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擊中要害
「這事你就別問了,他們也懷疑過,可沒有抓到咱手脖呀,懷疑不是白搭嘛,但仇恨卻是種下了,種在了暗處,種在了各自的心裡,一直到現在,你懂了嗎?」蔡疙瘩說到這裡,兩眼緊緊盯著柳葉梅。
柳葉梅聽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慄,吶吶地問蔡疙瘩:「你是說,他懷恨在心,想著法子折磨咱?」
蔡疙瘩說:「他不敢明著跟咱拼,只能想著法子的在暗處作梗使壞,算來算去就算到了現在,我是塊茅坑裡的石頭,他不敢拿我怎麼著,只能把扣兒繫到了你們身上,卻又不敢明著毀你們,因為還有我在一邊瞅著呢,所以就用上了軟法子。」
「你不會嚇唬我吧?」柳葉梅被蔡疙瘩說得心頭一陣陣發緊,後背上直透涼風。
「我嚇唬你幹嗎?事實不是擺在哪兒嘛。」
「啥事實?」
「先佔了你身,讓祖上蒙辱,再毀了你們的家庭,讓你們妻離子散,這還不夠嗎?」蔡疙瘩口吻輕鬆,就像在講著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柳葉梅被戳著了臊處,臉上火辣辣起來,乏力地爭辯道:「你別這麼說,沒有……真的沒有……」
「行了……行了……我也沒有指責你的意思,那些事情,我一直都看得開,那是每個人的自由,愛咋搞咋搞,只要別弄出人命來就行。可……可你被尤一手這熊頑意兒利用了,自己卻被蒙在鼓裡,還屁顛屁顛一肚子熱情,對他感恩戴德的,倒也真是讓我心疼呢。」蔡疙瘩緊蹙著眉,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那麼回事啊,是你自己亂猜疑了。」柳葉梅心慌意亂起來,狡辯道。
蔡疙瘩說:「你還嘴硬,就沒覺得出蔡富貴有啥變化嗎?」
「他……他能有啥變化?」柳葉梅冷肅肅盯著蔡疙瘩問。
「沒變化?沒變化割麥子咋不回來?」
「他工地上忙唄,脫不開身,讓找機器幫著割呢。」
「你還是個女人呢,咋就這麼木呢?」蔡疙瘩忿忿地說。
「你啥……啥意思呀?我咋就木了?」柳葉梅受了羞辱一般,緊盯著蔡疙瘩,反問道。
「柳葉梅,你別朝著我瞪眼扒皮的,我不是害你。」
「那你的意思是蔡富貴他……他變心了?在外面有了女人?」柳葉梅一臉戲謔,眼角竟掛了淡淡的笑。
蔡疙瘩說:「他變不變心我不知道,不好亂說,不過怕是你跟尤一手那些爛事情吧,早就傳到他耳朵裡面去了,想瞞都瞞不了他,少不了心裡犯齷齪,一來二去,你們的日子怕也就難過得一塊兒了。」
「我跟尤一手咋的了?有誰親眼看見過嗎?有誰親手抓住過嗎?就算是蔡富貴他聽說了,那也是有人存心不良,故意往我身上潑髒水,想挑撥我們兩口子的關係罷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嘴硬沒用的呢,紙里是包不住火的,等到真把你燒疼了,你就知道滋味了。」
柳葉梅搖搖頭,一臉自信地說:「這個你倒是放心好了,蔡富貴他不會那樣做的,只憑外人嚼舌頭的幾句話,他就能捨得下這個家?能捨得下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蔡疙瘩卻淡然一笑,說:「這個我不便多說,只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他敢!量他也沒那個膽量,不信試試,就算是我主動提出來跟他離婚,他也得跪下來,哭著喊著哀求我,你信不信?」柳葉梅沖著蔡疙瘩粗聲大氣地說著,實質是自己在給自己打著氣。
「只要你們能安安穩穩過下去就行,別看你們整天看我不順眼,可畢竟你奶奶是我親娘,關係擺在這兒,雖然嘴皮子上發狠,心腸卻硬不起來呢。」蔡疙瘩顯得語重心長。
柳葉梅心頭一陣熱乎,說:「這你就放心好了,大不了過幾天就把他請回來,不讓他在外面掙錢了,天天守著他,看他能飛哪兒去。」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我不想多言。」
柳葉梅咂摸了一陣,突然問蔡疙瘩:「你跟我說實話,尤一手他老婆接連出了幾次事,是不是你乾的?」
蔡疙瘩說:「該說的我就跟你說了,不該說的,你問我也不會說。」
「那你說,既然那個老東西懷恨在心,想著法子報復我們,那你說,以後該咋辦呢?」
「咋辦?自己想辦法。」蔡疙瘩冷冷甩一句。
「你不是嫌我們不尊重你嘛,我今天就敬奉你一回,聽聽你的教誨,給指點指點。」柳葉梅情緒平靜下來,緩聲對著蔡疙瘩說。
蔡疙瘩想都沒想,就說:「這事吧,你們肯定不能立馬變成仇人,跟他撕破臉皮硬碰硬,那樣吃虧的只能是你們。要用軟刀子殺人,知道不?」
「啥叫軟刀子殺人?」
「自己去想啊!」蔡疙瘩喊一聲,然後降低聲調說,「你都已經邁上村幹部這個台階了,好好乾,多歷練些官場上的事情,想方設法往上爬,直到把他給頂下台,先取代了他,把他給坐到腚底下,不就由著你了嘛。」
柳葉梅木著臉說:「這事怕是很難。」
「咋就難了?有啥難處?」
「他在位那麼多年了,根基很深,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關係多了去了,咱可抗不過他,搞不好就把自己折了。」
「真傻,你就不會利用他的關係呀?再說了,你有資本啊。」
「啥資本?」
「年輕啊!後浪推前浪,這可是天經地義的。」
柳葉梅搖頭晃腦地說:「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不行……不行……這事肯定不行的。」
蔡疙瘩說:「這樣吧,你先穩住,跟他之間原來咋樣還咋樣,只是要儘快干出幾件有響頭的事情來,引起上頭領導的重視,那就有轉機了。」
柳葉梅琢磨了一番,說:「誰不想干好呀,可想干出成績來也太難了,我又是一個女人家。」
「想干哪有干不好的事情,只要你膽大心細,瞅准了機會就出手,憑你的能力一準能成。」
「可是……」
柳葉梅剛想說啥,手機響了起來。
看一眼屏幕,是尤一手打過來的,柳葉梅按鍵接聽起來。
尤一手問她:「你在哪兒呢?」
柳葉梅眼珠一轉,說道:「在坡下看麥子呢。」
尤一手說:「你趕緊到村委會去,一會兒我就到村裡了,有重要事情跟你說一下。」
柳葉梅說:「我才不想去呢,鄭月娥那個浪貨在那兒,陰著個臉,誰欠她二百大吊似的。」
尤一手說:「你咋就這麼不識相呢?我告訴你,這是工作,你以為是你們娘們戳尿窩呀!」
「那好,我一會兒過去。」柳葉梅答應著,接著問尤一手,「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呢?」
尤一手說:「不是有事急著嘛,到了鎮上就直接打車了,快了……快了,已經進村了。」
「好……好……我這就過去。」掛斷電話,柳葉梅對著蔡疙瘩說,「我咋覺得你今天有點兒反常呢,你沒事吧?」
蔡疙瘩說:「我比啥時都正常,一輩子的實話都個你交代了,愛信你就信,不信拉倒!」
「你說的對的,肯定信,可要是不對的,那就絕對不能信了。」柳葉梅臉上幾乎恢復了原有的輕鬆,還算禮貌地道一聲謝,便抬腳朝外走去。
「柳葉梅,你停一下……停一下。」蔡疙瘩喊住了她。
柳葉梅站定了,轉過身來,冷冷問一句:「你還有啥要說的嗎?」
蔡疙瘩仍然坐在那兒,朝著他招了招手。
「啥機密呀?看你神秘兮兮的模樣吧。」柳葉梅不情願地折了回來,邊走邊嘰咕道:「還有啥重要的事情呀?咋不一塊兒交代清楚呢。」
「你靠近點……再靠近一點……這話不能讓別人偷聽去了。」
柳葉梅怯生生地往前挪動了幾小步,近到了蔡疙瘩跟前,微微彎下腰來,把耳朵送了上去。
蔡疙瘩小聲嘰咕道:「柳葉梅啊,我對你說一件事,別跟我刨根問底,權作幫你一回。」
這老東西,一定又在故弄虛玄,柳葉梅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甜絲絲,說:「哎喲,這才像個長輩的樣子呢。好,我不問,你說。」
蔡疙瘩面無表情,悶著嗓子說:「找幾個人盯緊了學校四周,特別是夜裡,沒準就能瞅到啥。」
柳葉梅心裡一緊,問他:「會是啥?」
「這就夠了,自己琢磨去吧。」蔡疙瘩冷冰冰擺了擺手,做了一個驅趕的動作。
柳葉梅站在那兒不走,說:「你告訴我,我也好心中有個譜呀。」
蔡疙瘩說:「那我就多說兩句,要多幾個人,帶上傢伙。」
「啥傢伙?」
「每人一把二齒鉤就行。」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抓人?抓誰?」
蔡疙瘩閉緊了嘴,起身進了屋,嘩啦一聲關了門。
柳葉梅眉頭緊鎖,瞅著陳舊的門板犯嘰咕:這老東西,神神道道,雲山霧罩的,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
思量了一陣子,聽不見屋裡有啥動靜,就轉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柳葉梅心裡雜亂如麻,從頭至尾把跟蔡疙瘩所說的話,仔仔細細捋了一遍,竟然覺得這老傢伙的話沒幾句是可信的,要麼是老糊塗了,盡說胡話;
要麼就是別有用心,想攪渾水;再要麼就是想著「借刀殺人」,幫他出口惡氣;也或許就是臨死不留好情,把自己家庭拆散搞砸。
但有一點,倒是值得三思,那就是奶奶被尤一手父親辱后自盡這事兒,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估計他不會信口胡言的,可究竟當不當真,那也是個未知數,至少自己是頭一回聽說。
為了有個確切的驗證,柳葉梅直接去了二嬸家,鑽進屋裡,坐在炕沿上,對著正在犯迷糊的二嬸前前後後問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