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兩日。
十天十夜,大雨不停。
彷彿老天爺發怒要淹沒這片大地一般,赤紅色的血雨瀰漫著整個天地。
「怎麼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何一夕之間,彷彿整個天地都變了?」
「……」
人們疑惑。
人們不解。
人們惶恐。
而後,震爆靈魂的消息接踵而至。
「報,丹雲城赤焰明尊魂牌破碎,赤焰明尊,歿!」
「報,雲水書苑寒山書聖魂牌破碎,寒山書聖,歿!」
「報,雷裂山蒼雷尊者魂牌破碎,蒼雷尊者,歿!」
「報,永夜王朝永夜老祖魂牌破碎,永夜老祖,歿!」
「……」
一條一條,朱天無聲。
緊隨其後。
「報,魔宮三尊魂牌齊齊破碎!!」
「報,劍宮三祖魂牌齊齊破碎!!」
先後兩條,天下嘩然。
萬萬沒想到,就連武道聖地朱天劍宮魅影魔宮都未能倖免。
驚!
恐!
此後一連數日,朱天域鴉雀無聲。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變故來得太快,也來得太突然,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嚇到了,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在這無聲的震撼與恐懼中,又一日。
「什麼?」
「丹陽子大師自滅於天丹峰禁地?」
「這不可能!」
「一代丹尊啊!」
「為何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連丹陽子大師都難逃劫數?」
「……」
震驚!
無與倫比的震驚!
天丹峰自主公開的消息,沒有任何掩飾,迅速通過各種渠道擴散。
又一次,一域之地,鴉雀無聲。
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真相依舊晦澀難明。
朱天劍宮沉默!
魅影魔宮沉默!
真武閣沉默!
各大王朝無聲!
各大宗門無聲!
似乎都被下了禁口令,似乎都在緊張戒備著什麼,朱天域的天空,格**沉!!
某日,有人在永夜王朝看到雪筱神女,壯膽詢問,未果!
又一日,有人看到風鈴神女孤身一人行色匆匆前往雪域深處,壯膽詢問,依舊未果!
再一日,有人在劍宮附近某大城遭遇劍無極,結伴壯膽詢問,慘被殺!
后一日,有人在魔宮附近遇上夜魅兒,不小心提及,夜魅兒面色煞白,片刻不留,狼狽而去。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人群心頭,也越來越凝重!
半月之後,雨停了。
天空再次恢復晴朗,隱約連空氣都自由舒暢了許多。只是瀰漫在人們心頭的陰霾並未散去,反而越來越濃。
沒人相信局面會這樣一直平靜下去!
沒有人!!
若是一面平湖,那麼平湖下面必定醞釀著洶湧暗流,必定潛藏著積蓄千年萬年的爆裂火山。
越是表面風平浪靜,則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愈加兇猛,石破天驚。
終於,某一日。
轟!
爆炸了!
「萬劍山脈,伏屍百萬!!」
「天驕俯首,尊者殞命!!」
「血流成河,朱天沉淪!!」
「……」
震撼!!
驚悚!!
血案!!
史無前例朱天域第一血案!!
楚辰!
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楚辰!
他竟搖身一變,成為聖地級勢力浮屠聖域之主,更以驚天魄力設下彌天殺局,一舉將朱天域頂層武道強者並天驕妖孽一網打盡。
膽量何其之大?
手段何其之辣?
消息入耳的瞬間,人群渾身顫慄,面色蒼白。
明白了!
終於明白了!
終於明白為何劍宮魔宮沉默!
終於明白為何諸多勢力損失慘重卻一言不發!
終於明白為何一代丹尊丹陽子選擇自滅!
終於明白為何劍無極一怒殺人!
也終於明白,為何只是稍微提及,夜魅兒便面色蒼白,落荒而逃!
可怕!
太可怕了!
突然傳出的消息,朱天色變,四海皆驚!
別說無關眾人,便是雪宮、便是碧翎山莊、便是被打發走的丹陽閣雪筱等人,得知真相亦無不滿臉驚悚。
太大膽了!
楚辰此人,絕對當得上是朱天域史無前例第一凶人!
如果說此前人們對他的認知還僅僅處於一個不錯的武道天才層次,如果說此前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不認識他,那麼而今……
他絕對是朱天域最頂級的人物!
沒人可以否認,哪怕不依仗身後的浮屠聖域,他依然是朱天域最不可一世的梟雄!
就在人們還因為這個消息而惶惶不可終日之時,瞬息之間,風雲萬變。
某日。
劍宮聲明,誓誅楚辰,誓滅浮屠聖域,不死不休!
朱天震動!
……
某日。
魔宮宣布閉宮三年,不再參與世俗之事!
天下嘩然!
……
又一日。
真武神女隔空傳話:「辰哥哥,風鈴躺好了,求輕虐!」
鬨笑一片!
……
再一日。
三大王朝,十大宗門,聯合成立誅魔聯盟。
聯盟聲明,誓死絕不屈從浮屠聖域一幫妖人,誓死抗爭到底。
又一次,朱天震動!
……
后一日。
浮屠聖域兵臨城下,開進天丹峰。
而後,雙方和解,天丹峰除名,併入丹陽閣。
獲悉,天下愕然!
……
震撼的消息一條接一條,令人應接不暇。
對於許多人來說,過去這輩子遭遇的震撼都沒這短短兩月來得多。
也就在這個時候,最震撼人心的時刻悄然而至。
……
夜。
無星。
朗月當空。
漫天月華灑下,如流銀,配合著暖風,帶來的卻不是一人的溫暖與舒適,而是徹骨的冰涼與寒冷。
雲水書苑。
水雲殿。
白色恐怖籠罩著,殿上氣氛十分壓抑。
眾目睽睽之下,一年輕人劍眉星目,傲然步入殿中,緊跟著,冷傲中帶著蕭殺的聲音響徹。
「浮屠聖域蔣恆,奉域主之命前來通告,聖域攻打朱天劍宮在即,汝等不得插手,否則,殺無赦!」
傲慢!
無禮!
話音一落,殿上風雲色變。
「大膽!」
「欺人太甚!」
「黃口小兒,大言不慚!」
「區區分星,也敢放肆,來人吶,給我拿下!」
「……」
雲水書苑眾人雷霆大怒。
大怒過後……
蔣恆安然離去。
屈辱!
無與倫比的屈辱!
一眾皇者甚至准尊,面對區區一個分星境的毛頭小子,卻只能忍氣吞聲,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然而,誰又能如何?
終究,時也,勢也,命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
丹雲城。
丹雲殿。
「浮屠聖域歷岳,奉域主之命前來通告,聖域攻打朱天劍宮在即,汝等不得插手,否則,殺無赦!」
同樣是傲骨錚錚的年輕人。
同樣是狂妄不羈的話語。
落盡之時,同樣是漫天喝斥與謾罵。
然而最終,一樣的沒人動。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只要心頭殺念一生,眾強者便彷彿看到那年輕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盯著他們,在冷冷嘲笑他們。
「殺啊!」
「有本事就殺!」
「殺了正好本座滅你滿門!」
沒來由的,一群人心裡就出現這樣的聲音。
自然,無人敢於放肆。
然後,歷岳從容離去。
……
雷裂山。
裂山堂。
餘生完成通告,全身而退。
……
烈血王朝。
皇宮大殿。
呂易慷慨陳詞,從容離開。
……
同樣的事情,同樣的時間,發生在許許多多不同的地方,結果卻出奇的相似。
全都是桀驁不馴的年輕人!
沒有一個是武道強者!
所有勢力都想滅殺給個下馬威,卻偏偏,無一人敢於動手。
楚辰之威,恐怖如斯!
浮屠聖域之勢,強悍若斯!
這一刻,這些人終於意識到,這天下,再也不是從前的天下,這朱天域,也再不是他們的朱天域!
此後不久,浮屠聖域果然如期集結,目標,朱天劍宮!
消息一出,天下皆驚。
緊跟著,人們又悄悄鬆了口氣。
終於要來了!
當日天丹峰上的誓言猶在耳邊,而今,天丹峰已經除名併入丹陽閣,總算輪到朱天劍宮了!
雖然不知道最終結果會如何,但是……
「過後就該結束了吧?」
月下,暖風吹拂著,君菱的聲音宛如夢囈,格外空靈。
「是啊,該結束了!」楚辰笑笑,忽而問道:「接下來呢,還要離開嗎?」
「當然。」君菱笑得十分爽朗,又道:「雖然朱天獄炎劍最終還是沒能重鑄成功,但我身為守劍人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守劍人,我也再不需要背著那個使命。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提升實力,尋回記憶。
你知道我的,所以……千萬不要勸我好嗎?我不想稀里糊塗就跟你一起了,此間過後,讓我安安靜靜離開,然後,我們江湖再見!」
「又是江湖再見啊?」楚辰笑笑,卻沒有再出聲。
朱天獄炎劍終究還是沒能重現輝煌!
當日,雖然朱天劍池重現,神火重燃,但終究今時不同往日,那種輝煌,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流星,美則美矣,卻無法持久。
預感到自身的命運,最終,朱天獄炎劍也在那一日綻放出最美的光華,最後,隨同劍池並千萬劍器化作飛灰。
從此,世間再無朱天劍池!
從此,世間再無朱天獄炎劍!
從此,也再不需要一個代代傳承背負使命的守劍人!
只是,想著幻夢戒中躺了近二十年的三根糖葫蘆,想著當初那一句「江湖再見」……
呵呵,終究還是捨不得啊!