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反被撕臉
柳葉梅站在那兒,覺得女人的哭聲特別刺耳,特別難聽,知道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下來了,想從她嘴裡得到些啥更是不可能,就乾巴巴地安慰了她幾句,轉身蔫蔫地離去了。
走在大街上,柳葉梅心亂如麻,眼前總晃動著韓兆寶的猥瑣的表情,趕都趕不走。意念中老覺得自己就是兇手,是自己害了他,要了他的性命,就算是間接,那自己也難逃罪責。
她反覆琢磨著韓兆寶離開他家時的前景,然後推斷著他離開自家后的情景,或許是有人早就盯上了他,然後一路尾隨,或者利用啥招數引誘他到了大口井,趁其不備,一把推到了井裡。也或者是被施了迷魂藥,產生了幻覺,直接就去了大口井,投身而入了……
柳葉梅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越覺得有個人可疑,那就是蔡疙瘩,一定是他偷聽了自己跟韓兆寶的談話,為了保全傻侄子的婚姻,也為了掩蓋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痛下殺手了。
一路想著,柳葉梅就來到了蔡疙瘩家,推開虛掩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正在樹蔭下打盹的蔡疙瘩聽見響動,抬起頭來,見是柳葉梅,就問她:「又是啥風把你給刮來了?」
柳葉梅雙眼直直盯著他,說:「不颳風就不能來了。」
蔡疙瘩撇著嘴說:「沒風聲的時候,還真是少見你來。」
柳葉梅說:「你別不長人心腸子好不好,以前來的還少嗎?」
蔡疙瘩說:「以前來多來少不說了,可自打你想當幹部之後,那可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柳葉梅問:「你啥意思?」
蔡疙瘩說:「你心裡還不明白呀,一旦村裡發生了案情,出了怪事,那你一準就來,必來不可,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柳葉梅暗暗回味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但嘴上卻說:「是你想多了,我可沒那個意思。」
蔡疙瘩說:「你別嘴硬,我心知肚明。」
「你明白個啥了?」
「明白你來的意思呀,不就是來察言觀色,看看我有沒有作案的嫌疑嗎?就你們那兩下子,能逃得過我的眼睛?」蔡疙瘩冷眼斜視著柳葉梅說。
柳葉梅戳一句:「那你是做賊心虛吧!」
蔡疙瘩鼻腔里不屑地哼哧一聲,說:「柳葉梅,我今兒給你提個醒,你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一聽這話,柳葉梅一頭霧水,問他:「我咋就被人利用了?被誰利用了?」
蔡疙瘩直言不諱地說:「你是被尤一手利用了!」
柳葉梅忿忿地說:「你別胡說八道,人家明明是為了我們家好,你是眼紅嫉妒了吧?」
蔡疙瘩問:「為你家好?他不搞得你們家破人亡才怪呢。」
柳葉梅像是當頭挨了一棒,眼前黢黑一片。
「咋了?被嚇著了吧?」蔡疙瘩盯著柳葉梅問道。
柳葉梅回過神來,問他:「你那話啥意思?」
蔡疙瘩說:「啥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啥?」柳葉梅一臉茫然。
蔡疙瘩調整了一下子姿勢,端直了身子,說:「說實在話,桃花村這一畝三分地上的事兒,哪一件能瞞得過我蔡疙瘩的眼睛?大事小事都裝在我的心裡呢。不過吧,我告訴你實情,你可別跟我直眉瞪眼蹦跳子。」
「那好,你說吧。」
「你去屋裡搬個凳子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蔡疙瘩仰頭望著柳葉梅說。
柳葉梅倒也聽話,進屋搬了凳子出來,坐到了蔡疙瘩一側,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柳葉梅,你要是覺得話難聽,隨時可以走人,但不能大聲小吆喝的,讓外人聽見還以為是咋回事呢。」蔡疙瘩偏過臉說道。
柳葉梅淡淡應一聲,說:「你說吧,我只是聽。」
蔡疙瘩說:「這一次,我算是以長輩的身份,跟你正兒八經說幾句掏心窩子的實話,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都要說出來。」
這話根本不像是從蔡疙瘩嘴裡說出來的,柳葉梅聽了,身上禁不住涼颼颼,直冒涼風。
「咋冷著個臉呢?你到底是想聽還是不想聽?」
柳葉梅點點頭,說:「你說吧,我聽著呢。」
「那好,我說。」蔡疙瘩長吁了一口氣,然後說,「你以為尤一手讓你當官是為你好呀,他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啥小九九?」
蔡疙瘩說:「為啥要你當官,首先他是為了霸佔你的身子,用那點恩惠當作誘餌,牽著你的鼻子,引誘著你一步步走近他,慢慢地你就放鬆了對他的警惕,最後再心甘情願地把身子給他。」
柳葉梅臉刷一下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啥。
「這個你就用不著多言了,說多了也沒用,今天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也用不著避諱啥了,你們做那事的時候,覺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其實只是我眼見的,就不下十幾回。」蔡疙瘩語氣平緩地說。
「你……你怎麼就那麼無恥呢?」柳葉梅瞪著他指責道。
蔡疙瘩笑一笑,說:「咱可是有約在先的,你要是鬧騰,後面的話就不說了,要是覺得不好聽,那就拉倒了,反正我放在心裡又不會長毛。」
柳葉梅咬了咬嘴唇,壓住心裡的火氣,說:「好……好,那你說。」
蔡疙瘩說:「雖然不是本家,但論起輩分來,你該喊他叔,也就是說,你們那樣亂搞,是在違背道義的,文化人說那叫**,叫造孽,是要遭天譴的,受報應的,知道不知道?」
柳葉梅臉不紅了,突然就變成了蠟白色,脖頸也斷成了兩截似的,腦袋耷拉了下來,嘰咕道:「你還有臉說別人,自己一輩子那種壞事做得……做得還少呀……
蔡疙瘩面不改色,坦言道:「我告訴你,柳葉梅,我一輩子是耍了不少女人,可有自己的尺度,至少不亂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女人先對我動了心,有了意,甚至暗地裡勾引我。再就是,看著哪一家為非作歹,盡干昧良心的事,我就會用自己的長處,去暗中懲罰他們,可別說,這一招倒也很靈。」說到這兒,蔡疙瘩詭異地笑了起來。
「你還有臉笑呢,不要臉!」柳葉梅喝斥道。
蔡疙瘩不以為然地說:「我那可是義舉,是英雄豪傑才幹的事兒,也算是除暴安良的一種方式。」
「你就別在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問你,今年村裡發生的那些怪事,是不是也是你乾的?」柳葉梅喝問道。
「你小點聲不行嗎?咋呼啥呀,唯恐別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是都講好的嘛,真是的。」蔡疙瘩冷起了臉。
「那好,我小聲點,你說吧,那些壞事是不是你乾的?」柳葉梅聲音隨壓低了,但氣勢不減。
蔡疙瘩朝著腳下吐了口唾沫,然後說:「有些是,有些不是。」
「哪些是?哪些不是?」柳葉梅逼問道。
蔡疙瘩瞥一眼柳葉梅,說:「你跟我瞪啥眼呀,咱這可是爺倆嘮家常,你要是跟我耍幹部威風,搞得像過堂審問似的,那你就拉倒去!」
「那好哦,就算咱拉家常。」
蔡疙瘩說:「我也就辦了幾件小事,大的與我無關。」
「小事?哪幾件?」柳葉梅問。
蔡疙瘩說:「你就別具體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垂下頭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又說,「最起碼,我不會隨隨便便傷了人家的性命,再就是,我不會糟蹋好人,就是想讓那些心眼不好使的人長點記性。」
「都是那些人,你說一說,我也好心中有數。」
「你就別刨根問底了,那些人是該遭報應,我是替天行道,知道不?」蔡疙瘩抬起頭,倒真有了些行俠仗義的氣概。
柳葉梅鄙夷地說:「你就別在那兒標榜自己的了,不管咋說,你糟蹋人是不對的。」
蔡疙瘩說:「有幾個人是欠我的,我是回本的。」
「回啥本?」
蔡疙瘩說:「那些人之前遭了孽,到了該報應的時辰了,所以我就下手了,再不下手沒機會了。」
柳葉梅怪怪地盯著他,問:「啥報應不報應的,是你自己心眼小,忌恨人家罷了,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不著調!」
蔡疙瘩說:「只因為上了幾歲年紀,所以才忍不住下了手,再不了結就沒機會了。」
「你說說,他們都是誰?」
蔡疙瘩沒回答,擰著脖子朝門外望了望,又盯上柳葉梅,說:「再回到尤一手那兒,他讓你當村幹部,其實也是為了控制你,成心搞亂你的家庭,知道不知道?」
「啥……啥……你這話啥意思啊?他憑啥搞亂我們的家庭,一無仇二無怨的。」柳葉梅嘴上雖然反駁,但心裡卻禁不住一震。
蔡疙瘩滿臉肅冷地說:「有些事情,我壓在心底,一直沒有說起過,今天就跟你交個底兒,以後行事也好有個數兒。」
聽上去蔡疙瘩就像是在交代後事,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嘴上卻滿不在意地說:「你到底想說啥呀,用得著那麼嚴肅了。」
蔡疙瘩說:「你們李家跟尤一手家有家仇,知道不?」
「啥家仇?」
「知道你老婆婆,也就是蔡富貴的奶奶是咋死的不?」
「咋死的?」
「懸樑上吊,自殺的。」
「為啥要自殺?」
「是讓尤一手他爹給逼死的。」
「啥?」柳葉梅臉色陡變,氣呼呼說道,「你手上不老實,嘴上可別也跟著作孽啊,胡說啥呢?」
蔡疙瘩也不爭辯,陰沉著臉說:「他爺爺當時也是村幹部,仗著手頭有些小權利,就威逼你奶奶,趁著你爺爺外出的機會,把你奶奶強x了。」
「真的假的?我咋沒聽說過?」柳葉梅問。
蔡疙瘩咬了咬牙根,說:「那個狗娘養的,不但強暴了你奶奶,還打斷了你爺爺的一根肋骨。你爺爺那個軟蛋,他就是一灘鼻涕,被人欺負成那樣,還強忍著,一直沒聲張。你奶奶一氣之下,就上吊自殺了,那一年她才四十六多歲啊!曰他個姥姥的!」
柳葉梅望著蔡疙瘩變得鐵青恐怖的面龐,問:「那你是咋知道的?」
蔡疙瘩說:「直到你爺爺那個老東西臨死前,才道出了實情。」
「那你沒找他們算賬?」
「能不算嘛。」
「咋算的?」
「尤一手他爹那個挨千刀的雜碎不是也沒得好死嘛。」
「哦,我記起來了,不是掉進糞坑裡淹死了嘛。」
蔡疙瘩淡然地說:「是……是掉糞坑裡了。」
「是你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