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賊喊捉賊
古巧榮三人進來，戰戰兢兢。
見三個女人進來，馬老大的眼瞳一縮，卻沒有說話。
他在等唐半山解釋。
唐半山當然懂，撫慰道：
「不用怕，這是外面來的官差，把你們知道的一切，說出來就好。」
古巧榮三人聞言，狀態這才好了許多。
古巧榮最有勇氣，站出來說道：
「兩位官爺，是這樣的，幾天前……」
古巧榮把前幾日發生在古河山莊的事情詳盡說了一遍，尤其是馬三、常德的死，還有從大夫人口中聽來的金銀財寶，著重點明。
待她說完，馬老大又簡單的詢問了幾個問題，都和馬三有關，待古巧榮回答后，又陷入了沉默，看了一眼唐半山。
唐半山見狀，哪能不懂？
一擺手，道：
「你們下去吧。」
「既然來了我唐家山莊，我唐某人自然會好好待你們，這點你們放心。」
聞言，古巧榮三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不表，被唐家少爺帶了出去。而後，唐半山再度看向馬老大，這一次，不用他開口，後者已經出聲：
「唐莊主果然言而有信。」
「這是一份大禮。」
「三兒從山莊走之前，的確給我說過，看中一家山莊，內有金銀財寶，和那古巧榮說的一模一樣。看來，我家三兒，的確是死在了古家小兒手裡！」
馬老大說話間，臉上表情已經變得格外猙獰，幾欲擇人而噬。
馬老二聽到他的判斷，更急了：
「大哥，那咱們還等什麼，快去給老三報仇啊！」
馬老大瞪了馬老二一眼：
「慌什麼！」
「人死不能復生，報仇這事，我比你更急。」
「但在此之前，該商議的事，還是要說個清楚。」
說話時，馬老大已經扭頭，再次看向了唐半山、陳卯然、馮斌三人，眼底精芒一閃，道：
「三位莊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三位今天的情，我馬某人承了，多虧你們相助，我才得知真相。」
「說出你們的條件吧。」
「那份金銀，你們想要幾成？」
幾成？
唐半山三人顯然早就想好了，也不過多眼神交流，唐半山直接應聲：
「我們不要。」
「但有一個請求。」
「我蟠龍鎮之所以安穩平靜這麼久，多虧馬兄擔待，從不干擾。今後，還希望馬兄看在今日情分上，繼續讓我蟠龍鎮維繫安穩。除此之外，我唐某人別無他求。」
馬老大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訝異地看了唐半山一眼，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早就聽聞唐莊主有勇有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也罷，既然唐莊主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
十幾箱金銀財寶，哪怕對馬老大這樣的大匪，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馬老大很滿意唐半山的識趣，當即一擺手：
「老二，喊人。」
「咱們去這古河山莊，走一遭！」
說著，馬老大又深深看了一眼唐半山，道：
「唐莊主，這份大禮可是你送給我的，你不會讓我們兄弟二人自己去吧？」
唐半山聞言，立刻一驚，下意識看向陳卯然、馮斌兩人，似乎在問：
「我們也要被拖下水？」
唐半山之前的確想到這一點了。
與虎謀皮，危險！
因此，他才捨棄掉了那份財寶。可沒想到，馬老大仍然不折不撓，再度逼迫。這一次，唐半山終於無奈了。
和馬老大這種大匪講道理？
沒用。
和他們講道理，無疑找死。
只能順從。
唐半山看到陳卯然、馮斌兩人眼底的無奈，輕嘆一口氣，回應道：
「我們當然不能讓馬老大您自己去。」
「但是，叫人就不必了吧。一個還沒成年的毛頭小子罷了，再怎麼強，也絕對強不過馬老大您呀。」
「依我看，就咱們五人去，人少，動靜也輕。」
「馬老大，還請您也在意下我們三大山莊的名譽，若被別人知曉了，我們三大山莊的名聲可就被敗壞了。」
馬老大聞言，想了一下，道：
「五個人，也好。」
「但也可能被人察覺，待那時，唐莊主你又作何解釋？」
唐半山似乎早有準備，眼瞳一眯，道：
「那就得借用一下貴兄弟的名號了。」
「古河山莊不是遭劫了么，咱們此行，可是為了給古河山莊解圍，名副其實的清君側！」
馬老大聞言，眼瞳驀地亮起，笑道：
「好一個清君側，唐莊主真是個聰明人吶！」
見馬老大應下，唐半山臉上也露出喜色，恭維道：
「哪裡哪裡，這件事本是馬老大您的家事，我們只是助力而已，若不是有馬老大您一手遮天，我們也不敢動這古河山莊啊！」
互相吹捧。
一時間，整個迎客廳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看似歡暢實則陰冷的笑聲充滿大廳，人人歡喜，彷彿古河山莊和古輝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一般，暗地裡，則是賊喊賊的醜惡勾當。
事不宜遲，果斷出發。
五人都是豪雄，已有計劃，哪會耽擱，各個略作裝扮，身披黑袍，斗篷遮面，從後門悄無聲息的走出唐家山莊，沿著羊腸小道，朝古河山莊掠去。
不多時，近了。
古河山莊的大門，就在眼前。
眼看四下無人，馬老大果斷事發號令：
「老二，去開門！」
馬老二應聲而去。
說是開門，實則就是砸。
只見馬老二幾步走到古河山莊的實木大門前，腳下生風，寬大衣袍都遮掩不住的魁梧身軀舒展開來，也不蓄勢，足有成年人頭顱大小的拳頭高高揚起，迅猛掠出：
「嘭！」
「咔嚓！」
木門后，小臂粗細的門栓應聲而斷，實木門甚至連開啟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粉碎，木屑飛揚！
暴力！
狠辣！
唐半山三人在後面看到這一幕，臉上驀地一白。
被嚇到了！
他們修武多年，也是七品巔峰武者。論境界，可以說和馬老二不相上下。但是，馬老二更年輕啊，這一手的爆發力，遠遠超過他們早已腐朽的身軀所能承受的極限！
好強！
而就在唐半山三人發愣之時，馬老大扭過頭，看到三人眼底的駭然，輕輕一笑，道：
「走吧，三位莊主。」
「要說山寨，我馬家寨無人能敵。但是山莊，我還真不了解，勞煩三位莊主在前帶路吧。」
唐半山聞言，差點就要翻白眼。
我們帶路？
這又不是唐家莊、陳家莊和馮家莊，我們也是第一次來，又怎麼能了解的了？
唐半山真的想拒絕。
可當看到馬老大看似微笑，實則眼底寒芒閃爍，又想到馬老二剛才那一拳，唐半山心頭一凜，立馬變了態度，點頭應下：
「好！」
唐半山依言走在最前面，一進山莊，立刻聽到院內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裝飾之用的樹林間，一個嬌小的身影轉身朝後院跑去。一看到她，唐半山的眉頭立刻一揚：
「古河山莊只剩下幾個人了，那肯定是古家小子的貼身侍女！」
「跟上去！」
「她肯定去找古家小子了！」
一句話說完，唐半山已經率先跟上去了。
這個局面，他也明白了，探路這件事，肯定是他來做，也不讓馬老大催促了。
其他人見狀，立刻跟上。
唐半山猜的沒錯。
那道身影，就是小桃紅的。
大門墜地，聲如雷震，她當然要來看一看，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五個斗篷遮面的怪人，哪敢上前，轉身就逃了。
她去找的，當然就是古輝。
可是，古輝呢？
……
古輝還在枯井底下。
他也聽到了外面木門墜地的轟鳴，更聽到了小桃紅充滿驚駭的呼聲，知道肯定是有麻煩找上門來了，並且很有可能是三大山莊的人！
他真心想要跳出去。
只是，他不能！
只見他在木桌前盤膝而坐，臉色凝重，充滿潮紅，在他的肌膚下，似乎有一條小蟲正在遊走不定，又彷彿是在吞噬著他的鮮血，所經之處，一片慘白。
額頭之上，汗如雨下。
古輝正在一個關鍵的時刻。
這幾日，他一直瞞著小桃紅，在枯井下修鍊，時至今日，原本正在好好修行的他，突然感覺一陣心血來潮，緊接著，異變就這樣發生了，渾身氣血仿若失控，劇烈蒸騰，朝丹田湧入。
古輝一下子想到四個字——
氣血丹成！
他這是要晉陞八品武修的表現！
古輝原本還心生歡喜。
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破，實在是太好了！
氣血丹成，完全掌控，對付隨時可能攻上門來的三大山莊更有把握！
當他是九品武者時，依仗區區羅漢拳，便可擊殺八品武者馬三，一旦晉陞八品，又有噬骨血印在手，七品武者又有何懼？
可是沒想到，福緣變成了禍患。
三大山莊的人，突然來到了！
「小桃紅，你一定不要出事！」
「否則的話，我一定屠盡三大山莊之人，為你獻祭！」
古輝雙瞳宛如赤血，猙獰冷酷，如若癲狂，心底嘶吼不斷——
「快！快快快！」
肌膚之下，氣血涌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古輝雙手緊握，骨節發白，眼神越來越亮。
快了！
再有十息……
不！
五息！
氣丹將成！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
「啊！你們要幹什麼！」
小桃紅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宛如一柄利劍，深深刺進古輝的心底。
他們，對小桃紅動手了？
不！
決不允許！
這一刻，在強大的情緒刺激下，古輝徹底瘋狂了，心智一沉，不顧全身刺痛，氣血驟然收縮，納入丹田，一瞬間，在小腹丹田部位，一枚渾圓的血丹已然成型！
武道八品，成！
緊接著——
「嘭！」
古輝連一絲喘息都沒有，腳下用力，猛地蹬踩，削瘦身形就仿若一枚炮彈，直接朝枯井外衝去。
反觀枯井內，煙塵瀰漫，經久不散，唯一的紅木桌，也在古輝的一震之下，徹底化為了枯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