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上了床
蔡富貴說:「嫂子,親嫂子,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對比一下,這字體有半點相似之處嗎?還有,早上我跟你見過面后,就急著回來寫稿子了,哪有工夫跟你玩那個呀。」
范佳愛一下子泄了氣,嘟嘟囔囔道:「難道……難道不是你?可……可那又會是誰呢?」
「嫂子呀,是誰就別再沒完沒了的追究了,一張紙分量很輕,但足夠給你敲響警鐘啊!」
「敲啥警鐘?」范佳愛一臉無辜。
蔡富貴長長吁了一口氣,接著說,「還是那句話,以後收斂點,別再亂跑了,千萬別做對不起光榮哥的事啊。」
范佳愛心裡一陣悶熱,熱得就像著了火,可嘴上卻示弱,說:「蔡富貴,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我怎麼就對不起你光榮哥了?我還一直拿你當好人看呢,沒想到你也跟著瞎起鬨,嫂子一直在忙家裡家外的正事,從來沒胡來,你懂個屁,還在嫂子面前裝聖人。」
「好了……好了,嫂子你要是不喜歡聽,就算我沒說,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玩野了早晚要出事,不信等著瞧!」
「誰玩了?玩誰了?」范佳愛咄咄逼人。
「那好……那好……你想咋玩就咋玩吧,我要趕稿子了,村長急等著要呢。」蔡富貴說完,埋頭寫了起來。
范佳愛嘴上不服,心裏面卻不是個滋味兒。
這時候柳葉梅跟了過去,說道:「這怎麼好好的,就吵起來了呢?」
范佳愛說:「沒事,蔡富貴說話不中聽,我罵他幾句。」
柳葉梅說:「嫂子,富貴說得也在理,男人不在家,咱都得時時處處提防著點,別讓壞人鑽了空子?」
「柳葉梅,你也懷疑我?」范佳愛眼睛瞪得雞蛋大,直直盯著柳葉梅。
柳葉梅不溫不火,說:「嫂子,你別誤會,我這不是為你好嗎,萬一弄臭了名聲,一家人的臉都沒處擱。」
「你還好意思說我?先撒泡尿照照自己!」范佳愛不輕不沉的扔下一句,就跺著腳出了屋。
蔡富貴低頭寫著東西,嘰咕道:「這個女人,就是個瘋狗,不管逮住誰就亂咬。」
柳葉梅問他:「富貴,那紙條是不是真的是你寫的?」
蔡富貴抬頭一笑,說:「你覺得像嗎?」
柳葉梅說:「我覺得有點兒像。」
「不是,不是我寫的。」蔡富貴說完,就繼續埋頭寫東西了。
柳葉梅心裡再次亂了起來,倒不是關心那張紙條的來歷,她是在思量范佳愛扔給自己的那句話。
難道她知道了些什麼?
譬如校長摸黑進屋;
譬如跟村長明裡暗裡的交往;
再譬如與小白臉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想著想著,一陣睏乏泛了上來,她轉身去了東屋,上床倚在了被子上,想閉眼反思一下自己的情緒。
可剛剛閉上眼睛,就想起了村長尤一手讓自己告校長的事情,覺得這些男人們真滑稽,真無聊,仗著自己手中攥著的一點點小權利,就變著法子的折騰人,你折騰我,我折騰你,折騰來折騰去,又有啥意義呢?
簡單吃過午飯,她本想去麥地里里看看,可當她把鋤頭拿到手裡,走了沒幾步,又放下了。
她覺得渾身酸痛,散了架子一般,特別是腰眼那個部位,僵硬得很,一定是跟尤一手撕扯時扭傷了,心裡就罵——
尤一手,你這個死老東西,早晚會遭報應的,不信等著瞧!
……
這樣想著,罵著,心裡漸漸輕鬆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一直睡到了日落時分,才醒了起來。
下床后,見蔡富貴不在家,就簡單做了點晚飯,還是覺得身上不利索,就再次爬上了床。
正犯著迷糊,兒子小寶走了過來,不安地問:「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事,困了。」
「那我想看一會兒電視。」
柳葉梅有氣無力地說:「不看了!媽媽心裡不痛快,怕吵,吃完飯就去自己屋裡寫作業吧。」
小寶不樂意了,嘟囔著說:「電視上要放『灰太狼與喜洋洋」呢,我想看一會兒再完作業。」
「你整天就知道看那些爛東西!學習呢,考試成績上去了嗎?你咋就這麼不爭氣呢!」柳葉梅斜躺在床上,突然就發起了脾氣,連她自己都弄不懂是哪兒來的火氣。
小寶被惹惱了,頂撞道:「就不學……就不學……氣死你……氣死你!」說完轉身離去,咣當一聲摔上了門。
柳葉梅並不擔心,她知道兒子一定是去了二奶奶家,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已經習以為常了。
剛剛調整一下姿勢,閉上眼睛,手機響了起來,看一眼號碼,是自家男人蔡富貴打過來了,趕忙接聽了。
蔡富貴說他跟村長在村頭的小飯館里喝酒,喝完酒後就不回家了,直接去村委會值班。
柳葉梅本來就懶成了一灘泥,連飯都不想吃了,男人不回來,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收起手機后,她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就睡到了近十點,爬起來,迷迷瞪瞪對著兒子房間喊了幾聲小寶,卻不見回應,這才想起兒子又去了二奶家。
這怎麼連腦子都不清醒了,糊糊塗塗的呢?
柳葉梅下床走出來,把院門、屋門都關了個嚴實,順便又解決了一下內急問題,這才回屋上了床,把自己脫得僅剩了裡面的衣褲,鑽進了被窩,想踏踏實實好好睡一覺。
可剛剛犯迷糊,突然聽到窗外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聲音壓得很低沉,很神秘。
沒錯,聲音很粗混,是個男人,卻分辨不清究竟是誰,柳葉梅心裡一陣惶惑,發起毛來。
她小心翼翼爬起來,用勁眨了眨眼睛,望向窗口,果然見有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貼在窗玻璃上。
柳葉梅的小心臟立馬提到了嗓子眼裡,失聲問道:「是誰啊?」
「是我……是我呢,李朝陽。」外面那人把嘴巴對準了窗子的縫隙,壓著嗓子回應道。
「真的是你嗎?」柳葉梅一陣驚喜,翻身擦下床,抄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赤腳跑了出去。
一開門,黑色的身影便閃了進來。
是他,沒錯,是李朝陽身上的味道!
柳葉梅隨手關了門,問他:「你怎麼突然來了?」
李朝陽嘆息一聲,說:「找你說說話唄。」
柳葉梅說:「我男人在家呢,你就不怕?」
李朝陽說:「一來我是正大光明找你說說話,二來嘛,我進村的時候,看到他跟村長在飯館喝酒了。」
「哦,那快點進屋坐吧。」
李朝陽跟進屋裡,坐到了沙發上,不知道是因為夜露太重,還是過於激動,他身上瑟瑟抖個不停。
「你冷嗎?」柳葉梅問他。
「有一點。」
「那就到床上去吧。」
「那……那不合適吧,萬一大哥回家看到,會懷疑我們的。」
「沒事,他今晚上在村委會值班呢。」
李朝陽站起來,走到了床前,柳葉梅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他:「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李朝陽大概是餓極了,脫口說道:「那你就找點吃的東西吧,隨便對付一下就行。」
柳葉梅把李朝陽按在床沿上坐定,自己轉身去了外屋。
當柳葉梅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到裡屋時,李朝陽早已側卧在了床上,睡著了。
柳葉梅向前晃一把,小聲說:「李老師,小李老師,先起來吃點東西吧,可不能空著肚子睡啊。」
李朝陽爬起來,抹了抹眼睛,邊下床邊自嘲說:「瞧我都成啥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唉!」
柳葉梅心中一陣酸楚,滿滿都是憐愛,眼裡溢滿了汪汪的淚水,她問李朝陽:「你是啥時候回來的?」
李朝陽用筷子抄起面,邊吃邊說:「其實他們把我帶過去也沒怎麼著,就是問詢一下,錄了個口供,當天就把我打發走了。」
「那你咋沒回來?去哪兒了?」
「哦,我順便回了一趟家,然後又去找同學玩了玩。」
「你先吃飯吧,吃完再慢慢聊。」柳葉梅說完站起來,到外屋燒水去了。
等水燒開了,她返身回來時,一大碗面早就被李朝陽吞進了肚子里,正低著頭,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發獃。
柳葉梅把一杯開水遞到李朝陽手上,問他:「你回學校了嗎?」
「還沒呢,聽小王老師電話里說,那個混蛋校長被人打了,擔心我這時候回去不好,會懷疑到我頭上的。」
「怎麼可能呢?昨天夜裡你又不在村子里,咋會賴到你身上去呢?是你自己想多了。」
「不是我多想,是小王老師聽到了風聲,才偷偷打電話告訴我的,說姓胡的心太黑,如果找不到真兇,極有可能要拿著我當替死鬼,他那人,太狹隘,太齷齪,啥事都能幹得出來!」
「可你壓根兒就沒回來過呀?」
「是啊,可我自己能說得清嗎?誰能為我證明?」
「你的同事呢?好幾個老師呢,他們不是可以為你證明嗎?再說了,還有那麼多的學生,你沒在學校,他們也是知道的呀。」
「那沒用。」李朝陽嘆息一聲,說:「說到底吧,其實也沒必要過分害怕,他們只不過是在懷疑,又沒用真憑實據。只是這些餿事攤到到自己身上,覺得晦氣,鬧心,弄得心裏面不是個滋味兒。」
柳葉梅見李朝陽捧著杯子的手有些微微顫動,就說:「還是到床上來說吧,下邊冷。」
說著自己蹬掉了鞋子,先一步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