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逃離鬼屋(3)
二賴子已走到了院門口,聽了三麻子這話,回身道:「切,他那是嫌死的慢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跟老子瞪眼,否則整死他!」
「對,二兄弟,村長必須要有村長的威信,要不以後誰還聽你的?」三麻子趴在窗戶上道,「不過你也別太毛躁,實在賒不到肉,咱吃個清水煮白菜也行……」
好了,只這幾句話,估計二賴子會豁出一切來保面子的了。
他一走,我們也就等肉下鍋了。
閑著沒事,我和賴子媳婦就又在灶房裡緊抱在一起,吸溜吧嗒的親上了。
這三親兩親,她又上火了。
手不老實,嗓子也哼哼起來。身子就慢慢地往下癱,一不小心,嘩啦一下把腳下的凳子蹬倒了。
我心一緊,忙死死把住她的屁股,不讓她動。
「郭子,過來,跟你說個事!」三麻子在正屋裡喊道。
顯然,剛才的聲響被他聽到了。
我只好撒開賴子媳婦,抹了下嘴,回到了正屋。
剛進門,就見他陰著臉坐在炕頭上,瞪著我,一副生氣的表情。
「咋的了,三爺……」我心虛地問,坐到了炕沿上。
三麻子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你特娘的,真沒死回試試嗎?」
我眉頭一蹙,辯解道:「啥呀,我在那屋掃地呢,你以為我在幹啥,真是……」
我賭氣地哼了一聲,心裡卻怕的要死。
三麻子苦笑了一聲:「小子,你尾巴想往哪翹老子都能知道,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呀,我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同一個地方,絕不能栽倒兩次,明白?」
我抖了下臉皮,低頭不吭聲了。心說這事我們都小心著呢,別人也發現不了。
不過又一想,麻子和大憨子媳婦不也以為別人不會知道嗎?可誰能料到……
唉,特娘的,煩死個人了,到哪時才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娶到手,想咋干就咋干呀。
我忽然又想起了和她在青島的那段時光,比比現在,真是天上的日子啊。
過了好一會,二賴子終於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個大豬頭,進門就洋洋得意,咋咋呼呼地吹噓,是他命令張屠戶現殺的,錢欠著,豬肉開著造。
三麻子自然又吹捧了他一頓,說這點東西你還用花錢?白吃他的是瞧得起他。
二賴子嘴一咧,嗯嗯啊啊的說那是。
看來,他心底下還沒敢突破這一層,不過有三麻子點了步,估計他是真不能還錢了。
可經過來來回回的折騰,豬頭又要拔毛又要煮的,上工時間也到了。
二賴子就叮囑我們,把豬頭拾掇好后先煮上,等他去地里把勞力安排好后就趕緊回來吃肉喝酒。
二賴子空著肚子扛著鋤頭走了。
我和賴子媳婦把豬頭拾掇好,用斧頭一劈兩半,放進鍋里添上大料和水,讓她煮了起來。
三麻子拄著拐棍出來,說咱先回家吧,等晚上再來。
賴子媳婦說也行。
我和三麻子就出門往新家走去,沿街路過張屠戶家門口,見院門開著,院子里的木架上還掛著一掛沒了豬頭的煮條,他蹲在一大木盆前洗下貨呢。
麻子拄著拐棍轉身走到門口,笑呵呵地道:「大兄弟,忙呀?」
張屠戶聞聲抬頭,見是昔日老村長,便一咧嘴:「呀,胡村長大哥呀,咋的了,沒下地?」
又看見我,眼裡就有了些疑惑。
要知道,春耕農忙季節,只要能拿動個鋤頭的男女老少都的下地幹活呀,這是規定。
而我們一老一少卻有空在街上溜達,奇怪。
「想下地去幫著幹活,可二賴村長不讓啊,急人。」三麻子無奈地嘆道。
張屠戶眨眨眼,問咋的了?怕你們搞破壞?
三麻子說你瞎想啥呀,是二賴村長逼著我們換房子,云云。
張屠戶本就是個性格倔強的人,一聽這事,心裡的火也憋不住了,就把賴子白賒欠他的豬頭和逼他殺豬的事說了一遍。
三麻子搖頭嘆息了一聲,轉頭望望街上,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但終沒開口。
他這舉止把張屠戶釣住了,忙起身把我們讓進屋,小聲問到底有啥話不敢說?
三麻子就裝開了逼,說我們忙活了一上午加一中午還沒吃飯呢,肚子餓的咕嚕嚕響,要趕緊回家做飯吃,等以後有空再說。
張屠戶哪依呀,他的性格不會等到以後,哪怕等一分鐘就會急死。
忙說別別別,咱兄弟爺們的一個村處著,以前您當官的時候對我也挺照顧的,買肉從不賒欠,現在你們雖然不當官了,咱也就不用顧忌啥了,趁著今天難得有空,喝上壺,嘮嘮心事。
於是三麻子也就被半推半就地脫鞋上了炕,張屠戶出去現從架子上割了一大塊肥肉,又拿了掛下貨,吆喝著讓他老婆出來洗了下鍋。
這工夫,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已是下午一點多了。
一大盆大腸和熟肉端上炕,好酒一罈子搬上桌,我們三個就猛吃海喝起來。
當然,三麻子也的有料點撥他,這樣才能讓他覺的這頓酒肉管的值。
麻子第一算盤珠子就打到了二賴子頭上,說張兄弟以後你要有心理準備,二賴村長那邊一年起碼白吃你四五頭大肥豬。
張屠戶一愣,眨巴眨巴眼說不會吧,這都記著賬呢,二賴子說過些日子有了錢就全還上。
三麻子就笑而不答。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張屠戶就忍不住問咋回事,三麻子也不再點破,只說以後看。
第二點呢,不但白吃你的豬,很可能還要白花你的錢。
張屠戶一聽毛了,眼一瞪說他干,老子一年到頭沒黑沒白地忙活,本身也掙不了幾個,能讓他白花?姥姥!
三麻子呵呵笑了兩聲,嘆口氣道:「兄弟啊,人家現在可是村長呀,在村裡一手遮天,說你有啥罪就有啥罪,你敢跟政府對抗?比如我倆,房子住的好好的,他說讓搬就的趕緊搬,誰特娘的不想享受呀,可沒辦法,只能憋屈地活著,只要他不再找事就行……」
張屠戶一聽不吭聲了,只埋頭喝酒吃肉,但臉色明顯發陰發紅,心裡有氣是肯定的了。
我們幾個吃飽喝足后,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春天日照長,太陽還剛偏西,張屠戶因為心裡不順暢,也喝高了,咕嚕兩聲倒頭睡去。
我便攙扶著三麻子出了門,回到了二賴子家那三間小屋裡。
三麻子站在低矮的茅草屋的堂屋裡,眯著醉眼四下瞅了一遍,臉皮就抖了起來。
這破屋,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半點都不過分,西屋,出了一堆土坯和一堆柴火外,再就是牆角被老鼠盜的洞了。
堂屋,一個鍋灶,北牆下用土坯累了一個隔板,算是桌子,上面擺著兩個缺了邊的破碗,再還有牆角的一口水缸。
東屋卧室泥,一鋪土炕和一張破了幾個洞的爛草席,還有我們的兩捆被褥。
傢具?不好意思,除了一張三條腿的凳子,還真再吊毛沒有,連個盛衣服的木箱子都沒。
屋頂?草坯草屑煙熏火燎地,像一片倒掛的毛繩,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窗戶?就是幾根破木棍隨便支著算是窗欞。
這個破家,咋住呀,我們東竄西跳地昏了十幾年,也從沒住過這樣的破房子,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呀。
不過現在是新社會了,一切必須忍著,不忍就弄死你。
三麻子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郭子,睏不?咱爺倆先睡個覺,晚上回家,不,去二賴子家再喝酒去。」
我倆一直睡到天黑,也不見二賴子或她媳婦來叫。
顯然,那個豬頭他是想獨吃。
他不來叫,我們也不好意思顛著臉皮去呀。
乾脆煮鍋地瓜湊合著吃吧。
我下了炕,也不點燈,打開夜眼要忙活著做飯,三麻子卻不樂意了,說得瑟個啥,走,賴子不叫咱自己去!
我靠,臉皮也夠厚的。
我為難地咧了咧嘴:「三爺,咱還是煮地瓜吃吧,他不叫咱,是捨不得那個豬頭,咱何必呢……」
麻子一瞪眼:「你懂個啥,老子還得讓他緊著咱吃,不吃他還不放心,你信不?」
我知道麻子又要玩心眼子了。
想想賴子媳婦,這半天沒見,還怪想的,便應了,攙扶著他出了門,來到了『我們家』門口。
其時,天色早已黑透,估摸著應該是晚上八點多了吧。
透過門縫往裡望去,見正屋窗戶黑乎乎的,沒點燈。
咦,難道這麼早就睡了?還是兩口子在炕上日搗?
我心裡就有些醋意,沮喪地道:「三爺,他家沒點燈,可能睡了。」
「睡個屁,有豬頭啃,他能睡的著嗎?叫門!」三麻子粗聲道。
我就咣咣拍了幾下大門,喊了兩聲。
接著,窗戶突然亮了,我靠,原來他們家亮著燈,只不過是用被褥把窗戶堵上,給人誤以為真睡了呢。
二賴子呀二賴子,你這偷吃豬頭的小心眼,能糊弄了別人,可拼的過三麻子嗎?
二賴子聽到我的叫聲,只好出來開了門,連說以為你倆不來了呢,快進屋,還給你們留著肉呢。那口氣,一聽就有些無奈和不舍。
三麻子也裝開了逼,說其實不是來吃豬頭的,這事早忘了,是特意來叮囑你們幾件事。
雙方說著客套話,就進了屋。
剛到裡屋門口,一股香濃的肉味就拱進了鼻子,一步抄進,見炕上擺著一張飯桌,桌子上放著一個大盆,盆子周邊堆了些骨頭。
你娘,兩口子這胃口,真是好呀。也難怪,整年見不著點葷腥,冷不丁地逮著顆豬頭,不猛造誰信呀。
賴子媳婦坐在炕上,熱的褂子都脫了,只著一件薄衫,滿臉油膩放光,手也滿是明晃晃的油膩。
見我們進來,忙往炕頭挪了挪屁股,讓座。兩個大奶在薄衫下晃了兩晃,格外惹眼。
三麻子客氣了兩句,也就拖鞋上了炕,我則坐在炕沿上,往大盆里一瞅,我靠,哪兒還有肉啊,連骨頭都沒一根,盆地只剩了一點湯水。
這特娘的讓我們吃啥?
二賴子尷尬地咧嘴搓手,說真不好意思,以為你們不來了,所以也沒留出點來,不嫌棄的話,就喝點湯吧,要不就用這些湯炒點白菜湊合著喝兩碗酒?
麻子連擺手說不用,俺們早在家煮地瓜吃飽了。
於是就閑嘮嗑,三麻子向他傳授了為官之道,說兄弟你苦了大半輩子了,也該享幾天福了,現在當了村長,腰板要硬起來,說話要有底氣,比如這日常生活,不能跟以前似的吃糠咽菜了,那樣人家笑話。不說頓頓有肉,起碼隔三差五地搞點葷腥吧?
二賴子因吃飽喝足了,也說了實話,大意是不大敢呀,咱眼下手裡沒錢,老去賒欠,萬一張屠戶啥的被賒急眼了,去鄉上告我,豈不吃不了的兜著走?
三麻子呵呵一笑,盯著他,認真地道:「兄弟,這副村長的位子還空著吧?」
二賴子一愣,警惕地看了我倆一眼:「咋的了?這,這不行,你們剛犯過死罪,還屬於勞改分子,別說副村長,連普通村民的待遇都享受不到呢。」
三麻子說知道,我們也有自知之明,絕不會為難你,但我有一個好辦法,不知你想到沒。
二賴子就好奇地問。
三麻子沉吟了一會,把握地道:「你不是愛吃豬肉嗎?沒錢給咋辦?乾脆,等把張屠戶家吃的揭不開鍋了,就許他個副村長,保證拿的他屁顛屁顛地……」
咦?二賴子眼睛刷地一亮:「這是個好辦法呀……」
「對啊,你白吃肉,他當副村長,兩邊都受惠,何樂而不為呢,反正也不犯法,互相照顧幫襯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三麻子以一副智者的語氣,給二賴子撥開了眼前的迷霧。
把個賴子高興的啊,連聲點頭稱是。
催著媳婦趕緊把桌子盆子的端下去,給胡哥泡茶,好好聊聊。
三麻子轉頭沖我一瞪眼:「傻坐著幹啥,快幫你二嬸子往下拾掇,我跟你二叔說個知心話。」
我便應著,和賴子媳婦端著飯桌盆子的來到灶房,趁機又抱在了一塊,肆意起來。
當然,因三麻子嚴厲叮囑過不許犯規,我也就強忍著不敢造次。
而二賴子媳婦一天經過三次折騰,都沒能撈著瀉火,有點生氣了,狠勁掐我的胳膊。
我也不敢在灶房裡久呆呀,怕二賴子起疑,就不管不顧地急急回到了正屋。
三麻子見我進來,眉頭一蹙:「你二叔村長不是讓你燒水泡茶嗎,進來幹啥?」
我靠,他這是有絕密話要跟二賴子說呢,我便識趣地又回到了灶房。
賴子媳婦正就著灶台上的煤油燈在刷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