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敲他一杠子再說
「唉,別提了,他無緣無故地就用磚頭把人家大柱子的頭給開破了,血淌得呼呼地,幾乎都不省人事了。」
吳有貴啊地驚叫一聲,隨問道:「人在哪兒?他現在咋樣了?」
「大柱子強忍著痛,堅持著爬到了村委大院,進屋后就暈倒了,多虧著柳葉梅跟了來,正在掐他的人中呢。」尤一手說完,嘆息一聲。
吳有貴急了,連聲喊道:「有那個嚴重嗎?那還了得,趕緊送醫院……送醫院,萬一有個好歹可就麻煩了。」
尤一手故意壓低聲音,聽上去語重心長地說:「培全啊,我也不是沒想送醫院,120的號碼都撥上了,可我覺得不合適。」
「咋不合適了?可不能給耽擱了,萬一……」
「我也是前尋思,后打量的,還不是為你著想嘛,你想啊,一旦送進醫院,這事肯定就包不住了,會傳得沸沸揚揚,怕是連鎮上、縣裡的領導很快就會知道的,萬一派出所一插手,那你兒子可就麻煩大了,不就成殺人犯了嗎?你說是不是?」
「這……這……可……」吳有貴卡殼了。
尤一手知道吳有貴已經上鉤了,開始鑽進圈套了,就說:「我剛才出去問了一下,在場的人都說,這事責任完全在你兒子身上,人家大柱子可是沒招惹他,完全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擊中,你想想,這可是故意殺人呢!罪過可是很嚴重的!」
吳有貴罵了起來:「這個死熊孩子,整天弔兒郎當,正事不幹,我瞅著就不好,果然就出事了,操他娘那個B的!這該咋辦呢?村長,你趕緊幫我拿個主意吧。」
尤一手嘆息道:「我可真是為法天捏一把汗呢,萬一被弄進去,這輩子可就全完了。可大柱子也年輕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人家一家人咋過呢?你說是不是?」
「那該咋辦……咋辦呢……要不我這就回去,也好具體商量個對策。」
尤一手說:「你回來倒是好,我就省心了,可你想過沒有,你要是在場,大柱子爹娘萬一直了眼,跟你鬧起來,不是更不好收場嗎?」
「那依你的意思是?」
尤一手稍加沉吟,說:「我倒是想了一個主意,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你說,你趕緊說。」
「我先找赤腳醫生來看看,如何沒傷到腦子裡面,不會危及生命,我就先讓他處理一下。」
「然後呢?」吳有貴急問道。
「我這就親自出馬,去跟大柱子爹娘溝爹娘溝通,爭取跟他們私了了,多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們自己去醫院治療。」
「可如果他們拿到錢后,再出了啥意外呢?」
「這事要做就做牢靠啊,必須要立字據,簽協約的,事後出了問題,一概不負責。」
「他們能簽嗎?」
「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
「那好,拜託……拜託你趕緊幫我想想辦法吧。尤村長,你一定幫幫我,幫幫我兒子法天,救救我們這個家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吳有貴帶了哭腔,哀告起來。
尤一手安慰道:「你先別著急,別慌張。我這就去做工作,盡量做細了,再稍微施加一點壓力,相信他們一定會從長計議的,畢竟以後還要住在這個村子里,你說是不是培全老弟?」
吳有貴聽了尤一手這番富有感情色彩的話,頓時感激涕零,哽咽起來。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著太著急,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孩子去蹲大牢。這樣吧,你們爺倆暫時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躲,免得讓大柱子家人找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我這就去跟他們談,你放心好了,關鍵時刻,一定要穩住,穩住!」說完收了電話。
柳葉梅被尤一手這一曲佩服得五體投地,禁不住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嘖嘖道:「姜還是老的辣,你高……高……實在是高!」
尤一手說:「先別高興得太早,吳有貴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現在最關鍵的是大柱子的傷勢問題,只要別傷到了要害,別留下後遺症啥的就行了。」
大柱子搖了搖血糊糊的頭說:「沒事……沒事……真的沒事,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
尤一手沉下臉,思量了一會兒,然後對著柳葉梅說:「你趕緊去把胡大海找來,他是赤腳醫生,一定能看明白,讓他來斷定個明白。」
柳葉梅答應一聲,麻利地抬腳走了出去。
尤一手又在後面喊道:「對了,你可別只是讓他過來看看,還要清理和包紮呢,一定把所用的東西帶足了。」
柳葉梅脆快地答應一聲,人已經走出了院子。
不大一會兒工夫,赤腳醫生胡大海就隨在柳葉梅身後趕了過來。
尤一手招呼一聲,然後就把胡大海拽到了旁邊的角落裡,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又承諾說等這事辦妥之後,一定給他豐厚的報酬。
胡大海心裡便有了譜,隨即動手操作起來。
他先查看了一下傷口,見只是傷及了皮肉,並沒大礙,就大著膽子用藥水清起創來。
清理完畢后,用鑷子翻看了一陣,便對著尤一手說:「沒事的,骨頭都沒傷著,裡面就更沒有問題了。」
尤一手就說:「那好,你就給他搽足葯,包起來吧。」
沒幾分鐘的時間,胡大海就利利索索包紮好了,放下手裡的工具后,他問尤一手:「村長,你看這樣行了吧?」
尤一手扔下煙頭走過來,一打眼就搖著頭嚷嚷起來:「不行……不行……這咋行呢!」
「那……那您的意思是?」
「繼續包,包得越嚴實越好,把剩下的那些繃帶全都包上去!」尤一手命令道。
不等胡大海停下來,尤一手迫不及待地就走到了裡屋的北牆角,再次撥通了吳有貴的電話。
鈴聲一響,對方就接起了電話,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大柱子他沒事吧?」
尤一手說:「胡大海來給細細看過了,說是暫時沒生命危險。」
「那以後呢?會不會落下後遺症?」
尤一手訥訥了一陣子,說:「那就不好說了,胡大海一個小赤腳醫生,他可不敢隨便下結論。」
「唉,這是可麻煩了。我剛才打了兒子的電話,逼樣的玩意兒肯定知道自己闖下禍端,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手機都關機了。」
尤一手心裡冷笑一聲,他知道這種時候,一定是吳有貴暗示兒子躲起來了,嘴上卻關切地說:「你趕緊打發人去找找吧,他可千萬別再想不開,萬一出點啥意外,咱咋過?」
「是啊……是啊……這不,我已經打發人去找了。對了,村長,大柱子那邊咋樣了?跟他們談攏了沒有?」
尤一手嘆一口氣,故意渲染道:「咋說呢,人家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莫名其妙地就差點兒送了命,放在誰身上都接受不了。一開始哭得死去活來的,非要報案不可,好說歹說,才答應私聊。」
「那他們打算要多少錢?」
尤一手說:「現在給多少錢,都沒法彌補他們心裡的痛了,哭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呢。勸了半天,大柱子爹才停下來,還算仗義,說是看在祖祖輩輩住在一個村子的份上,私了就私了了吧。」
「那錢的事兒呢,他們談了嗎?」
「一開始說是要十萬。」
「啥?十萬!」
「看看把你給急的吧,我告訴你,如果換成是別家的孩子做下這孽,怕是二十萬都拿不出手,你知道不?」
「可……可也太多了點吧。」
「後來我就耐心給他講道理,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最後一步步才把錢數降了下來。」
「降到多少了?」
「三萬!你覺得咋樣?這幅度夠大吧?」
聽上去吳有貴還是嫌多,賴聲賴氣地說:「村長老兄,你看……你看能不能再少一點兒。」
尤一手氣惱地說:「培全啊,這你就太過分了吧,你兒子闖下這人命關天的大禍,那可是要蹲大獄,吃牢飯的,我敢說,如果真要是進去了,怕是十年八年都不為過,再往深處想,萬一大柱子有個三長兩短,他還不得償命嗎?」
吳有貴說:「不是說沒事嘛,等慢慢好了,充其量不就是留個傷疤嘛。」
「那好吧,你既然這樣說,這事我就不管了,反正道理我都跟你講明白了,愛咋著咋著吧!」尤一手極不耐煩地說。
「別……別……您可千萬別不管,我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吧,覺得掙點錢也不容易,能少拿點酒少拿點,你說是不是呀?村長老兄。」
尤一手責問道:「你以為錢是萬能的是不?」
「不是……不是的。」
「都到了這般田地了,破財免災才是正事,你還摳摳腚眼,咂咂指頭的,咋就把錢看得比命還重呢?咋就那麼不明智呢?」
「不是呀老兄,你別誤解,千萬別誤解,一切都聽您的,聽您的行了吧。」吳有貴直著嗓子喊道。
「那好吧,我就再豁出這張老臉,昧著良心去給問一問,看能不能再降一點兒。」說完扣了電話。
默默站在原地五分鐘,再把電話打了過去,告訴吳有貴,說人家大柱子一家人夠通情達理的,也算是有情有義,答應再給減兩千,就兩萬八了。
這一次吳有貴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說:「那行……那行,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