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枯井下的秘密
一刻鐘后。
古輝已經從中央屋宅內走出，臉色鐵青。
說是告誡，其實他根本沒來得及說話，一進去，就看到屠龍蜂的三個小妾、他名義上的兩個妹妹跪倒一片，以頭搶地不止，痛哭流涕，話中所言，不過是後悔、莽撞、被小人蒙蔽了心神之類的託詞。
古輝什麼也沒說。
三個小妾、兩個妹妹主動保證了諸多，顯然被今天這陣仗嚇得不輕。
古輝當然不能完全相信。
按他的本意，全部殺了最好。
五個牆頭草，說不準以後還會壞事。
可一想到小桃紅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古輝還是心軟了。
沒辦法。
這就是人。
是人，就有情感。
沉浸在殺人中的殺人蜂也是如此，他之所以殺人，也是為了能得到蜂后的另眼相看。
這一次，古輝選擇沒有出手，同樣也是為了小桃紅沒說出來的求情。
哪怕，他或許會為此承擔風險。
「罷了，就這樣吧。」
「希望你們可以老實一點，否則……」
古輝心有狠辣，暗自思付，看到遠遠走來的小桃紅，厲芒掩去，眼神里多了一絲溫柔。
看起來，小桃紅已經安撫好那些奴役了。
古輝迎上去，但當走近看到小桃紅哭喪的臉，心裡立刻泛起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
「少爺，他們都不敢留下，都走了，連這個月的月錢都沒要。」
都走了！
古輝聞言，神色一僵，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烏鴉嘴！
這滿莊園的狼藉，都要自己一個人收拾了？
無可奈何。
小桃紅能堅持站在這裡，已經挺不容易了，縱然她有心，估計也做不來。
古輝無奈搖頭：
「你去歇著，稍會準備飯食吧。」
「我收拾這裡。」
小桃紅沒有堅持。
她也知道自己做不了這樣的事，應聲離開了。
小桃紅是否會去休息，古輝不知道，但他知道，等自己忙完，肯定有一桌子菜在等著自己，想到這裡，古輝的心情才稍好一些，埋頭幹活。
忙活之餘，古輝不免又想起小桃紅。
莊園雜役都走了，小桃紅是絕對不會走的。
小桃紅來時，他向屠龍蜂問過小桃紅的身世，孤兒一個，父母不詳，是買回來的，無家可歸。
古輝也問過小桃紅，確實如此。
孤苦伶仃，相依為命。
「這莊園，似乎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我們兩人，去哪不行？」
古輝又冒出離開的念頭。
是要離開。
但不是現在。
對於這方世界，自己還不夠了解。
莊園也算是個根基，可以安歇。古輝需要休息，今日一戰，看似輕鬆，實則消耗巨大，尤其是斬殺馬三連續用了兩次降龍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現在完全是靠意志支撐。
想要完全恢復，至少需要十幾天的時間。
「休整一番，就離開。」
「在離開之前，先探查好，有什麼地方值得去。」
古輝暗自思量，手上動作不停，一個時辰后，十六條屍體堆放在一起，被鮮血沾濕的草坪，也被剷除了，唯有血腥味還未散盡。
歇了一會，古輝發現又有問題了。
這麼多屍體，扔哪兒？
庄外？
不現實。
被人發現，總不免一些麻煩。
剛叮囑那些雜役不要出去亂講，若是把這些屍體都丟在庄外的話，豈不是自我暴露？
靈光一閃，古輝看向後院一處。
枯井！
當日屠龍蜂帶他來古河莊園之時，把他那傻兒子一巴掌拍死，屍體就丟在了枯井裡。那晚之後，古輝整整一個月不敢靠近那枯井，現在早已忘卻，突然想起。
是個埋骨藏屍的好地方！
一念意動，古輝立刻拖著一具屍體，來到枯井旁，直接丟下去。
如是這般，三番五次，一會兒工夫，庭院清爽了。
古輝丟下最後一具屍體，倚靠在井邊，深深出了一口氣。
他也累啊。
今日一天，實在太折騰了。
更多的是心累。
殺人，反殺。
太折磨心神了。
「吃了飯，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古輝暗自琢磨，準備折返回房，突然，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鑽入鼻孔。
突聞異香，古輝精神猛地一震。
不是驚訝。
而是這異香彷彿有一種奇特的魔力，刺激神經。古輝感覺，體內的氣血突然沸騰起來，勞累一天的疲憊，頓時少了大半，神清氣爽，就像是大熱天有人送上了一碗冰粥般舒暢。
異香從何而來？
古輝皺眉探查，赫然發現，不是別處，正是他剛剛丟下十六具屍體的枯井，探頭一看，裡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但香味更濃，如沐春風。
不對啊！
這裡面是屍體，怎麼會這麼香？
不說三月前那傻小子的屍體，單單是今日這麼多血肉堆積，應該是血腥味撲鼻，怎麼也不可能有香味啊！
古輝眼底精芒一閃。
有詭異！
古輝詫異，卻也不驚慌。
這個世界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多了，這點怪異對他來說遠遠到不了驚駭的程度。
刀都可以燃起火焰，枯井飄香算什麼？
「這不是普通的枯井。」
「下面有什麼？」
古輝決定下去一探。
事有未知，非福即禍，古輝更傾向於前者。
這是古河山莊，屠龍蜂的後手，他肯定知道這枯井的詭異。若是禍事的話，肯定早就剷除了，不會留到現在。
更何況，只是聞到異香，古輝便感覺身上的倦意去了大半，禍事肯定不會這樣吧？
略一思付，古輝再無猶豫，找些碎布，制了一根簡易火把，點燃之後，縱身躍下。
枯井很深。
比古輝想象的還要深，足足三息，他才落定，但令人意外的是，腳下並無任何柔軟的感覺，是硬地！
丟下來的屍體呢？
古輝詫異，揮舞火把一看，才發現，此地原來另有乾坤。
這不是枯井，而是密室！
唯一的通道，就是頭上的枯井，密室不過三五丈方圓，最令人矚目的，是擺放在中央的一張紅木桌子，上面有一枚赤色的珠子，紅光微微閃耀，在它旁邊，還有一塊形狀規整的血色令牌。
香味，就是從赤紅珠子上飄出來的。
但令古輝最為在意的還不是它們，而是紅木桌子下方的一堆枯骨！
白骨皚皚。
是人的！
古輝一眼認出，其中一些，正是他剛才從上面扔下來的。
這才多久，就變成枯骨了？
他們的血肉呢？
看到這一切，古輝的臉色終於變了。
事情的詭異，遠遠超乎他之前的想象，大腦急速運轉起來。
「我丟下屍體后，異香才飄出。」
「而異香又和這珠子有關。」
「難不成，是這珠子把馬三等人的屍身吞食了？」
吞食。
這個詞一般是用在活物身上的，可是現在，古輝卻發現，用在這裡尤其貼切。
就是吞食！
哪怕是野獸，恐怕也吞吃不了這麼乾淨，血肉不存，只剩白骨，甚至連白骨內的骨髓都沒了，就像腐蝕了數十上百年！
凶地！
古輝心頭冒出這兩個字，心生退意。
這麼多屍體都被吞食了，萬一赤色珠子再次發作，他能擋得住么？
古輝沒有信心。
所以，他決定退走了。
可就在此時，突然——
嗡！
赤珠顫抖，霓虹光彩驟然綻放，異香濃郁，宛若洪潮。
古輝心頭猛顫，敬畏更深，連手中火把都顧不上了，欲要攀上井壁，逃離此地，可當雙手落在石壁上，古輝只感覺眼前一花，突然，周圍環境大變——
一條路！
枯井消失了。
通向地面的通道也消失了，重新出現在面前的，赫然是一條血色的道路，周圍霧氣蒸騰，和鮮血的顏色一模一樣，讓人心驚膽戰，感到強大的壓迫感。
這是什麼地方？
古輝有點發懵。
異變來的太突然，他連半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一步不敢動。
而正當他心懷謹慎打量四周，要從周圍血霧裡發現些什麼事，突然，他真的有所發現了，血霧中央，一個身著赤袍的中年人身影緩緩凝實，一臉和睦，嘴角掛笑，走上前來，似乎看出古輝的疑惑，開口道：
「歡迎你，來到修羅之路。」
「請問你的名字是？」
修羅之路？
古輝聞言，臉色一沉。
沒聽說過。
他的心思還在枯井上。
這是屠龍蜂的布置？
修羅之路又是什麼鬼？
古輝完全摸不著一點頭腦，一頭霧水。中年男子似乎一點也不急，仍在等待。
沉吟許久，古輝決定問問：
「你是誰？」
直接發問，毫不客氣。
可緊接著，中年男子的回答讓他鬱悶了——
「歡迎你，來到修羅之路。」
「請問你的名字是？」
還是那兩句話，還是那個問題！
古輝不免有些煩躁了，皺緊眉頭，正要發作，突然，一道靈光在心底驟然響起。
器靈！
器靈的存在，也是從殺人蜂的記憶里得知。
傳聞，世界上有強大的武器，內蘊靈魂，初生的器靈，就像是孩童一般，智慧不高，但強大的器靈，神智堪比成人，甚至比人族更聰明，難辨真假。
莫非，這中年人就是赤色珠子的器靈？
古輝想到這裡，一腔火氣去了大半，略一思付，決定按著流程走，張口回道：
「古月。」
為防止意外，古輝沒有說出他的真實姓名。
中年男子聞言，終於有了反應，眼底精芒一閃，一時間，古輝竟然有種被看破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假的。
中年男子接下來的話，更驗證了古輝的感覺：
「歡迎你，九品武者，古月。」
「因為您第一次進入，並未登記在冊，所以，需要對您的真實戰力進行測評。」
「現在，進行測評環節。」
測評？
什麼意思？
古輝聞言，不由一愣，然而，不待他徹底理解中年男子的話語，之間後者突然一擺手，周圍血色濃霧裡，又有人影閃現而出。
古輝沒來得及看到他的長相，但看到了他手中的兵器——
長槍！
血槍如電，勾化三寸寒芒！
咻！
一聲金石輕鳴，古輝只看到一抹血光閃過，鋒銳槍尖距離自己的眉心，只差毫釐！
來者，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