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疑竇叢生
尤一手綳著嘴唇沉吟了一陣子,然後說:「你也不替我想一想,我都做了這麼多年的村長了,整天出頭露面,人模狗樣,這事一旦傳到外面去,我這張老臉又往哪兒放呢?還不活活丟死人啊!」
「事情既然出了,藏著掖著有啥用?就該去正確面對。再說了,你包就能包得住嗎?」
尤一手雙手捧著沉甸甸的腦袋想了半天,長嘆了一口氣,又咬了咬牙關,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道:「那好,我聽你的,報案!」
「必須的呀!要不然那個歹人會更猖狂的,說不定還會做出啥惡毒的事情來。」
「那好吧,這事就交給你了。」
柳葉梅一愣神,蹙著眉頭問道:「你是說讓我報案?」
「是啊,這種事情遭在了我自己的頭上,你讓我怎麼張得開那個口呢?」尤一手滿臉苦楚地坦言道。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啊……」
「你先著手做吧,我自有安排。」
「說法?啥說法?」
「我的意思是你儘管好好配合我,當村幹部的事兒,我會儘快給你一個說法的。」
「操,有屁你就痛痛快快地放唄,這樣含一半咽一半,難受死了!」
「說來話長,等這事過去,坐下來慢慢說,你這就去派出所報案。」
「打個電話不行嗎?」
「不行,你必須去派出所,親自找到高所長,把情況跟他說明了。還有,他要是問起我來,你就說我一病不起,人都下不了床了。」
柳葉梅點頭應著,聽尤一手把該說的、該辦的交待得一清二楚后,便起身走出了村委會,奔著鎮上走去。
接到報案后,高所長頓時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咆哮道:「他媽了個逼的,連村長的老婆他也敢動,這還了得,簡直無法無天了!」
隨親自出馬,帶著三名警察,火速趕往了桃花村。
進村后,又是勘驗現場,又是明察暗訪,最絕的一手是把村裡所有的留守男人們都喊到了村委會,挨個過堂,連七老八十的都沒放過。
在冊的男人中,只有三人沒到場,其中的兩人卧病在床,另一個就是毛四斤了。
所長高明堂把柳葉梅喊到了牆根下,問:「這個毛四斤去哪兒了?」
柳葉梅說:「去他舅舅家幫忙蓋房子了。」
所長一瞪眼,問:「你咋知道的那麼清楚?」
柳葉梅說:「我去過他家,聽他奶奶說起過。」
所長稍加沉吟,問:「那小子從學校回來后,表現怎麼樣?」
柳葉梅說:「還可以吧,一開始不太接受,老想著往外跑,現在安靜多了,就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很少見他出門。」
所長嘰咕道:「你好好留意著點,可不能被他蒙蔽了。」
柳葉梅問:「您的意思是蔡富貴他值得懷疑?」
所長緊盯著柳葉梅的眼睛,咽一口唾沫,說:「你沒覺得他回來后,村子里的怪事多了?」
柳葉梅若有所思,點點頭,說:「怪事是多了不少,可看上去他也沒有那個能耐呀。」
所長哼一聲,說:「那只是表象,我見過他一次,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不簡單。」
柳葉梅搖搖頭,說:「不會吧,他是個文人,跟棵豆芽菜似的,能幹出驚天動地的事來?」
所長目光往下一滑,落在了柳葉梅高聳的胸前,再咽一口唾沫,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柳葉梅瞪大了眼睛,問所長:「您說他是個流氓?」
「我只是在跟你分析。」所長低下頭,望著柳葉梅腳踝下一截亮白的肌膚,低聲問,「為什麼偏偏缺了他呢?」
「他都出去好幾天了,不會是他乾的。」柳葉梅有點急。
「這事不好說,不能排除對他的嫌疑。」所長抬起頭,輕輕拍了拍柳葉梅的肩頭,吩咐道,「你私下裡觀察一下,但千萬不能打草驚蛇,發現情況,及時跟我彙報。」
柳葉梅點點頭,看著高所長回到了辦公室。
她肩頭一陣灼熱,感覺被拍過的地方著了火了一樣。
……
經過三天三夜的偵查,包括所長在內的四名警察都累得散了架,但結果卻跟上幾次一模一樣,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就在警察們進退兩難,苦不堪言之時,又有新的案情發生了——水庫管理員老於死了,溺水而亡,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浮出了水面。
是他殺?
還是自殺?
一時間疑竇重重,陰雲密布,整個桃花村人心惶惶,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怖之中。
「庫頭」老於不明不白地淹死了,這是命案,與一般的刑事案件不同,按理說是該由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出面,具體偵辦。
但不知是因為刑警那邊太忙,還是另有緣故,竟未見他們派來一兵一卒,倒是就地取材,把正在村子里偵破尤一手老婆「強姦案」的全班人馬整體移師,進駐了水庫,另行立案,開展工作。
對此,一直「卧病在床」的尤一手大為不滿。
就在派出所高所長轉身離去,背影消失在大門外時,他一躍跳下床,躥出屋子,先在院子里兜了五圈,然後沖著坐在棗樹下的柳葉梅大聲嚷嚷:「你說……你說這幫雜碎,屁股還沒擦凈了,拍一把屎就走人了。奶奶個逑的!我算是白白餵養了他們,平日里大魚大肉地伺候著,逢年過節還供奉著,到頭來卻連我家的案子都破不了,這算哪門子事啊?」
柳葉梅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嬸子這案子沒一點點頭緒,連個懷疑對象都沒有,他們繼續呆下去還有啥意義?若不是礙著你的面子,怕是早就開溜了。這下好了,水庫上出了人命案子,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理是這麼個理兒,可老子越想越不是個味兒。麻痹滴,我算是白養活他們了,一群無用的笨蛋!」
「走了也好,省了飯錢,一天光招待就好幾百塊呢。」
尤一手背著手走了幾步,突然站定,回過頭來問柳葉梅:「你說水庫上那個老於,他咋就突然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唄,還不是活膩了。」柳葉梅故作輕鬆地說。
「柳葉梅,你這樣說話,可就不仗義了,那個犟驢對你可是不薄啊!給了你足夠的面子,鎮長都辦不了的事兒,在你這兒就輕輕鬆鬆擺平了,怎麼就一點都不念人家的好呢?」尤一手目不轉睛地盯著柳葉梅,眼神詭異。
柳葉梅淡然說道:「我不是也幫他的忙了嘛,四處托關係找門路,打探他老婆的下落,也該算是扯平了把?這下可好了,他老婆真就自由了,再也用不著東躲西藏的了。」
「你說他的死,會不會與他老婆有關?」
「這不可能吧,人都跑了,咋還回來殺人呢?」
尤一手煞有介事地說:「都說女人是禍水,心如蛇蠍毒,這事十有九成是他老婆的乾的。」
「你咋這樣想?」
「你想呀,那對姦夫**勾搭出感情來了,為了長久地待在一塊兒,深夜摸回來,殺人滅口,一了百了,在不在情理?」
「那也太歹毒了吧?」
「是啊,要不說最毒女人心嘛。」
柳葉梅不樂意了,氣憤地說:「你都把女人看成啥了?女人那麼壞,你咋還天天糾纏不清,不是粘這個,就是搞那個,到頭來還把女人看成臭狗屎。老不死的,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要是信口胡言,小心把你抓了去!」
「操,你倒是當真了,我這不是跟你分析案情嘛,破案靠的就是推理,你說是不是?」
自打聽到老於的死訊后,柳葉梅心裡就忽上忽下,很不安生,火燒火燎地難受,她隱隱覺得老於的死好像與自己有著某種扯不清的關係。
可究竟是什麼,自己又說不清楚。
還有一點,那就是自己畢竟與老於有過實實在在的肌膚之親,並且還全身心地敬畏於他,要不是中間有人砸玻璃,怕是早就順水順風地獻身了。
往深處說,這也是一種緣分,一種情誼,往深處說,也是前世修來的,這猛然間就被撕斷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痛心的。
「咋不說話了?想老於的事了吧?」尤一手問。
柳葉梅白了他一眼,深嘆一口氣,說:「你這人啊,天生就不是個正經材料,揣摩起歪門邪道的事來,那就無邊無際了。我想他幹嘛呀?還不是惦記著醫院裡的嬸子呀,也不知道她身體恢復得咋樣了。」
「這還差不多。」尤一手微微頷首,接過話茬說,「我一大早就打電話問過了,說沒啥大礙,養養就回來。」
「你總該去看看嬸子吧,都老夫老妻大半輩子了,咋好不到跟前安慰一回呢?」
「不是說身體沒大礙嘛,看個逑呀看!」
「你咋就不知道體貼女人呢?身體是沒事,可心理呢?被人糟蹋了,那可比死一回更難受啊!」柳葉梅一臉怒氣地說。
尤一手沉下臉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勉強答應去醫院走一趟。
柳葉梅這幾天一直陪著派出所的民警跑前跑后,又是找人,又是問話,還要買菜做飯,照顧他們的生活,忙得不可開交,早就睏乏得不行了。
這時候尤一手要去醫院,也沒她啥事可幹了,便告辭一聲,回了家。
進屋后,柳葉梅啥也不想,倒頭便睡。
可剛剛閉上眼睛,就恍恍惚惚進入了夢境一般,隱約看見看水庫放那個老於爬上了她的身體,又是摸,又是捏,直撩撥得她渾身灼熱,風生水起……
她竟然進入了角色,打開自己,順水順風,一路前行,很快就有了活色生香的超然之感。
等到頹然倒塌時,柳葉梅猝然打一個激靈,完完全全清醒了過來,這才知道只是個夢而已。
柳葉梅嚇傻了,呼啦一下坐起來,驚恐萬狀,滿屋子打量著,卻連個鬼影都不曾見到。
如此以來,她就越發心神不寧起來:老天爺來!難道老於的死真與自己有關係?
難道他不肯放過自己,變成鬼魂了,還來纏身?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