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醋意大發
就在柳葉梅打算橫跨上去,為英雄做出更大的犧牲時,窗戶上的玻璃嘩啦一聲爆響。
老於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反應比一般人靈敏得多,他一把彈跳而起,一把推開柳葉梅,朝著門口奔去。
就在他一隻腳剛剛跨過門檻的時候,又是一顆「石彈」飛來,穿過玻璃,落在了老於做飯的鐵鍋里。
「哐啷」一聲脆響,老於被黏在了門框上。
柳葉梅紮好腰帶,抬腳就往外跑,卻被老於一把拽住了,「別出去了,自找難堪咋的?」
「放開……放開……我看看到底是哪一個壞犢子。」
「不用看了,早跑了。」
「你看到了?」
「只看到一個背影。」
「啥樣的人?」
「看不太清楚,個頭不高不矮,有點兒偏胖。」
「穿啥衣服?」
「白色汗衫。」
「髮型呢?」
「沒怎麼看清,好像是短髮。」
柳葉梅回到屋裡,撿起破鍋里的石頭,仔細端量著:會是誰呢?難道是沖著我來的?
老於跟進來,說:「別看了,沒用。」
「老於,你這邊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老於搖搖頭,說:「無所謂,要是落進來的是炮彈就好了。」
柳葉梅一愣,問:「你想死?」
老於說:「我想跟你一起死。」
「值嗎?」
「值!當然值了,活了一輩子也算沒白活。」
就這麼一句,柳葉梅被深深感動了,頓時淚水潸然,撲簌而下。
「看看,你哭啥?」
柳葉梅哭得更凶了,很傷心,很痛苦的樣子。
老於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站在一旁直跺腳。
哭過一會兒,柳葉梅胡亂抹一把臉,顧不上攏一攏凌亂的頭髮,急急忙忙就往外躥。
老於一把拽住她,問道:「你後悔了?」
柳葉梅一言不發。
「你夠意思,讓我很感動,雖然被嚇蔫了,但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足了……足了!」
「你……你是英雄,也是野獸!」柳葉梅狠狠瞪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我給你放水行不?」老於語氣棉花一般軟。
柳葉梅回過頭,抬頭打量他一眼,說:「你就不怕丟飯碗?」
「不怕,惹急了老子還去刮他奶奶的毛!」
柳葉梅不再說話,拔腿就走,一路小跑回了村子。
回到家裡,見蔡富正坐在西屋的小木桌前寫東西,進門就大聲責問他:「蔡富貴……蔡富貴……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出去做壞事了?」
「瘋了……瘋了……熊娘們兒,咋呼啥呢?」蔡富貴抬起頭,一臉懵懂。
柳葉梅往前邁一步,問道:「你是不是去水庫了?」
「沒有呀,我去水庫幹嘛?」
「你裝傻是不是?」
「我一直在家寫東西,有什麼好裝的?」蔡富貴眨巴眨巴眼睛,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稿紙,亮給柳葉梅看,「這不,都是剛剛寫的,不信你摸摸,墨水都沒幹呢?」
柳葉梅瞅一眼,沒了話說。
蔡富貴反過來問她:「你什麼意思?水庫上發生啥了?」
柳葉梅支吾了半天,說:「我去了一趟水庫,想著讓老於再放一次水,正在談著就被扔石頭了。」
「砸到人了嗎?」
「倒是沒有。」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乾的了?」
「可不是嘛,還以為你是想歪了呢,一氣之下,就往老於屋裡扔石頭了。」
蔡富貴搖了搖頭,說:「我怎麼能幹那種事情呢?再說了,自己老婆能信不過嗎?」
「蔡富貴,你可不要騙我。」
「我說柳葉梅,你是不是做啥壞事了?」
「我能做啥壞事?」
「沒做壞事你心虛啥?」
「我心虛了嗎?」
「可不是嘛,臉上都寫著呢。」
「放你狗臭屁!老娘乾乾淨淨,有什麼好心虛的?」
蔡富貴見柳葉梅發起瘋來,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乾脆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稿子,說:「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過你可不能給我戴綠帽子,要是被我抓到了,那可不是扔石頭的問題了。」
「你還想扔啥?」
「扔炸彈!」
蔡富貴說完,氣呼呼走了出去,頭也不回,走出了家門。
柳葉梅心裡亂成了一團麻:看來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之前聽老於一番描述,覺得很像是蔡富貴,可他壓根兒就沒去過。
怎麼會是誰呢?
蔡富貴壓根兒就不是個背後下黑手的人,況且一直在家裡寫東西。
柳葉梅腦袋大成了一座山,一進屋就倒在了床上。
迷迷瞪瞪睡了一會兒,就跟睡夢中一樣,突然聽到大街上有人喊:「水庫放水了……放水了……快去澆麥子了……」
這才徹底松馳下來,閉上眼睛,再次睡了過去,一睡就是半日。
令柳葉梅意想不到的是,老於這次給了她足夠的面子,那水一放就是一天一夜,足足把桃花村的麥地澆了透澈。
第二天頭晌,村長打發人把柳葉梅叫到了村辦公室。
見滿臉倦怠的柳葉梅一腳進了屋,尤一手就起身站了起來,冷著臉把圍坐在屋裡閑聊的人趕了出去。
柳葉梅傻傻地望著尤一手,心裡七上八下地不安生,一時間拿不準老東西又想耍啥花樣。
該走的人都走了,尤一手起身掩了門,挑一挑下巴,示意柳葉梅坐到旁邊的舊沙發上。
門閂沒關,這讓柳葉梅鬆了一口氣,至少尤一手這老東西暫時還沒有占自己便宜的念想。
如果這時候他起了邪念,動起手腳來,那可就真的傷不起了,自己又累又乏,根本就沒有半點抵抗力。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意識模糊,反應遲鈍,怕是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那還不由著他糟踐了?
正胡思亂想著,尤一手發話了,他說:「柳葉梅你真能耐,我代表全村老少向你致敬,謝謝你啦!」
柳葉梅望著他的臉,表情看上去倒也真誠,想到自己也是要當村幹部的人了,不能老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便大大方方地回應道:「有啥好謝的,為了老少爺們兒干點事兒,還不是應該的嘛。」
「咦,想不到你柳葉梅進步很快呀,行,不錯……不錯……」尤一手點了點頭,接著說,「這一回,你可真的為村裡做了很大的貢獻,你知道放個水有多難,之前我們也跑了不少的腿,奔了不少的門子,支書吳有貴都跑到鎮黨委去哀求了,聽說還哭了鼻子,鎮上又派了幹部去找水利局長,結果還是沒辦成,你說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你。」
聽村長說到水利局長,柳葉梅便聯想到被老於剃毛髮的那檔子事兒,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啥?是不是以為我閑著沒事跟你磨屁眼啊?」尤一手拉長了臉,沒好氣的說。
柳葉梅忙掩了嘴,頂一句:「你那麼隆重的誇我,讚美我,我不笑,難道要哭嗎?」
尤一手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了一陣子,然後直直盯著柳葉梅,壓低聲音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跟水庫上那個怪物辦那事了?」
「當然辦事了,去找他放水不就是辦事嘛。」柳葉梅知道他在問啥,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跟他扯淡。
尤一手望一眼門口,狠狠地說:「柳葉梅,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讓那個怪物給辦了?」
「你啥意思?」柳葉梅冷臉反問道。
「媽巴子,你裝……你還裝……說,你是不是讓他給幹了?」尤一手夾著嗓子喝問道。
柳葉梅挺直腰桿,氣呼呼地罵道:「王八蛋,你老婆才給人家幹了呢!」
「她讓人干不干我不管,我在意的是你!」
「我還用得著你在意了,又不是你啥人!」
尤一手緊盯著門口,咬了咬牙根,說:「你這個熊女人,狐狸精,半點都不識好人心,老子為啥要在意你?難道你就沒看出來,整個村子里我還在意誰?操!白白讓我心疼了。」
「還心疼呢,還不是為了占人家的便宜呀?」柳葉梅越發冷淡。
「柳葉梅,你……你說這樣的話,可就沒有良心了,你也不想想,你家老老少少的出了那麼多的糗事兒,要不是為了你,我犯得著拉下這張老臉,求爺爺告奶奶地為他們消災掩蓋嗎?好不容易把你們全家臉上的屎給抹去了,你倒好,這時候翻臉不認人了。」尤一手臉色鐵青,看上去氣得不輕。
一旦提及到之前那些爛事兒,柳葉梅就心虛起來,沒了底氣。
自己男人以及蔡疙瘩那些事畢竟都還懸在那兒,萬一尤一手這個老東西不仁不義給重新搗騰出來,上頭必定還會追究下去,那不又麻煩了嗎?
別說自己當幹部了,怕是連安生日子都沒法過了……
想到這些,柳葉梅擠出了一絲笑容,撅起紅艷艷的嘴巴,嬌嗔道:「俺那樣說,還不是被你逼的呀,你的好不但我忘不了,我們全家都忘不了,可也不能老懷疑俺這樣那樣吧。」
尤一手鼻腔里哼一聲,厲聲說道:「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讓那些狗曰的王八蛋往你身上沾。」
「就你事多!」
「因為我在意你!」
柳葉梅心裡轟然一震,暗自揣摩道:難不成是尤一手這個老東西對自己動了真感情?
草你二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