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破解鬼屋(3)
磚頭挾著一股尖利的風聲,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線,準確地擊中了那鬼子的腦袋,只聽「咚」地一聲悶響,那鬼子連哼都沒來的及哼,就咕咚一頭撲在了地上。
「嫂子……」我低吼著向荷花追去。
荷花聞聲回頭,見我奔來,又見那鬼子趴在地上,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嗚嗚」地哭泣著轉身迎了上來。
我奔過去,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我感覺她的身子在劇烈地顫抖,看來真把她嚇壞了。
「嫂子,別怕,有我在,一切你都別擔心……」我不停地安慰著她。
「那,那咱現在咋辦?」荷花頭埋在我懷裡,顫聲問道。
她指的是那鬼子,女人膽小,又從來沒見過殺人,這突如其來的橫禍,把她早嚇得魂飛魄散了。
我故作輕鬆地安慰道:「沒事,我扒個雪坑,把那雜種埋了就行。」
「那,不會被人發現嗎?」她擔心道。
我呵呵一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道:「放心,等他們發現了,也是幾天後的事了,沒人會知道是咱殺得,明白,小親?」
最後一句,我是故意試探她的。
荷花身子一動,驚詫地抬頭問道:「你說啥?」
我借勢低頭一下子堵住了她的粉唇,她又是一愣,用力掙了一下沒睜開,也就扭捏著閉眼任憑我肆意了。
漸漸的,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身子也慢慢往下滑,我雙手抱住她的屁股,她也情不自禁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兩人膠在了一起……
過了好久,當我禁不住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她堅決地推開了我,驚悸地瞥了眼雪地上的那個死鬼子,道:「這不是地方,趕緊把他埋了,咱回家吧。」
不是地方?也就是說,她心動了?當然,這也不是做那事的時候。
於是,我走到那死鬼子身邊,蹲身把他翻過來,搜了身,從其腰裡掏出一支王八盒子,還有一盒煙。
這些東西我都不稀罕,手槍的射擊有效距離不過五十多米,跟我的飛石絕技差不多,且帶著它的風險性會更大。而香煙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不抽煙,三麻子也不抽。
總之,這死鬼子身上的東西我一件都不敢帶回去。便扒了個雪坑,把他埋了。
而後,折了兩根松樹枝,和荷花打掃了現場,掩蓋了腳印,看看沒啥明顯的痕迹了,就上了路,匆匆往回趕去。
路上,沒人的時候,我倆就自然而然地拉著手,一旦看見有人過來,就趕緊鬆開,那種心情,既刺 激又甜蜜,似一對初戀的情侶。
走到村口的時候,荷花叮囑我道:「今天發生的事,千萬別跟任何人說,要不咱倆都活不成。」
這種事根本不用她叮囑,我做了那麼多壞事,殺了不少鬼子,跟誰透露過?除非自己活夠了。
我點頭道:「聽你的,親,以後咱倆就是最貼心的人了,有啥事,你儘管跟我說,你也別跟他計較,其實他是個好人。」
荷花順從的點了點頭,柔聲道:「你也要好好待自己,別委屈著……」
我心裡湧出一股暖意,深情地和她對望一眼,彼此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濃濃的愛意。
我們一塊來到她家,院門竟鎖著,郎中可能又去哪家看病去了吧。
我倆進到屋裡,自然又是一陣迫不及待的親吻擁抱,荷花催我趕緊回去,我想想也覺得出來的時間太長,便讓她抓了那兩味葯,就匆匆向老木匠家奔去。
回到老木匠家,三麻子和老者早就等急了。
原來,我久沒回去,老者等不及,就去郎中家看,聽說我們去了城裡,而三麻子聞聽此事後,暴跳如雷,連聲罵我渾蛋,沒頭腦。老者不知是咋回事呀,正在勸慰著他呢。
我興沖沖地一步闖進屋,兩人同時一愣,老者大喜,忙起身奔過來:「小夥子,哎呀,你終於回來了,可把你師傅急死了……」
而三麻子卻沉著臉,坐在炕上一聲不吭,也不看我,顯然他還生著我的氣呢。
「三爺,葯都買來了。」我故作輕鬆地說著,從懷裡掏出了藥包。
藥量都不大,但都是比較名貴的。
老者忙接了,顛顛地回正屋去熬藥去了。
我掩上門,坐回到炕沿上,見三麻子仍拉耷著個豬臉不吭聲,我也生了悶氣。
這他娘的為你去抓藥,差點搭上兩條命,你不但不感激,反而還給我臉色看,啥玩意呀。不就是回來的晚了點嗎,可那是沒辦法。
我們就那麼坐在那兒悶頭僵持了一會,三麻子終於說話了。
「你怎麼進的城裡?」
我道:「我沒良民證,鬼子查的嚴,讓郎中媳婦進城抓的葯。」
我沒敢說打死鬼子的事。
三麻子嘴一撇:「我特意叮囑過你,這幾天別亂跑,你……算你小子還精明,要不,咱爺倆就都完了……」
我心緊了下,沒吭聲。
三麻子嘆了口氣,又道:「他們既然能來村裡貼告示,那城門口就一定也有!」
我聽后,倒抽了口冷氣,怪不得他這麼生氣呢,我若真稀里糊塗地進城,那真還沒命了呢。想想都后怕,唉,都是『龍種』惹得禍。
「那……」我想了想,問道,「咱不進城了?」
「誰說的?」三麻子把眼一瞪,咬牙道,「再難,也難不倒我姓胡的,不滅了那窩雜種,老子死不瞑目!」
我心裡一咯噔,憋在心裡的諸多問號又冒了出來。
「三爺,他們跟你到底咋的了?」我禁不住問道,「他們家大業大,勢力大,咱也鬥不過呀,把這口氣忍了,咱回濰縣,不還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一輩子嗎?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
三麻子沉默了會,道:「你知道咱自從王大鬍子家跑出來,分別後,我那兩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咋過來的?」
三麻子仰頭嘆了口氣:「老子走南闖北混了大半輩子,只在那段時間裡,才知道啥叫生不如死……」
他說到這兒,臉皮痛苦地抖了抖,又低頭不說話了。
「那……你當初是特意去殺『活閻王』嗎?」我現在懷疑他當初的動機不是那麼簡單了,要不,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跑那麼遠,單單去了「活閻王」家?
三麻子搖了搖頭:「那倒不是,純屬巧合。那個濟南府的雜種和『活閻王』是兄弟,我是後來從狗剩家那裡才聽說的……」
這也許是真的吧,我也不知死麻子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我剛要再追問,三麻子慢慢搖了下頭:「不說這個了,我腦袋又痛了。」
說完,便拉過枕頭,躺下了。
看來,我這條命早晚得搭在三麻子身上,先不說憑我們倆能不能滅了「活閻王」他哥一家。
單是鬼子的通緝和一枝梅的追殺,就夠我們提心弔膽的了。唉,三麻子的心眼比針眼還小。
只是,他去復仇也就罷了,為啥還要拉上我?當然,他自己這身體條件也復不了仇,要不也早去了。
也就是說,我被三麻子死死地綁在了他那條復仇的破戰車上了,現在滿天下抓我們,我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又想起了玲花,還有「大花瓶」,當然還有荷花,如果沒三麻子,我肯定不會認識她們的。
我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感謝他。
老者熬好了湯藥,端了滿滿一大碗進來。
叫醒三麻子,而他只喝了三湯匙,就說行了,剩下的等晚上喝點,這一湯碗要喝三天呢。
我不知道這湯藥放這麼長時間會不會失效,但既然三麻子說了,也許他心裡有數吧。
晚上,三麻子又喝了湯藥后,似乎有了精神頭,臉部腫脹的也輕了,眼睛也能睜開了。
老者非常高興,連問感覺怎樣了?
三麻子卻搖頭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要徹底恢復到原來那狀態,起碼還要四五天時間呢。」
我靠,聽他這說法,我們還要長期住下去呢。不過也好,我還惦記著荷花呢。
老者也沒辦法呀,只能說好好好。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三麻子把從「算盤子」那兒順來的布包里,掏出六塊大洋,讓老者給他用木頭做條假腿。
老者當然不會要,說您這不是罵我嗎,別說做一條假腿,就是兩條,我也應當的。
這話老者雖然說的真誠,也沒別的意思,但三麻子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顯然犯他忌了。
守著矬子不能說矮話,對著禿子不能提和尚,這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等老者給三麻子量了假腿尺寸,出去后,三麻子望著他的背影,眼裡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
我心裡咕咚一下,難道他又起了殺心?不可能,人家可是我們的恩人呢,管吃管住的,這又要做假腿,感謝他還來不及呢。
「郭子,」三麻子坐在炕上,把眼光從老者消失的背影里收回來,對我道:「你今天啥也別干,就去找那個郎中,托他或他老婆,打聽打聽這村裡,或附近的村莊里有沒賣馬和馬車的,咱可以出高價買。」
難道三麻子要坐馬車進城?可不管坐啥,這模樣和腿是改變不了的呀,到時一樣會落網。
但我不敢問他,心裡也挂念著荷花呢,一夜沒見,不知她那兒又變卦了沒。
我起身剛要走,三麻子又叮囑道:「別說咱買,就說老木匠要用。」
我不知他葫蘆里裝的啥葯,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來到宋郎中家,見他正忙著,而荷花不在。
郎中忙裡偷閒問了原委,皺眉想了想,道:「這個村裡有幾輛馬車,可都是大戶人家,也不會賣呀。」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應診男子插話道:「陳各庄有個叫陳四的,他有掛馬車,年前還說要賣呢,不知出手了沒。」
「陳四?」宋郎中好像想起了什麼,「他不是全指著那車拉腳,養家糊口嗎?咋要賣?」
「拉腳」是那個年代搞計程車的代稱,就跟現在的的士一樣。
「切,」那男子把嘴一撇,道,「我聽說去年有次他在路上,正好碰見幾個日本人,那些日本人想繳了他的馬車,把個陳四嚇得打馬就竄,日本兵放了幾槍,沒打著他,好歹跑回了家……」
「原來是這樣啊,」宋郎中說著,轉頭對我道,「兄弟,要不這樣吧,你嫂子今天回娘家了,要傍晚才能回來,我也沒時間,不急的話,明天讓你嫂子跟你一塊去問問,行不?」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能說別的了,忙點頭應了。心裡暗喜,明天又要和荷花單獨在一起了,這次,可不能白跑了,嘿嘿。
我回到『家裡』后,跟三麻子說了,三麻子也沒說別的。
下午,老者把三麻子的假腿做好了,材料用的是梧桐木的,木質軟且輕。
三麻子用布條當繃帶,裝上假腿后,讓我和老者扶著下地走了幾步,連連嚷好。又讓老者給他做了一根文明棍,這樣,若不細瞧,外人就看不出他是個瘸子了。
晚上,三麻子的精神頭進一步提高,吃了晚飯後,他提出要老者和我在東廂房睡,他自己到正屋裡睡。
顯然,他要破解「鬼屋」之謎了。
我不知道他要怎麼做,知道問他也不會說。
就這麼地,我和老者睡到半夜,屋門突然被敲響。
我和老者忙爬起來,只聽三麻子在門外叫道:「老哥,郭子,快起來,那東西找著了!」
咦?這麼快?
老者一聽大喜,不等我下炕穿上鞋,他就赤著腳,咕咚咕咚地跑去開了門。
「兄弟……」老者興奮地叫道。
三麻子也不應答,沖我們兩人道:「走,拿著鐵鍬和鎬頭,去北屋動手!」
老者也顧不得穿鞋了,赤著腳就奔出去,從院子西邊的草棚子里摸出鐵鍬和鎬,三人來到了北屋裡。
屋內昏暗依舊,但因是夜裡,有煤油燈光,總比外面亮堂些。
「兄弟,那東西在哪兒?」老者打量著自己住了幾十年的老屋,不知從哪兒下手。
三麻子一手拄著文明棍,一手指了指北牆迎面的那張供桌,道:「你倆先把那桌子抬一邊去。」
我靠,三麻子這是鬧得哪一處,難道又要裝神弄鬼地忽悠人?
我也不敢問呀,老者更不會問,這時候,三麻子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聖旨。
老者急三火四地把桌子上的供品和香爐收拾起來,和我把供桌抬到一邊。
三麻子又下了命令:「把這地方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