蝕刻了符文的，算是低階法器部件。
由符石搭建的城牆，才是徐長卿要的，尋常的他根本看不上眼，建了也白建，根本不經拆，像魔族劍聖因戈斯，拆一座普通城市，也就是橫劈豎砍幾劍的事。
外牆與核心處的自然神殿是最重要的，兩者構成了整個建築群的框架。
而後就是自然神殿的附屬建築群，自家人馬主要的落腳點就是這裡，以後則是教會人員的住所。
其他的功能部分，徐長卿反而很不在意，這座城塞勢必要交給此地的土著的，但他沒必要搞一步到位，未來的居住著，並非他要伺候的大爺。
再說親手搭建也更有認同感，真要事無巨細的幫辦了，反而容易吹毛求疵，這不對那沒味，自個兒捯飭的，哪怕不好，也不會輕易挑刺，這就是人性。
他就是這麼認為的，特意留下工作，以待後人去完成，同時更好的融入這城塞。
當然，基建他是搞定了的，道路、污水渠、甚至城塞下方的巨大岩盤……他像打造一面水泥棋盤般，為這城塞構劃了厚重的基石，也在地表將道路經緯勾勒出來。
至於城塞中央的自然神殿建築群，就比較費心力了。
他特意把本源世界雅典赫菲斯托斯神廟、帕提農神廟、雅典衛城等古希臘建築的典範工藝搬了過來，令自然神殿足夠莊嚴肅穆。
實際上自然體系沒有人格，中式、歐式根本沒所謂，選西式，就是為了更契合這邊的人類。這類所謂文化結晶，其實就是臉面，弄成這樣就相當於人長的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讓人一看就心存好感，目的也就達到了。
可實際上，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他的想法不差，卻忽視了人們的文化素養。
別說是這個時代，就是1782年的普通人，文化素養也遠不能跟本源世界的現代人相比。在一幫大老粗面前賣弄藝術品位，結果會怎樣並不難想象。
徐長卿這種彷彿神跡般的超自然偉力建城，人們很震撼，震撼到大腦一片空白，思維不能。然後獻上膝蓋，頂禮膜拜，這就已經是極致。
等到見了自然神殿建築群，反倒不覺得如何了。對他們而言，神祗一般的徐長卿，弄出這種東西再正常不過。
結果最受影響的反倒是溫妮莎、其次是兩個管家，然後是見多識廣的獵魔人，最後才是這個世界的土包子狼人。
越是博學、見識開闊，越是能感受到自然神殿建築群中所蘊含的藝術價值和文明特色。
「這應該就是時光大人故鄉的建築風格吧，莊嚴而恢弘，又不失華美，就是感覺有點缺乏人味兒。」
溫妮莎也是認可這種說法的，確實很神聖，很肅穆，也確實不夠親民。她覺得，即便是在徐長卿的家鄉，這樣的建築恐怕也不是民眾的住所。
當然，這並不影響她的信仰引導計劃，甚至可以說，徐長卿露了這一手，已經讓她超額的完成了在狼人們面前秀格位的目的。
現在，危機有了，自然之力的高端也充分展示了，該給狼人們指點迷津了。
「自然是孕育了這個世界萬物的體系的統稱，所有生命個體，都是自然的一份子。我們信奉自然，維護自然，自然也將它的偉力回饋給我們，讓我們遠離邪惡扭曲，讓我們有能力保護自己和親人，以及家園。」
「好了，我相信現在大家對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概括的認知。我們是拯救者，不是掠奪者，用在諸位身上的手段是激烈了些，卻也不是沒有原因，我們沒有時間跟你們慢慢熟悉，而你們又戒心太重……」
狼人們有些訕訕然，的確，他們自己是個什麼尿性他們自己清楚。他們現在也是暗中慶幸，虧得沒發生衝突，否則結局不敢想象。
現在，他們也基本相信這些外來者確實對他們沒有圖謀。從吃穿用度，到實力手段，彼此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們自己想不出來有什麼是能被對方看的上眼的。
溫妮莎又道：「好在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利用諸位提供的情報，我們成功擊殺了怪物，也算是對諸位付出的回報。」
「漂亮姐姐，你會一直守護我們，對嗎？」一名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一臉期盼的注視著溫妮莎。
溫妮莎沖她笑了笑，然後對狼人們說：「很抱歉，我們不會在這裡滯留太久。」
有狼人忍不住發問：「那這城塞……」
「看情況，我家大人的偉力你們都見了，挪移走這城塞，又或將之放入神秘空間並不是什麼難事。我家大人說過，不信自然者，不得自然眷顧。我們這次是順勢而為，若這裡沒有信民，自然的賜福不會駐留。」
「我們願意信奉自然。」
「是啊，是啊，我們願意信奉！」……
不止一個狼人表態。
溫妮莎笑笑：「信仰不在嘴上，而在心裡。不是索取，而是奉獻。奉獻自己的誠心誠意。你們還是先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想想往昔被你們視為呼吸般尋常，甚至根本意識到不到的自然環境，再想想世界被扭曲后的恐怖，也許更容易從心底迸發出對自然的認同和愛。而不是只有為了獲得庇護的功利心。」
狼人們就這麼被她打發走了。溫妮莎的話說的很實在，也把握住了重點。虔信跟泛信說是兩碼事也不為過，泛信是把信仰看做一場交易，虔信則是信念的一種升華，是立場，是角度，是至高的理，是生存意義的指引燈塔。
所以，對於虔信者而言，泛信不過是玩票性質的路人。
徐長卿既然要求的是虔信者，那麼就不能只是靠誆騙、靠刺激、靠激情將之引入門。
溫妮莎先前用的那些手段，就彷彿是宗教儀軌，是為了更好的引導人進入狀態，將輕視、功利等雜念儘可能的摒除，以一種肅穆的、正經的、較為純粹的態度去思考問題，從而產生髮自內心的認同。這才是信仰的真正關鍵點。
可以說，這事要是徐長卿親自辦，是不可能像溫妮莎處理的這麼好的。術業有專攻，論及玩弄人心，徐長卿可比不過溫妮莎，他也就是玩半傻不奸、下了層層禁止的傀儡的水平。
當然，徐長卿有他犀利的地方。不說別的，就沖這一手憑空建城的本事，就足以唬住眾生了。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已經不是什麼不明覺厲了，這就是活生生發生在眼前的神跡。連見多識廣的溫妮莎都這麼想，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